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有浓重的依赖性，尤其他们还是父子关系，这股强烈的渴求感相较其他ao而言只会更为强烈。经过发情期九天多的缠绵相交，他们本应亲密无间，然而褚晁心中道德绳索过于强健，它仍然存在。它在褚楚和褚晁之前筑起一道无形的阻碍线，褚楚跨越不过，便只想将他拉过来。

    爸爸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到自己不仅是他的儿子，更是他的omega？

    褚楚最后吐掉那药片时，心中怦怦跳个不断。

    好在在褚晁眼中，他从来都乖巧听话，这个骗局没有被戳穿。

    褚楚平日里会打游戏，但他并不擅长，只是攒了一堆存档，有的是将要成功的，更多的是即将失败的，他等待褚晁回来时帮助自己反败为胜。

    堂堂中将戴着儿子的全息装备，进入到仿真的战场之中，手中端着在他看来设计有不小缺陷的枪，认认真真，研究战局。褚楚负责拿着血包，在背后做一个忠诚的小尾巴，观赏爸爸的英姿。

    他今日格外心不在焉，光是当个尾巴都不称职，三番两次险些被敌人拖走，好在褚晁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每次都将他护得牢牢的。

    褚晁以他的垃圾成绩绝地崛起，拿了战绩大满贯，褚楚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衷心地拍马屁道：“爸爸真的好厉害！”

    他经历过比这残酷千倍百倍的战场，这根本不值一提。

    褚晁没有扫他的兴，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赞扬。褚楚把结果截图发布到自己的账号上，很快收获来同学的几句羡慕，他爬到褚晁身边，兴高采烈把这个展示给褚晁。

    他又尝试着问：“我能报答一下爸爸吗？”

    他的两只眼睛凝着希冀的水光，褚晁看得心中一软，道：“想怎么报答？”

    褚楚借机扒到他身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软软的嘴唇在脸颊上蹭来蹭去，慢慢地向另一片嘴唇爬。

    根本没有那只小猫会这么爱亲人舔人，只有小狗才这样。

    褚晁略微一走神，又强行定住心神，在褚楚吻到他的嘴唇之前，他偏开了头，故意沉声说：“只帮你赢了一局，报答太多了。”

    褚楚眼巴巴地说：“我想多给爸爸一点。”

    褚晁没再说话。

    自从和褚楚发生关系后，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正常与褚楚相处了。十一年前他把褚楚接回来时，看了那么多书籍，学了许久，才学会了做一个父亲。父亲的身份他扮演得熟练，然而作为一个alpha，他又完全没有经验。

    两个身份模板被套在他身上，互相排斥，无法共容。

    褚楚等不到他的回答，原本鼓起的勇气又落了回来。他默默做好，找出另一份迷宫游戏存档，设置播放。

    到了晚时，褚楚也没再尝试主动去吻褚晁。

    他打到第三个游戏时已然发困，眼皮子一搭一搭，结束时更是干脆歪在褚晁胸前睡了。褚晁完成了游戏，代他保存好游戏结果。略一思索，褚晁看看他的模样，又打开他的终端，替他传到社交软件上，好让有资本接着向同学炫耀。

    褚楚发出的前两条消息恰巧有同学回复，褚晁打开一看，问的统统都是褚楚从哪儿找的大神。再向下拉，褚晁才看见，褚楚仅仅回复了第一条留言。

    褚楚：“是我的alpha^v^”

    褚晁从未见过褚楚有这个文字消息上这般活跃的表情，整个人不由得愣了愣。他再低头看看，趴在自己胸前的少年omega细眉微蹙，哪怕在睡梦之中也难以散开。

    他放下了褚楚的移动终端，手指不由自主，抚上了褚楚的眉峰。指尖触碰的皮肤起起伏伏，怎么也抚不平。他叹了一口气，不知不觉地，低下了头。

    未知心中这感觉从何而来，他想亲下去，他觉得只要自己落下这个吻，那令人不悦的愁眉便会舒展。

    他却像个怯场的小兵。他不敢。

    第三十六章

    世界上最勇猛的战士，在感情面前，也不堪一击。

    会畏首畏尾，会瞻前顾后。

    到最后，仍然什么也不敢做。

    褚晁抱着褚楚上楼进了房间。房间内点着夜灯，他在床边坐了许久，时不时看看褚楚的睡颜，再看看窗外夜色。

    发情期过后，omega对alpha的需求力度便不再那么大。

    褚晁起身，无声地掩上褚楚的房门。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深夜才入睡。

    褚晁作息良好，向来早起。凌晨时他便清醒，做过晨练，回来叫醒褚楚。

    小omega在床上扑腾，不想起，但听到父亲的声音，还是多挣扎两下，爬了起来，眼皮子半阖坐在床上。褚晁打量他神色，未看出异常之处，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顺，道：“洗好后下楼吃饭。”

    褚楚声音粘乎乎的，说了声“嗯”。他表现如常，懒洋洋地去洗漱，吃饭时心不在焉，只是常常咬着筷子看褚晁。

    他的眼尾是红的，像化了很浅的眼影。明明年纪很轻，长得也是不经世事的天真模样，但这一眼又一眼偏偏就有勾人的味道。褚晁不得不强调道：“专心吃饭，都沾到脸上了。”

    褚楚疑惑地说：“有吗？”他把脸凑过来，“我看不见，要爸爸给我擦干净。”

    白净的小脸靠得这么近，双眼眨也不眨，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褚晁避开他的眼神，抽纸为他擦净了。褚楚看看纸巾，那上面白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就像一张透明的遮羞布，什么都盖掉了，却什么都遮不住。

    吃过饭后有人给褚楚发来消息。他毕业了一个月，同学先前已经办过一次聚会，但当时他为褚晁的事焦头烂额，连答复都没给。现在他们要办第二次聚会，特地再来问他去不去。

    褚楚回复班长说：“可以带人吗？”

    班长道：“当然可以！”

    褚晁为了安全，让他上的是omega限定的特殊学校。在离开学校后，年轻omega们就像是解放了一样，有不少人已经找好了恋人。同学聚会，其实也是变相的炫耀会。

    班长又打趣地发来一句：“没想到你平时那么内向，速度倒是很快嘛。”

    褚楚微微一笑，扭头向褚晁问：“爸爸愿意陪我去明天的同学聚会吗？”

    “你们小朋友的聚会，我去做什么？”褚晁道。

    褚楚说：“不少人都会带家属。”他眨眨眼睛，“我没带的话，就只有一个人，看起来很丢脸的。”

    褚晁连同僚办的宴会也很少出席，但他将褚楚的意思自动理解为了另一方面，点点头，又道：“只要你不嫌我太没意思就行。”

    褚楚亲自给褚晁挑了衣柜里最显年轻的一身正装，自己又找了一件同色系的衣服。接着他对着镜子站直身体，鞋子有几厘米增高，但这样也只能够到褚晁的肩膀。

    “爸爸太高了。”褚楚转过来，比比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忽然踮踮脚，头顶和褚晁的下巴碰了碰。他又后仰身体，再抬起脸，不让自己再顶到父亲的下巴。

    他站着时，怎么费劲踮脚。最多也只能够抱住褚晁的脖子，必须得像小动物一样向上爬一爬，才能够亲到褚晁的嘴唇。但褚晁不会允许他这样的行为，只让他比划了一会儿，便道：“再不下来衣服要皱了。”

    褚楚说：“皱了就再换一件。反正我们家有钱，也不缺一件衣服。”

    褚晁两手托住他腋下，道：“小楚，你学坏了。”以前的褚楚并不会说这种话，弄坏一件东西都很不好意思，会偷偷试着补回来。褚晁也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好笑，只像抱小孩一样，托着他的腋下把他半举到空中：“这件不是你特地挑来和我凑对的吗？”

    褚楚两脚离地，颇有点儿不安，在空中扑腾两下，但褚晁的手相当牢，这样举着一动不动。他扁着嘴，露出委屈的模样：“爸爸都知道我的心思了，还不让我亲，爸爸才是变坏了。”

    三次的隐晦试探中夹杂一次直接出击，褚晁措手不及。

    他叹了口气，将褚楚放下来，嘴唇抿着，最后道：“小楚，你也知道我的心思。”

    褚楚失望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接下来一整天都是沉闷的。褚楚抓着小皿和自己一块儿玩游戏，机器人ai性能高，游戏能力也相当出众，连连胜利，时不时就得意地挥舞着双臂在家里乱跑，炫耀说：“我比小楚厉害！我最厉害！”

    就这样一直输到了晚上，褚楚几乎连一下挣扎也没有。小皿都赢得没有成就感了，故意让他，要让他赢，但褚楚心思不在这儿，被放水也赢不了。

    他把设备一丢，直接蜷缩在沙发上，咕哝说：“我困了。”

    小皿道：“那我抬你回房间睡觉。”

    “不要你。”褚楚动也不动，“你走开吧。我先睡一会儿，等爸爸来就好。”

    没一会儿，褚晁从楼上下来了。他像前一天晚上那样，抱褚楚回了房间。褚楚相当乖顺，眼睛半闭还要来看他，声音很软地问：“爸爸会陪我一起睡的吧？”

    褚晁说：“嗯。”

    褚楚便闭上了眼睛。褚晁将尾巴变出来，同儿子的缠在一块。

    他坐在床边看了许久文件，夜深了，也没有变换动作，就着这个姿势，靠着床头闭上眼睛。

    褚晁睡得不深，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边的人气息一变。

    夜灯被打开，褚楚从被窝里爬起来。褚晁微阖双眼，问他：“怎么了？”

    一只手抚上他的面庞，他睁开眼睛，便看见褚楚手臂撑在自己身边，舍不得压到自己身上。

    “爸爸，我没有睡。”褚楚说，“昨天晚上我也没睡着。”

    褚晁视野朦胧，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好累呀。”褚楚用脸蹭他的脸，声音像是温柔又像是难受，“爸爸回自己的房间吧。我舍不得让爸爸也这么累。”

    第三十七章

    他的脸热极了，在被子里焐了太久，比褚晁脸部温度高多了。褚晁可以忍受自己的信息素高度浓缩在皮肤上时那种炽热，却受不了褚楚的手这样柔软的温暖。

    褚晁握住他的手，将它从自己脸上拿了下来，嘴巴开合两下，最后摇了摇头。

    “睡吧。”他说。

    褚楚默默不语。褚晁狠了狠心，将他向前拉了一点。就这一点点的距离，褚楚撞进了他的怀中，脑袋埋在他肩膀上。褚晁抱着他向下滑，两个人滑进了被子里，褚晁再用尾巴挑起被子，重新盖上。

    被子里还满是褚楚的味道。褚楚目前无法散发信息素，但他体香犹在，浅浅的桂花味被笼在被子中。

    褚楚道：“爸爸不用勉强的。”

    嘴上说着这个话的人，眼神却满是卑微的希冀。褚晁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了，像是心被无形的刀子捅了一下又一下，心疼得厉害。

    褚晁试着亲了一下他的头发：“你也不要勉强自己说违心话。”

    褚楚垂下脑袋，手臂向上环，但太短了，没法抱住褚晁的腰或肩。褚晁将尾巴摆向前，交到他手中。褚楚征求同意般看他一眼，抱住他的尾巴，和脸贴在一块。

    “我也需要时间。”褚晁对他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嗯。”褚楚闷闷的，过了一会儿，又说，“刚刚那不是违心话。”他补充道，“如果我让爸爸觉得难受了，那我宁可不要我自己。”

    褚晁一怔，严肃地叫他：“小楚，谁教你这么想的？”

    “没，没人教……”

    褚晁捏住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褚楚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个反应，有些无措，褚晁认真地说：“你才是最重要的，记住这一点。”

    褚楚不想破坏刚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忙不迭点头，又抱着他的尾巴说：“爸爸我困了。”

    “睡吧。”褚晁道，“记住我的话。晚安。”

    大面积的皮肤接触以及对alpha尾巴的接触，让褚楚安心了很多。

    褚晁也是同样。伴侣之间的需求是双向的，并非必要，但是一旦拥有，它就使人平静舒服。

    第二天早上褚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尾巴还被褚楚抱在手里。稍微有了点儿不同的是，尾端已经到了褚楚的嘴里，小omega毫无知觉地啃着尾端，唾液都将黄黑相间的斑纹濡s-hi了。

    褚晁一声不响地思考了一下，感受到下方毫无疑问的**。

    他花了三分钟，将自己的尾巴慢慢从褚楚手中、口中转移出来，接着进了浴室。褚楚的浴室装饰以淡蓝色和浅红色为主，墙上还有几个褚楚自己选的贴画，全是猫科动物的图案。褚晁开了淋浴，对着墙，又发现其中一只银渐层小猫和褚楚十分相像。

    这次的**结束得比往常快了半分钟。

    他还没将手上的**冲洗掉，褚楚便敲了敲浴室的门，显然是刚起床，说话时一个字粘着一个字：“爸爸，我要上厕所。”

    褚晁面不改色冲掉了手上的东西，出去时，褚楚笑着跟他说了声“早安”，他也回道：“早。”

    小猫嗅觉敏锐，关上浴室门后，没有马上开水，而是又用力地闻了闻。

    他闻到alpha信息素以及浅浅的**味道。

    下午的聚会被定在a区中心的一座高级景观酒店。托早上那点蛛丝马迹带来的幸福感，褚楚一整天都j-i,ng神满满，出发时还特地多照了照镜子，把头发梳得更顺一些，好让自己看起来和爸爸更相配。

    他又踮着脚给褚晁系领带，打得不算很好看，但他不打算改。

    到酒店时，他们预定的那一层，已经来了不少的人。褚楚牵住褚晁的手，握得很紧，表情却没什么改变，直直走进去。

    褚晁这才意识到，几对成双的，都是同年龄的alpha和omega。

    他脸色僵了僵。一个棕色卷发的男生看见褚楚，立刻一溜烟跑过来，嘴里还喊着褚楚的名字：“褚楚！褚楚！大哥你可终于来了！”

    褚楚马上往褚晁背后躲，躲开飞扑。

    只不过那男生看见面无表情的高大alpha，自觉硬生生刹住了脚步，被那无意识散发的威势惊得不敢再放肆，连原本响亮的招呼声都音量缩小：“褚楚，这是谁？”

    褚楚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你说是谁？”

    褚晁开口道：“我是他爸爸。”

    结果棕发的男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咳了咳，擦擦手，很狗腿地向褚晁伸去：“您好您好，您还挺有个性的啊！”

    第三十八章

    褚晁和他握了手，低头看了看褚楚：“什么意思？”

    褚楚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解释，捂着嘴巴，肩膀抖了抖。棕发的同学挠挠脑袋，还没来得及发问，褚楚便拍拍他肩膀：“到边上说。”褚楚向褚晁道，“爸爸，我和同学说说话。”

    “去吧。”褚晁点头。

    那棕发男生不明就里，走出没几米，嘴巴碎碎念：“你们这干啥呢？在外面也玩情趣啊？看不出来啊，你矜持了三年，一找就找个这么劲爆刺激的哦！”

    一对ao之间的关系，几乎不用提醒，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尤其褚楚看对方的眼神还那么露骨。他这同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走到了场内另一侧时，才又问：“你都带自己的alpha来了，还让我找人干什么？”

    褚楚眨眨眼睛。

    “你这跟我装乖也没用！”他底气十足地吼。

    褚楚道：“我有用的。小丘，你帮我找的alpha在哪？”

    昨晚褚楚临时跟他在聊天软件上请他帮忙，让他务必帮自己找个alpha到聚会场，十万火急，一定要找到，花钱雇也想，问要做什么又不说。程小丘找这个找那个，忙活了好久，还思考半天班长转告的八卦到底真的假的，会不会是褚楚为了面子临时编的，但褚楚又不像那种人！

    没想到褚楚真的带了自己的alpha。

    程小丘干瞪了他两秒，打开移动终端开始发信息，嘴巴又开始不停地念：“为什么我一个单身omega还要在这个时候给一个已经有a的人找a啊！说好的先连结带动后连结呢？在我这儿怎么就反了呢！太不公平了！不能这样吧！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了啊！社会资源分配不平衡了啊！”

    褚楚已经很习惯他这个瞎扯的嘴，凑过来，趴在他肩上看他联系的人：“你找的是谁呀？你朋友？”

    “我要是有alpha朋友能用的话怎么会轮到给你用呢！”程小丘说，“你自己说雇的也可以啊，我雇了个游妓给你，因为时间紧，所以价钱挺贵的。”

    褚楚道：“没事，钱不是问题。”

    “过于财大气粗，我嫉妒了！”程小丘夸张地抓自己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他找的游妓alpha回复了他消息：刚到这儿，正在迷路。

    程小丘把联系方式给褚楚，指指悬浮梯，又说：“你去接吧，不准让我去，再让我去的话我今天一定会因为嫉妒过度而当场发情！”

    褚楚冲他笑了笑，说了声“谢谢”，转身半点也不含糊地朝悬浮梯走。

    褚晁和这儿的年轻人们格格不入，褚楚抛下他和同学聊天，他便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调出终端看最新消息，一边刷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跟随褚楚。他见着褚楚跑出了会场，以为褚楚去找同学，再过了几分钟，褚楚却和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并肩走进来。

    那是一个alpha，看起来年龄也不小，绝不可能是褚楚的同学。

    褚晁皱起眉头，关掉了手上的终端。

    褚楚穿着一身白蓝撞色的外套，走在同学之中相当显眼。他压低声音，边走边向那个alpha说：“你好……是这样的，我已经有alpha了。今天找你来，需要你做的事是……”

    金发alpha顺畅地接口：“我明白！”

    “啊？明白什么了？”褚楚猝不及防被抢话，有点儿茫然。

    金发alpha灿烂一笑，牵住他的手：“我明白，像你们这样鲜嫩年轻的可爱小omega，在和alpha分开的时候难免会被纠缠。没关系，我会充分展现我的魅力，让对方知难而退的。”

    “不，不是这样！”褚楚张口结舌。还没来得及解释，褚晁已经大步流星从对面走来，离他还有几步时，脚步顿了顿，目光在他们接触的手上停驻了。

    “小楚，这个是谁？”褚晁道。

    金发alpha打量他几眼，嘴角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沉稳地说：“您好，初次见面，我叫见渝。”

    褚晁瞥他一眼，只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好。”

    金发alpha笑容不变，额上却莫名出了点汗。一股巨大的压力自面对面的alpha身上散发出来，密不透风地包裹着他，令他本能地心惊胆战。

    他侧头，低声在褚楚耳边道：“你的alpha看起来很难对付啊。”

    这点儿距离，他说的话，褚晁能一字不漏听个清楚。褚楚也侧头，向他说：“这个……这个是当然的。”

    褚楚还没来得及向他说清楚自己的计划呢，谁知道刚才看起来根本没留意自己的爸爸来得这么快！在这个情况下，他又不能接着解释，只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说：“请你放开我的手。”

    金发alpha尽职尽责，认真地说：“那可不行。我心心念念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见到你，不会轻易放手的。”

    褚楚小心翼翼看了看褚晁。他父亲的脸不喜不怒，半点表情都没有，让人琢磨不出心中在想什么。

    虽然和原定计划有一点儿出入，但是问题应该也不大……本来就是想找人向自己示好，试探试探爸爸的反应……现在不能露怯，露怯了就完了。

    褚楚面对着金发alpha，一副结结巴巴说不出话的样子。其他同学见到这儿的一幕，纷纷投来促狭打趣的眼神，褚楚的心一下子揪得更紧。他半点也不习惯在同学面前出风头，这么尴尬的一幕被围观着，他忍不住更加紧张，连耳根都变得通红了。

    他斟酌着语言，慢慢地说：“见渝……你，你误会了，我没有想要和你交往的意思。”

    见渝握着他的手，道：“追求与打动人心，本来就是一个很漫长坎坷的过程。你现在还无法对我敞开心扉，我能理解，我会一直坚持到你愿意。”

    褚楚从小到大，连alpha都没接触过几个。计划是计划，但真正到了实行的时刻，雇佣来的游妓alpha表白得行云流水，他却高估了自己的脸皮，听得尴尬得想逃走。

    下一句该说什么，他完全想不出来，大脑陷入空白的时候，他又下意识地去看褚晁。

    他看褚晁时得抬头，就此视角，黑发金目的alpha背着厅内的光，面色显得y-in沉无比。褚楚用口型喊他“爸爸”，求助地望着他。

    褚楚感受不到褚晁是否要做什么，只是就此僵持了一会儿。褚晁还是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又冷了冷，觉得自己实在做了件蠢事。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牵着他手的alpha却松了力道。褚楚还未转回头看，这人便抓住了自己领口的衣服，面上泌着冷汗，咬着嘴唇躬下了身。

    褚楚看褚晁的时候，见渝感受到环绕自身的那股威压再次增加。明明没有丝毫接触，这个alpha却让他畏惧不已，独自捱了这一小段时间已经是极限，鼻子几乎呼吸不过气来，眼前发黑。

    褚晁终于开口，语气平静：“小楚，过来。”

    他向着褚楚伸来了手。褚楚眼尖地发现，他的掌心在方才的忍耐之中，已经被掐出了几道指甲的痕迹。

    第三十九章

    程小丘在旁边围观了好一会儿，总算隐隐感觉自己悟到了什么，见气氛不对，立刻冲过来打圆场，扶住见渝。他架着alpha要往边上扯，嘴巴动个不停：“表哥你干什么呢，我带你来同学聚会又不是让你来搅局的，你搞成这样我怎么办啊？”

    褚楚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奔到褚晁身旁。他一把握住了褚晁的手，发现自己刚才看得还是不够仔细，爸爸都把自己掐出血来了。

    他压着声音说：“我来了。”

    褚晁瞳色很深，几乎和他化形兽身时皮毛的颜色一般。他瞥了见渝一眼，道：“我建议你去做一做身体检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医药费由我来出。”

    金发alpha摇摇头，道：“是我技不如人。”

    褚楚还没反应过来爸爸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褚晁便抓着他，不由分说地向边上走。路过班长身边时，班长热心地跟上，给褚楚指了休息室的位置。到了休息室内，褚晁要放手了，褚楚却又反握住。

    “爸爸是不高兴了吗？”褚楚问他，“刚才那个alpha……你对他做了什么？”

    褚晁道：“没什么，一点见不得人的小伎俩罢了。”

    他语气淡然而平稳，然而褚楚回想方才见渝的模样，知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无需多想，他需要的只有一个结果——褚晁究竟为什么威逼见渝——明白这个就够了。

    小omega微微低了头，心疼地盯着他掌心那几个血口，片刻后，将他的手捧起来，对着掌心舔了舔。

    褚晁反应不再像以前那么大了，和褚楚亲热这么多次，总会习惯。他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听褚楚愧疚地说：“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遇见的。”

    褚楚谨慎地抬头，用一个显得他表情局促的角度看着父亲。

    alpha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小细节上可能被褚楚蒙骗过去，但还不至于连儿子这拙劣的演戏都看不穿。他并没有戳破，毕竟褚楚会这样做，源头也是他。

    是他的过失。

    褚晁抚摸他的头发：“你没有错。”

    错的是他。

    他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既踌躇自责于自己与儿子的关系，却又在看到褚楚被别的alpha告白，甚至是在他明知道是演戏的情况下，心中那股不悦和愤怒还要源源不断地喷涌冒出。

    褚楚把脸又向上扬了扬，站直身体，和他靠得太近了，便像是偎进他怀中。褚晁没有推开，也没有接受。

    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omega略带着忐忑和担忧，再次发问：“那爸爸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放开了褚晁的手，转而抓住了衣领，看那样子怎么也不打算放手，必须要得到这个回答。

    褚晁觉得自己的儿子像个小士兵，以孱弱的身体，挥舞着勇气的大旗，在爱情的战场对他穷追猛打。

    他一退再退，最终退到镜子前，避无可避地认清自己。

    事到如今再来掩耳盗铃，就未免可笑而伤人心了。

    褚晁缓缓地拥住了他，叹了口气。褚楚眼中的不安立刻转变为了期待，微微踮脚，语气急切：“爸爸？”

    “小楚，你太急了。”褚晁叹息般地说，“是你赢了。”

    只需要一个回答，褚楚的心神立刻就定住了。他只稍停了片刻，脸上马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omega举起手臂，去捧alpha的脸，他们四目相对。他像个莽撞的小动物，又像是狡猾的小猎人，嘴里吐出热情又坦诚的话：“我好喜欢爸爸，但是爸爸的意思不说出来，我不懂。”

    褚晁身子弯下来，大掌搂住他的腰，没有说一个字。

    毕竟嘴唇碰到了一块，没有说话的余地了。

    褚楚首次得到他自发的、不受外力影响的亲吻，心花怒放都不足以形容心中的感受了。不知道是谁那么坏，拿着庆祝的烟花直接往他的心那儿放，“嘭”，“啪”，一朵一朵地炸开，炸得他心里满是硝烟，头晕目眩。待到褚晁的舌头温柔探进来，才像是给他注入了空气，以及活动的余力。

    小omega立刻发挥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悟性，学习着，主动用小小舌头去追逐alpha。仿佛在唇齿间偷偷放入了一粒粒无核小石榴，用舌头挤一下，牙齿偶然碰一碰，甘甜的味道立刻散开，汁液与唾液混合交融，发酵成另一种滋味，令人着迷心醉。

    “唔……呼……”褚楚在接吻的间隙喘了气，马上又再次舔回，不放过一点儿缠绵的机会。

    他们上一次的接吻，还是褚晁占主导。但不知不觉中，褚楚彻底成长了，过于主动热切，甚至连主导权都抢走，兴致勃勃地亲吻舔舐自己的alpha，自己的爱人。

    一吻完毕后，褚楚餍足地倚进他怀中，呼吸几口气，又甜腻腻地说：“嗯，多亲几次，爸爸不说也可以。”

    第四十章

    褚晁啼笑皆非：“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些话了？”

    先前的褚楚总是带一点儿怯弱和小心，做什么都紧张得不行，哪怕是对着身为父亲的自己，也没法完全放开，说一句话问一件事都得先看看自己眼色。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褚楚对他撒娇已经无比流畅，撩拨他的动作一套一套来，甚至连这种话也能面不改色说出口。

    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好笑。

    褚楚抬头，又给他一个腻歪的笑，说：“我还不太会说，爸爸要陪我多练习啊。”

    褚晁彻底败下阵。

    二十分钟后他们从休息室出来时，褚楚嘴唇不明显地破了一点皮。他不甚在意，脸上的笑容耀眼，两只手臂紧紧揽着褚晁的手臂。

    褚晁隐晦地提醒了他一句，最好在过往同学面前不要过于出格，免得被人议论乱l,u,n。与自己的父亲进行连结，哪怕是性开放的今天，也不是能广为人所接受的事。加上当时科研院让褚楚签的那份文件已经将他们的关系合法化，然而omega还是必要等到十九岁，才有注册订婚的权限，他们现在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

    他舍不得他的儿子承受流言蜚语。

    褚楚却仿佛完全没有这些顾虑。他还太年轻了，一门心思扑在恋爱上，一发不可收拾，于他而言这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程小丘似乎已经将见渝送走，身边见不到雇佣来的alpha的身影。他用佩服的眼神盯着褚楚，郑重其事地说：“大哥你牛逼。”

    褚晁在褚楚耳边问：“他为什么突然夸你？”

    “我觉得这不是夸啦……”

    褚晁在有些时候会让人哭笑不得，褚楚噗嗤一笑。他们的手紧紧牵着，褚晁还是有点儿不自在，本能地害臊，褚楚却万分自然，甚至还想偷偷地将自己的手指扣进去，十指相交。

    程小丘的眼神越发显出敬佩了，看看褚晁，又看看褚楚，向褚楚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褚楚太牛逼了，平时那么沉闷，一来就放猛料。

    而且褚楚的爸爸看着实在是……他甚至不必努力观察，光是接近，都能够感受到那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势。褚楚在校期间总是很低调，他还有一段时间以为褚楚是贫困生，充满同情地跑去安慰鼓励褚楚，说什么“以后我罩着你！”“明天大哥带你去吃顿好的作为回报你给我抄个作业什么的就行”，闹了个小笑话。

    现在看来……那根本不是小笑话，是个巨大的笑话！

    程小丘凑到褚楚身边去，相当谨慎地看了褚晁好几眼，直到alpha缓慢地明白儿子同学好像又想和自己儿子说悄悄话，才后退几步，算是给他们留出空间。

    “褚楚，”程小丘小声说，“这真是你爸？？”

    褚楚看一眼父亲，道：“嗯。”

    “我他妈还以为你们大庭广众之下玩情趣喊爸爸这么勇敢！”

    褚楚道：“我怎么会……我没那些人胆子那么大的……”

    程小丘鄙视道：“你还真是不害臊。”

    褚楚脸红又无辜地看着他。

    “你明明连自己爹都敢搞。”程小丘指责。

    褚楚瞥了眼父亲。褚晁看似正走着神，但听到这句话，眉峰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么点距离，程小丘再以为自己声音小也没用，褚晁照样能听得一清二楚。

    褚楚故意问：“那你觉得我和爸爸……怎么样？”

    程小丘：“什么怎么样？”

    “就是……会不会很奇怪什么的，毕竟是父子……”褚楚害臊地说，“还有我们……般配不般配。”

    程小丘见鬼一样盯着他。褚楚别过脸，让父亲看不清自己表情，马上变了个脸，用口型向程小丘道：“快说不奇怪，还有般配。”

    “你搞什么啊！”程小丘压低声音教训他，“怎么突然搞得像十五岁怀春期！”

    “我的怀春期晚来不行吗，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就……”褚楚揪着他的衣服，疯狂用眼神暗示，“会想知道别人怎么想也很正常吧？”

    程小丘彻底服了他，一字一顿，说：“不奇怪，很般配。”

    褚楚露出开心的笑容。

    程小丘又接着说：“世界上难道还能有比父子更般配的吗，一手养大的美好儿子基本难道不是量身定做的最好恋人吗，只要能通过伦理委员会的审查那就肯定没有道德问题，没有道德问题那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般配的配对吗，亲情和爱情与岁月的磨合相融合难道不美丽吗，我坚决捍卫你和你爸爸的爱情，谁敢反对就打爆……”

    褚楚只想让他当着爸爸的面说几句好话，来稳定爸爸的心情，谁知道程小丘一吹就吹过了头，一开口就控制不住，连他自己都被说得不好意思，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捂住程小丘的嘴：“够了够了别说了！”

    程小丘：“我打的腹稿还没念完呢！这不就你让我说的吗，干嘛听了还害羞啊！”

    褚楚的计划又被他不知不觉戳穿了，想到这肯定进入了褚晁耳中，一下子脸上更热，临时找补，小声说：“因为我爸爸脸皮更薄。”

    褚晁本以为自己在这点上掩饰得还可以，没想到也被他捅给同学了，听得浑身一僵，重重地咳了咳，只好装蒜说：“小楚，你在和同学说什么？”

    褚楚立刻说：“没什么。”放开程小丘的手，对棕色卷发小omega做了个感谢和求他别说了的表情，回到褚晁身边。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在没什么人的角落对站一会儿，偶然抬眼互看，却又偏偏撞上眼神，再次面上增温。

    第四十一章

    褚楚在同学聚会上活跃度不高，不怎么出风头。

    但其实只要他与褚晁坐在那儿，便已经足够吸引走所有人的焦点了。褚晁与这儿的年轻人们格格不入，像是一只敛翅大鹰落在小j-i仔群中，哪怕一言不发，周围人也足够察觉到他的不同。

    到一些娱乐环节的时候，他们也就刻意不排到褚楚身上。一是褚楚以往就不喜欢参与，二是——

    褚楚的alpha过于可怕了，谁敢拉他一起进游戏啊！

    褚楚仿如没有感受到同学们的视线一样，纤弱的身子半倚在褚晁怀中，仰着脸和爸爸说话，时不时笑出声来，连脑袋都埋到那宽阔结实的肩上。alpha的大掌几乎能覆盖他整个后脑勺，就这样去摸他的头发，动作是与冷硬外表完全不同的轻柔，简直羡煞旁人。

    有alpha的都难免被闪到，纷纷暗示自己的恋人该如何做，而没有alpha的就更不用说了。程小丘两手托腮，手肘顶桌，对着他们干瞪眼。

    太可恨了，不仅自己没恋爱谈，竟然还要对褚楚的爱情发表赞美小论文！而且小论文还没读完就被掐断！

    班长将集体唱歌的控制权转给他个体的时候，他抓起话筒，也不听是什么歌，张口就魔改出一句“我望着别人的爱情掉眼泪我心里半点不伤悲”，硬生生把在场所有人逗笑，连褚楚都将注意力从褚晁那儿转移回来，两手遮着下半张脸，笑得两眼弯起。

    直到他们要去往下一个宴会点时，褚楚才临时通报有事情，得与自己的alpha回家。

    事实上是没有事的，但是他和褚晁好不容易说通了，比起呆在这儿，还是更想二人独处。

    临走之前褚晁看了看他们，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搅了你们的兴，祝你们玩得愉快，今天的账目记在我帐上。”

    他们根本没说上几句话的褚楚还向他们挥挥手，说下次再见。

    回家其实为时尚早，褚楚选了自动驾驶模式，车子在商业区中心转来转去，他则趴在褚晁身上。路过一处造型整备中心时，他及时停下了车，主动说：“爸爸，我们下去吧。”

    浅色灰发触着肩头，他的手指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拉一点儿起来，再让细碎发丝呈扇形落下。褚晁道：“你头发长了。”

    褚楚说：“对啊，得修一修。”

    褚晁直视他的眼睛，严肃地说：“我没有帮人修过，建议你还是不要冒险。”

    整备中心可选择自助模式，褚楚当然是奔着这个来的。他说了声：“我相信爸爸。”也不让褚晁再有拒绝的机会，扯着人便下去了。

    他选择了供猫科混种人使用的整备室，又在所需物品上奢侈地点了一大堆，什么修毛剪、毛发护理素、r_ou_垫护理液。褚晁没仔细看，由着他选，等点好的物品被分门别类放好在架子上从专属传送柜推出来的时候，褚晁看着那堆粉嫩包装的东西，陷入沉思。

    清单上的物品名称后头毫无例外的都有一项括弧补充：情侣用。

    他们的基因中混入了兽种，为恋人修整兽型姿态，自然是一件浪漫亲密的事，整备中心也提供这项服务。然而纵使他知道褚楚来这儿是想做什么——这也未免过于夸张！

    褚楚把小号的剪刀挑出来，递到褚晁手中，眼巴巴地说：“爸爸帮我剪头发。”

    褚晁板着脸，让他坐好在椅子上，为他梳好头发。柔软纤滑的发丝在手指上流过，触感奇妙而勾人。

    他好一会儿都没动静，等到褚楚疑问地催促后，他才咳了咳，鬼使神差说了句：“头发留长点其实也挺好的。”

    褚楚脑袋往后抬，脖子到下巴拉出一道紧致流畅的弧线，刘海受重力影响向后落去，露出一张光洁白净的小脸。他笑起来，两眼弯弯，道：“爸爸是想让我留长发吗？”

    褚晁道：“嗯。”

    褚楚又从椅子上跳下来，高高兴兴地说：“那我就不剪了。”

    褚晁松口气，手腕一转，剪刀直直飞到桌上，j-i,ng准地在碰壁之前停下。褚楚却又扭了扭脖子，深吸一口气。褚晁眼睁睁看着他肢体扭曲，下一刻，一只小猫从失去凭依落到地上的衣服堆中探出头，喵喵地叫。

    整备室内的自动翻译系统代它翻译：“这个形态的毛和指甲也该修整啦，爸爸帮帮我。”

    第四十二章

    褚晁坐好后，褚楚扒着他的裤脚向上爬，很快坐到了他大腿上，主动翻了个身，仰躺着，露出毛绒绒的肚子。它肚子那儿的毛比背上的要白，像棉花小草原，隐约还可从毛发缝隙间看见粉色的肚皮。

    它的毛长得有些长了，不太平整。它把小脚掌抬起来向上面着褚晁，四瓣圆润的脚趾张开，露出微尖的爪子，r_ou_垫缝隙间白灰色的毛颇有点儿杂乱。褚晁握住它一只脚，用力很小心，道：“弄疼了的话告诉我。”

    褚晁先给儿子剪毛，把肚子上的毛抚顺。肚皮那儿的温度比手掌温度要高，摸上去时，褚楚立刻叫了两声，扭扭身子。褚晁还没将手抬起来，翻译器便传达道：“爸爸可以多揉两下。”

    褚楚背脊弓起，肚子向上拱成一个圆圆的弧度。褚晁的手太大了，贴上去时，几乎能完全覆盖住它的整个肚子。灰白绒毛从手指间的空隙透出来，随着他轻柔的动作被压平。褚晁的手从肚皮摸到下巴，弯起手指，挠着小猫的下巴，小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响声。

    从前褚晁去同僚家中拜访时，有一家养了一只猫，生得漂亮凌厉。褚晁接近它时，它会猛然发出尖锐的叫声。本以为它只是怕生，结果那家的主人去抱它时，大猫对主人照挠不误，凶巴巴的，挠完人再躺人怀里，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主人还笑着对他解释，猫就是这样，好好宠着就行了。

    但褚楚这么乖。

    褚晁将褚楚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小猫的尾巴尖还勾着他的手指转。褚晁说了声：“还剪不剪了？”小猫便又重新乖乖仰躺好，深绿色的大眼睛望着他。

    重新将毛梳顺后，褚晁把它身上长得长一些的毛修理干净，又握着它的小小脚掌，把指甲一一剪掉，发出声声脆响。每响一声，小猫脚掌便弧度很小地反弹一下。

    “不疼吧？”褚晁问。

    褚楚“喵呜喵呜”地回答说不疼。r_ou_垫间的绒毛也剪干净后，褚楚又从他腿上从躺姿更换姿势，站起来，四只小脚按在大腿裤子上，脑袋竟然往他小腹那儿蹭了蹭。

    下一刻，小猫立刻被提着后颈拎起来。

    褚晁板着脸，装作给它掸去刚才剪下来的碎毛，褚楚四肢向下垂着，最后还是喵喵叫道：“谢谢爸爸。”

    “……不用谢。”褚晁鬼使神差回答了一句。

    他拎着褚楚去洗澡，在缸内放满了热水。褚楚趴在缸沿，伸着爪子，选了炽蛾香味道的沐浴液，接着小心翼翼地向热水探出前脚掌，但天性还是怕水，求助地看向褚晁。

    浴缸设计成了合适的大小，不会完全淹没它。褚晁抱着它缓缓放下去，用手指安抚似的挠着它下巴，待到温热的水浸没它的身体，才仔细地用手为它清洗。小猫脑袋露在水上，褚晁拨起一捧水，浇到脑袋上，又揉开。渐渐地，水面上漂浮起一层泡沫，小猫头上也顶着泡沫，看起来傻乎乎的，自己用爪子去将它们拍开。

    “别乱动，ji-an到眼睛怎么办？”褚晁又抓住它的脚。小猫听话地停了动作，由他将自己抱起来，换了一缸清水，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