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绝不是口误!
为什么?
墨池震惊之后,随之而生的,就是强烈的戒备。
她已经察觉到,元幼祺知道了些什么了。
然而,元幼祺对她难掩的戒备丝毫没在意,仿佛根本没看到似的,依旧眸光柔软地凝着她,仍宽慰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朕。”
墨池抿唇,无言以对。
她,大魏天子,说一切有她,她会保护她。
你怎么可以保护我?
我是要害你的啊!
墨池的呼吸急促了,她鼓足了勇气对上元幼祺的眼睛,试图在那两泓引人沉迷的琥珀色中寻到答案。
但她什么都没有寻到,回答她的,只有元幼祺越发温柔的神色。
墨池慌乱地再次闭紧了眼睛——
不能再对视下去了!
继续对视,只会越陷越深……
闭上眼睛,不看不说不反应就逃得过吗?
自然不是。
前世也罢,今生也罢,无论顾蘅记不记得前尘往事,无论顾蘅变作了怎样的模样,面对顾蘅的时候,元幼祺从不知“放弃”二字怎么写,更不会放过任何靠近与亲近的机会。
如果顾蘅今生是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或是一只猫、一只鸟、一条鱼……自己会不会毫无犹豫地去亲近?
元幼祺的脑中突的跳出这个可笑的设定来。
继而,她就被自己逗笑了——
莫说是鸟兽鱼虫、花草树木的,就算顾蘅化作一截木头、一块石头,自己都会毫无犹豫地极近吧?
墨池闭着眼睛,内心纠结成了一团,五味杂陈的当儿,竟意外地听到头顶上那人发出了一声轻笑。
这人长得好,笑声也清泉激水般的好听,只是这笑很莫名。
墨池再次蹙紧了眉头。
她正心中满是疑惑不安,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刚刚向自己暗示了真正身份的人,有什么事值得其笑得这么惬意。
如果墨池能洞察元幼祺的内心,看清元幼祺这会儿正肖想着自己变成了一只猫或者一只鸟,面对她的亲近的时候,极不买账地一爪子拍回来,或是一嘴叨回来的话,不知会作何感想。
当然,墨池也没有机会洞悉元幼祺的心思,不止因为她自己这会儿心思还烦乱着呢,更因为元幼祺已经俯下.身来,身体半撑在她的身体上方,湿软的唇挟着熟悉的气息,触碰在了墨池颤抖的睫羽上。
墨池的睫毛抖得更加厉害,浑身都瑟缩起来。
元幼祺的侵袭来得太快,来得毫无征兆。
不,这哪里是侵袭?分明就是裹挟着岩浆的一股激流。
那激荡的流水冲刷过墨池的心,冲刷掉她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堤。然后直接闯了进来,流水分开,现出了里面滚烫的岩浆,烫炽了墨池的心,亦烫疼了墨池的心。
“朕再也不会……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元幼祺吻过墨池眼底的倦色,吻过墨池的鼻梁,最终停驻在墨池的唇角,将这样深情无限的话语印在了墨池的唇上。
墨池的脑子被点着了,转瞬间腾烧成了烈焰,烈焰熏蒸透了她身体里的水分,令她觉得无比地渴。
当元幼祺的唇轻吻着她的嘴角的时候,墨池无意识地攥紧了元幼祺的衣襻。仿佛唯有这样,她才能抓牢这世间,唯一的牵绊。
墨池并不迟钝,尤其是,当她将生死之事都看得开之后,她的心与眼格外清亮。没有了前瞻后顾,她能真切地体会到,对于元幼祺,她心动得厉害。
试问:面对一个帝王如此的深情,谁能够无动于衷?
墨池于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尽力地回想元幼祺双鬓上白发的模样。
她要以此来警醒自己:这个正在对自己深情款款,温柔得无以复加的女子,曾为谁而痴情,曾为谁而早生华发……
当然不是因为她。
最终,元幼祺也没有继续吻下去,像昨日墨池昏迷的时候那般,与墨池的唇舌相嬉戏。
不是元幼祺不想,而是身为一个自幼习武之人,她很有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力。在她吻过墨池的唇角,就快要忍不住再进一步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来自门外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克制而守礼的轻轻敲门声。
听这敲门声,便可知,宁王府的仆从的规矩很好。
仍是撑在墨池的身前,元幼祺笑意盈盈。
“该用药了!”她抿着唇向墨池道。
墨池晃神,从旖旎的幻梦中惊然落回到了现实之中,睁眼,茫然地盯视着元幼祺。
她随即更红了脸,因为她马上便发现,自己的双手,正紧紧地攀着元幼祺紧致劲瘦的腰肢。
墨池:“……”
似乎方才她说了什么。墨池想着,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元幼祺的什么重要的话。
元幼祺意外地捕捉到了她难得呆愣愣的神情,惊讶又快活地微张了嘴。
好想立刻传了宫中的画师来,画下阿蘅的这副神情啊!元幼祺心想。
上一世那么聪明又从容的人,竟也会有如今这么呆呆傻傻的一面!
元幼祺心头痒意大盛,身体不受脑子支配地又俯下了身,“吧嗒”一口,亲在了墨池的唇上。然后,她自己则抿着唇,嘻嘻地得意地笑。
墨池再次:“……”
随着元幼祺的一声吩咐“端进来吧!”,宁王府的三名侍女井然有序地恭敬依次进来。
三只托盘上,一只盛着药盅,一只盛着擦手拭嘴的巾帕,一只盛着一碟一盏,不知是什么物事。
元幼祺看了看被放在桌上的托盘,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有劳你们了!且退下吧!”
三名侍女忙称“不敢”,行了礼,便又恭敬地退下了。
墨池暗暗观察她们的行事规矩之进退有度,不由得赞叹果然是天家子弟,连家中仆侍行事都自有其分寸规制,不同于寻常富贵人家。
元幼祺自顾自从一只托盘上端过药盅,她并没急着喂给墨池吃,倒先用银匙舀了一匙,凑到自己的嘴边,一口抿下。
接着,便在墨池错愕的目光之下咂舌道:“这么苦!好可怜!”
苦的自然是药汤子,可怜的就是自己了。墨池懂。
她看到元幼祺又冲她笑得好看:“卿卿,你好生把这碗苦汤子喝了,朕就给你这个吃!”
说话的同时,她指了指另一只托盘里的物事。
墨池顾不上瞧那托盘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便被她那声“卿卿”唤得恨不得立时寻个地缝儿钻了。
这称呼,太……甜腻了!
墨池有点儿扛不住。
面红耳赤的同时,被元幼祺炯炯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墨池的脑中突的一个闪念——
她猛然间想起来了,方才脑子浑沌的时候,错过的是什么。
是元幼祺亲吻自己唇角的时候,呢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