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必要再忍耐下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她不发,亦有人逼着她去发。
她不信,韦太后能如当年还做韦贤妃的时候那般,借书传信到燕来宫,便只会做借书传信这一件事。
要知道,先帝庄宗可不是死于病,而是死于毒!
敌不动,则我动。
这世间,你的敌人,绝不会怜惜你,忍让你。
虽然,在心底里,墨池实在是不愿与韦太后,这个抚养元幼祺长大的女子为敌。
她不怕韦太后,她疼惜的是元幼祺在这中间,要承受多少夹板气,而左右为难。
她绝不会让元幼祺为难。她活了三世,五六十年的光阴,不是拿来摆设的。
今夜,便在今夜……
墨池的心脏乱跳如鼓锤,好不容易才按压下去那半是激动半是羞涩的情绪。
她的指尖逡巡在元幼祺的鬓间,抚摸着那些为自己而情伤神伤而染白了的发丝。
她心疼元幼祺,不止心疼,更狂喜于元幼祺的心中只有她,唯有她。接着,这份狂喜,渐渐化作了强烈的独占意识。
然而,她不是只想存着独占元幼祺的如愚夫般的想法,她更是逼迫自己,把自己逼迫到那唯一的一条路上,绝不允许回头。
毕竟,想到曾经的自己,让元幼祺那般难受,墨池便不能原谅自己。她更怕自己的心念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要把自己强拽到“此生唯元幼祺一人”的那条路上,然后她要拼尽她的全力,站到元幼祺的身边,让天下人都知道:天子选择为伴侣的这个女人,配得起天子!
墨池缓缓吸气,又吐气。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目清明。
她含笑瞧着元幼祺仍旧酣睡的模样,软软浅笑。
“陛下,您可准备好了吗?”墨池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的阿蘅(瑟瑟发抖
有小天使问小元是啥星座的,这个……坐着菌完全没想过啊!你们觉得她是啥星座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魏京城的喧嚣热闹, 渐渐被马车的辘辘声抛在了后面。
耳边回荡着的, 也不再是熙来攘往的行人的脚步声、对话声, 和小贩商铺做买做卖的声音。阵阵风起, 吹来远处林中不知什么鸟的啾鸣。
墨池的心绪,也随之忽而杳渺, 忽而回环。
似有所感般,元幼祺忽的张开了眼睛, 迷迷蒙蒙地唤了一句:“阿蘅?”
“在呢!”墨池答应着, 伸手拉住了元幼祺搂在自己腰间的一只手。
元幼祺窝在墨池的腿上, 干脆无赖地拉了那只手,藏在了自己的怀中, 害得墨池不得不弯下身子配合她。
“陛下怎么了?”墨池在元幼祺的头顶关切问着。
她的气息扑在元幼祺光裸的脖颈上, 登时立起了一层小寒毛。
元幼祺缩了缩脖子,半梦半醒中就有墨池对她的纵容,这让她觉得稍微好受了些。
“朕梦见你不要朕了……”元幼祺哼唧道。
墨池闻言, 眉毛一挑,眼中跳过深邃的神色。
“陛下做噩梦了?”她的声音依旧是柔软的。
“嗯……”元幼祺应了一声, 重又闭上了眼睛。
墨池弯着脖颈, 猜她是否又要睡过去了。却见元幼祺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定了定神,似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惊见自己怀里犹抱着墨池的手,还害得墨池不得不窝着身体迁就,元幼祺的脸上一红,忙挣着自己坐了起来, 眨巴眨巴眼,还觉得有些难为情。
做皇帝的,还这么没出息,梦见人家抛下自己,醒了就抓着人家的手不放,真是丢人!
元幼祺缓了缓神,撇过眼去,偷瞧墨池的神情。
恰巧墨池也拧过脸来看着她。
元幼祺心虚地梗了梗脖子,却被墨池轻轻地拂过了鬓角,“陛下有烦心事,与我说,我很喜欢。”
元幼祺一震,微微诧异地看着她。
墨池的眼中皆是温柔:“我不想只做被陛下护在身后的人,我也想与陛下一同承担……任何事。”
元幼祺呆得略圆了嘴。
“陛下傻了?”墨池嗔道。
“没有!”元幼祺正色,才不肯被阿蘅当成傻子!
傻子怎么托付让阿蘅终身?
“那张圆了嘴做什么?莫非,陛下不认同我的话?”墨池故意直视着元幼祺。
“没有啊!”元幼祺连忙晃脑袋,“朕就是觉得……觉得挺高兴的!”
“当真?”
“当真!”元幼祺郑重其事地点着头。
墨池心中一荡,禁不住主动拉了元幼祺的手,轻道:“我不止想要陛下高兴,还想要陛下觉得……幸福。”
元幼祺怔怔地看着她:“阿蘅,你能这般说,朕就觉得比什么都幸福。”
墨池浅笑不语。
一面甜言蜜语地哄着她,一面还打算着……
虽说想要让她高兴,让她幸福的打算是真,但扪心自问,总觉得自己即将做的事也是挺残忍的。
墨池觉得,自己当真算不得一个好女人。
她于是转开目光去,有些不敢面对元幼祺纯然的恋慕眼神。
“陛下说的那所在,便在前方吗?”墨池岔开话头儿去,问道。
元幼祺并不知她心中的复杂心思,当她只是问自己道祖碑林的所在,遂手指挑开车帘,瞧了瞧外面的景致,道:“就快到了。”
果然,她的话音落后不久,马车便停住了。
车厢外传来恭敬的声音:“贵人,到了。”
元幼祺白龙鱼服,她的心腹侍卫都是如此跟惯了她的,自不会唤出平常的称呼来。
元幼祺在内,抬高声音应了一句“知道了”,却并未急着携墨池下车。
墨池不解,也没急着问。
正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元幼祺接着便向她解释了起来:“朕微服外出,少安和诸暗卫自有规程安排,卿卿别急。”
墨池听到她唤出那句“卿卿”来,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烫红了脸——
因为元幼祺的侍卫太没有存在感了,使得她全然放松了警惕,忘了车厢外面,还有一个内功深厚、武艺高强的赶车人。想想之前这一路上,她与元幼祺所说的情话,虽然声音不大,但以那人的内力,怕是多半被他听了去!
墨池也清楚天家规矩,似这样的心腹侍卫,皆可当其木桩泥塑一般,除了拼力保护贵人的安危,什么样的隐秘事,听在他们的耳中,皆如耳旁风一般。
可她还是禁不住面皮薄了。一想到自己正与大魏至尊至上的皇帝陛下热恋,墨池很有种恍若隔世的奇妙感。
被侍卫听去私隐这等事,元幼祺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他们皆是她亲手提拔的,也都跟在她的身边多年,什么话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