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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不敢听全了那人的姓名。

    沈去疾几步来到沈练跟前,微红的眼眸里倒映着被日头光染红的水面,“您明、明知道我不,不能娶亲,您为何……”

    “为了你曾祖母……也为了沈家,”沈练打断沈去疾,语气之风轻云淡,仿若是在交代管家今日记得给花房里的花浇水,她说:“就算你没有男儿身,但那也不影响沈家大少爷成亲为老祖宗冲喜,何况我只是要你用这个身份娶媳妇罢了,又没要你如何。”

    沈去疾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忽然,她的耳朵里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

    明晃晃的日头光从亭子外照进来,正照在沈去疾的眼睛上,她使劲地眨着眼,直到再也看不清楚母亲脸上的神情……

    不知为何,沈去疾打小就知道自己与众不同——别人家都是父亲或者哥哥说了算,自己家是母亲一人说了算,继父沈叔胜作为倒插门,与其说是沈家的女婿,不如说是一个用来敷衍外人的幌子罢了。

    于是沈去疾从小就懂得对母亲的话唯命是从,母亲让她喝药她就喝药,母亲让她针灸她就针灸,母亲说沈去疾你是我沈练的儿子,那沈去疾便从心底里认定自己是母亲的儿子,是沈家的大少爷。

    长大之后的沈去疾曾想过拒绝,她觉得母亲的做法从开始就是不对的,可到头来却发现都抵不过一句“子不言父过,女不挑母错”。

    沈去疾终究还是接受了母亲的安排,归咎到底,这场亲事,既是她不得不的妥协,又是她心有不甘的试探。

    成亲的六礼在一天半之内全都办妥,张灯结彩的家里到处都是醒目的大红色,沈去疾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放着的八字签,沉默又寂静。

    她不是男人,如今要娶另一个女人,而八字合的竟然却是“儿孙满堂,福寿绵长”八个字。

    笑话,当真该是个天大的笑话!

    天刚擦黑的时候,沈去疾正守在曾祖母的病榻前聆听祖父沈西壬的教诲,下人来报,说锦添小姐回来了。

    “去吧,”沈西壬的目光向某处瞥了一下,朝沈去疾点头道:“去陪着你锦添妹妹去吧,这几日没事就别总跑过来了。”

    “是,孙儿告退了。”

    离开曾祖母这里,去母亲的院子里找妹妹,路过回廊时,沈去疾听见了月亮门后传出来的争吵声,她下意识地脚步一转,闪身靠进了一处阴影里。

    在沈去疾离开的必经路上争吵的,正是沈家二少爷沈去病和他的生母张姨娘,沈去疾有意无意地听了几耳朵,大概还是因为家里的那些破事。

    沈去疾最终选择了绕远路去母亲那里,结果刚走近母亲的院子,就又被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三弟沈介给拦了个正着。

    “你这是打哪儿吃酒回来的?”沈去疾被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偏过头去,俄而,才蹙起眉道:“没醉的话就回去收拾一下换身衣服,好歹到老祖宗那里露个面儿去。”

    沈介红着脸,醉醺醺地抱起双手给沈去疾作了个大揖,“介弟提前给,给大哥贺喜了,祝大哥……”

    话没说完,沈介就当着沈去疾的面直挺挺地栽到地上,睡着了。

    ///

    小暑日,河州沈家大少爷沈去疾迎娶魏家独女魏长安。

    沈去疾此人是出了名儿的记性好,虽不至于过目不忘,但只要是她留意过的事情,无论大小她都能给说出个二三四五来,可是现在,她坐在摆满果子的圆桌前,眼睛里满目猩红,脑子里一片空白。

    许是沈去疾在圆桌前呆坐的太久,紧张地反倒平静下来了的新娘子,几番斟酌,终于开了口。

    她问:“不早了,你不睡吗?”

    沈去疾的思绪终于被魏长安的话拉了回来,她眨着一双眸子,不自在地清清嗓子,又端起已经凉透的醒酒茶轻轻抿了一口,“那、那个,长……长安?”

    “嗯?”魏长安端坐在喜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去疾,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沈去疾收回握着茶杯的手,眼神有些闪躲,吞吞吐吐的:“我有、我有事要,要与你说。”

    大概是这个模样的沈去疾太过可爱,魏长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那个,其实,我、我不……”

    “大少爷!大少爷!!”沈盼从外面打断沈去疾的话,他大力拍打着房门,声带哭腔:“大少爷,您快过去吧,老祖宗不行了……”

    还是来晚一步。

    沈去疾和魏长安赶到时,老祖宗真正的嫡长重孙沈从,正嚎啕着蹲在床前,给已经被换好寿衣的老祖宗穿寿鞋。

    往日总是冷清的屋子如今里外站满了人,魏长安被沈去疾拉着一路跑来,步子还没停稳,她就被人从后面猛地向旁边推了一把。

    幸好沈去疾还拉着魏长安的手腕没松开,魏长安被人大力地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沈去疾及时扶住。

    沈去疾本是好脾气,不知为何,魏长安被人无礼一推,沈去疾心口莫名窜起一股子邪火,她正要开口呵斥推魏长安的人,一片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顿时响彻整间屋子。

    “我的……老娘啊!”沈西壬的大哥沈东壬哭喊着进来,是他一把推开的魏长安,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了老母亲的遗体前,一下子竟然悲伤到哭不出声来。

    “我苦命的祖母啊!您怎么啥都不说就走了啊……”

    “我的亲祖母呦!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呦祖母,这一摊子家业要怎么分呦……”

    随沈东壬赶来的他的子孙们,也都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沈西壬家的人,错落着跪到地上,一个个哭喊的撕心裂肺,好不伤心。

    被挤到人群外的沈去疾死死地蹙着眉头,明明眼圈儿已经红成了喜服的颜色,她却紧泯着嘴一声不吭。

    沈去疾垂在身侧的右手忽然被两方温暖轻轻握住,是魏长安,此刻她正微微仰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沈去疾。

    沈去疾侧过头来回看魏长安一眼,而后不轻不重地将手从魏长安手里抽了出来。

    随着一声软软绵绵的“哥哥”,沈去疾的腿被三岁的沈锦添紧紧地搂住。

    “……小锦添,”沈去疾吸吸发酸的鼻子,弯腰将妹妹抱到了怀里,声音温柔清浅:“谁把你带来这里的?”

    小锦添不知道大家为什么都跪在地上哭,她害怕极了,她找不到娘亲,只好一个劲儿地往哥哥怀里钻,同样的声带哭腔:“我找不到娘亲了,哥哥,我害怕……”

    “锦添乖,不怕,不怕啊,去疾哥哥在这里呢,不怕不怕……”沈去疾一手抱着妹妹,一手安抚地拍着小锦添的后背。

    任沈东壬一家哭天喊地哭爹喊娘,沈去疾抱着妹妹,带着新婚妻,转身朝外面走去,气场再温柔不过。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