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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停了,云层厚重,并无月光,只顺天府大门上的灯笼照亮偏隅之地。

    谢筝垂眸理了理思绪。

    昨夜段立钧在河边遇见了吃了酒的楚昱杰,两人起了争执,打了一架。

    楚昱杰气恼回家,段立钧入了那养瘦马的小院。

    子初时,他离开那院子,还没走远就叫易仕源捅了刀子。

    “易仕源想害的是楚昱杰,还是一石二鸟?”谢筝疑惑道。

    昨夜,易仕源离开酒肆之后,是跟着段立钧到了青石胡同,遇见两人相争,还是他跟着的是楚昱杰?

    那两人会碰见打架,纯属意外,易仕源是设计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陆毓衍微微低着头看她,柳叶眉微蹙,樱唇抿得紧紧的,一副纠结样子。

    好看也生动,却叫人怪舍不得的,不忍心看她这般模样。

    “我猜是设计已久,但事出突然,”陆毓衍出声,打断了谢筝的思绪,见她仰头看过来,解释道,“从诗作看,易仕源一早就想挑起段立钧和楚昱杰之间的矛盾,不过他并不匆忙,上个月段立钧留诗清闲居,昨日他才向半醉的贾祯透露诗作来源,真要动手,恐怕也要等上一段时间。

    不曾想,遇见了段立钧和楚昱杰动手,楚昱杰甚至伤到了段立钧,机会如此好,他才下手了。”

    谢筝原本就想得七七八八了,再由陆毓衍一点,拨云开雾一般,思路清晰许多:“因着是突如其来的机会,所以他错过了下手最好的时机。”

    若在楚昱杰离开时就动手,段立钧的死亡时间会让楚昱杰更加百口莫辩。

    可偏偏,昨夜易仕源没有提前准备,身上没有刀子,才会让段立钧进了那院子,等他带着凶器回来,直到三更天时段立钧才出现了。

    “大雨、深夜,又是个胡同深处,没有人看到真凶,又有楚昱杰这么个替罪羔羊,易仕源想脱身,那还真不好抓。”谢筝叹息道。

    这案子时间不宽裕,易仕源不露出狐狸尾巴来,到最后,还是楚昱杰遭殃。

    不远处,松烟领着两顶轿子过来。

    陆毓衍瞥了一眼,又看向谢筝,道:“证据未必有,但吓唬吓唬他,许是能有些收获。”

    谢筝刚想追问如何吓唬,轿子已然停在了跟前。

    陆毓衍先一步上了轿,她也不能再问了。

    送谢筝到了萧家,陆毓衍便回陆家去了。

    安语轩里,萧娴歪在榻子上,捧着一本书册子打瞌睡。

    谢筝轻手轻脚进去,刚冲着一旁的浅朱笑了笑,萧娴就醒了。

    “吵醒姑娘了?”谢筝问她。

    萧娴上上下下打量了谢筝两眼,目光最后落在了她的鞋子上,啧了一声:“出去一日,鞋子都和早晨出门时不一样了。”

    谢筝脸上一烫,萧娴笑得越揶揄。

    好不容易止了笑,萧娴指了指绣墩,道:“我听说是太常寺卿的孙子死了?”

    谢筝颔:“被捅死在河边。”

    萧娴坐起身来,把书册随手放在一旁,取了个引枕靠着,嗔道:“明明是我身边的,却跟着衙门里的跑了一天,我不依了,仔细跟我说说,要不然,明日不放你出门了。”

    第六十八章 偏向

    谢筝回屋里歇息时,已经二更过半了。

    案子的状况,她与萧娴说了不少,只觉得思绪清晰许多。

    比起杀人夺命,萧娴更关注楚昱缈与易仕源的关系。

    “从七品的主簿,家里又不缺银子,只要易家人脑子清楚,就不会让易仕源娶楚昱缈,易仕源晓得紧跟着段立钧,也不像是视官途如无物的。”

    萧娴的这番话,不得不说,极有道理。

    若真如易仕源所言,他盼着楚昱杰高中谋缺进入官场,可楚昱缈的年纪是断断等不到那个时候的。

    易仕源平素与荫监们一道,与楚昱杰那样的刻苦学子并不是一路人,他看重的是交际关系,而非真才实学。

    如此性格之人,即便是对楚昱缈有好感,也不会叫情感冲昏了脑袋。

    反之,楚昱杰蒙难,甚至最后做了替罪羔羊,楚昱缈想在京中立足,就不得不依靠易仕源了。

    这算盘打得响亮。

    谢筝把两双脏了的鞋子洗了,凉在窗沿。

    指腹捻着鞋子上的绣花,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楚昱缈要面临的处境,与她何其类似?

    她也是后路断了,即便晓得陆培元是绍侍郎杀妻案的主审,不清楚在父母的死之中,陆培元到底是如何立场,可她只能仰仗陆家、萧家了。

    楚昱缈对易仕源的信任,恐怕没有好结果。

    那她呢……

    闭上眼,是中秋那夜隔着幔帐望月诵读咏桂诗的陆毓衍的侧颜,是松烟说起过的同窗对陆毓衍的为难和笑话……

    谢筝叹了一口气,不管真相如何,她是已然相信了的。

    一夜睡到天明。

    萧娴今日去陪傅老太太用早饭,见谢筝过来,啐了一声,笑道:“不耐烦看见你了,赶紧去赶紧去,让人等急了,指不定还说我耽搁衙门查案子呢。”

    谢筝啼笑皆非,送走萧娴后,略收拾了一番,往门房上去。

    松烟和轿子已经候在了外头。

    到了顺天府外,谢筝刚从轿子上下来,抬眼就见楚昱缈与守门的衙役在争论着。

    “楚姑娘?”谢筝出声唤她。

    闻声,楚昱缈转过头来,眼睛通红,她原本就生得楚楚可怜模样,伴着泪眸,愈招人怜惜了。

    谢筝才刚心疼了一瞬,楚昱缈就提着裙子冲了过来,扣住她的肩膀,道:“为什么?”

    “什么?”谢筝没有领会。

    泪水溢出,楚昱缈的声音抖得厉害:“哥哥明明不是凶手,为什么要胡乱说?现在满京城都在传,说是哥哥杀了段立钧!名声都毁了!衙门抓不到凶手,就能让我哥哥抵罪不成?”

    谢筝怔住了,转头看着松烟。

    松烟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早出府去萧家接人,这一路来来回回的,没听说什么传言呀。

    楚昱缈急得不行,她虽是文弱模样,但毕竟是穷苦出身,双手力气不小,扣得谢筝的肩膀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