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的事,无论过了三天,三十天,还是三个月……
它像一把抵着骨骼的刀刃,插不进去,也拔不出来,就这样长长久久的折磨着你,而你就像一个罪人,无罪,却永不得宽恕。
...
48.
中午,尤夏回学校看望考研的同学,两人走在教学楼一楼,聊着大学时候的人与事。
“李瑶怀孕了,一月结婚。”
“韩明明搞起传.销来,前段时间还问我要不要去找他,各种吹牛年薪多少多少。”
“王曼在家考事业编,好像面试被刷了。”
“你听说没,许乾乾把她男朋友绿了,后找的这个,她又把他绿了,怀孕了,还打胎了。”
……
“听文瑞说文柯打比赛得了奖,有十万块,你知道吗?”
“知道。”
“他是真的有才,太厉害了。”
“对。”
“要回画室看看吗?”
尤夏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天下着雨,荆朋跟自己借钥匙去了班里,她在外面站着,等了他好久。
“去么?”
“嗯?”
“老夏?”
“老夏。”
“嗯。”她看向同学,一阵恍惚。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那你心不在焉的。”
“想起了一件事,走神了。”
“什么事呀?”
“没什么,小事。”
“好吧。”同学看了眼手机,“到饭点了,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
...
吃完午饭,尤夏送同学回自习室,又待了一会,晚些便一个人回去了。
她走在教学楼下,脑子里全是那天晚上他从自己手中拿走钥匙的画面。
那天,他为什么是一个人?
文瑞为什么没和他一起?
她敲了敲脑袋,脑袋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控制不住。
他到底去干嘛了?
...
荆朋正在蛋糕店里忙活着,今天是尤夏的生日,昨晚他和同学布置到了很晚,今天一大早就跑来学做蛋糕,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之前的两个其实已经很好,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完美。
“这个可以了吧,我都没耐心了。”店主朋友双手撑着桌子,无奈的说,“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那么多毛病,一会这样,一会那样。”
“这个差不多了。”荆朋心满意足的看着它,“就这样吧。”
“不愧搞艺术的,做个蛋糕看着都上档次,诶,要不你给我蛋糕店打工算了。”
荆朋轻笑一声,“屈才。”
店主笑着拍拍他的背,“是是是,大佬,你自个慢慢欣赏吧。”说着就插着腰走开了。
荆朋坐下来歇歇,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来,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没有逻辑的中文,他照着唱着,唱着唱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这是首生日歌,意大利语的,他练了好久,还是总忘词,正哼着,手机突然响了。
荆朋看了眼来电显示,乐的差点跳起来。
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
“喂。”他的声音里透着无遮无掩的欣喜,连说了两声“喂。”
“我是李尤夏。”
“我知道啊。”他笑着走到窗边,“想我了?”
“毕业前一天,你跟我借钥匙去教室干嘛了?”
他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你去干嘛了?”
他没有回答。
“我在问你话。”
荆朋低下头,皱了下眉,“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
突然的沉默。
好压抑。
尤夏看着卫生间覆盖了整面墙的镜子,它不太干净,沾染了泥水,与长年累月的水渍。
“我不想说。”
“我想听。”
“非要听?”
“你和那个女的在一起?”
“尤夏。”
“是不是?”
“是。”
尤夏扶住洗手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了头顶,她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第几次?”
“第一次。”
“在我这拿的钥匙。”
“我真的只是去搬东西,后来路上遇到了她,她”
“别解释了。”尤夏平缓了下呼吸,“荆朋,你真的很让人恶心了。”
他沉默了。
水龙头没拧紧。
滴答,
滴答,
滴答。
“文瑞说的对,你就像个渔夫,而我就是你的一条鱼。”
“既然放生了,何必再来捞我?”
“我跟你说最后一次,你给我滚,滚远点。”
嘟。
电话挂断了。
他悬着手,脸色有些苍白,放下手,低头看着那张纸。
“我不是渔夫。”
“不是的。”
...
尤夏将手机揣进包里,颤抖的手慌乱的翻出钥匙,刚掏出来,钥匙落在了地上,刺啦一声。
她将它拾了起来,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太脏,太脏了。
她把钥匙扔进尿池里,用水冲走了,厕所难闻的异味扑鼻而来,她干呕了两下,眼泪差点挤了出来。
水龙头上,尤夏使劲揉搓着自己的手。
水刺骨的凉,通红的手麻木了。
...
48.
荆朋被拉黑了,他匆匆打车回来,直奔她的公寓。
尤夏的房门开着,里头却是一个中年女人。
他目光慌乱的看着她,“请问你,你,你是?”
“我是这的房主,你是来找李尤夏吗?”
“对。”
“她已经走了。”
“走了?”他手里提着蛋糕,一双手被风吹的紫红,“走哪了?”
“回家了吧,好像心情不太好,打电话告诉我钥匙丢了,让我给她开门。”
他的牙齿轻微的颤抖,眼眶有些红。
“我过来给她开了门就走了,刚不到一小时,她给我发了个短信,说走了,我过来一看,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再打电话就打不通了。”房主见他神色不对,“你是她男朋友?还是什么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拉大了门,“要不,你进来看看?”
“不用。”他垂着头,刚要转身离开,房东突然叫了他一声,“哎,等等,我看到一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写给你的,你等下啊。”
房东再从屋里出来时,交给了他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字,一侧不是很平整,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
是她的日记。
“应该是写给你的吧。”
“我就看了两句话,你两出啥事了?”
荆朋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联系一下她吧,看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荆朋拿着纸走开了。
“诶。”
“诶。”
房东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关上了门。
...
冰凉的雪粒落在他手中的日记纸上,融化了,把黑字晕开。
他的手被风吹的紫红,用力的拿着纸张的一角,快要将它掐穿一般。
嘀——
“怎么走路的!”
他停下脚步,死盯着路过的电动车。
“有毛病啊。”电动车骑走了。
荆朋转回头,将手中的日记纸揣进胸口的口袋里,在雪中缓慢的行走。
走着走着,就哭了。
【我不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