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在外面的小腿盖好,极尽温柔,小心翼翼地。
魏长安没再说话,也一动没再动过,许久之后,好像真的是睡了。
等帐幔外的蜡烛又燃下去一截儿,沈去疾一条腿半曲起来放在床侧,探过身去,轻轻地把魏长安盖在头上的被子拉了下来。
她颤抖着手,把魏长安身上的被子一点点掖好,秋夜里冷,莫要着凉了……
一阵窸窣声过后,窗户被人从外面关上,屋子里再度归于静谧,魏长安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地翻身挪了个地方。
方才被她枕着的枕头,在她挪开后,露出了一大片湿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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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半午,胡氏正带着一众内宅女眷在楚府后花园里赏菊,管家慌慌张张来报,说永嘉郡主驾临。
为了迎接这位永嘉郡主的大驾,胡氏带着人好一阵手忙脚乱。
魏长安在楚家本就属于身份尴尬的,她不知道楚家和王公贵族有什么牵扯,便随在人群里,不远不近地跟着胡氏来了前面接郡主大驾。
来到楚府前堂,一院子大大小小的主仆呼呼啦啦跪了一地,魏长安瞥见,就连平时鼻孔朝天的胡氏,也孙子一般近乎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地上给永嘉郡主请安。
“好大的派头啊。”魏长安心想着,不由想抬头偷看一眼这位永嘉郡主,结果她被身边的楚贺年的夫人一把给按住了手。
“永嘉郡主是当今长公主的独女,”楚贺年的夫人压低了声音,在魏长安耳边说:“咱们可别冲撞了贵人。”
魏长安点点头,和众人一样,识趣地伏在了地上,给永嘉郡主叩头。
“大夫人快快请起,”魏长安听见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好听极了:“是永嘉今日冒昧叨扰了,还请大夫人见谅才是呢。”
“郡主哪里话,真是折煞小人了!”胡氏被永嘉郡主虚虚地扶起来,笑着将人往里请:“郡主快快屋里请……”
一行人移步前堂,位份不够的,以及一干下人自然不能进来,魏长安身为楚家小二爷的夫人,却是想躲也躲不掉,只好跟在楚贺年的夫人身后一同进来。
“敢问郡主,此番驾临,可是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胡氏陪着笑脸,亲自给坐到上座的永嘉郡主奉茶。
永嘉郡主接过茶杯,象征性地沾了一下嘴,朱唇轻启,话语轻吐,有如羽睫拂人心尖:“大夫人上心了,家母不知永嘉此番前来叨扰,是永嘉自己想来讨一杯大夫人家的香茶吃的。”
“郡主说笑了,”胡氏堆着笑的脸上极快地闪过一抹精光,她搓着手,似乎是犹豫着,甚至眼睛状似无意地往魏长安这里瞟了一下:“楚家的茶,郡主若是有中意的,楚家自当给郡主送到府上。”
魏长安是什么脑子?她登时就明白了胡氏的示意——这位永嘉郡主,怕就是胡氏口中沈去疾的那位“新欢”了吧,呵呵,果然不同凡响。
“说的也是,”永嘉抬眼,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笑着说:“永嘉不敢欺瞒楚伯娘,永嘉此番前来,还真是有事相求。”
听见永嘉郡主称呼自己为“楚伯娘”,胡氏心下大喜,当即道:“郡主但讲,伯娘必竭尽所能为郡主效忠。”
“楚伯娘有心了,永嘉感谢之至,”永嘉郡主柔荑轻抬,虚虚地朝堂下的女眷们指了一下:“永嘉是来寻楚二哥的夫人的,不知永嘉可否有幸,能见这位一见?”
魏长安心里当即咯噔一下,随后便听见胡氏说:“长安,愣什么?还不快出来拜见永嘉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在一起,哪儿会没有矛盾呢,别说是谁对谁错谁无理取闹,归根到底,大概还是因为两颗心都带着自卑吧,不安,害怕,俩人谁又不是呢。
☆、漩涡(2)
聪敏如魏长安,就在永嘉郡主说出那句要见“楚二哥的夫人”时,她便明白了这其中明里暗里的道道。
于是,在胡氏唤她出来见礼后,她便两手叠放在身前,双肩微垂,恭谨地出来给永嘉郡主行礼:“民妇魏氏长安,见过永嘉郡主,郡主万福安康。”
“快快请起,你便是楚二嫂呀,”永嘉郡主亲手将魏长安扶起来,又寓意不明地在魏长安的手腕上轻轻握了一下:“闻楚二哥言,二嫂温柔贤惠,如今一见当真是果不其然。”
“永嘉郡主谬赞,民妇愧不敢当。”魏长安屈膝福礼,谦卑恭谨的模样倒真的像极了那些足不出户、无才便是德的温顺妇人。
在沈去疾身边待久了,行事风格也多少同她有些相似——不知永嘉郡主意欲何为,魏长安只好见招拆招,字字斟酌地回答着永嘉郡主的话语。
直到永嘉郡主浅浅笑着,委婉地说想见识一下河州黄氏的绣工,魏长安的心才真正悬了起来。
魏长安的母亲姓黄,她的外祖黄家,在河州的绣工里,也曾占得过一二的名头,只是这回怎么被永嘉郡主给知道了去呢?
见魏长安面有犹疑,永嘉郡主眉梢微挑,她的语气依旧尊贵,却莫名让人听出了歉意:“当时只道是楚二哥的一句闲言,莫不是永嘉唐突楚二嫂了?”
魏长安忙敛神致歉,惶恐不安的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民妇不敢,郡主言重了,为郡主绣锦是民妇三生有幸,只是不知,民妇能有几日的时间可以支配?”
永嘉郡主直视着魏长安,片刻,她俊俏和善的脸上,浮起一抹不浓不淡的笑容:“那就有劳楚二嫂了,好东西非三日不可成,永嘉不着急。”
有那么一个恍惚,魏长安竟觉得永嘉郡主的这个笑容,有几分她说不上来的熟悉——啧,是在哪儿见过吗?不会啊,自己哪儿见过什么皇亲国戚啊!
……
沈盼把永嘉郡主向魏长安求绣品的事情说给沈去疾时,沈去疾正在城南的一处民宅里,约见一个年过四十的农人。
沈去疾深知自己在京城的行踪处处受限,这次能脱身出来办些私事,还得多亏了自己的堂弟楚遂年,所以,当听到沈盼禀告的事情之后,沈去疾沉思了一下,随即就决定先将手头的事情弄弄清楚。
因为是跟堂弟楚遂年一起出来的,那小子身上担着公差,等他把差事办好了,和沈去疾一起回到楚家后,时间已经是将近宵禁了。
夜半风寒,沈去疾回书房时,无意间瞥见了主卧里还幽幽亮着的烛盏光亮,一豆昏黄之火,竟让仆仆夜归的人,心里莫名地安然。
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呢?沈去疾心里如此想着,人却已经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主卧门口。
夜幕上无星无月,四周时不时刮着冷风,沈去疾站在门外,准备去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又抬起时,房门咯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姑爷,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