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己的女人么?伍长童皱着眉,几乎没有犹豫,走向了女人。
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几乎被烧光了,就连头发也没能幸免。她身上黑乎乎的,看不出伤势如何。但从躺的位置和火灾起源来看,并不乐观。
伍长童没时间多想,试图背着女人逃向门外。手一接触到女人,伍长童就觉得不对。
这似乎……是栗雨青的耳环?
伍长童猛地瞪大了眼睛,那一刻恨不得杀死卫生间里的田不才。但她没有,她只是两手将栗雨青拖起,拼命冲向门外。
快要冲到门口的时候,一条火舌翻滚着舔舐过来。热浪扑面,伍长童不想让栗雨青再经受危险,只好转过身,用身体挡住火焰。
背部传来灼热的高温,伍长童幻觉自己闻到了烤肉的味道。那一刻她想:还好刚刚没从青青身上闻到这味道……自己还挺香的嘛,加点儿孜然是不是就可以吃了?
手臂几乎承受不住栗雨青的重量,伍长童将栗雨青重新往上掂了掂,继续往外跑。
只有在这种时候,才知道人的力量真是无穷的。或许每一个细胞里的能量都被燃烧殆尽了吧。
终于出了房间……伍长童连同栗雨青一块儿摔在地上。心理一旦放松,疲惫便加倍反噬,过度透支的体力让伍长童立刻陷入昏迷。
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栗雨青躺在自己的臂弯上,像是睡着了。
☆、再说吧
伍长童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1708!1708!”
这四个数字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像是某种预示。那个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急迫, 像是催命似的。伍长童不知道1708是什么, 也不知道1708里有什么,但她一直在跑楼梯。
旋转楼梯像是永远没有终点, 一圈一圈环绕。伍长童一步又一步,脚步杂乱, 小腿酸软, 却还是为了一个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1708而继续上行。她觉得这个数字是一串绳索, 被某人套在她的脖子上,又被她自己一圈一圈搅紧。
这个比喻一旦形成, 一切都像有了意义。她越来越呼吸不畅, 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她知道,它此刻一定成了猪肝色。而耳边那个声音依然在叫着:“1708!1708!1708!……”
伍长童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醒过来的。她眼前天旋地转, 猛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看到满目的白。
“1708”变成平和而规律的滴滴声……这是在医院。
“醒了, 醒了……快叫医生!”表姐的声音传来, 伍长童艰难地扭头, 看见了一张因欣喜而显得感激涕零的脸。
“青青呢……”伍长童开口,发现声音粗粝刺耳,喉咙如同被梅花烙烫过一样难受。
表姐知道她想问什么,一口气回答了:“栗雨青在加护病房,还在昏睡。你伤得比她轻, 所以现在已经醒了。哦对了,距离你把栗雨青从失火的房间里救出来,已经一天过去了。”
表姐眼里含着泪,道:“真没想到,我那骄纵任性的表妹竟然也有做英雄的一天。”
伍长童想说自己并不是英雄,要不是栗雨青她才懒得救。可她一张嘴喉咙就痛得不行,只好默不作声地接受了“嘉奖”。
至于为什么会在看到黑烟的一瞬间就选择施救,也许是因为同栗雨青心有灵犀吧。
伍长童眼巴巴地望着表姐,企图知道更多的事情。
田不才死了没?谢冰的计划如何了?伍氏集团怎么样了?……
栗雨青是她最迫在眉睫的牵绊,世界上却还是有那么多烦心事。
表姐艰难地抿了抿嘴唇,道:“起火原因是人为纵火,栗雨青放的。根据警方还原的现场,田不才对栗雨青下药,企图不轨。栗雨青不堪其扰,不得已选择放火。上楼之前,栗雨青和田不才都被酒水淋了一身,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所以火势才会那么快扩散开来,才会那么猛那么大。你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会儿了。田不才躲在卫生间里,因窒息而重伤。栗雨青伤势较大,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会有什么后遗症还无法确定……你伤势最轻,但背部也烧得面目全非,估计要留疤了……”
表姐神情有些悲切,伍长童却不止想听这些。她轻轻地“啊”了一声,表姐又说:“警察说,多亏你提前预警,还通过奔跑疾呼引起了注意,酒店工作人员才会那么快赶到。不过警察也说了,既然手里有灭火器,就不要只顾着灭面前的火,至少转身把出口的路给清出来啊。”
可那时候我抱着青青,没有注意力去管那些了……伍长童苦笑道。
伍长童艰难问道:“我可以……去看看青青吗……”
表姐鼻子抽了一下,露出一个似乎如释重负的表情,说:“你刚醒,还是先休息一下,半小时后在下床活动吧。”
为什么如释重负?难道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被自己忽略过去了么?伍长童忍不住思考,脑袋却有点儿疼。表姐见状,连忙递过来一杯水,伍长童抿了一小口,不光是喉咙,就连脑袋都舒服了不少。
半小时后,表姐将伍长童扶坐起来,慢慢走到加护病房。隔着玻璃,伍长童都快认不出栗雨青了——她脑袋上缠着绷带,口鼻被呼吸罩掩住,身体其余部位则盖着雪白的被子。数根管子从被子里牵引而出,连接到仪器上,画出颜色斑斓的折线图。
伍长童盯着栗雨青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这是我第二次这样看她。”
表姐没说话,听见伍长童用她那粗粝的声音艰难说道:“上次是她在沙漠里遇险,她被沙子埋了一天。那次我吓坏了,心想下次不能再让青青涉险。不过是一部电影,不拍就不拍了,我不缺这个钱。等我爸出来,一定又要骂我是个一掷千金的追星狗。”
“我爸一直说我不会权衡,说我不够冒险,也不够坚定。不该投入的项目没命砸钱,好不容易砸出了出路又轻易放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要多考虑沉没成本’。我不在乎一部电影的沉没成本,但我在乎我投入了九年的沉没成本,这个权衡,我没做错吧?”伍长童说,表姐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发誓再也不会让青青受到伤害,可我再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她,还是我害的。”
如果不是为了我,青青也就不会与狼共舞。如果我在阳台上能够再冷静一点儿,不要离开青青,也就不会让她被田不才带走了。
表姐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不……”
伍长童摆摆手,打断了表姐。她知道表姐想说什么,无非是一些“这不怪你”之类的安慰话。
伍长童静静地看着栗雨青,医用仪器上的折线图缓慢而平稳,伍长童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