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吩咐的事情,自有她能去的地方,进了别庄宅子里,衙门轻易不能上门抓人,而你呢?”
钱福保整个人都歇了劲儿了,他是一枚弃子。
陆毓衍说完,目光又落在了谢筝身上,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淡笑容。
小姑娘是真的反应灵敏,能知晓他的意思,让松烟来了这么一段,唬一唬钱福保。
谢筝暗悄悄捏了捏指尖,陆毓衍此刻的笑容让她因古阮身故而低沉的心一点点暖了起来。
在镇江时,她曾经问过谢慕锦,断案会难过吗?
那座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偶尔会碰上遇害的,或是行凶的是他们认得的人,那种状况下,心真的不会痛吗?
谢慕锦告诉她,人已经死了,救不回来了,而活着的人能为他做的,也仅仅只是如此而已,起码,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谢筝舒了一口气,起码,她不是一无是处的,哪怕能做到的很少,她也想尽绵薄之力。
她不愿意成为累赘。
谢筝看着哆哆嗦嗦要开口的钱福保,知道他已经挺不住了,“袁姑娘失踪”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城门已关,袁姑娘的动静谁也不晓得,钱福保若是冷静些,大抵能想转过来,可惜他早就心虚万分了。
那袁姑娘到底是什么出身,是不是瘦马,谢筝也拿捏不准,但她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来的感觉,绝不是一个普通村妇能有的。
在村子里落脚之前,她到底是何许人?
谢筝无法断言,钱福保一样无法确定,想到他在这里受苦受难,而那女人指不定在哪座宅院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就一股血气往脑门冲。
“我、我就是贪银子贪出了事儿!”钱福保大叫起来。
因他游手好闲,他老爹看不下去,断了他的银子,只靠他老娘悄悄塞给他的那些,完全不够开销。
钱福保这些年出手阔气,聚了一帮酒肉朋友,他要充场面,不肯泄底,就去赌场上碰运气。
可他没半点偏财运,输得连裤子都不剩了,正想着如何脱身,有人给了他五百两银子。
“他带我去了那村子,从村口走到绳梯旁,我们是半夜去的,村里人歇得早,黑灯瞎火的也没人发现我们,他跟我说,让我今日下午到村子附近,把一人引到绳梯那儿让他摔下去,袁姑娘会配合我行事,事成之后,再给我五百两,”钱福保深吸了一口气,“那人衣着气派,一看就是官宦出身,我不敢拒绝他!想着人不是我推下山的,是他失足的,哪知道他们竟然把我当猴耍,自个儿脱身,让我蹲大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作假
钱福保越说越伤心,仿佛那一顿板子不是挨在屁股上,而是打在了心头上。
“一千两,那是一千两啊!”他呜呜哭了起来,“我们家那破铺子,几年也赚不了一千两,你们说说,我能不心动吗?这要是换作元宝给我,能直接压死我!”
他那五百两还没花痛快,事后能收的五百两也打了水漂,钱福保越想越不是滋味,哇哇大哭着。
马福和几个捕快简直气坏了。
没错,他们捕快属于贱民,操了这行当,活生生就低人一等,三代之内即便出了个能念书的,也不能参加科举。
可见到钱福保翻来覆去就是他那点儿银子,全然没想起被害死的古阮,还是叫他们齿寒。
杨府尹被钱福保哭得脑门上青筋直跳,拍了拍惊堂木,道:“行了,说说给你银子的是哪家混账!”
钱福保的哭声乍然而止,半晌摇了摇头:“我又不认识他。”
杨府尹骂道:“不认识?不认识你还帮他做事?”
“我认得银票啊,真真的银票,”钱福保说得理直气壮,“再说了,我问人家是谁,人家也不告诉我啊。”
杨府尹被气笑了,连道了三声“好”,又道:“哪家钱庄的银票?票号多少?”
“裕成庄,”钱福保脱口道,末了顿了顿,支吾起来,“票号我不记得了。”
杨府尹哼笑一声,见陆毓衍朝他拱手,便颔首算作应下。
陆毓衍从堂上退了出来,经过谢筝身边时,低声道:“我们去裕成庄。”
裕成庄是京中有名的钱庄,在其他州府也有分号,换钱方便,颇受各家商贾信赖。
总号就在东街上,见是衙门里要问话,掌柜的把人请到了里间。
“咱们总号经手的生意不少,公子这么问,我也答不上来。”掌柜的搓着手,陪笑道。
陆毓衍缓缓道:“生意不少,五百两的生意却不一定多,贵号做事仔细,这几日经手的五百两的票面,还能查不出来吗?况且,五百两纹银,取钱的也没拿板车来拉,定然是转存在你们庄子里了,”
谢筝端着茶盏,上下打量那掌柜。
掌柜的一脸为难,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转了两圈,道:“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按说我们不能把客人的身份随意透露,但既然是衙门里问话,就……”
让人搬了账册来,抽出一本,掌柜的一页页翻,把账面翻了出来。
转存的安字第一百四十九号,号主是钱福保,全换了五十两一张的银票,钱福保不肯说,大抵是怕这些银子被衙门收缴了。
而钱福保拿来的那张银票,地字第七十七号,号主是个江南丝绸商人,叫何金。
陆毓衍和谢筝出了裕成庄,就让竹雾去打听那何金,待回到顺天府里,钱福保已经被押回大牢里去了。
马福过来询问状况,一听何金的名字,他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居然是那个混账东西!前回真是便宜他了!”
谢筝一怔,问道:“马捕头知道那做丝绸买卖的何金?”
“知道,”马福哼了一声,“以次充好的奸商!去年被人砸了铺子,哥几个上门去查过,他本就不是个老实的,我们也没让他占便宜。当时押他回来的正是老古,莫不是因为这个……”
陆毓衍抿唇,见谢筝一脸凝重,便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裕成庄掌柜的态度,”柳眉微蹙,谢筝细细回忆,“他当时一页页翻时,我看得很清楚,是三天前午初开始的,到钱福保那里,翻了大半,那时候还不到未时。
当日下午,是钱庄往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