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有脸还在这个行当吃饭呢?”
胖子的手大得像蒲扇,一巴掌扇下去,打得黄老板一边脸肿得像馒头。黄老板却浑然不觉,一个劲地给胖子磕头。
街坊邻居全站在门口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上前拉架。
江湖人揣着半颗良心,另外半颗却喂了狗,别说是邻居遭殃,就算是自家亲爹遭殃,也能神色不动。
山羊胡老板从货架后面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鲜红的塑料袋,装着应泊要的东西。他看到应泊目不转睛盯着对面的大戏,讨好地小声介绍道:“别看打得惨,东西没损失多少。”
应泊点点头。
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不至于让对面的“风水大师”如此鬼哭狼嚎,这也实在太小瞧神棍们的敛财能力了。对面砸得热闹,值钱的东西却没出现两样,想来黄老板是早有准备。
“这其实也是运气不好,”山羊胡老板摇摇头,“那个胖子,董少爷,董德彪的儿子,您知道吧?”
应泊当然也知道,董德彪是个星城本地的大土豪,原本是江边挖沙起家,如今开了个什么什么集团,金钱的触手从房地产一直延展到酒店服务业。
“最近死了爹的那个董德彪?”应泊问。
“可不就是他。”山羊胡老板道,“老人家死了,要运回老家下葬。结果回去一看,发现几年前看好的风水宝地被人挖空了。”
应泊的声音带上一点惊讶,脸上倒表情未变,问:“挖空?”
“没错啊,”老板双手和他比划,“这么大一个坑,还挺深的。以为来了盗墓贼底下有大坟呢,结果底下什么都没有,人出来的时候坑还坍塌了。”
“那肯定不能埋那里了。”应泊说。
“当然啦,要重新选地方,”山羊胡老板道,“于是又请了好几家去看吧,省里省外都请了,结果鹰爷你猜怎么着?”
山羊胡老板故作玄虚地压低声音。
“那些大师啊,无论指哪个地方,隔上那么一两天,地底下都挖出了洞,这哪里能埋人。诺,对面那个老黄,也去指了个地,偷偷请挖坟的工人往地下掺钢筋水泥,没想到也被挖出个洞,水泥被发现了。”
他又指向那胖子,“董德彪的正牌夫人的独生子,听老黄灵验才请他的,事情一暴露,他在私生子兄弟面前脸都丢尽了,不打老黄出口气还能怎么办。”
“黄老板一开始就听到消息了。”应泊说。
“他在施工队有耳目嘛。可晓得消息又能怎样,不让人打一顿,他以后怎么在星城地界上混下去啊。”
“听起来董德彪有派人一天到晚守着地吧,”应泊问,“没抓到挖洞的人?”
“嘿呀,”山羊胡老板一拍手,“这就是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了。那些守着的施工队和保安,别说抓到人,连影子都没瞅到一个。那山上一天到晚风平浪静,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怎么晓得一铲子下去,底下就是空的呢。”
“是什么山?”应泊问。
“竹城的小潇山,别说,鹰爷,这山的确有诡异。”
应泊摸着自己下巴,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的确有诡异,都传到了微博上。
连这段时间足不出门的的应泊也听闻了。
竹城就在湘府,算是最近这些神怪灵异传闻中最靠近星城的一个。应泊早就想近距离围观一下这种事,有这机会,自然早早打听清楚。
他今天来,是专门堵外面打人的这个董大少。
没想到正好囊中羞涩,那就借董大少这个东风解决一下。
应泊心里这么说,面上微笑对山羊胡老板道:“我倒真想瞧一瞧那诡异,老板帮我一把,演一场戏吧。”
山羊胡老板有些诧异,如果是他,那绝不可能自己投身进董家那一团麻烦事里。但转念一想,难怪他只是个小老板,别人却是上了通缉还能找关系撤的江湖巨骗呢,想法就是不一样。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活法,小人物和大人物打好关系就成。山羊胡老板这样想,连忙问:“鹰爷想要我帮忙做什么?”
应泊如此这般对他讲了一通,都很简单,山羊胡老板连连点头。
他们准备起来耗费了一点时间,外面的打砸愈演愈烈。
应泊对山羊胡老板比了个手势,对方点点头。然后应泊撩起帘子,走出去。
黄鹤环境设计公司的门面里,几个人只听到一男子用香港话朗声道:“董少爷气好大,只不过,打人可解决唔了事干。”
第19章 山重水复定有路
字正腔圆的香港话,没有半点虚假。
一条街的吃瓜群众都被应泊吸引了注意力,如果视线有温度,那应泊现在该变成一条熊熊燃烧的火把。
应泊在走出圆圆居前,抹了把脸。
他这个动作有着堪比川剧变脸的奇效。不久之前用了两次,一次伪装成修真“高人”吓唬小混混,一次伪装成得了机遇的街上二流子,让陈二斗放松警惕。分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脸还是那张脸,但通身气质一变,仿佛就成了另一个人。
应泊这几天饮食比以前规律,腹痛折磨又减轻许多,连导致皮肤发黄的黄疸也不药而愈。虽然人还是瘦,却没有半个月前风吹就倒、公交车一刹车扶着栏杆都站不稳的羸弱。穿上衬衫和西装,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看起来挺像一回事。
他这套行头是普通人不了解的洋牌子货,一般人不是出不起那个价格,而是洋牌子不卖给他们。
不过董大少有几套,所以他认出来了。
董大少不由想,出来这人莫非是什么厉害角色?
俗话道,人靠衣装,马靠金装。从来不在衣服打扮上委屈自己的应泊糊弄的就是这些眼睛里只有衣服的人。见到董大少没有朝他发气,就知道第一步已经成功。
下一步就看山羊胡老板的了。
圆圆居的山羊胡老板十分对得起应泊对他的嘱咐,掐好了时间,在街上众人疑惑升到最定点时,掀开帘子冲出来。
“鹰先生,哎,鹰先生,”他招呼着应泊,摆出一副想把应泊拉进自家店又不敢碰他的姿态,道,“您是好心人,但管对面的事作甚,老黄他咎由自取,本该遭这个劫难。咱们进去继续谈……”
他这句话打断了董大少的沉思。
董大少:“你听到没有,这老板遭这顿打是咎由自取,敢欺骗老子我。不要多管闲事,赶紧走开。”
“就算佢呃咗你,你都唔好打人呀,”应泊反倒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董大少面前来,“畀佢赔钱就得嘞!”
“妈的,”董大少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香港佬,你会不会说人话。”
应泊看着他,半晌,不甚标准地说出四个字:“唔好打人。”
董大少头疼道:“香港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