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大人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绝不会将琅皓的死因外泄半分,这才过了三日,就已经传得这般沸沸扬扬。”流曦绷着脸道。
“二十一,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朝/阳/区/群/众?”郝瑟挑眉。
流曦、尸天清、文京墨、舒珞四人皆是一怔。
“小瑟此词何意?”舒珞好奇。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郝瑟给众人科普。
“阿瑟所言甚是。”尸天清恍然点头,给郝瑟夹了一根鸡腿,“阿瑟,吃鸡。”
郝瑟乐呵呵抓起筷子扒饭。
“琭言,吃肉。”尸天清又给舒珞夹了一筷子卤肉。
舒珞轻笑颔首。
“千竹——”尸天清给文京墨夹菜的筷子一顿,却见文京墨只顾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碗里码起的菜山都快塌了,皱了皱眉,“怎么不吃?”
“不急。”文京墨放下手中毛笔,示意流曦移开几个碗盘空出桌面,将纸张平铺桌面,“看看这个。”
“啥子?”郝瑟端着碗探凑头一看,不禁三白眼一亮。
纸上,文京墨已将这四具浮尸的信息整理清楚,分别标注,看起来一目了然。
“文书生,整理的不错!”郝瑟用筷子头敲了敲文京墨的肩膀。
文京墨眼皮抖了一下,抬手将郝瑟掉到身上的大米粒弹掉,清了清嗓子,开始梳理:
“第一位死者,药商纪家独子,纪飞,年二十六,于正月初二发现尸体,推断死亡时间为年三十亥时,死因是,饮酒过量。”
“醉死的。”郝瑟用筷子一点。
“第二名死者——”舒珞指着第二行,“妙手斋的杏林圣手,勾迢,年龄六十三,三月十五发现尸身,推断死亡时间是三月初七亥时,死因是暴食……”
“嗯,撑死的。”郝瑟嚼米饭。
“第三位,苏州桂澜绣坊掌柜,桂枯,年龄三十九,五月初一来南京访友,五月初七发现尸身,推断死亡时间,五月初三,死因是心悸……”尸天清皱眉。
“吓死的。”郝瑟喝了一碗汤,“还有这第四个,琅华书院山长,琅皓,年纪四十二,九月初一发现尸身,推断死亡时间是八月二十五,死因是——玩死的……”
众人齐齐皱眉,尸天清一脸不解看了郝瑟一眼,薄唇动了动,本想问话,但碍于此时气氛凝重,又将问题咽了回去。
“醉死、撑死、吓死、玩死——”流曦皱眉,“杀个人还这么多花样,真是浪费时间。”
“二十一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凶手杀人手法如此花样频出,显然不是追求快准狠的职业杀手,而是怀有特殊目的业余杀人犯。”郝瑟道,“这种人,他的杀人手法,便是最贴近他心理和身份的线索,所以我们应该庆幸这个凶手留了这么多线索给我才对。”
“难道小瑟你——认为这四人皆是同一个凶手所杀?”文京墨抬眼问道。
郝瑟点头。
“为何?”舒珞微显讶异。
“直觉!”
众人:“……”
“喂喂,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郝瑟十分不爽,“老子的直觉可是建立在缜密细致的推理上的!”
“比如?”文京墨挑眉。
郝瑟瞪了文京墨一眼,放下饭碗,捡起一块鸡骨头放在桌上:“第一,他们都是从莫愁湖里捞上来的。”
尸天清、舒珞点头。
流曦翻白眼。
“然后?”文京墨挑眉。
“第二,他们的死因都很怪,看起来都像是意外,但细细推敲起来,却甚是违和。”郝瑟摆上第二块鸡骨头。
“此言有理。”舒珞沉吟,“据说这纪飞从小就被纪家严加管教,滴酒不沾,却无端端醉死,着实怪异。”
“还有这位勾迢,一个老大夫,平日里最懂养生之道,晚膳甚至不进米面,只食果菜,又怎会暴食致死?”尸天清也道。
“除非——有人强迫他吃,直至撑死——”流曦道。
“甚有可能!”郝瑟一排大腿,“还有这个吓死的桂枯……额,这个……”
说了一半,郝瑟却是没了词。
“这个桂枯有个外号,叫鬼见愁。”文京墨轻轻一笑,“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据说连鬼见了他都要避让三分。”
“文书生你从哪知道的?!”郝瑟大奇。
“昨日小生探望吴捕头时闲聊听到的。”
“诶?你啥子时候去探望了吴捕头?!”
尸天清、舒珞对视一眼,齐齐移开目光。
“在、你、睡、午、觉、的、时、候!”流曦咬牙。
“额……”郝瑟干笑,“你们继续、继续……”
“至于这琅皓,呵呵——”文京墨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用死者最不可能做的事将其害死……”舒珞慢慢摇起玉扇,“这凶手的用意,的确值得推敲。”
“所以,案件的性质已经定了!”郝瑟猛然站直身形,吸气、伸臂、竖起食指、三白眼灼亮放光,提声大喝,“这是一起心思缜密布置精密骇人听闻惊天动地的连环仇杀案!”
一屋死寂,四人齐刷刷瞪着郝瑟。
“怎么样,帅不帅?”郝瑟表情一转,一抹鬓角问道。
四人立时满头黑线。
“咳,若是依照小瑟推断,这四人乃是被同一人所害,那么,这四人之间定有关联。”舒珞扫了一眼死者名单,“舒珞明日就去查一查他们的背景。”
众人点头。
“舒公子,一定要仔细查,不管是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前,只要是和这四人有关系的事儿,无论大小,定要一查到底!”郝瑟一脸郑重。
“舒某自当尽力!”舒珞展眉颔首,“小瑟放心。”
郝瑟扬眉一笑,又坐回座位,端起饭碗边吃边喷米饭粒:“其实,现在最快的办法应该是去琅华书院找线索,毕竟这位琅皓山长是最新鲜的死者,能查到的线索肯定是最多的。”
“话是不错,只是……”文京墨夹了一块蘑菇,反手扔给了流曦,“瞧琅华书院一众学子那日如狼似虎的架势,若是我们去查琅皓的线索,只怕也会被打出来。”
“这可真是,秀才遇见兵……不对不对,是武夫遇秀才,有理说不清啊……”郝瑟摇头,挑出两块蘑菇也甩到了流曦碗里。
流曦瞪着碗里冒尖的蘑菇山,脸皮隐抽,半晌,才咬牙挤出一句:“死于马上风又如何,怎么死不是死?!”
“二十一,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这种人,性命事小,失节事大……”郝瑟摇头。
“失节……”尸天清停住给众人夹菜的筷子,“不过是在马上中风而死,和失节有何关系?”
“噗——”舒珞喷汤。
郝瑟、文京墨、流曦齐齐僵住,转头看向尸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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