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现在就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可能唯一遗憾的就是最后一眼看见的不是春天。”
康涂忽然伸手抓住祂的胳膊,这个行为非常莫名,没有什么具体的缘由,只是忽然想这样做,像是浮游将要消失了一样。
浮游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你干什么。”
康涂有些尴尬地放开,道:“没。”
浮游:“但我还是觉得很烦,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累,我觉得你是可以理解我的。”
康涂确实是理解的。
浮游看着他说:“从第一天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可以感受到痛苦,因为你就身在痛苦之中。”
“你这样说我可太不开心了,”康涂无奈道,“跟你的知心姐姐说点好听的话可不可以?”
浮游说:“不要,我都要死了,为什么要惯着你。”
康涂:“别瞎扯了,你知道个屁,瞎猜的能算数?”
“我确实知道,我与共工是共生。”
康涂不乐意和祂拌嘴,把自己弄得想常羲那个丫头片子一样,只好道:“行吧,你厉害你厉害。”
浮游说:“我觉得很不值得,你能理解吗?人类并不值得共工这样做,共工也没有做错什么,祂完全没有必要走到这一步,有很多人在乱世中求生,活得安安稳稳,也有神选择袖手旁观,祂站出来并非是活该,是自己的选择,但是他不应该——”说到一半,浮游又止住了,“算了。”
康涂安慰道:“正因如此,祂才是共工。”
浮游叹出了一口气,俩人无聊地看着火发呆。
神农在远处挨个慰问大家,康涂问:“你能看穿他的内心吗?”
浮游道:“能,现在在说假话。”
康涂兴致勃勃:“你猜他在说什么?”说是让浮游猜,却没有等回答,就自顾自地道:“同志们辛苦了!爱你们!”
浮游翻了个白眼,看见神农走到了一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穿得很厚实的女人,于是问康涂道:“这人你是不是认识?”
康涂扫了一眼,说:“嗯。”
“不熟?”
“有点矛盾。”康涂说。
浮游眼睛浮起白雾,片刻后又落下,说道:“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康涂觉得对于自己得罪了姜良这件事还是很糟心,摆了摆手:“我不想知道。”
浮游说:“你得罪了她?”
“闭嘴。”康涂麻木道。
神农眼见就要走过来,浮游懒得跟他说话,站起身来道:“你保重。”
康涂也懒得和神农说话,就这么两天而已,对神农的那种崇拜感觉就消失了,只剩下相处时的压力,于是站起身来打算活动一下,找人唠唠嗑,顺便等赵政。
“你看见燕灵飞了吗?”康涂随便找了个人问。
那人说:“好像是出去撒尿了。”
康涂听完之后便往火光之外的地方走去。
第94章 刑天之罚(二十五)
半夜时风暴小了一些,整片大地已经被雪全部覆盖, 看不出任何沟壑, 熊熊的烈火将石头熏得发黑,火边横七竖八地睡着一群人, 胡子上头发上还有着雪渣, 被火烤得微微化开,耷拉在毛发上。
赵政踩着雪水回来, 大火将附近的雪融化,地上便是水坑,尽管很注意, 还是把鞋打湿了。回去时康涂并不在, 他顺着人群挨个扒拉了一圈, 又去外头找了一遍, 这眯眼的暴雪让人看不真切, 肉眼可及之处, 没有任何人影。
他又走回来,到燕灵飞的跟前,踢了他一脚, 冷静地道:“康涂去哪了?”
燕灵飞睡得迷迷糊糊,说:“啥?”
赵政蹲下/身来拍了拍他的脸,说:“别睡了。”
燕灵飞清醒过来,坐起身来:“怎么回事?”
“康涂不见了,”赵政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
燕灵飞抹了把脸, 跟着站了起来,直接问道:“姜良呢?”
“也不见了。”赵政说。
燕灵飞:“……”
赵政看了他一眼,燕灵飞被这眼神扫得凭白无故哆嗦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啊,你自己咋不看好了呢。”
赵政没理这句话,说道:“你什么办法吗?”
“我能有什么办法,”燕灵飞诧异道,“你没有吗?”
赵政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把人都叫醒,给我找。”
燕灵飞安慰道:“没事,不一定有危险。”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燕灵飞自己也觉得跟放屁似的,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狂风呼啸着向南吹去,不知道这些天到底有多少风吹向南方,它们又最后消散在了何处。
所有人都被叫醒,在黑夜中漫山遍野地找人,黑压压的天空仿佛压在人的头顶,黑压压的人群吵扰不休。
耳边有纷纷攘攘地嗡鸣声,在这嗡鸣声之中,仿佛有一段很有规律的钟表走动的声音,很轻,但是康涂还是捕捉到了,他感觉非常的困,用意念无法举起自己的四肢,那种声音一直在睡梦中轻响,却并不吵闹,他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状况。
“请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一个声音轻缓而富有韵律,在康涂的耳边响起。
康涂感觉自己的一切防备都在如潮水一般向后褪去,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那个人所说。
“放松双眼,让你的身体飘起来……想想你的身体正伏在浴盆中、平静的河面上,或正漂浮在碧蓝静谧的天空中… 呼吸要一次比一次自如……让身心都融入这美妙的仙境……”1
这句话一次又一次的被重复,康涂四肢仿佛飘在云端,微微游动,似清风似流水。
那声音道:“你能感觉到,你一双上帝之手降临,他将你所有的痛苦都从身体之中抽出,它将永远不再困扰你,你感觉到那些负面的感觉霎那间消失了。”2
康涂却毫无预兆地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并没有人,那个人很谨慎。
康涂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后颈一阵疼痛后知后觉地开始袭来,他摸了摸,没有血迹。
“我知道你的声音,”康涂平静地道,“姚科,出来。”
但是四周一片安静,康涂无法听见风声,因此判断自己可能已经可能是身处地下,以这里的建筑的质量来看,没有哪个房屋可以隔音这么好。
那人说:“你不能被催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有谁知道?康涂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他好像只告诉过赵政。但是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在梦中他总是觉得那个声音非常熟悉,给他的感觉莫名地很像姚科,可现在又有些不确定了,他一直没有站出来,也没有反驳,也许是故意想让他认错人。
康涂问:“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