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个月,毛老爷叫人勒死了,衙门里使人去查,他孙媳祝氏说,是她动的手,毛家明明有钱,却要过这穷苦又寒酸的日子,毛老爷捏着银子,一分都舍不得花,既如此,由她做那混账人,毛老爷死了,其余人就搬回大宅子去,以后日子就舒服多了。
祝氏亲口认罪,曹大人就把这案子这么办了。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毛老爷死了,毛家人一点也不伤心,似乎都盼着有那么一个动手的人。”
胡寅说了许多,可要说具体的细节和线索,他也说不上来。
他讪讪笑着:“也是我不够本事,若我能多看穿些,多些证据,也就能说服曹大人,而不是这会儿来寻陆巡按了。”
陆毓衍道:“你既然与我提了,明日到了衙门里,我会仔细看看毛家的案卷,若有不解之处,到时候再向胡大人打听。”
胡寅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
松烟送了人出去。
谢筝回想了一遍案子,问陆毓衍道:“你怎么看?”
陆毓衍道:“他这是想借刀杀人。”
谢筝一怔,道:“为何?”
“我在应天办了金仁生,在镇江把李三道逼死了,他背着曹大人来找我,不就是盼着我在太平府也动一动刀子,把曹大人拉下来吗?”陆毓衍抿唇摇了摇头,“胡寅与曹致墨两人不和,应该说,是胡寅一心想取代曹致墨。”
谢筝越发疑惑了,凑过去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毓衍抿着茶,淡淡道:“来太平府之前,陈如师告诉我的。”
一听陈如师名字,谢筝噗得笑出了声。
陈如师这可真是煞费苦心,叫陆毓衍给坑到了要去旮沓窝里从头再来,还不忘提醒陆毓衍两句,就盼着陆家节节高升,将来有一天,陆毓衍能想起他来,再把他从旮沓窝里挖出来。
陈如师坐镇应天府这么多年,附近府县的人事,那真是一清二楚。
只不过,不管胡寅怎么打算盘,若毛家那案子是错判了,陆毓衍还是得将它纠正了的。
翌日一早,曹致墨在府衙门口候着陆毓衍,连声道:“晓得大人来了之后会先看案卷,昨日夜里就一直在整理,等我回过神来时,都快三更了,就没去打搅陆巡按了。”
寒暄了几句,一行人正要往里头走,突然听见得得马蹄声从背后传来。
谢筝回过头去,只见一匹骏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才猛得一拉缰绳。
马背上的人翻身下来,几乎气喘吁吁的,将怀里的公文递给了曹致墨。
曹致墨一面接过来,一面皱着眉头问他:“到底是什么消息,竟然如此着急。”
“是讣告,”驿卒喘着气,道,“长安公主的驸马爷坠马,重伤不治。”
耳边具是一阵抽气声。
陆毓衍眸色沉沉,紧抿着唇。
林驸马丹青妙笔,但陆毓衍听苏润卿说过,驸马爷的骑射也很出众,好端端的,怎么会坠马?
谢筝抬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似是遗忘了些什么,她细细回忆着几次与林驸马的偶遇,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公主只怕很是伤心吧?”有官员叹了一句。
太平府毕竟不是京里,长安公主为了秦骏的事儿与驸马置气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儿,他们更是不会知道,因着那桩案子,寿阳和长安两位公主甚至闹了起来……
思及此处,谢筝的脑袋嗡的一声,后脖颈发凉,下意识地捏住了陆毓衍的袖口。
陆毓衍低着头看她:“怎么了?”
谢筝咬着唇,又认真想了想:“镇江城的那个大汉,我想起来像谁了,她像长安公主身边的嬷嬷。”
第一百八十三章 相像
那位嬷嬷,谢筝只见过一回。
当日寿阳公主请萧娴与她进宫去,长安公主得了信,气冲冲赶过来时,身边跟着的就是那嬷嬷。
谢筝彼时的心思都在萧娴身上,萧娴佯装摔倒,她也跟着摔了,迫不及待想脱身,免得叫那两位神仙打架给连累了。
因而那位嬷嬷的模样,谢筝只瞥见了一眼,并没有特特关心过。
那副画像,谢筝觉得眼熟,却一直没有想起来,这会儿提起了长安公主的驸马,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大汉魁梧,虎背熊腰,模样也很粗犷。
那位嬷嬷也是身材健硕,个头虽然一般,但腰圆肩宽,一个人都有两个萧娴那般大,往那儿一站,她的影子都把长安公主给盖住了。
谢筝皱着眉头道:“那日在宫里见过,姓什么,我倒是不知。”
陆毓衍浅浅颔首。
他进宫去看陆培静时,也遇见过长安公主几次,对她身边的宫女嬷嬷们的样子,多少有些印象。
听谢筝提了,略一沉思,陆毓衍道:“你说的大概是梁嬷嬷,这事儿我们回去再说。”
谢筝眸子一转,四周的官员们彼此交头接耳,正在说着林驸马的意外,倒是没人注意他们两人的动作,但到底不方便谈论那雨夜大汉的事情,谢筝点了点头,松开了陆毓衍的衣袖。
曹致墨打开了文书,看了一眼交给了陆毓衍。
陆毓衍接过来看,上头写着林驸马坠马身亡,其余的讯息并不多。
这也是京里发讣告的常理,更多的细节之处,只有等回了京城才会知道。
胡寅背着手,连连叹着可惜:“我当时进京赶考,曾有幸见过驸马爷的丹青,当真是绝妙无比,没想到,英年早逝!”
曹致墨淡淡看了胡寅一眼,并没有接茬,做了一个“请”:“陆巡按,我们里面说话。”
陆毓衍回了一礼,跟着曹致墨往衙门里头走。
经过胡寅身边时,余光瞥见胡同知眼底的冷漠和不屑,陆毓衍心底透亮。
陈如师说得不错,胡寅对曹致墨是打心眼里不喜欢。
“曹大人,”陆毓衍开口问道,“我听人说过,曹大人还在念书时,曾听过林驸马的祖父翰林大人授课?”
曹致墨倒是没想到陆毓衍会提起来,叹声道:“是,翰林大人来给我们讲过几次。”
“不知曹大人认得驸马爷吗?”陆毓衍又问。
“那年,他还不是驸马,”曹致墨感慨极了,“相较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