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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顾桑嫂,小郝这没事吧?”
“这都傻坐着快一整天了,不会是傻了吧?!”
“郝哥哥不会是被妖精吸了魂魄吧?!”
王家媳妇、陈大嫂和梓儿一脸紧张追问道。
顾桑嫂长叹一口气:“唉,自打早上起来,就一直这个样子,呆呆傻傻的……真是作孽啊!”
“那个玉面狡狐肯定是吸人魂魄的妖精!”梓儿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大叫道,“梓儿要去打妖精!”
“梓儿,那玉面狡狐不是妖精——”王家媳妇温婉道,“是畜生。”
“那梓儿就去打畜生!”梓儿怒气冲冲道。
“好,算我一个!”陈大嫂一拍手掌,“等找到那个什么妖什么狐的,我一巴掌下去把他拍成肉饼,扒了皮给小郝做皮帽子!”
“别闹了,”顾桑嫂扶着额头道,“如今这人都寻不到,说什么都是白搭!”
“诶?找不到人?”陈大嫂一脸惊讶,“俺家小叔子不是昨晚就去打探消息了吗?”
“难道这乐安县还有陈冬生打听不到的人?”王家媳妇也讶异问道。
“还真有!”顾桑嫂长叹一口气,“小冬子连夜问了好几个聚义门的兄弟,可回话却是——”
说到这,顾桑嫂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都说这玉面狡狐狡猾的很,每次行骗,都换一个名字,江湖上根本无人知道他的真名,更没人知道他的落脚之处,莫说平民百姓,就算是聚义门里面的兄弟,也莫想抓到他半丝把柄!所以都让小冬子回来劝小郝,干脆自认倒霉算了……”
“自认倒霉?!”陈大嫂立时就怒了,扯开嗓门嚷嚷起来,“那可是五十两银子呢!”
“谁说不是呢!”王家媳妇轻蹙柳眉,“小郝、小尸辛辛苦苦了这么多日子,好容易赚了点银子,居然就这么没了,这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啊!”
“小郝这就是心眼太实诚了!”陈大嫂叹息道,“如今这世道,真是好人没好报……”
“如今小郝这个样子,实在是令人担心啊——”王家媳妇频频摇头。
“唉,说到这个……”顾桑嫂扫了一圈众人,面色更沉,低声道:“还有更令人忧心的——”
“什么?”众人闻言不由一愣。
“还不就是小尸那孩子……”顾桑嫂欲言又止。
“尸哥哥?梓儿刚刚还看尸哥哥去提水了,看起来挺好的啊。”梓儿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王家媳妇和陈大嫂也频频点头。
顾桑嫂掐着眉头:“好什么好啊,你们是没见到……”
“我回来了。”
顾桑嫂话说了一半,突然,门外传来哑声,打断了众人。
四人同时转目一望,但见尸天清肩上挑着扁担稳稳走入院内,在四人面前一顿,颔首示意,然后便匆匆挑水入了后院。
“你看,梓儿就说尸哥哥挺好的嘛。”梓儿指着尸天清背影道。
王家媳妇和陈大嫂也是一脸疑惑看着顾桑嫂。
顾桑嫂长叹一口气,正要开口,突然,一道哑音毫无预兆从身后响起:
“阿瑟如何了?”
“啊!”
“呀!”
“哇!”
“哎呦我的娘诶!”
四个不同年龄段的女性同时尖叫跳,齐齐向出声方向看去。
夏风涌动,葡叶摇晃,光影斑驳中,但见尸天清一袭朴素黑衣,笔直站在葡萄架之下,厚重刘海沉沉遮住上半张面容,留下半张蜡黄面孔,无半丝表情,就如一个从地底爬出的尸体,无半丝人气。
“小、小尸……你不是刚刚去了后院,怎么一转眼就、就……”陈大嫂两眼圆绷,扫着后院和此处的距离,一脸惊恐之色。
尸天清却是连看都不看陈大嫂一眼,只是倾身坐到了郝瑟身前,给郝瑟倒了一碗茶,轻声道:“阿瑟,喝口水。”
郝瑟两眼望天,一脸脑瘫痴呆相。
尸天清眉头一紧,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抓着郝瑟的手腕,用力将茶碗塞到了郝瑟手中:“阿瑟,喝茶……”
郝瑟仰首远眺,三白眼失焦,双手好似没骨头的面条,软软从茶碗边滑了下去。
尸天清捏着茶碗的蜡黄手指立时一紧,就听咔一声,那茶碗裂成碎片,茶水喷了一地。
旁边四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倒退一步。
“这是今天第三个茶碗了……”顾桑嫂在一旁心有余悸解说道。
王家媳妇、陈大嫂和梓儿齐齐又后退一步。
再看那边的尸天清和郝瑟二人。
郝瑟依旧是呆傻望天状,嘴角似乎还隐隐流下一丝莫名液体。
尸天清背对众人而坐,坐姿笔直的诡异,虽然完全看不清表情,可不知为何,顾桑嫂等人就是觉得在尸天清周身隐隐缠绕数股令人胆寒的气息,好似一根一根紧绷的琴弦,一触即断。
王家媳妇、陈大嫂和梓儿忽然就明白了顾桑嫂刚刚所说的“小尸更令人担忧”是什么意思了。
四人就这般胆战心惊看着眼前二人,流淌在四周的那种诡异寒意愈发浓烈,衬得整座院子死寂一片,仿若暴风雪前的天空,黑云涌境,阴沉压抑,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梓儿脸色发白,扑到了顾桑嫂怀中,王家媳妇和陈大嫂的面色也隐隐发青,更别提顾桑嫂,更是面色难看至极,就在四人就快撑不住之时,突然,一直呆呆傻傻静坐的郝瑟高叫一声,骤然蹦了起来。
“老子想起来了!”
这一嗓门可把大家吓得不轻,梓儿哇一声哭出来,顾桑嫂、王家媳妇和陈大嫂更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可待定眼看去,众人更是一惊。
但见郝瑟直直站在葡架之下,一脚踏桌,双手叉腰,死鱼眼闪闪发亮,和适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阿瑟?”尸天清腾一下站起身,一脸惊喜道,“你病好了?”
“哈?病?”郝瑟皱眉看向尸天清,“尸兄,你说谁病了?”
“阿瑟已经病了好几个时辰了……”尸天清蹙眉道。
“老子不是病了,老子是在思考、思考!”郝瑟拍着大腿嚷嚷道。
“思……考……”尸天清顿了顿。
旁侧顾桑嫂等人更是一副要昏倒模样。
“郝哥哥明明是在发呆!”梓儿大叫道。
“老子那是放空大脑,让畅想的翅膀自由飞翔!”郝瑟一脸自豪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老子经过一番艰辛的思索,终于想起来了!”
“阿瑟……想起了什么?”尸天清怔怔问道。
郝瑟朝着尸天清嘿嘿一笑,转身就奔回自己的厢房,不多时,就举着一个卷轴奔回葡萄架之下,啪一下甩开。
那卷轴哗啦啦散开一地,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铺展在众人眼前——竟是之前秦宅寿宴的宴请宾客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