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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的东西。

    可惜的是,她刚被那盏茶折腾个半死,又思虑过多,所剩无几的精力很快便被耗尽了。

    这一遭,她倒不是佯装昏睡了,而是实实诚诚地睡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在她睡过去,且范朗退下之后,她的父皇与母妃有这样的一段对话——

    “婉儿,你莫担心……”魏帝柔声道。

    韦贤妃被他亲昵的称呼惊着了,结结实实地惊着了。有那么一瞬,她极度怀疑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的丈夫的男子,此刻唤的是否真是自己的闺名。

    婉儿!

    除了闺阁中时父亲、母亲和……两位哥哥这样唤过自己,再没有谁,记得自己的闺名了吧?

    大概,似乎,初初入宫被魏帝幸的那些日子,这个男子这样称呼过自己?

    韦贤妃很努力地回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约莫十几年前?

    魏帝见她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的这声亲昵在她的心底里掀起了波澜,喟然叹息道:“这些年,朕委屈你了!”

    韦贤妃依旧尚未从惊愕中跳出来,只怔怔地看着他。

    只听魏帝又道:“这些年,你替朕管理着后宫,约束众嫔妃,还操劳着诸多杂事……哎!”

    他又叹道:“还替朕悉心抚养宝祥十六年……”

    韦贤妃一惊,慌忙去看向酣睡中的元幼祺。

    “宝祥已经睡了,”魏帝宽慰她道,“你放心,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她的身世。你是他的母亲,便是他的生母!”

    韦贤妃盯着元幼祺的睡颜,确定她是真的睡过去了,才略略放心,暗暗舒了一口气。

    魏帝料想她贤惠,素不喜争强好胜,想是被自己的这几句突感生发的体己话儿吓着了,稳了稳神,又道:“朕已经下旨,调韦舟扬回京任用。”

    韦贤妃暗诧,道:“陛下的意思是……”

    魏帝安慰她道:“你别慌。韦舟扬统兵极好,朕也很信重他。但如今的情形,与过去又是不同。朕白日里刚刚接到了急奏,斡勒铁骑犯边……”

    果然!韦贤妃心道。

    “……那些斡勒人凶蛮无状,和韦卿惯于追剿的边匪强盗不同,朕不放心他的安危,便调了他回京,另派人去边关御敌。”

    他已经说得很明白,既彰显了自己作为好夫君的体贴,又卖了韦家的好,表明自己是个体恤臣子的好君王,便暂不再说下去,列着架势,只等韦贤妃的感激涕零。

    韦贤妃与他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怎会不了解他的脾性?已经盈盈拜了下去:“陛下恤恩,臣妾口拙,实不知该如何感激才是!唯有一拜!”

    魏帝登时觉得自己运筹帷幄、机敏洞见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扶住韦贤妃,殷殷道:“你我夫妻,韦氏又是你的母族,不说这样的客套话!”

    韦贤妃于是从善如流地随着他的动作站起。

    “朕还有一句话要问你,”魏帝道,“今日,宝祥是不是去济南郡王府给元淳庆周岁了?”

    他已经不似平常那般称呼“四郎”以及“淳儿”了。韦贤妃暗自冷笑。

    她于是顺答道:“正是。淳儿周岁宴,臣妾还备下了礼物,让宝祥一同带去的。”

    “这就对上了!”魏帝哼道。

    “陛下?”韦贤妃佯装不解。

    魏帝果断地一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头儿,道:“此事不必再提!朕自会给你们母子一个说法儿!”

    韦贤妃微愕地张着嘴,似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魏帝又软下声音,道:“以后遇事,不必求三清,告诉朕,朕便替你们做主!”

    他扬高了声音,桀骜道:“在大魏,朕可比三清厉害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  顾蘅和韦妃,比着赛给皇帝挖抗(再见

    ☆、第十九章

    元幼祺这一觉睡得极幽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的晌午时分。

    梦中的她,根本想不到,就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内,前朝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这变故令几乎所有的人措手不及。

    而这件大变故,直接影响了她一生的轨迹。

    并且,这才仅仅是开始。

    “母妃……”元幼祺惺忪着睡眼。

    她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了一直守在榻边的韦贤妃的身影。

    “宝祥,你醒了?”韦贤妃柔声说着,手掌轻轻地按在了元幼祺的肩头,“别乱动,范卿嘱过,你眼下得卧床静养。”

    卧床?静养?

    元幼祺微微张大了眼睛,初初醒来时残存的那点儿瞌睡虫也被这么一句话全然惊走了。

    “我的身体没事儿了,母妃,您看!”元幼祺说着,还使劲儿地抻了抻胳膊腿儿,表明自己的身体状况好得很。

    她于是发现,此时身上穿的已经不是昨夜入宫来的那身衣衫了,而是被换上了亲肤又舒适的寝衣。

    想来是母妃在自己沉睡的时候为自己换下的吧?母妃定是怕自己那样和衣睡着不舒适……

    元幼祺如此想着,心里便暖烘烘的。她知道母妃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即便自己已经在外开府,凤仪宫中仍留存着自己日常可能用到的吃穿用度之物,足可见母妃爱子心之切、之细腻。

    “母妃,”元幼祺撑起了身,殷殷地看着韦贤妃憔悴的面庞,“孩儿无妨。您放心,孩儿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眼中写满了孺慕之情,还有几分坚强与倔强,那是一个急切地想要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神情。

    “母妃的宝祥长大了……”韦贤妃摩挲着元幼祺的脑袋,“宝祥长得再大,总是母妃的孩子。”

    元幼祺并未查知这句话中的深意,露齿憨笑,道:“孩儿就是七老八十变成个没牙的老太婆,在母妃眼里,也还是孩子一般。”

    韦贤妃亦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中牵出了几丝心底里的苦涩。

    她定了定神,又道:“宝祥虽然已经长大了,但对于这世间的鬼蜮伎俩,所知的还是有限。”

    “鬼蜮伎俩……”元幼祺咀嚼着这四个字。

    “不错,人心算计,种种奸诈、阴谋,总是令人防不胜防,”韦贤妃说着,目光幽深起来,“尤其是,一旦被蒙蔽了双眼,这算计便行得格外轻松顺畅。”

    元幼祺恍然大悟。

    她知道,以母妃的聪慧与手段,想要弄清楚自己昨日的缘由,并不是多难的事。

    她更知道,母妃绝不是表面上在父皇面前表现的那般柔弱,甚至是那种所谓的“贤惠”。

    若母妃真是那样的人,元幼祺会觉得很遗憾,会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鄙视感。她很庆幸母妃不是那样的人,母妃自有母妃的风骨与倔强。

    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两面的母妃?或者说,母妃如此伪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