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还没给你念诗。”周亭筠从电脑文件夹里找出之前做的诗选,“现在念给你听。”
没考试之前,觉得自己这个也不会,那个也没学,真到了考试那天,反倒是镇静下来,觉得也没什么可怕的。
考场在前几日就已经亲自去看过,学校离家不远,小城市也轻易不会堵车,早上九点整考试,七点过一些就起床准备,坐在餐桌前吃饭时手机响个不停,上去一看顶置的群又改了名。
【把欧气都给适之】
须檀:适之大大高考顺利啊,等你考完后姐姐带你吃香喝辣
唤南溪:高考顺利,放松一些,别紧张,把欧气都给你~
一溪风烟:说起来,我之前剪后期还存了好多大佬废弃的干音来着,等你高考后我私发你呀~
国王十字路:不要怂,就是干,上去考就是,还怕它不成?
白衣归:你先要的生活和学校都在等着你,适之大大加油啊
长夜从风:考试加油,高考顺利!
惊辞:考完就轻松了,还剩最后几天,加油啊!
许适一句一句看完,拿着筷子打字:这个群名为什么这么直男……
适之:谢谢大家啦~我会加油的。
周亭筠没在群里说话,她直接私发过来语言消息。
“我在燕市等你。”
两天考试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是四次拿起笔坐在考场上端端正正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六月冗长又闷热,教室里开了窗户几分钟才有一丝涟漪似的微风吹进来,风力小到连被文具压住的草稿纸一角都吹不起来。
以往见惯了监考脸上除了严肃还有监视器一样的鹰眼也都换成了面慈目善,生怕吓得哪个考生一紧张一哆嗦脑子一片空白。耳边自出生第一次以来除了写字的微弱沙沙声外再无别音,为了考试,学校外的整条街都封着。
没有混成一片的熙攘喇叭声,没有来往路人的鼓吹喧阗。
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许适落下最后一个字,松一口气后又吊了半口气再三检查,离考试结束还剩十分钟时合笔,清脆的一声“吧嗒”响让她莫名想起骑士将绘有家族纹章的锋利名剑重新合入剑鞘内,相貌平平之下是耀眼的锐气。
一个人提着一方装证件的文件袋走出考场,校门外边都是等待的家长,往大门边走时也碰上了几个面熟的同学,露一个笑再点一下头,彼此便擦肩而过。
出了校门,混在人堆中慢慢往外面走,母上的车停在巷子口,远远地从倒车镜中看见学生们往外走时便开了车门下车。
一大捧鲜花被塞进怀里,母上笑着说:“我家许适终于成大学生了。”
许适捂脸:“妈,我昨晚就那么一说,你怎么就真买了啊。”她拽着母上:“走走走赶紧上车,你没看见校门口有人拿手机拍照吗。”
回家第一件事是从书桌上取手机解锁,许适压了压心跳,勉强故作镇定。
许适:那个,我考完了。
许适:我觉得我发挥还不错,题不算难,我可能会比去年高一些。
换了口气想发第三句话,指尖却按在键盘上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暗灭屏幕出去吃饭,饭也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大考之后突然放松,整个人都感觉虚脱了一般。
母上看她脸色不对,过来探手摸她额头,许适避了一下,“没感冒。”
“那你去睡一会?直接把睡衣换了,今晚好好休息。”
许适敛着眉目“嗯”一声,起身往卧室走,又回身问:“妈,我今年要是还考不上帛大怎么办?”
许妈妈问:“你自己心里有想法吗?”
“我……不知道。”许适皱眉,“我想去帛大,但是再来一年,我可能不敢。”
许妈妈走过来,捋一把许适的头毛:“成绩都没出来就想东想西,好歹也对自己有点信心。”
“那我睡去了,明天早上别叫我啊。”
回卧室后看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周亭筠又忙得不可开交。
许适铺了床直接睡觉。
等分数的那十几天中还心情大好地跑去各种社交平台浪几圈,外边太热也没心情出去,就直接在家里看书练字,每天早上起床浇花再出去买菜,顾笙嘲笑她仿佛过上了养老生活。
曾经为了高考而暂时断更的文也被重新拾起来,发第一章 时底下读者都哇哇大哭仿佛久旱逢甘霖。
周亭筠跟她说:“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所有,剩下的唯有等待。”
许适皱眉带着鼻音嘟囔:“我不喜欢等待。”
周亭筠笑她孩子气:“没人会喜欢,但那是我们人生中不得不经历的事。”
许适问:“那如果结果并不好呢?”
周亭筠沉默一下,认真道:“这条路我也没走过,所有并不能给你一些确切的建议,但是,我希望你能跟随你的心,我知道你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跟着你最想要的走吧,不要后悔就是。”
许适笑一下,问:“你知道我现在想起什么话吗?”
“嗯?”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
周亭筠接上她的话:“有公义的冕冠为你存留。”
周亭筠笑:“你还早呢。你现在啊,应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势不可挡。”【注1】
第24章
前几日刚说了势不可挡,现在许适就头疼地在想这是不是天道好轮回,上天故意在让自己苦心志、劳筋骨、行拂乱所为,好考验自己到底能不能担得起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任。
许适红着眼眶生平第一次情绪激动地拍桌子:“总之我就是要去历史系,要不就退学,你们选。”
大概是每个报志愿的考生和家长都会经历这么一战,父母总是觉得自己吃了多少盐、行了多少路、为孩子做的决定都是正确的,却忽略了自家孩子已经成年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意,他们的人生中早就有了自己想坚持的东西。
两方都各抒己见,许爸爸脾气要好一些,拦着许妈妈给许适使眼色,“你先回房。”
许适吸吸鼻子,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冷静一下。
其实刚开始一切都是美好的,刚接到招生处电话时许适感觉整个人都在天上飘,她颤抖着结结巴巴问对方:“您、您说您是帛大招生办?”
后来知道自己的成绩,不止历史系,连经管都可以搏一搏。
许妈妈被劝了一会儿后心平气和地跟许适坐下谈话,问许适是怎么想的,问许适对将来的打算,问许适有没有毕业就失业,往后哪怕落魄一生也不后悔现在的决定。
许适觉得她说话有点危言损听,本科专业的选择,哪能就决定自己一生了?但她没敢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