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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才实学又诚恳踏实的学生,做老师的都喜欢,”陆毓衍道,“难为郑大人身体不适还赶来交代。”

    谢筝下意识回头往府衙方向看去。

    这小一个月里,谢筝不能说摸透了陆毓衍的性子,但大体上还是有些了解的。

    陆毓衍在私下里从不避讳对旁人的好恶,他会赞同苏润卿说的段立钧毫无才学,那他评价楚昱杰的这几句也就是真心话。

    楚昱杰有才华,并非泛泛之辈。

    如此一来,倒也能理解郑博士对楚昱杰的维护。

    郑博士亦是外乡出身,家境贫苦,靠着中榜入仕为官,又得岳家相助,对于同样赴京求学的楚昱杰自然会看重一些,不愿意他蒙受不白之冤。

    松烟叫了轿子来,三人往楚家兄妹的家里去。

    楚家兄妹住在城南的紫云胡同里,名字听着有几分雅意,却是京城里相对破旧的一块地方了。

    这一带租住的几乎都是外乡来京求生活的人,小小的胡同里,青石板地砖破碎,全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水坑泥坑。

    两侧堆了不少左右住家们杂七杂八的东西,轿子到了胡同口就不能往里头走了。

    下了轿子,谢筝跟着陆毓衍往胡同深处去。

    经过几间开着门的院子,听见里头有人谈论着清晨时被带走的楚监生的事儿,更有妇人喝斥孩子,说着要是不听话也叫衙门里把他抓回去关大牢。

    谢筝偏过头往那小院里看了一眼,被母亲吓唬了的孩子耷拉着脑袋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

    心猛然就是一沉。

    脑海里闪过从前的画面。

    那时谢慕锦刚到镇江,她恰巧遇见了同知夫人训斥儿子。

    “再淘气,叫你爹把你交给新来的知府大人,把你拖到大牢里关上几天,你就知道老实了!”同知夫人把年幼的儿子唬得一愣一愣的,见谢筝捂着嘴一个劲儿地笑,她也绷不住了,跟着笑出了声。

    顾氏寻来,哭笑不得,一面不轻不重在她屁股上拍打,一面道:“你也是个不老实的!”

    谢筝边笑边躲:“您唬不住我的,父亲就是知府,他可舍不得把我关到大牢里去。”

    顾氏捶了她两下,母女两人笑作一团。

    当日情景清晰一如昨日,谢筝吸了吸鼻尖,果真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连吓唬孩子方式都是一样的。

    啪嗒……

    鞋子湿透了。

    谢筝只顾着想旁的事情,没留意地面,一脚踩在水坑里,整个鞋面湿了不说,还沾了不少泥。

    陆毓衍顿了脚步,敛眉道:“走神了?”

    谢筝捏了捏指尖,眼下并非是提及身份和过去的好时机,她含糊应了一声,道:“楚家就在前头了吧?”

    见她转了话题,陆毓衍心中了然,道:“就前头了。”

    陆毓衍继续往前走,谢筝暗暗松了一口气,顾不上脚上湿哒哒的不适感,加快了步子。

    楚家的大门紧紧关着。

    松烟去敲门了,谢筝四周张望了两眼。

    胡同尽头的这几间就是个屋子,比前头的院子还要简陋很多。

    门缓缓开了,露出一张怯生生的小脸,皱着眉道:“你们找谁?”

    “楚姑娘?”谢筝问道,见她点头,才又道,“我们爷是楚公子的同窗,如今也在衙门里跑腿,刚刚去看过楚公子了……”

    “哥哥他好不好?”楚昱缈拉开了大门,一把握住了谢筝的胳膊,“官差说哥哥杀了人,我不信的,不可能的!”

    楚昱缈今年十六了,身形娇小的她看起来反倒是比谢筝还小些。

    柳眉杏眸樱唇,透着几分柔弱之感,模样秀气极了。

    谢筝扶住了楚昱缈:“我们进去说?”

    楚昱缈一怔,看了看陆毓衍和松烟,又看向谢筝。

    谢筝从她的眼底读到了防备,解释道:“就我进去。”

    楚昱缈咬着唇,慢慢点了点头。

    等谢筝进来,楚昱缈就把门关上了,讪讪冲谢筝笑了笑:“别介意。”

    谢筝并不介意,姑娘孤身在家,怎么会轻易让男子进屋?

    站在门口说上几句,还要顾忌左邻右舍的嘴,陆毓衍也是清楚这一点,才会让谢筝过来的。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中屋里就一张破旧桌子,两张长凳,墙边立着块木板,边上竖着卷起来的席子,西边挂着块洗得泛白的棉布,挡着通往内室的路。

    “家里没有茶的,”楚昱缈给谢筝端了碗水,“里头是我住的,哥哥住外头这间,夜里拿木板和长凳拼一拼就睡了,家里就这么大,住不开。”

    谢筝饮了一口,问道:“楚公子昨夜是什么时辰回来的?”

    楚昱缈见谢筝并不嫌弃,不由放松许多,说起昨夜事情。

    楚昱杰极少夜归,就怕楚昱缈一人在家不安全,像昨夜那样天黑透了才回家,是少之又少的。

    楚昱缈迟迟不见兄长归家,正一肚子牵挂,楚昱杰就回来了。

    “手背上还有伤,我看到时吓了一跳,问他是怎么弄的,他说他跟段立钧打了一架,”楚昱缈说到这儿眼睛一亮,“是了,我先找了药给他处理伤口,而后想把他换下来的鞋子拿出去拍打拍打时,就落雨了。下雨时是什么时辰?”

    “二更过半,”谢筝说完,看向门边的鞋子,“是那双?”

    楚昱缈点头:“对,那双是为了让哥哥去考场时体面些,我上个月新做的。我们这条胡同,下雨时一脚泥,不下雨时一脚灰,哥哥每天回来,我都要把鞋子拍一拍,毕竟是新鞋子呢……”

    “那你知道,楚公子为何要与段公子打架吗?”谢筝问道。

    提及段立钧,楚昱缈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哼道:“段立钧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恶霸!”

    “此话怎讲?”谢筝追问。

    楚昱缈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垂着头不说话了。

    谢筝见她不肯说,就另起一头:“说是为了一诗,段公子盗了楚公子的一诗作,留在了清闲居的白墙上,楚公子为此和段公子起了冲突,他说他也弄不清为何自己的诗会落在段公子手中。”

    “诗?”楚昱缈的眸子倏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