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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吟风弄月,这世间一切的险与恶、丑与浊,都不应该在他眼底流过。

    徐知着穿戴整齐跟着夏明朗去赴宴,席间机锋四起,鲍老爷子和夏明朗你来我往,用嘴皮子干了一架。打完,各自在心里默默赞了一句:是个人物!

    徐知着和小鲍两个晚辈陪坐未席,帮着端茶递酒。徐知着的气势自然要压着小鲍一头,于是,从场面上看起来,倒是强龙压倒了地头蛇。

    老鲍探了半天大概探到一点点方向,渐渐心头悚然,不敢再探下去,生怕不小心挖中什么天朝隐秘,引爆了哪颗惊雷,祸及已身。反正,就目前看来,他这笔买卖做得漂亮,先卖了徐知着的面子,回头温盛大侄子要跟这小子和解时,还能再卖卖温盛的面子。至于这刘正到底什么来路,该他知道的时候,他就能知道,不该他知道的事,不知道更好。

    鲍老爷子轻轻抬手,夏明朗顺势下杆儿,两边和和气气的把饭给吃了。徐知着心细,让厨房给准备了三个饭盒,散席时刚好热乎着带走。

    回到酒店时蓝田还在睡,徐知着把吃的放到床边,静静看着雪白被单里安适的睡颜,越看越是喜欢,每一根头发都是顺眼的,舒服妥帖到心里。徐知着闭上眼,有些脱力地靠到床头,从薄被下面找到蓝田的手指,轻轻勾缠着。

    少顷,也就是一恍神的工夫,徐知着听见外间的大门又被人推开,他略有些不耐烦地睁开眼,却看到夏明朗站在门边一偏头。徐知着心里那点不满瞬间被轰了个干净,连忙从床上跳下来。

    “怎么了?”徐知着把夏明朗引到门外。

    “刚没问完,你下一步怎么想?”夏明朗嫌走廊憋气,直接往楼下的花园里走。

    徐知着脸色沉下去,不喜不怒波澜不兴的吐出一句话:“不死不休!”

    夏明朗挑眉看他,徐知着静静与他对视。

    夏明朗走进花园里,看着天边的那一弯残月问道:“这么大仇?”

    “不是仇,是他不放过我。”徐知着不想细说原委,那显得柔弱,招人同情。一时失手需要兄弟们来救已经很丢人了,但经此一役,他相信自己也练出来了,他能保护好自己,也能给自己一个舒坦。

    “行,”夏明朗在徐知着腿上踹了一脚:“自己机灵点儿。”

    徐知着微微让了让,笑了。

    “那他呢?”夏明朗指指楼上。

    “他?”徐知着转瞬间醒悟过来,这“他”是指蓝田。

    “他……会支持我的。”徐知着眼神发亮,无条件的本能的想要给自己男人长脸。

    夏明朗切了一声:“就他那小鸡仔子的样儿,能不添乱就不错了,还支持个屁。”

    “队长。”徐知着固执又委屈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能不能别在我面前说?”

    夏明朗张了张嘴,迎面对上徐知着凝眉定目执着专注的眼神,老君炉里炼了千年的老心也不由得微微一软。夏明朗一时嫉妒了:操,老子的兵,心都偏给外人了。一时又觉得欣慰:瞧瞧,老子的兵,干什么都像个爷们儿!

    夏明朗这边正百味杂陈,徐知着那边又撞上了熟人……左战军原本蹲在树影里发呆,冷不丁让徐知着喊了一声,吓得一蹦三尺,差点没蹿树上去。夏明朗看着人才想起了正事,连忙拉住徐知着说道:“这小子家里有困难,你三哥特别关照着让你罩一罩。”

    徐知着顿时满头黑线:那你丫还派他去听我墙根!!!!!!

    夏明朗自知理亏,马上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聊,我先走。”

    罪魁祸首这么一撤,两受害人之间立马暗潮涌动,受害人徐还算镇定,受害人左已经抖得快跳荷花池了。徐知着抓了抓头发在左战军原来蹲过的点上坐下,轻声笑道:“想来我这儿干?”

    “啊,啊,是!”左战军知道这是要翻篇儿的架式,马上应承。

    “挺苦的,离家又远。”

    “我不怕。”左战军连忙接道:“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没什么……”

    “嗯?”徐知着微微仰起脸,一点月光落进他眼里,银溶溶的,温柔而专注地眼神。

    左战军脸上又烧起来,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声暗哑的低吼,强势、性感、雄性极致的狂野与掠夺……与现在这个平和沉静的英俊男人格格不入。

    “不想说也没关系。”徐知着温声道。

    “哦,不,不不。”左战军其实并不想说自己的落魂,但,他竟然无法拒绝这个人。

    左战军的故事很简单,全中国有成千上万个贫弱的家庭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样的故事。缺少土地的农民,家里有四个兄弟姐妹,父亲在工地做工时摔坏了腿,只能在城里帮人看门赚小钱,妈妈在乡下开了个小店铺。最小的弟弟和妹妹还要念书,大妹已经出门打工去了,也不是供不起,是她自己不喜欢。

    这个故事里没有凶险,没有意外,没有让人感觉莫明其妙的愚蠢与刻薄,只有如山如海如空气般让人无力反抗无法摆脱的贫穷。

    “所以,你退伍了?”徐知着迟疑道。

    “是啊,那会儿不是打仗赚了一笔嘛,就想赶紧的,给家里翻个新房子。房子起好了,我妈就想娶媳妇,可我手上实在没钱了,而且成天不着家,我女朋友也不肯嫁,就想,退就退了吧。退下来才发现……这年头社会上赚钱也不容易,住在一起矛盾更多。”左战军摸了摸脸:“她在广州也正经算个小白领了,混得挺好。你看我一个爷们儿,赚钱都不如人家女的多。她说要房子,要车,我连个首付都拿不出来,赚点钱都拿给家里了。”

    “分了?”徐知着伸手揽上左战军的肩。

    左战军笑了笑,找烟出来抽,眼前柔光一闪,徐知着顺手帮他打着了火。左战军就着火光看了一眼,光影雕刻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他自嘲地苦笑,心想老子要能长成这样,大概女人得倒贴着往上扑,这辈子吃软饭都够了。

    “想不想,听听我的事?”徐知着从左战军手里顺了烟过来点上,蓝蒙蒙的烟雾氤氲了双眼。左战军一路听下去,渐渐心惊肉跳,汗水浸了一背。他一直不觉得自己特别惨,毕竟村里人条件都差不多,他只是看着有些人真是命好,免不了羡慕嫉妒恨……然而此刻他讶然发现,他曾经一切的牢骚与不满,在徐知着惨淡的经历面前轻得连浮尘都不如。

    左战军莫名羞愧,他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个人目光沉静,脸上风清云淡。

    “就这样。我被他们赶出来了,拔了军衔,像一只脱毛的鸡,我妈还在问我能不能多寄点钱回家。”徐知着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捏熄。

    “然后呢?”

    “然后啊……”徐知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眼神纯净,甚至带着一点羞涩,像一个孩子在述说心中最美的幻梦:“然后,我遇到一个人,无条件爱我。”

    左战军失神地看着他。

    徐知着拍了拍左战军的肩膀笑道:“所以说,凡事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