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荨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刚刚自己和苏弥宸……，她张着嘴面容僵硬，心升起冷意渐渐往下沉，“刚刚，西操？那你……”

    “对，我都看到了。”黎之晞爽快承认，唇角牵出抹假笑。

    申荨被她眼里射出的毫不掩饰的讨厌甚至恨意吓住了，匆忙去牵她的手，却被一股大力使劲拂去甩开，申荨着急解释，“对不起，黎之晞，我不是故意……”

    上课铃声响起，黎之晞头也不回地抬脚迈上楼梯，消失在拐角处，后面传来值班老师的催促声，“快回教室了，铃声落了之后谁还在教室外面就要算迟到了啊！”

    申荨只好匆忙回到教室，猫着身子移到座位，大家宣誓已经进行了一半，气势磅礴，高昂激扬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内。

    申荨无意识地张口跟上节奏，“……踏过书山坎坷，度过学海茫茫，不做怯懦退缩，不做无疑彷徨……”

    宣誓完毕，教室迅速沉入静谧的学习氛围，沙沙的写字声和哗哗的翻书声挠在申荨心上，搅乱她的思绪，惹得她心烦意乱。

    小节加上第一节晚自习，总共一百二十分钟，申荨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下课铃的前奏刚冒出头，申荨蹭地站起来转身向后看去，倒数第二排最左边的两个座位空着，没有人。

    申荨走过去选了个没在写题的同学问，“黎之晞呢？她，上课前不是还在这儿呢吗，怎么……”

    “哦，她啊，刚刚老范来的时候她跟老范申请回寝室画画去了，艺术生嘛，真是幸福，比我们自由多了。”

    写卷子写累了的几个同学聚在一起小声讨论起艺术生与普通考生的不同，以及他们的特权来，申荨了然地向他道了谢，咬下唇出了教室。

    刚到楼道拐角处，她又蓦地顿住，想了想又回到座位，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正在写题的朱瑜的肩膀，“一会儿如果有值班老师见我的座位空着，进来记名字，你就跟他说我身体不舒服去医务室了，行吗？”

    朱瑜抬头扭向她，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呆了一瞬似乎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又转回投入地写起卷子来，申荨道了声“谢谢”，抬步出了教室。

    让朱瑜帮忙就是比别人多这点儿好处，他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清缘由，再啰啰嗦嗦分析一大堆。他能做到就答应，做不到直接拒绝，绝不多废话。

    申荨其实不太能搞得懂，朱瑜这种一看就是腼腆不爱说话的乖学生怎么会和柴硕他们凑到一起，成为朋友，难道是因为互补吗？

    当然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居然给朱瑜起了个既难听而且还和他整个人气质完全不搭的外号“朱胖”，而且居然还喊的不亦乐乎，朱瑜也是欣然应答，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尚处上课时间，整栋楼黑乎乎的，阴森吓人。

    申荨紧紧抓着楼梯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挪。

    楼建成后，学校根本没在楼道以及楼梯拐角处按安置声控灯照明，加上这么多年没发生一起意外事故，学生们忙于学习也不在意这些小事儿，所以安应急灯这件事儿一再被搁置推拖到了今天，反正文校区的校领导们也乐得剩下这一笔钱。

    没声控灯，提示安全通道的指示灯倒是没忘落，一块块指示牌悬在离地面十公分处，泛着绿森森的光，像藏在黑暗中的猫眼，更显得楼道幽暗可怖。

    终于挪到五楼――黎之晞寝室所在的楼层，上课铃也正好应声而落。

    申荨身上出了一层汗，不知道是被黑暗的楼道吓的，还是为第一次逃课紧张，亦或是，担心接下来的场面。

    第三次鼓起勇气，抬手在木板上落下重重的扣门声，就在申荨肯定自己的想法――屋内没有人的时候，隔着厚厚的门板，里面传来了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接着是“叮”的开门声，半个身子探了出来，黎之晞静静的凝视着她，目光复杂，惊讶疑惑厌弃不耐烦皆有。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僵持对峙了许久，又或许只不过几分钟，黎之晞还是打开门错身让申荨进了寝室。

    这学期开学之后，申荨便没有再来过她的寝室，里面的布置格局和她上次来见过的完全不同。

    整个客厅所有空间都被各种各样的画稿颜料给淹没了，墙上的涂料也由纯白变成了凌乱妖异五彩斑斓的艳，到处都留着随笔涂鸦的痕迹。

    申荨想了下还是决定直奔主题，“黎之晞，关于那个我可以跟你解释。”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黎之晞转身立在画架旁抱住双臂搂在胸口。

    申荨抬脚向她那边挪了一小点儿又顿住，绞着手指捏了捏校服口袋拉链，无意识地上下来回划拉着，“就，上学期开家长会那天。”

    黎之晞点头，依旧面无表情，“哦，这么久了，你都没想过告诉我？”

    “不是的，我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我真的……”申荨着急解释，偏偏嘴笨找不着合适的词，断在那儿说不下去了。

    黎之晞冷冷一笑，“四个多月的时间，你都没编好一句解释？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个程度，所以我不配知道？”

    “没有，我真的拿你当好朋友，你知道的，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当然该告诉你，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黎之晞声音突然尖锐起来，语气刻薄的吓人，“你别说你不知道我之前有多喜欢苏弥宸，就算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你怎么能跟他在一起？你难道内心没有一点儿纠结或者犹豫吗？还是你觉得和我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在一起特别有成就感？”

    申荨被她唇角狰狞扭曲的笑容吓住了，回过神来赶紧拉着她，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没有这样想，黎之晞你别这样，我们两个人都冷静下，好好谈谈行吗？”

    “你没有这样想可不代表大家不会这样想，我明着暗着追了苏弥宸这么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告白，却得到个被拒绝的结局，刚在群里宣布不喜欢苏弥宸才不到半年，转头我的好朋友就和他在一起了，”

    黎之晞喘了下气，目光突然狠戾起来，恨意暴涨，“啪”的拍落画板，复而又自嘲地笑了起来，“好朋友？这个好朋友也是我一厢情愿的吧？连谈恋爱这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分享的朋友，怎么能算得上好朋友？！”

    “当然是好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啊！”申荨匆忙辩解。

    “那是当然，要不是我主动搭理你，哪里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黎之晞残忍地笑，“没有我，苏弥宸哪里又会注意到你？”

    她的话如冰尖掷地，申荨整颗心也像被坠到了冰窟里，寒意一层一层窜上来，百味杂陈，苦涩更重，原来友情也这么折磨人，让你心脏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