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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取下帐幔,又在贺瑾瑜的腕间放了丝帕,便让胆战心惊的郎中诊脉。

    那郎中诊了半天,脑门子上已沁出了汗。屋里鸦雀无声,他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这才站起身来,躬身向秦氏道:“回禀夫人,这位……脉滑体弱,胎像不稳。”这等事情上他不敢直说“姑娘”,只能含糊过去。

    秦氏闻言却是一惊,厉声道:“你说什么!”

    郎中吓得扑通便跪在了地上,“回禀夫人,这位……近来失于调养,血气亏损又心浮气躁,腹中的胎儿又还未稳,胎像很不好。”他汗流浃背的跪在地上,仿佛犯错的是他一般。

    这番话虽然声调不高,却如同炸雷轰响。夏妈妈脸色呆滞的站在旁边,余下的小丫鬟见事情败露,早已吓破了胆子,慌忙跪伏在地上。

    张妈妈显然也是被这番话惊到了,不过她跟着老太爷,纵然没经历过大风浪,却也听过不少,当即不动声色的请郎中起身,引到外面打点了银钱,嘱咐几句后叫人送了出去。

    屋里剩下的人都不敢做声,琳琅目的既已达成,这会儿便缩到了后面。

    秦氏碰着这样破天荒的事情,厉声斥责了夏妈妈几句,一时也有些不得头绪。二房的事情她不好插手,这事情万一闹出去,影响的可是整个贺府的名声。秦氏不敢做主,转身到隔壁同贺文湛说了此事。

    贺文湛因不好进贺瑾瑜的卧房中去,刚才一直在屋里喝茶,听了秦氏的话,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他看着秦氏,不可置信,“你说二姑娘有了身孕?”

    “郎中瞧了好几遍,我看夏妈妈等人的反应,这事儿应是准的。”

    贺文湛毕竟是官场上的人,一惊过后便也镇定下来,沉吟道:“这是二房里的事情,我们最好不好插手。这样,我派人去请二哥过来,咱们暂且留在这里,叫管事看住她们,别生出事来。等二哥到了,要怎么处置看他的意思就是。”

    秦氏觉得目下也只能如此,便叫了庄子的管事过来,将夏妈妈和贺瑾瑜带来的人手全都看管起来,她和张妈妈带着今儿随行的丫鬟照顾贺瑾瑜。

    琳琅这会儿倒有些无所事事了,只能跟在秦氏旁边。秦氏瞧着她的时候有些疑惑,不过碍着张妈妈在场,并没有问。

    晌午就在庄子上用了,秦氏和贺文湛碰着这样破天荒的事情都不知该说些什么,用完了饭后贺文湛出去转一圈,秦氏便问琳琅道:“怎么突然想起要给你二姐姐诊脉了?”

    琳琅一怔,要告诉她已经活过一世么?她其实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顾虑颇多,想了想还是没敢坦白,只是道:“我就是瞧着二姐姐脸色不好,夏妈妈又讨厌,就想杀杀她的威风,谁知道……”

    秦氏叹了口气,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十岁的小姑娘罢了,哪能有那么多的心思,何况她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会知道贺瑾瑜的身子呢。她伸手将琳琅搂在怀里,“待会你就乖乖呆在房里,后面的事情不许掺和。”

    “娘放心,我晓得的。”琳琅乖巧的答应。

    过了会儿张妈妈过来回禀,说是贺瑾瑜午睡已经醒了,秦氏便过去瞧她。琳琅坐在屋子里不晓得隔壁的情形,只听到贺瑾瑜忽然一声尖叫,接着便大哭起来。

    后晌的时候,贺文涛骑马匆匆赶来,贺文湛将他引入厢房说话。没过片刻,里面便传来碗盏破碎的声音,紧接着贺文涛怒气汹汹的走出来,直奔贺瑾瑜的卧房。

    琳琅这会儿闲着无趣,加上脚踝受伤,正坐在屋后看淤泥池里养的乌龟呢。屋里的声音隐约传来,是贺文涛的斥骂声、贺瑾瑜的哭声和张妈妈的劝解声。

    里面闹了半天,她等动静小了才扶着拐杖回屋。秦氏和贺文湛已经在里面了,见了她便道:“你二姐姐要回府,正在叫人收拾东西,咱们一同回去吧。”琳琅当然不会有异议。

    回城的路显然比来时慢了许多,贺瑾瑜带来的人手尽皆被贺文涛下令带回,一队车马缓缓驶回城中,到了贺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贺瑾瑜的事情既已败露,张妈妈知晓便相当于老太爷知晓,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在贺家从未出现过,贺文涛也知其严重。左右逃不过老太爷的一顿骂,通过张妈妈传达还不如他自己去坦白,还能描补描补,于是进府后喝命将贺瑾瑜带回院里关起来,他忙往老太爷的书房请罪去了。

    显然今晚府里会有一场鸡飞狗跳,贺文湛和秦氏处境颇为尴尬,先回兰陵院吃东西垫垫肚子。到了掌灯时分便有庆远堂的人过来,请他们过去,说贺老太爷有话吩咐。

    8. 瑾瑜禁足

    琳琅一家三口到了庆远堂的时候,只见院里灯火通明。寻常给老太太请安时时在正屋里面坐着说话,这院子的北边其实还有一溜客厅,修得气派富贵,只有贵客到来或是老太爷有事吩咐时才会使用。

    这会儿客厅里被蜡烛照得亮如明昼,上首的虎皮檀木雕花大方椅上端坐着贺老太爷,一桌之隔是侧身坐着的老夫人,下首一溜十六帐交椅,铺着一模一样的秋香色团花锦褥。

    长房的贺文瀚和大夫人徐氏早已到了,紧挨着坐在老太爷的下首,再往下是贺卫玠、江氏、贺璇玑,没见姨娘和庶出的孩子。老夫人这边坐着贺文涛和二夫人严氏,中间留着三个位子,再往下是二房的贺卫琨和其妻安氏。

    贺文湛同秦氏同老太爷行礼过后,坐在那留出来的椅子上,琳琅便在对面紧贴着贺璇玑坐下,仿佛厅顶上压着巨石,众人都是肃容,无人说话。

    这等阵势在府里极少出现,叫琳琅的心也提了起来。贺老太爷膝下有四子,贺文瀚、贺文涛、贺文湛皆是嫡子,排行第三的贺文清是妾室所出,如今外任在南边,只留下三夫人柳氏带着一双儿女在此。

    没过片刻,三房的柳氏便也带着贺珊瑚到了。

    贺府两代长辈到齐,嫡出的孙子孙女也都齐全,却是鸦雀无声,贺老太爷挥了挥手,叫下人们掩门都出去了。厅里安静得针落可闻,贺老太爷是当过右相的人,对子孙辈向来严厉,如今高坐在上首,花白的胡须垂下,眉目中透出威严。

    他开口道:“今天叫大家过来,是有要事吩咐。”说着看向贺文涛,沉声道:“二房教女不严,贺瑾瑜德行有亏,小小年纪便失了清节。”他的声音顿在那里,底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事发突然,长房和三房对贺瑾瑜的事毫不知情,陡然听了老太爷的话,均是讶异,却隐约猜得端倪。这等事情越是捂着就越容易传开,旁人未必能知晓,在座的主儿们却都是能知道的,贺老太爷索性挑明,带着怒气道:“这种事情万一传出去,损的是贺府名声,文涛……”

    贺文涛和二夫人连忙起身站着,只听贺老太爷道:“把贺瑾瑜看起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