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剐我都认了,只是不要为难小郡主!求你放了她!”
吴妃缓缓起身,轻描淡写地抚了绣满了凤凰花的宽袍大袖:“你终于记得自己该怎么做了?这个卑躬屈膝,下贱可怜的样子,才是你本来该有的模样呢。太子妃?呵。”
吴妃迈步往外走去,身后方氏叫道:“娘娘,娘娘……郡主娘娘,求你饶了她……”
在听到“郡主娘娘”的时候,吴妃脚下一停,然而很快,她便一咬牙,仍是昂首出门去了。
当监牢的大门重在身后关上的时候,吴妃听到方氏的诅咒声,阴森森地传来:“吴贞,你别高兴,我的手沾着血,你的身上也不干净……我就算死了也会睁着眼,等着看你怎么下来找我!哈哈哈……”她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但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了。
京郊,六十里铺。
悦来客栈的二楼,文安王洗了手脸,接过尹西园递过的帕子擦拭了,回头看着桌上的数盘菜肴,毫无食欲。
尹西园道:“连日里王爷心事重重,是不是觉着这会儿不是上京的最好时机?”
文安王道:“我也不知道,现在京内的情形实在是太扑朔迷离了。”
“那为何我们还要赶的这样急?不如先回去,等消息确凿在动身。”
“迟了,人家已经都知道了,这会儿再回去更是欲盖弥彰,而且……”文安王长吁了声:“不管如何,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候,我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尹西园一笑,劝说道:“既然如此,王爷暂且把这些烦心事放下,用些饭菜,连日里赶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的,看着王爷都瘦了。”
赵宗栩揉了揉太阳穴:“只怕头发都花白了吧。”
尹西园笑道:“说哪里话,王爷正当盛年,且容貌英俊也跟当初西园初见王爷的时候并无不同,反而更多了些稳重儒雅之气。”
赵宗栩笑道:“你就是会哄人,已经近不惑之年,谈不到英俊不英俊了。”
正吃了一会儿,外间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尹西园忙出门查看,不多时回来禀告道:“有事。”
在文安王审视的眼神注视下,尹西园道:“是镇北王妃。”
文安王虽做足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但听了这个消息,仍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迟疑了一瞬才道:“快请。”
一袭黑色衣袍,帽子遮住了大半边脸,镇北王妃拾级而上,由尹西园引着进了房中。
门在身后关上,王妃缓缓抬头,风帽拂落。
文安王道:“娘娘怎么夤夜前来,可是京中有什么大变故?”
王妃脸色肃然道:“我有几句话,想当面询问王爷。请王爷如实告诉我。”
镇北王妃走到桌边,抬头看向文安王道:“镇抚司的那场行刺,跟王爷有没有关系?”
赵宗栩震惊道:“你指的可似宗冕重伤这次?我在路上才听说此事,所以加紧赶路,又怎么会跟我有关?”
吴妃盯着他的脸色变化:“可我是临时要去镇抚司,此事只有贴身的人知道,若不是王爷的人行事,还能是谁?”
赵宗栩拧眉:“京内的时局不稳,在这种关头,宗冕是顶梁之柱,只有他在才能稳住一切,我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如此胡为?如果宗冕有个不测,皇上自然可以趁机施为,重新掌控,难道到时候皇上会饶了我?”
这的确是大道理。
赵宗栩见吴妃沉默不言,才又问道:“你既然来了,我正好一问,宗冕如何了,伤的可要紧?”
“几乎……没命了。”吴妃眼圈发红,眼中泛起泪光。
赵宗栩看在眼里:“此事当真不与我相干。宗冕起事,藩王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若倒台,大家都活不了,我怎会糊涂到那种地步,要自断生路呢?”
吴妃深深呼吸:“这件事不跟王爷相干,那我就放心了。”
赵宗栩道:“可按理说宗冕的武功高强,又怎会伤的如此之重?”
吴妃垂泪道:“那些人不知为什么,一个个都冲着我下杀招,王爷他、他是为了护着我……”
“他们如此针对你,难道是太傅方家?”
“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早命人细细拷问过,方家的确有几个门客死士,事发后缉捕了两人,却都否认说有此事。”
赵宗栩满怀狐疑,既然没有头绪,只得暂时按捺:“宗冕既然重伤,你为什么又在此刻出城?应当好生照看才是。”
吴妃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她忙道:“我是来通知王爷的,王爷这次,最好不要进京。”
赵宗栩道:“这是为何?”
吴妃道:“我想……宗冕他已经有所察觉了,他或许已经在怀疑王爷,王爷若是这会儿去,宗冕气怒之际,也许会对王爷下杀手。”
☆、第103章 0721三更
这一夜, 西闲倒是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她本来不想让泰儿在这里混闹, 生恐他碰着赵宗冕的伤, 谁知这孩子不玩则已,一但上了床,就再也别想把他弄下去。
眼睁睁看泰儿在赵宗冕身上爬来爬去, 乐不可支, 西闲也不便再说什么, 幸而赵宗冕也没流露出厌烦的表情, 至多是用一种略有些奇异的眼神打量泰儿罢了。
期间奶娘送了一次吃食进来,泰儿也乖乖吃了, 他吃饱之后, 困意涌上来,便靠在赵宗冕的身旁,蜷缩着身子乖乖地睡了。
西闲道:“我叫奶妈把他抱走吧。”
赵宗冕看看那孩子安逸的睡容:“不用麻烦了,就留他一次,下不为例。”
西闲道:“那……”
“你也不许走。”赵宗冕看出她的心意,“这床又不是容不下你。”
不多会儿, 太医又进来送药, 又给他诊脉,看伤势,折腾了一阵儿, 才终于安静了。
西闲起初还留意观察, 不知不觉中也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 竟是一觉天亮。
她突然想起如今的情形,惊得睁开双眼,却见泰儿仍趴在身旁睡着,赵宗冕却不见了。
“王爷……”西闲喃喃一声,忙翻身下地,才要往外,就听得垂帘后是赵宗冕道:“好了,我知道,你别总皱着眉,既来之则安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