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好,只要是他就好,因为从始至终,他都只为这一个人神魂颠倒。
过了很久,何欢微喘着拉开距离道,昏昏沉沉的时候我就在想,你说过日日夜夜分秒不差的陪伴还没开始实践呢,噩梦才刚刚要转成好梦。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不能停在从猛兽口中逃生的瞬间,我得逃出来。等着你来带我回家。
姚期顿了顿,哑声道,你昏迷的时候何意坤来过一次。有关那场车祸所有证据都指向二十年前三月的某个日子,但何意坤说没有意义,查到了也没有意义。
黑暗中,何欢的双眸亮晶晶的,他说,如果你不放心想查就继续吧,我没意见,也无条件支持你。
姚期看着他,忽然伸手揽着后腰把人往怀里带,被动变成主动。何欢右臂撑在他肩头,还是没能阻挡俯身过来吻他的唇。
“嘶~”何欢用力拉开距离,问,又发疯?
话音刚落,就又被纠缠上来,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翌日江河到得很早,天刚放亮时就等在了大厅,脸上是久违的严肃。
听到脚步声从楼上来,江河脱口而出说,二十年前他转身,看到何欢和姚期一起下楼,职业的保密性使然,说了一半的话忽然顿住。
何欢浅浅地笑了一下,说,如果不是姚期看上了哪家姑娘准备娶回家来做二少奶奶,我和他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回头,姚期已经一步未停径直走向了茶水间去寻找他的茶缸大宝贝,趿拉的拖鞋声中满是放松,明显对何欢的话没有丝毫意见。
江河投给他的背影一个慈父般不争气的目光,清了清嗓子用几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公子刚出生的时候曾经到过一个灭门案现场,从那之后就举家搬迁了。凶手很快就找到并且定罪执行了死刑,本来不是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事儿,但提到当初那个案子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二十年前?”何欢看着江河一本正经的脸微微惊讶。
没找到茶缸的姚期一脸不高兴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倒了一半水之后放入茶叶,然后看着茶叶像开花一样迅速膨开。他看着何欢一脸炫耀的小得意,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江河满脸沉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有关多年前那个案子,涉事人不是在天堂就是在地狱,仅有的两个幸存者一个刚刚从监狱里出来另一个因为年龄的问题对当年发生了什么毫无印象。
万般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驱车赶往被害人邻居的现居住地。
李婆婆已经很老了,眼窝内陷,像一间即将倾圮的古屋,眼皮下的玻璃球浑浊,望着人的时候,双目空洞已经很难辨认谁是谁。
二十年前,她居住在长江沿岸,生活平淡而悠然。邻居一家五口,小媳妇走进走出称她一声李阿姨,小夫妻前不久生了孩子,日子刚刚起步。就是孩子出生那年的春节,万家团圆灯火璀璨的时候有两个流窜很久的杀人犯藏进了他们床下。被无意发现之后激情杀人。一家五口,全部命丧黄泉。
虽然情节恶劣社会影响较重但此案其实很简单,证据链完整嫌疑人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没有任何一个疑点。
本着对死者的尊重和惜命精神本来就没几个的当地人后来陆陆续续都搬走了,原先一个还算富裕的小区很快变成“鬼屋”。
也是那一年,住在不远处的何欢一家忽然举家搬迁,比案发后回过神来的众人都要早,几乎就是卡着案发之后几天的时间点。对此,李婆婆说,你们都是追魂索命的坏人,二十年了还不愿意放过他们。
“婆婆记不记得当初那个案子发生之前小区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江河回头投给姚期一个问询的眼神,然后俯身在老人身前低声问,对当初的事儿您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吗?
老人的手放在腿上轻轻颤抖,闻言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说,你们都是坏人。
老人的孙女一直盯着江河看,目光非常不友好,终于忍不住出声道,我奶奶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以前的事儿什么都想不起来。你们要知道什么就去找警察,警察如果不能说的话,原谅我们也无可奉告。
何欢蹲下身去,和椅子上的老人对视,然后说,婆婆,我们不是故意要让你想起当初的是事儿,但您能不能仔细想想,当初,那家人生活中有没有和谁争锋相对?
老人混沌的目光忽然悲伤,眼眶中含着晶莹的泪光,她说,你说谎,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老人情绪忽然崩溃,泪滴顺着苍老的脸颊一滴滴落下。问了很久一个回答都没听到的几个人被强行推出门外。
姚期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两人正要扶着椅背勉强站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说,孩子。
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姚期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虎口脱险的鼻子,然后被何欢拉着袖子拽到一旁,问,不如真的就去警局调档案吧,虽然可能打草惊蛇但好像也没有万全的方法了,我们动作快点,大刀阔斧砍下去或许能避免不少麻烦。
长途赶路让何欢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双唇微微泛着白。
那一瞬间姚期心里无端生出一种就现在看来几乎不可能的设想。不仅是天马行空,甚至可以用莫名其妙来形容。他深吸了一口气把奇怪的念头压下去,伸手把何欢包进自己的大衣里,向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