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墙的。他一面仗着唐门的势力, 在大魏呼风唤雨,与官场、江湖中人的关系盘根错节;一面把唐门制备的精良武器、炼制的上好药物,甚至害人的毒.药贩卖给羌人, 从中赚取暴利。”
“这是叛国的大罪啊!”元幼祺恨道。
韦贤妃点头:“从为国的角度讲,唐门是西部边疆的一颗毒.瘤, 但若将这颗毒.瘤变成西部边疆的一座坚固堡垒呢?”
元幼祺凝神思索。
“利用朝廷的势力, 铲除唐门, 不是不可能。但毕竟要耗费人力、财力,弄不好还会被羌人趁虚而入。”韦贤妃道。
“所以,母妃便安插下了唐晟这颗棋子?”元幼祺的眼中流露出赞佩来。
韦贤妃笑了,“母妃没那么高瞻远瞩。唐晟的投靠也是因缘际会。”
“这个唐晟,究竟是什么来头?”元幼祺被勾起了好奇心, “唔……他姓唐……”
“唐晟其实是唐门老门主的孙辈,是老门主长子的外室子,是现在的门主唐晋的堂弟。当年唐大公子与仇家之女相恋,不被老门主所容。唐大公子性子刚烈,索性离开了唐门,与妻子浪迹天涯。不料,没过几年,夫妻二人双双死于非命,留下一双儿女,即唐晟和他的妹妹唐易。”
“死于非命……”元幼祺咀嚼着这个词汇,“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韦贤妃面有赞色,道:“据凤鸣楼查探,害死唐大公子夫妇的,就是老门主的二儿子,也就是唐晋的亲爹。”
“所以,这个唐二为了得到门主之位,连自己的亲兄嫂都害死了?”
“正是如此,”韦贤妃道,“唐晟与唐易自此流落江湖,幸得唐大公子昔年的朋友时时照拂,才不至于饿冻而死。而他们兄妹也渐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时候老门主和唐二都已身死,唐晋接掌了唐门门主之位。”
“唐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他一面拉扯着妹妹长大,一面四处寻找门路报仇。后来便投在了凤鸣楼中,为彭十一所用。”韦贤妃简略介绍道。
“那他妹妹唐易呢?”身为女子,元幼祺更关心女子的安危。
韦贤妃挑眉,心道这孩子总是这般怜香惜玉的,对于帝王来说,这可未必是一桩好事。
“唐易前几年嫁了人,但遇人不淑,似乎过得不很好。”韦贤妃暂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道。
元幼祺哼了一声:“可见这个唐晟,看人的眼光很是差劲,连自己妹妹的婆家都寻不明白,害得妹妹受苦。”
韦贤妃无奈,只好绷着脸道:“其中还有旁的缘故,唐晟如何,观他这些年在东宫所为,至少是一个有能力且忠于我们的人。看人断事,当全面看,不能以偏概全。”
她说到最后,已经隐含严厉。
元幼祺凛然,正色道:“母妃教训的是,孩儿受教。”
韦贤妃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自叹息:遇到与女子有关的事,就容易失了理智,这可如何是好?
她更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得了的。
“唐晟在东宫被太子重用这么多年,定是有了极大的收获吧?”元幼祺恐怕母妃生气,忙岔开了话头儿。
韦贤妃看着她,犹豫了一瞬,终是道:“这个自然。如今东宫被禁,原属东宫的旧人,入狱的入狱,遣散的遣散。唐晟得着消息,便偷偷地逃了,重新恢复了原来的身份,隐在凤鸣楼中。”
见元幼祺犹觉得不解,韦贤妃道:“唐门的易容术,很是厉害。”
原来如此。元幼祺恍然大悟,换了一张脸,换了个身份,原来的同僚又是拘的拘,散的散,又有几个人能得想到,唐门中人会窝在东宫许多年呢?
然而,元幼祺又发现,对于唐晟这些年在东宫有何收获的问题,竟被母妃轻巧带过了。母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
韦贤妃凝着她若有所思的脸,道:“眼下,需要你走一趟韦府。”
“外公那里?”
“正是。动唐晋,必得借重你外公的力量,”韦贤妃道,“你外公昔年在蜀地为官,如今的老班底还在,尤其是武将方面。我们既不想惊动你父皇来干涉这件事,就必得借重你外公。”
“嗯,孩儿省得。”
在魏帝面前揭开唐门勾结羌人的事实,不是不可。而是,若那样做的话,朝廷必定动大力气。到时候,唐门就不是换一个门主那么简单的事了,恐怕连唐门都会不复存在。
唐门若都不存在了,如何将其力量为己所用?
这个道理,元幼祺很懂。
却听韦贤妃又道:“宝祥,你要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母妃让你亲去韦府求助于你外公?”
元幼祺想了想,道:“母妃的意思,孩儿多少能猜到些。母妃是想让孩儿多与外公、多与韦家亲近,将来……”
“不错。”韦贤妃没有让元幼祺继续说下去。
母子二人的目光对上,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深意。
韦家的势力不容小觑,无论是现在的夺嫡之争,还是将来的辅佐新君,都是可以并且值得借助的力。
“那孩儿这便去外公府中拜望。”元幼祺说着站起身来。
“如此甚好。”韦贤妃极欢喜自己的孩儿有正事儿。
她忍不住也站起来,拉着元幼祺,细细地端详过,又为元幼祺理了理衣襟。
“回府之后,让风柔好生侍奉你喝了安神汤,好生睡个饱觉。明日来问安的时候,再让母妃看到这两个黑眼圈,母妃是不答应的!”
元幼祺闻言,笑了,“母妃放心!”
此情此景,她心中的孺慕之情漾开来,忍不住伸展双臂抱了韦贤妃入怀,就像小时候那样,腻声道:“孩儿会健健康康的,一辈子孝敬母妃!”
韦贤妃被她搂在怀中,鼻腔发酸。勉强忍住酸涩之感,轻拍她,嗔道:“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孩气!”
元幼祺憨憨地笑。
直到她峻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韦贤妃的神色还幽幽的。
宝祥是个敏慧的孩子,她不会死缠烂打地追问,她只会用她自己的法子去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是,关于唐晟在东宫所查知的事,她永远不肯让宝祥知道。因为,那些事啊,太多涉及到燕来宫,涉及到曾经的静妃顾敬言。
宝祥说,会一辈子孝敬自己。
可韦贤妃很怕,怕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就不会再孝敬自己了。
哪个做孩儿的,不孺慕自己的亲娘呢?
良久。
潘福来禀:“娘娘,范大人来请平安脉了。”
“嗯,请进来吧。”韦贤妃淡道。她正在等的,就是范朗。
范朗如寻常一般请罢脉,回道:“娘娘最近颇有些劳心神,还请多加保养。”
韦贤妃轻叹摇头,道:“哪里有机会保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