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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块紫玉佩来。

    也放在石桌上,推给顾书言,道:“卿一并转交了吧!”

    看到那块玉佩,顾书言眉心挑了挑。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佩,材质上乘自不必言,重要的是那上面雕刻的花纹:背面五爪盘龙栩栩如生,正面是一幅北斗星图,前端的天璇与天枢星连接一线向下,一枚星子正落在玉佩下角的“宸”字上,成为了宸字最上面的一点。

    天子为紫宸,九五至尊天龙,决万民之生死前程。这块紫玉佩便代表着天子身份,见之如见君。

    顾书言呆了一瞬,忽的明白了皇帝让自己连这块天下至尊的玉佩转交的深意。

    他于是不得不开口了:“陛下,臣……”

    却被元幼祺倏地挥手打断:“卿想说什么,朕明白。朕知道轻重,朕……就当朕存着些许私心吧!”

    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顾书言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得将那块紫玉佩一并收下,沉沉应道:“臣遵旨。”

    皇帝的这道口谕,真是让他的心绪沉重起来。

    元幼祺交托出了那两样东西,就失神地立在那里。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

    良久,她方回过神来,徐徐转向顾书言,听不出情绪地说道:“墨兰娇弱,又是君子之花。卿该善待,谨慎照料。”

    “陛下指教得是,臣定不辜负陛下之期待。”顾书言了然应道。

    元幼祺说着擎起了石桌上的一只小小玉盏,拇指不知不觉地在盏沿上摩挲,又不知想着些什么。终是放下玉盏,转身离去。

    这一次,是直接离开了安国公府。

    送走了皇帝这尊大神,安国公府中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顾书言打发走了儿子和诸仆人,袖袋里揣着那两样物事,自顾自忍往后花园中来。

    他此刻是切身体会了之前在肃王府灵堂前,群臣面对元君舒递过来的那纸乞封信时候的心境了——

    烫手啊!

    这么烫手的,还是两样东西,他觉得很有必要趁早送出去。终归是让它们去它们该去的地方,才觉踏实。

    踏实吗?也未必吧?

    顾书言默默苦笑。

    正如他所料,那个纤瘦端庄的身影,就立在皇帝之前驻足的地方,背对着自己,面朝着月桂树的方向。

    顾书言敏锐地发现,那人的手中抚摸着的,恰是方才皇帝摩挲过的那只玉盏。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恍然回身。

    顾书言于她的精致的眉眼之间,捕捉到了一抹来不及收起的痛惜神情。

    顾书言微微失神,胸口的酸涩之意越发的明显。他知道,无论是曾经,还是当下,这个人的痛苦与怜惜,都不是为自己而生。

    他如今已年过半百,早没了少年时候的飞扬意气。既然已将世事洞明太半,便只将过去与现在当做一场奇遇吧!

    顾书言在心中对自己说,顿觉心胸豁然开朗——

    原来,此念与彼念,不过一念之差!

    “这些时日,太过叨扰,我心有欠愧。唯以此茶相敬——”墨池说着,已经将温茶亲手倾入两只玉盏中,将其中的一只奉向顾书言。

    “顾大人,多谢你再次包容与照料。”墨池敬道。

    顾书言清癯的面容上不由得又泛上了苦色,勉强笑道:“何必这般客气?你我之间,称呼一如往昔便可。”

    他说着,接过了墨池递过来的玉盏,饮过。

    墨池亦陪饮过。她用的那只玉盏,正是之前被元幼祺摩挲过的。

    顾书言喉间一滞,瞬间懂得了某种意味,遂垂下眼帘去,遮掩住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失落之意。

    墨池忽略掉他脸上的神情,淡道:“谨慎总无错。如此称呼,甚好。”

    她说的是在顾府中,这般称呼才不会被旁人看出破绽来。顾书言懂。

    往事终归是往事,已不可追。顾书言也懂。

    然而,他心中的那点子念想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腾起。他暗哂自己一把年纪还这般痴,再抬眸时,情绪便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将那两样物事自袖袋中取出,又推给墨池:“这是方才陛下留下的东西,你也听到了。”

    他言尽于此。无论墨池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陛下此举,墨池必然是懂的。这两个人之间的事,顾书言自知插不进手去,他只是个传递人罢了。

    墨池从容接过,道了一声“多谢”。

    顾书言见她将那荷包和紫玉佩紧紧攥在掌中,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暗道以她之心智机敏,见到陛下赠物尚且如此,想来这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绝非寻常事了。

    莫非……

    顾书言双目一凝,突然间,他明白墨池当日来寻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顾书言沉默良久,怅然若失:终究是啊,陛下等了盼了半生,终于等盼来了一颗真心。只是,这苍天也太过弄人了吧?偏偏给墨池今生安排了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

    可是,转念一想,这又怎么是苍天弄人呢?能重活一世,彻底看清自己的心,收获将来那样一个结局,这是苍天开眼啊!

    这般想着,顾书言的心情就又舒朗了许多,他定定地看着墨池,道:“陛下这些年心里很苦……”

    陛下过得很苦,想你想得很苦,你莫辜负了他,莫再伤害了他。

    “我知道,我会的。”墨池答道。

    她的苦我知道,我亦会对她好的。

    顾书言温厚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皇帝血缘上的舅舅,也是太操心皇帝的姻缘了。他想到皇帝将那只紫玉佩推给他的时候,脸上的那副生恐墨池被人欺负了去的表情,便会心一笑。

    “其实陛下也是关心则乱,你如今不同以往,一应的身份文书皆有据可查,更脱了贱籍,连丽音阁都被陛下查封了,你是顾家的远亲,在这京城之中,谁又能再难为你呢?”

    他说的不错,丽音阁已经不复存在,墨池是在到了顾府之后,才知道皇帝以雷霆之势将丽音阁查禁了的事的。

    丽音阁阁主是元淳,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皇帝是绝不会轻易走出这一步的。眼下,元淳被夺了谋事的幌子,据顾书言所言,现在他被禁足在敬王中,不得外出。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而元淳若再想谋算什么事,那就真的要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谋算了。

    墨池猜测,元幼祺已经开始着手将元淳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了。

    但是,要斩草除根当真那般容易吗?

    且不论元淳的身份便是个极大的障碍,就是那幕后之人的藏身之处,要查到不知还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墨池暂压下这些纷乱的思绪,看着掌心躺着的那块紫玉佩,没有回答顾书言,亦没有将心中的感动与自责流露半分。

    “陛下是明君,她这般做,必定有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