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不巧,就是捡来的。可罗星弈没心情开这个玩笑,他看着包不错那看似耿直热情的脸,被这老人j-i,ng心里的弯弯道道弄得笑了一声,怪不得找上门来,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且不论包不错是不是真的知道这背后更多的事情,光凭那句“张老五进库的枪”就足够引起他的注意了。
如果包不错所言不虚,那么张五爷势必与入侵“月宫”的行动脱不了关系,而这正是罗星弈想弄懂的两个问题——谁指挥了那批武装雇佣兵,来找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被包不错看人下菜碟正中下怀的罗星弈实际已经完全心动了,嘴上却还端了一端,“一来就跟张五爷杠上,有点惊险啊……”
包不错是什么人,混道这么多年的老江湖,瞬间就懂了罗星弈这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感慨中的暗示,爽快地承诺:“事成之后,只要我能给,报酬你提。”
罗星弈就喜欢这种上道的爽快人,当即拍板:“合作愉快!”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罗星弈就跟着瞿临去了鉴宝会。
早餐供应的是馒头和白粥,罗星弈嫌弃馒头不新鲜,吃了几口粥就不想再吃,半道上闻见了街边香喷喷的r_ou_包,快乐地举着钱去买了一袋刚出笼的r_ou_包回来。
就在他即将咬上热气腾腾的软香包子时,目睹全过程的瞿临忽然出声:“老鼠r_ou_做的。”
罗星弈张嘴欲咬的动作硬生生卡住,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瞿临,愣住。
瞿临目不斜视,步调不停,继续往前走。
罗星弈还没想明白为什么瞿临光靠望闻就能分辨该包子种类就先选择了相信。他把手上的r_ou_包丢进路边的垃圾堆,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不是……你为什么非等我吃的时候才告诉我?”
——
鉴宝会开在北街的一个场馆里,场馆的前身是晴岚市的市博物馆,隔着一个广场没多远就是“科技之塔”,现在一并都归了张五爷所有。两处建筑在这个极乐城里也算是难得保存得比较好的遗址了——至少那里没有在晒各种东西。
场馆原本占地面积就不小,后来又被扩建了一番,分为了内外两个场馆。内场馆是鉴宝会的主会场,有四个展厅,还有一间像模像样的阶梯礼堂用作拍卖会会场,外场则是在拍卖会后各方势力攀谈社交、进行商业交往的小宴会。
按照往年的流程,鉴宝会会以一个展览拍卖会作为开胃菜,结束拍卖会后是主办方张五爷的私人收藏物展览时间,再之后是自由展览和小宴会。
极乐城的人们之所以这么热衷于参加这个鉴宝会,便是因为它也是一种展示自己实力的平台:你能弄到什么宝贝,你能买下什么藏品,都是在昭告大家你的能力。
因为极乐城地处军区边缘地带,算得上是一个非法贸易大型集散窝点,大部分势力其实都并不是完全扎根盘踞在这里——包括张五爷也不是,严格算起来,极乐城只是他手下一块地盘,偶尔来巡视一番的领地——这些来往的人一年甚至几年都见不到一次,自然很有兴趣多多了解一下同行对手们的信息。
罗星弈和瞿临到场的时候,人还很少。展览拍卖会于上午十点开始,这会儿还没到九点,夜生活相当丰富的大佬们当然君王不早朝,不迟到已经算给面子了。
瞿临刚进外场馆没走到两步,便有接待小姐立即迎上来领着人往内走。她脚步不疾不徐,声音也温和亲切,将二人引到了一间装修j-i,ng美浮华的会客室:“会场暂时尚未开放,二位先生请在此稍坐片刻,静心等待。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担待。”
会客室大概百平米左右,装修非常复古西式。罗星弈转了一圈,找到几处摄像头也只当眼瞎看不见,不客气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红茶,还放了好几块方糖。
这会儿会客室内也没别人,接待小姐带上门离开后,便彻底安静了下来。罗星弈是从来不知道“怕生”两个字怎么写,见瞿临还站着,便宛如房间主人一样招呼他:“站着干嘛?随意坐。这茶闻起来还挺香的,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尝尝?”说着就递上了自己还没喝过的茶杯。
瞿临是亲眼看着他放了六块方糖的,没接他的茶杯,找了个单座坐下了。
打发了站客,罗星弈收回手,悠哉悠哉地品了口红茶,觉得味道还凑合。接着又拿过果盘里的火龙果,不知从哪个次元摸出一把多功能便携军刀,就着茶水洗了洗刀刃,嗖嗖几刀就剥出一颗完整的红心火龙果。
都要送到嘴边了,才假惺惺地问瞿临:“尝尝?”
瞿临当然是不吃的,罗星弈也只是象征性一问,不是真要给。他咬了一大口果r_ou_,十分满意果r_ou_的香甜,脸颊都吃得鼓鼓的。
瞿临的确对火龙果不感兴趣,但这会儿没什么消遣,他又见罗星弈吃得这么开心,不由也分出了些注意力,不动声色地撑着头看罗星弈吃。
说是天性也好,后天养成的性格也行,总之瞿临实在不是一个符合社会标准的八面玲珑的人。他不仅自己内心自成一套严密的世界体系,对外界的反应度很低,甚至很多人和事在被他划为“不重要”范围内的时候,是会被直接自动屏蔽的。
所以到了这会儿,他才终于因为无事可做,观察了一下罗星弈。
秋日高阳和煦,四下装饰华贵,茶桌对窗而放。金色的阳光越过窗棂落进来,轻轻地披到坐在窗前的黑发年轻人身上,又铺开到桌前。
他清瘦得有些过分,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让人很难相信,他会有一刀斩断子弹的臂力和速度。
而这时瞿临才注意到,当阳光落进这个年轻人的眼里时,照出的虹膜不是应有的金棕色,而是一抹奇异的红,非常剔透,宛如上好的葡萄美酒。
他心下一顿,面上却不显,状似随意地说:“你的眼睛……挺特别。”
“啊?你说这个啊?”罗星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是吧?你不知道美瞳啊?”
目光在对方惊讶的脸上转了一圈,瞿临微一颔首,看起来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不再多言了。
却没完。
他收回观察罗星弈的目光,想起昨晚那柄刀,垂眸缓缓眨过两次眼后,解了袖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和一个戴在腕间看似金属材质的黑色手环。
手环滑过一丝荧绿的流光,开启了一个4寸大小的浮空屏幕。
瞿临选定了一个联系人,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打下一句话:是哪个基地又搞了什么仿品,查。
对面瞬间弹来一个大写加粗流着血泪的自动回复窗口:【没·有·老·婆·的·人·请·不·要·在·休·息·日·一·大·早·对·有·性·生·活·的·人·提·工·作!】
瞿临:……
这边的罗星弈还沉浸在享用新鲜水果的幸福里,对瞿临的动作毫无所觉。自从丧尸病毒爆发以来,果园荒废,生产物资紧缺,水果都成了奢侈品,维生素全靠药剂在补充。
极乐城生活水平差成这样,张五爷这里还能供应上新鲜的水果,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啊。
吃掉一只火龙果后,罗星弈又细细品味了十来颗荔枝,这才再次等来接待小姐带他们去展览拍卖会的礼堂。
离拍卖会开始时间也不算早了,礼堂却还很空旷,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在晦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人脸。
瞿临选了个最后排的位置坐下。因为是阶梯状的座位,虽然此处离展台最远,却能将前排的情况一收眼底。
罗星弈落后瞿临一步,找了个监控死角拿出手机c-h-a上耳机快速打字。
耳机里传来望舒的声音,向他汇报:“罗先生,您不用特意避着监控,我已经侵入网络完成了场馆地图的搜集并做了成像处理,您打开桌面上的app便可查看。”
罗星弈快速在信息界面打字:标记张五爷,随时显示他的位置和周围保镖人数。
“好的,已标记。红色张五爷,绿色他人。罗先生,张五爷身边还有个奇怪的能量异动,我将用蓝色替您标出,请注意。”望舒迅速按照指示处理地图。
能量异动?罗星弈问望舒:能有办法扫描具体情况吗?
望舒很抱歉,“目前我缺乏相应的硬件设施,无法分析。”
没事。罗星弈敲下这两个字,打开app看了一眼,发现张五爷离他意外的近,就在这间礼堂的后台。
收了手机,罗星弈快步进入礼堂。他只是没钱来捧个人场的,坐哪儿都一样,他扫了一眼场内的状况,也就挨着瞿临坐下了。
角落里一盏摄像头悄悄转头,将瞿临和罗星弈二人纳入监控范围。罗星弈注意到了,还是当自己瞎了看不到,心里盘算着该在什么时候出手抓张五爷。是现在趁离得近直接带走了事呢,还是过会儿等包不错有所行动再配合?他身边那个能量异动又是什么……?
罗星弈心怀鬼胎地坐在座位上沉思,巧了,他旁边的瞿临也不是真心来参加拍卖会的。
这会儿礼堂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人,瞿临的目光在场内逡巡一圈都没看到要找的人出现,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着座位上的扶手,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罗星弈坐在旁边安静思索了一会儿,忽然侧过头靠近瞿临,在他耳边低声说:“瞿先生,告诉你一件事情。摄像头已经看我们七分钟了。”
“我知道。”
罗星弈继续说:“那你知道摄像头后面的人就是张五爷吗?”
瞿临微微侧头,或许是之前吃了太多水果,罗星弈凑近说话的时候带着清新的茶果香气,和温热呼吸一起扑来,非常甜。这太近的距离让他有点不习惯,搭在一旁的手指微微收了收,嗯了一声,“现在知道了。”
正被他们提起的张五爷此刻的确是在看监控画面,并且放得极大,仿佛在欣赏什么喜爱的电影一般。
清晰的画面上,瞿临坐在最后一排,光线稍暗,y-in影却因此更能刻画出他出色的轮廓。他仍然同平时一样,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扣子会扣到最上面一颗,配上他冷漠的神情和镇定清醒的目光,是太诱人的倨傲禁欲感。
同时,张五爷也注意到,向来独来独往的瞿临,此刻身边却坐了一个人。那人骨相极美,光一个侧脸也惊鸿。皮肤白得有些病态,垂肩的黑发看起来异常柔软,侧头跟瞿临说话时,从尖尖的下巴到脖子会拉出一条非常美妙的弧线。
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盯着瞿临旁边那个和他说话的男人,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旁边的手下看见张五爷脸上这个笑容,顿时悟了:“今晚就他了?”
“不……”张五爷伸出食指摇了摇,舔了舔嘴唇,贪婪嗜血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瞿临的脸上,“我更喜欢凶狠一点的,带劲。”
说完,他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人,“裴老板,我今晚有没有艳福,可就看你了。”
话音刚落,场内灯光就暗了下来,前面展台打上一束柔和明亮的灯光,拍卖会开始了。
第九章 :拍卖会
上午十点整,展览拍卖会准时开幕。
阶梯礼堂的灯一盏盏暗下去,呈线性慢慢收束到最前面的展台上,在感官上无限突出放大展台的情况。
没有主持人,只有静默立于展台中央的高大立方体,蒙着黑色幕布,看不清内里,但坐在前排的人隐约能听见其中水晃动的声音。
罗星弈一边好奇着展台的情况,一边分出些心来跟望舒交流。
一开始罗星弈还要掩饰地打字,后来发现人家瞿临根本不关心他在做什么,连个余光都不给的,是以玩手机的动作就肆无忌惮了起来。
礼堂的wifi信号很好,拥有网络的望舒又长回了三头六臂。它攀附着公共网络侵入了展馆的安保系统,共享了礼堂内摄像头的限权,披着代码马甲在别人家的联网系统中来去自如。
望舒切了一个监控小画面给罗星弈看,“罗先生,这位先生就是您的目标人物张五爷,坐在他身边的先生就是我判定的能量异动。”
罗星弈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穿得花里胡哨、面容y-in柔的张五爷,非常直男地感到了不适,嫌弃地打字吐槽道:喝茶就喝茶,翘什么兰花指,指甲还这么长!
他打完字,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扭头就去瞧瞿临的指甲。见对方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一点健康的微光,遂放心下来,继续和望舒聊天。
在打字的空当,罗星弈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展台,发现他离得实在太远,恰似买了演唱会的山顶票,视听感官极差。于是他灵机一动,指使望舒:快找个前排摄像头,给我切个清晰的现场画面。
望舒:……(您还真是会物尽其用)
望舒的画面切到的时候,适逢展台上幕布揭晓谜底,露出在透明立方体中嬉闹的两条游鱼。
鱼身大概两掌宽,一尺长,扁平,鳞片是深深的墨蓝,游在水中时,展台灯光都照不出反s,he的光线。模样形状都挺常见,光就这么看着,实在看不出哪里可以称其为“宝”的地方。
随后,一个人上台将一条鱼从立方体中抓出,丢进一个封闭的金属箱中,鱼竟发出一声如人声般惊悚刺耳的尖叫!
小片诧异声中,罗星弈眨眨眼,这是什么生物?
他询问望舒,望舒也说没有相关资料,只能继续看下去。
那金属箱是个高温加热装置,开启后迅速腾起熊熊燃烧的火焰,伴随着鱼发出的痛苦叫喊,让坐在前排的人隔着一层防火隔离罩都能感受到滚滚扑面的热浪和窒息。
炙烤之下,诡异的尖叫一声声回荡在礼堂内,让不少人都为之惊异,而后啧啧称奇。
不多时,火焰熄灭,金属箱自动开启。
在大火焚烧后,这只变异的大鱼躺在烧红的金属底板上,无力地甩动着尾巴,竟然还未死!张大的嘴里发出“喝”、“喝”的诡异气音,似垂死者最后的出气声。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鱼的鳞片在经过高温炼化之后,在体外融为一体,成为了一层闪闪发亮的剔透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昏暗的室内,展台的日光灯透过宝石外壳折s,he成斑斓的光影投在天花板上,随着鱼的呼吸起伏缓缓流淌,轻柔缱绻,像是一条融化的彩虹河流。
这场绚丽的表演显然取悦了台下众人,在濒死的彩虹光晕里,口哨声和叫好声响成一片。
而就在这样符合众意的j-i,ng彩残忍的表演后,拍卖会真正开始——
用途广泛的强力武器、新型毒品、残破的实验物种、被辐s,he后拥有特别物质血液的人、世界各地搜罗来的新奇玩意儿……
都让台下的人为之疯狂。
罗星弈坐在最高的最后一排,将前面人竞价时狂热的模样看在眼里,看他们竞相追逐着一毫克就能致死百人的毒气配方,想他是不是真的在沉睡的24年里错过了太多事情,所以三观被远远地甩在后面,跟不上这些人的“潮流”。
一开始他是真的对这个“鉴宝会”挺好奇的,听人说得这么有趣,便也想来看看新奇。然而他还是见的市面少了点,想法落后了点,这里是挺有趣的,可惜他并不很能欣赏得来。
比如,他看着现在展台上那个真·三头六臂的少女,对鉴宝会的最后一点好奇也终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在展台上被展览的少女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六只手臂畸形生长,只有正面的一张脸还勉强能辨认出性别,摆着菩萨的姿势,眼神却死一样空寂。
拍卖师介绍说这是能祈福降灾的吉祥摆件,喂养得好的话,大概能保存半个月。
看着台下举起的一道道价码牌,罗星弈心想,这么喜欢异形,那“月宫”里真是要多少有多少,就怕你们不敢要。
“这也是变异吗?”罗星弈冷着脸问,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生硬。
坐在他旁边的瞿临也看见了那三头六臂的少女,回答说:“不是,是人造的。”
“那这些头和手……都不是她自己的?”罗星弈问。
瞿临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这种东西被称作活菩萨,头和手都是嫁接上去的,会产生排异反应,活不了多久。”
罗星弈不再问了。虽然他也不是个什么三观端正的正直好人,但的确无法苟同这些人对毒品、酷刑的迷恋和对一切扭曲残忍事物的热爱。
拍卖会进行到这里,罗星弈觉得大家即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勉强还能坐着假装看下去,直到——
一个新环节的开始。
极乐城这个地方,本来外观就已经足够像老鼠聚居的下水道,哪怕再人模狗样的打扮,也掩盖不了这些在丧尸末世和战争炮火的夹缝中生存下来的人,不是向光而生的花朵,而是靠着y-in暗角落垃圾腐烂滋养的霉菌的本质。
所以千万不要轻易考验他们的人性。
这个所谓的新环节,很快把这场拍卖会推向了真正的高潮。
只见两位腰肢如蛇一般灵活柔软的女人出现在了台上,她们身上仅有的布料是一条红丝带,妖娆妩媚,举手投足间尽是暗示与挑逗。
跟在这两个女人身后的是一辆带轮的黄金笼子。
笼子顶上四角系着铃铛,铃声清脆悦耳,而笼子里关着长相漂亮的小孩子们,男男女女,穿着j-i,ng致美丽如玩偶一般的服饰,在笼中声嘶力竭的哭泣发抖。
然而他们的恐惧与惊慌并没有得到台下人的怜悯,反倒让观众席响起笑声一片,问能不能先验货。
罗星弈在看到幼童被关在笼子里拉出来的时候,就直接起身离开了这个昏暗的阶梯礼堂,靠在外面的走廊墙壁上,吐出一口气。
他隔着一道墙,听见里面笑骂声与喝彩声响成一片,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还没等他从自己的情绪里出来,望舒震动了一下手机,写道:罗先生,包先生请您在这层楼尽头的洗手间一见。
罗星弈点开app看了一眼成像地图,见礼堂内的张五爷身边仍然守着那个蓝色的能量异动,略一思索,先往洗手间去了。
一墙之隔的礼堂内,内容越来越猎奇的拍卖会仍在继续。
罗星弈走的时候,除了坐在他身边的瞿临,并没有人发现。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展台上,才没有空管他一个无名小卒,所以也只有瞿临因为离得近,清楚的感觉到了当罗星弈站起来的时候,是带着寒气想动手的。
但他忍住了,摔门出去了。
黄金笼子里的幼童最后都被一个前排的男人高价拿了,满场的欢呼唏嘘声中,瞿临凉凉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洋洋得意的背影上。目光如有实质般,在后排的黑暗里,给男人头上打上了一个叉。
目光越过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移向右边。他一直留意着坐在前排的一个人,来鉴宝会亦是为了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和谁接头。现在张五爷坐在他的旁边,两人显然非常熟识,整场拍卖会都在谈笑风生。
看着坐在前排西装革履的裴永期,瞿临手中玩着一节银色的电池,在思考一个问题。
伊仙已死,按理说裴永期应该忌惮他,至少避开他再行动,可现在他和张五爷就这么光明正大暴露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出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裴永期不像是不懂这个道理的人,然而他还是这么做了,就差问一句:我这里有陷阱,你要不要来?
是他已经视死如归,还是有恃无恐呢?
张五爷,裴永期……瞿临把这两方联系起来想了想,想到伊仙当时带的那队雇佣兵,似乎正是张五爷的人,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也没那么简单。
五天前,他追着一队雇佣兵的行踪来到极乐城,几乎是前脚刚到后脚就遭到了伊仙的埋伏。
伊仙是中央军区研发的第二批进化者——此时坐在张五爷旁边和他聊天的裴永期也是——但显然不是特意为了追捕他才至此,只是正好狭路相逢。
极乐城这样一个苟活在国界边缘的小地方,哪里又值得中央军区出动两个进化者来“谈生意”?毕竟第二批进化者总共也才12个,可是用一个少一个的消耗品啊。
裴永期和张五爷背后有什么交易,瞿临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裴永期和伊仙跑到这里来,或者说他们背后的中央军区想在这里搞什么鬼。
现在想想,他一开始追踪的那队雇佣兵目标就是月宫实验基地,而裴永期他们的目标也是“月宫”……能让至少代表军区的一方出手抢夺,那个废弃的“月宫”里,究竟有什么?
——
罗星弈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借着明亮的光线,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为他体质特殊制备的营养原液神奇地将他的身体状态定格在了休眠前,除了多年沉睡导致的部分肌r_ou_消失、清减了不少外,24年的时光从未在他身上刻下任何痕迹……像个不老的怪物。
人在照镜子的时候,总会不自觉自我观察自我反省,可罗星弈看着镜中的自己,却只觉得不真实。
他慢慢洗完手后,又在烘干机下仔仔细细地吹干,这才终于等来了包不错。
洗手间里没人,罗星弈已经检查过了,也没有监控摄像,即使有也让望舒用假信息欺瞒过去了,安安静静,正适合商量着点y-in谋。
包不错进来后左右看了看,罗星弈便说:“放心吧包老哥,安全。”
“行,我把你叫出来是提醒你一句,”包不错盯着罗星弈,声音严肃地压低,“小心张老五身边那个裴老板。”
包不错手指动了动,习惯性地想抬手吸烟。但他手都抬起来了才想起自己根本没点烟,只好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你也不是我第一个找的人,我派人查过那个裴老板几次,但都没什么结果。他行踪非常神秘,几乎不露面,无从下手……所以当我意识到裴老板是块踢不动的铁板时,我才决定从张老五下手。”
“但我没想到他会跟着来鉴宝会。小兄弟,这个裴老板可是折了我好几把刀的人,实力不容小觑。一会儿我有安排,你见机行事,不过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正面和那个裴老板对上,抓张老五要紧。”
“可以。”罗星弈点头,他想了想,问包不错:“包老哥,你问完张五爷话后,会介意他是死是活吗?”
包不错当然不会介意,他甚至天天烧香拜佛求张五爷被病魔战胜。
原本他才这极乐城的土皇帝,他在这里发家又在这里壮大,一辈子j-i,ng力和全部家业都在极乐城了。可偏偏空降个有势力撑腰的张五爷,压在他头上一压就是好多年。
所以包不错是希望张五爷死掉的,但不能死在他手上,否则张家人也不会放过他。
包不错目光闪了闪,装作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今天看了这拍卖会,觉得有些坏人还是早点死了对世界的贡献比较大。”罗星弈靠在洗手台边歪头一笑,嘴角一翘,眉眼弯弯,开玩笑地说得十分孩子气。
但随即,他敛了笑意,看着包不错缓缓道:“你不用担心,杀掉张五爷是我罗星弈的个人行为,和你包不错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我当然会卖了你。”包不错说道。
罗星弈一摊手,无所畏惧,“你随意。”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单枪匹马就敢远走天涯,担心什么张家人的追杀。
见罗星弈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包不错是真的被他这份包天大胆逗笑了,他拿出烟盒抽了支烟点上,“小兄弟,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有趣的。你宰了张老五又能怎么样?死了一个他,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痴迷于这样的拍卖会,无论是那些已经不幸的,还是将来会不幸的,都不会因此而得到拯救。”
“然而我又不要结果。”罗星弈一挑眉梢,丢下这没头没脑的半句话转身往洗手间外走去,不再多言。
他一边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根皮筋,将肩上过长的头发两三下扎出一个小辫来。
干架预备。
第十章 :陡生变故
伺养着奇珍异兽的安静后院,几个清洁员正打算清洗张五爷宝贝异宠的笼子,见血泊里还躺着个死人,便询问饲养员怎么处理。
饲养员看了死人一眼,认出了这个面目扭曲的光头,心下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前光头也算是在张五爷面前大红大紫过,可现在还不是说喂狼就喂狼。
可能是把人扔过来的时候狼刚吃饱,所以只是玩耍着咬死了就没再管,缺胳膊断腿儿的扔在这里。
人已经死了这么久,而这头异宠是只吃鲜r_ou_的,饲养员想了想,随意摆摆手,“找个地方扔出去吧。”
啪嗒。
一颗雨珠轻轻滴落到饲养员的脸上,他疑惑地伸手一摸,抬头看天。
拍卖会结束后是张五爷的个人藏品展览时间,人也都随之聚集到了馆内的中央展厅。
罗星弈到的时候,经过走廊一扇高大的落地窗,见外面大雨倾盆,雨幕笼罩了整座城市,密集到快要看不清景物。
这其实挺不正常的,因为极乐城临近污染源,如果顺从自然让水循环运作起来,污染源水域的水到了极乐城上空下场雨,那大家都可以手拉手变丧尸了。
所以极乐城这里是不接受外部降雨的,根本没有雨水这回事。
很快,在中央展厅逛展的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纷纷走到落地玻璃前看外面突降的一场暴雨。
恰好这时,张五爷被众人簇拥着走来。他见大家惊奇的模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下一秒又装作没什么了不起地平淡说道:“最新技术的人工降雨,现在看着……还凑合吧。”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时刻准备着的狗腿子逢迎而上,技术刁钻地把他从头夸到尾,哄得张五爷哈哈大笑。
张五爷一高兴,就让人把自己的小宝贝儿牵出来给大家继续显摆显摆,“我还有一个好东西想请大家赏一赏。”
张五爷的话传下去,不一会儿,手下便带着一条样貌凶恶的野兽进了展厅。
那野兽被关在合金铸成的笼子里,原本还是懒懒散散的困倦样,一见厅内这么多人,异常兴奋地站起来,嗥叫一声,狠狠撞上了笼子!
坚固的合金笼子被撞得哐哐作响,栏杆都有些微微外突。
这只被张五爷捧得神乎其神的宝贝异宠,外观看上去像只狼,却比狼更加高大,接近狮子的体型,浑身黑色毛发油亮亮的,看起来威风凛凛。
但其实让人觉得这头狼凶狠异常的却并非它高大的身形和矫健的四肢,而是它盯着厅内众人的红色狼眼,像是盯着一块块肥美的生r_ou_,凶光毕露。
不少靠得近的人被这头凶兽的模样吓到,往后退了退,避开它的盯视,尤其不想那双不详的红眼注视——它总让人想到那些该死的丧尸。
张五爷却很满意大家现在的模样,他的目光在人们或惊异或抵触或惧怕的脸上一一扫过,吩咐手下人嘉奖狼宝贝一块鲜r_ou_,跟身边的裴永期说:“我这宝贝可真是太可爱了。”
裴永期勾了勾嘴角,“您喜欢就好。”
张五爷却不满意他听不懂自己言下之意,将脸一拉,问道:“那么你答应我的另一个宝贝呢?”
“五爷,急什么?”裴永期笑容不变,侧过头,目光穿过展厅内的众人,与站在角落的瞿临对上,眼中闪过一道志在必得的寒光,“人不都在这里了吗?”
与裴永期对上视线的瞿临,自然看见了对方眼里明晃晃的挑衅,他移开目光,一眼都懒得施舍,是完全看不上眼的无视。
站在一边暗中观察的罗星弈将这两人的暗潮汹涌尽收眼底,心思七拐八弯绕了一圈,然后上前几步走到了瞿临身边,也不解释自己刚刚去了哪里,随便找了个话题:“外面下大雨了。”
瞿临也并不问罗星弈去了哪儿,就像他不在意罗星弈跟在他身边,他也不在意罗星弈离开去干什么,只要没有妨碍到他,这些都无所谓。
“嗯。”瞿临应声,见罗星弈似乎对那头异宠很感兴趣,也跟上去看了看。
关押异宠的笼子就放在展厅中间,害怕又新奇的围观群众还不少。众人见瞿临走来,自发让出了一大片空地,让罗星弈视角大好地走到前面,仔细打量了笼子里的异兽一眼。
似是本能感觉到了来自罗星弈的威胁,异宠极其敏锐地转头看向他,后爪往后退了半步,背脊弓起,喉咙里压着含糊的低吼,獠牙微张——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进攻姿态。
“哎呀,干嘛啦就对我一个人凶。”罗星弈开玩笑似的跟旁边人抱怨。
然后在下一秒,这只异宠竟然真的全力跃起,直接冲破了合金栅栏,朝着罗星弈所在的方向扑来!
一时间空气都暂停,变故陡生,罡风扫面。
瞿临在看见异宠冲破牢笼扑向罗星弈的瞬间就伸手想将人拽过来,却抓了个空。
——因为罗星弈的反应远比他想象的更快,在异宠扑来的那一刹那,罗星弈已经矮身一蹲、跳起,脚尖一点,迅速调换了自己的位置。
而在罗星弈完成这一个巧妙的躲避动作之后,迟来的惊叫声才终于划破凝固的寂静,从围观人群的口中张皇失措地冲出来。
声响震天。
异宠虽然没有扑中罗星弈,但它也并没有扑空。在袭击罗星弈一击不中后,它有力的四肢已经按倒了另一个吓呆的男人,张口便是毫不留情地对脸咬下,然后叼着血淋淋的鲜r_ou_扑向其他人。
惊慌,尖叫。
谁也没有想到异宠会突然撞破合金笼子,更没想到笼子竟然会被轻易撞破。一时间点燃的恐惧疯狂蔓延,所有人理智通通掉线,毫无章法地在展厅内躲闪乱窜,推搡着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往门外跑,甚至用展厅内的桌椅打破了落地窗逃出去。
张五爷显然也没料这突如其来的混乱,笼子用的是最坚固的合金材料,哪里会被一撞就坏!可这些事都来不及细想,转眼间,暴虐发狂的异宠已经咬死咬伤了不少人,转头锁定他这边的下一个目标。
面对异宠毫无感情的嗜血双眼,张五爷面如金纸,双腿一软,还是堪堪拉住了旁边裴永期的衣袖才不至于丢脸。
裴永期却根本没心思顾及张五爷,甩开他的手,像是捕猎者终于等来了收网的时机,他笑了一声,将西装外套一脱,身姿竟比那头异宠更加矫健,直冲向瞿临!
瞿临早就防着裴永期这一手,疾风一划,他迅速避开裴永期的动作,同时亮出“审判”,银色的手枪外跳跃着闪亮的蓝色火花,枪口瞬间锁定对手,即将扣下扳手——
然而戏剧性的安排再次抛高剧情。
只见裴永期手中光亮一凝,握上一柄水晶般的权杖。他在空中伸手一挥,屋外的瓢泼大雨便如同有了集体意识般诡异地改变了下落轨迹,折叠九十度,冲破四周一面面落地窗,裹挟着狂风汹涌而来,在室内掀起一阵暴雨海啸。
雨水、狂风、破碎的玻璃还有头顶消防器喷涌而出的冷水通通涌向了瞿临,顷刻间将他整个席卷住,压力爆炸。巨大的冲击力逼得他退了半步。
被风雨席卷的室内一片狼藉,没来得及逃走的人在冲击中失去意识,“审判”的闪电顺着这些水疯狂流窜,电火花在水中滋滋作响,然后消灭。
裴永期御水困住瞿临之后,以一个人类身体难以做到的角度调整了一下身体,出腿向瞿临扫去。
在水里被淋得透s-hi的瞿临收了武器身形一闪,在裴永期攻来之时,速度极快地接下他这一招。他出手拽住对方的脚踝,用力一拉,力道极其可怖地把裴永期整个人都从空中扯下!屈膝击中他的腹部后再反身一脚将人踹出十多米,在地上砸出数道裂痕。
瞿临这一脚的力量堪比被一辆全速前进的大卡车当头一撞,但裴永期在挨了一脚之后竟然没什么大事,迅速调整身形爬起,哈哈大笑:“瞿临,你怎么不用‘审判’了呢?你难道不想尝尝被你手上那玩意儿电疗的滋味?”
“我如今有‘水’在手,所有的水都听我调配,你还有什么路可走!”
瞿临用学霸的眼神一言难尽地看了裴永期一眼,并不想提醒他忘了一个关键问题,徒手将再次近身的裴永期打了出去,扯下吸水后沉重的外套扔在地上。
裴永期明显身手逊于瞿临很多,但他非但没有退缩,还拿权杖御水结成数条水绳再次向瞿临游走而去,相当自信!
那边裴永期和瞿临对上了,这边罗星弈赶紧趁人不备浑水摸鱼。
被异宠追着咬的他见那边打得无暇顾及其他,场面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天助我也”,转身便迎上异宠的攻击,跳起来用双腿夹住异宠的头,一个漂亮的扭身,异宠的脖子“咔嚓”应声断裂。
解决掉异宠,他将被水打s-hi的头发拨到脑后去,沿着墙角悄无声息地来到张五爷身边,两下解决忠心耿耿保护着他的保镖,抓起人就跑。
然而他刚要走出展馆,与瞿临交手的裴永期便注意到了他,“这里竟然还有个朋友。”他手中的权杖一指,漂浮在空中的水珠便成了水针,密密麻麻地向他扎来!
“当着我的面捡漏,看不起我?”
罗星弈当机立断推开张五爷,就地一滚,避开袭来的数根水针,一脚踏上旁边展出的雕像,在空中对着直角的方向一个空翻,落到地上。
不会拐弯的水珠们则s,he穿雕像,将雕像打成了筛子。
罗星弈回望一眼那个到处是洞的雕像,感到一阵密集不适,又转过头看了看裴永期,非常不满:“怎么说,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这种狠手得有个说法吧?”
“我就是说法!”裴永期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轻蔑地抬手一挥,外面下不停的暴雨结成水墙堵死了罗星弈所有的去路,那水墙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发起攻击。
在他眼里,这个想捡漏的人不过是小杂鱼,现在瞿临被他的水制住了“审判”,没了“审判”,他又将这个空间封闭了起来,瞿临还能撑多久?
怎么看,都是他稳赢了。
什么最强2型,什么军区核心重型武器,都是笑话!
打架打一半立flag乃竞技大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裴永期c,ao控着水逼退瞿临后,在短暂的愉悦松懈里,忽听耳后风声一紧,一个声音叹息着说:“本来不想动手的。”
裴永期尚未来得及转身,突然感到一阵巨力冲上他的腰间,接着他身形一歪,如断线的风筝般飞掠出去。
“你!”挨了一脚的裴永期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普通人一脚踹飞。然而情势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瞿临在他凌空的时间段里已经截住了他,从后一拳打在他的颈椎上,那力度丝毫不亚于刚刚罗星弈的一脚,他骨头咔咔响着,差点断了。
裴永期只好顺势往前一扑,护住头卸力一滚,从地上爬起来。
好方向!
刚踹完人还没来得及放下脚的罗星弈就着一只脚凌空的姿势,另一只脚脚后跟一转,眼瞳中妖异的红光流转。一个转身后,那把被他用得相当顺手的激光刀乍现,直冲上前划破了水幕,一刀劈向裴永期!
罗星弈的速度太快,裴永期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动作,全凭一根紧绷的神经避开了要害一刀。但他还没完全躲过罗星弈,一时大意又把后背暴露出来,让瞿临打了个正着,面色冷峻地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头按上光洁的地板。
皮开r_ou_绽。
裴永期就地一翻,以攻为防赶紧脱身出来,又与罗星弈与瞿临二人过了数招。但在三方节奏都又快又猛破坏力极强的打斗中,很快就感到了吃力。
“你他妈到底是哪里来的怪物?”裴永期接好脱臼的手肘,舔了舔唇边的血。
他万万没想到罗星弈的速度、力道竟然丝毫不低于他!如果在场只有他和瞿临两个人,无疑是他的胜局,可偏偏这会儿杀出个程咬金!在这个人和瞿临的双重夹击下,他拿着“水”竟然还被压得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裴永期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不赶紧结束这场站斗,他就要彻底掉入劣势之中了。在又一次被瞿临制住之后,他手中权杖一挑,外面的雨水忽而混结成飞刀,嗖嗖朝着瞿临飞来。
没想到瞿临根本不避,或许太自信,他毫不犹豫地提起裴永期当做r_ou_盾。
裴永期暗中停了水刀的攻击,逮住这个机会反手发力将他一推,躲过钳制。他以为是瞿临大意了,冷笑一声:“哼,天真!”正要稳住身形进攻——却被早已恭候多时的罗星弈将手臂捅了个对穿。
“哼,天真。真是死于话多,你看你爸爸我打架的时候说话吗?”罗星弈拔出刀,闪烁着酒红色的眼睛,抓住裴永期的手掰断,夺下他手中的水晶权杖。
这满屋子狂涌奔腾的水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噼里啪啦地砸落到地上,流到低处去。
两人这时间差的配合掐得分毫不差,联手起来不出五分钟就废了裴永期一只手,夺下了他的武器。接着罗星弈与瞿临对视一眼,仿佛配合多年的搭档一般,无需多言,默契无间,罗星弈将手中的裴永期往外一推,瞿临利落取出“审判”化作银枪。
一时惊雷乍起,雷光照亮整个展厅。
裴永期正面挨上了雷击,浑身一麻,瞬间失去意识。
第十一章 :雷电法王,在线电疗
“nice啊瞿临!”罗星弈将手中夺下的水晶权杖一扬,搭在肩上,由衷称赞瞿临这无缝衔接的一道雷击。
但这声称赞不但没得到任何回应,甚至在两人合力解决掉一个对手后该有的轻松也没有出现。
这气氛不对!
罗星弈这激战后的一口气尚未缓过来,就发现瞿临的目光已经转向了他。
那双眼中标志性的浅碧色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酝酿着暴风雨前夕的灰绿,压着沉沉y-in云,盯着他的时候,好像已经标注上了“绝杀”二字。
这剧情反转地太快,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罗星弈脑子里关于危险的预判就先是一跳,他迅速闪身向后掠去,堪堪避过一道雷击!
“喂!你翻脸也太快了吧!”罗星弈左闪右躲避着高压电流,说话间差点被一道高能电磁炮击中。
千钧一发之际,他爆发出了极大的速度,雷光照亮他的脸颊,后仰弯腰向后一撑,不似凡人地在展厅内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的空翻,几乎是指尖足尖点着地板墙壁在借力,一触及分,轻盈得难以置信。
而他所过之处,全是电磁炮轰出的大坑。
在经历过洪水狂涌之后,整个展厅又经历雷击,到处飞沙走石,断壁裂缝,已不堪重负。
罗星弈退到安全的墙角喘了两口气,剧烈的运动让他苍白的脸颊迅速染上一层血色,一双眼睛凛冽地盯着瞿临,“好歹我也算是帮了你两次,你就这么谢我?”过河拆桥也拆得太快了吧!
刚才跟裴永期打的时候,虽有能御水的黑科技撑腰,但罗星弈能明显感觉出裴永期本身的实力并不如他和瞿临,再加上裴永期是被二对一吊打的那个,所以他倒也还轻松。
但现在和拿着“审判”的瞿临正面对上,罗星弈就不得不拿出十二分的力气,毕竟稍有不慎,就恐成为电下亡魂。
瞿临显然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他根本不理会罗星弈的问话,抬手便开出又一枪电磁炮。
一再被攻击,罗星弈面色也y-in沉下来了,好战的暴力因子在他的血液里奔腾咆哮,直至沸腾,点燃他一身血性。
在避开锋芒的间隙,罗星弈想到之前裴永期用来牵制“审判”的方法,顿时福至心灵,一个扑身捡到刚刚被自己扔下的水晶权杖,打算来场轰轰烈烈的科技之战。
然而刚刚还被裴永期用得跟魔法木奉一样的水晶权杖到了他手里就跟塑料木奉一样,除了好看之外完全没有用处。罗星弈都急了,莫非他还要来个滴血认主才能用吗!
眼看着瞿临就要逼近,罗星弈立马扔了不顶用的权杖,回身掏出藏在腰后的手枪,毫不留情地朝着瞿临连开三枪。
罗星弈这三发子弹的准头和s,he击速度让瞿临眼神更冷,他侧脸避开一颗子弹,脸颊被划出一道的血痕,更加确定了罗星弈绝非常人。
这样的力量、反应速度、敏锐的直觉,以及j-i,ng准有效的s,he击,没有长期的专项训练根本无法练成。更匪夷所思的,瞿临在他的身手里看到了军方的影子,可是又有哪个兵种能将他用“审判”作出的试探招式全部避开……?
瞿临紧盯着罗星弈偶有红光浮现的眼睛,心中数个念头翻滚。
他究竟是哪里的仿品?
还是说,其他基地已经有领先中央研究院的技术了?
……
纷乱的思绪在短短两秒内逐一闪过,瞿临得不出罗星弈是敌是友的结论,也不需要得出结论,他就如同在森林中带枪的猎手,对每个出现的人都作敌人定位。
毕竟这样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杀死一个人。
罗星弈被余电燎到手臂,身形一偏差点保持不了平衡,他转身直视着瞿临,怒不可遏:“仗着科技耀武扬威算什么男人,有种单挑!”
听到罗星弈这句话,出乎意外的,瞿临一改速战速决的性子,将手上的“审判”收缩为一截电池形态,应了他,“好。”
因为他正好也想试试罗星弈的进化开发究竟达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说,瞿临之前示人的形象是气息安静而冰冷的j-i,ng密机器,那么在应战之后,他就像嗜血的野兽终于解开了碍事的束缚,自由而真实的露出最原本的另一面。
非常非常原始,极具兽性的毕露锋芒。
周身气势都翻滚起来。
避过罗星弈的又一发子弹,瞿临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冲了上去,身形快到带残影,悍然出手。
罗星弈没料到“解锁”后瞿临的瞬间爆发力这么强,感情刚刚和裴永期只是意思意思。他用脚尖勾起地上一块残破的木板,踢出去稍作抵挡,同时转移自己的位置。
瞿临的速度太快,他出手后木板才挡来,就这么直接被打穿,甩到一边。
两人皆是超脱常人认知范围的人形兵器,你来我往的打斗中将整个展厅斗得摇摇欲坠,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
罗星弈毕竟在休眠舱中躺了24年,身体状态不如往昔;而瞿临却是一个跟中央军对抗了六年的逃亡者。六年的风霜与对战将他的身手养得极为利落嗜血,招招致命,每一下都擦着生与死的边缘而过。
罗星弈与他正面过了几招,手臂受了伤,差点被抓住,全靠一次次发动异能才得以逃脱。
但这样高强度的打斗也让他的能量急剧消耗,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异能正在减弱,行动一次比一次迟缓。
不过好在瞿临也不是不耗力气的怪物,他前些天受了点伤,多少还是有些影响行动的。罗星弈便抓住他这一点劣势紧追猛打,刀尖贴着瞿临的脖子划过,杀气掠颈,差点削掉他的头。
又是几个格斗回合后,瞿临从罗星弈手里夺下了一把激光刀,刀光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映出冷光。他带着森寒的些许笑意将脸上的血抹去,再次发动攻击,迈开修长而蕴含力量的腿向罗星弈扫去。
罗星弈才躲过一击,正在调整身形避之不及,亦抬腿迎招而上。
两人在三秒之内迅速用腿过了数招,攻防进退间快得眼花缭乱,拒不相让。
但罗星弈子弹打空,瞿临手上还有一把激光刀,终究占了上风,两人隔开一段距离后突然发难猛一挥刀!
眼中的红色浓郁到像是要滴下血来,罗星弈红着眼逃开,却被瞿临陡转刀势,一把钉上了墙壁!
墙壁被这猛烈的一钉撞到破碎,龟裂条纹朝四面八方蔓延。
刚刚的挥刀根本是虚招,瞿临将罗星弈按在墙上,亮着荧绿光芒的激光刀贴着他的脸c-h-a进墙壁之中!
罗星弈刚想反击,瞿临便立马扣上了他的胳膊。罗星弈当时就感觉体内忽然被注入一道脉冲,接着浑身就是一麻,力量都被卸了下来。
“作弊啊!”罗星弈被抵上墙壁,头撞上坚硬如铁的墙壁,疼得他眼前都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