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因为还是工作日, 店里的人并不多,驻唱的女歌手抱着吉他哼着悠闲的歌,气氛放松而舒适。
白凭帮他点了一杯蓝山, 自己则要了杯纯牛奶。
戚麟在坐下时看见那一杯牛奶, 眉毛跳了一下。
然而他并没有和他谈论有关三试的事情,反而开始聊这部小说的创作过程,以及剧本和小说的区别。
戚麟按下心里的浮躁,听着白凭抿着冒着泡泡的牛奶讲着相关的设定,渐渐地开始跟他提问题。
有很多深入的东西, 他确实很不理解。
比如,为什么云烨在决战之际会恐惧——它明明之前继承了先龙藏在碧海之下的龙珠,不仅力量全然恢复,而且还顿悟了更强大的仙术。
再比如,为什么玄幽这个角色……在剧情里这么圣母。
他对人不设防,虽然知道世间有善有恶,却总是以最善的一面来揣度别人。
所以在故事的后半程里,被他逐渐医好的云烨几乎全程都在明里暗里保护着他。
其实这两个角色,和现实中他和江绝的性格,都不太贴合。
江绝在戏里成了心狠手辣甚至滥杀无辜的邪龙,而他却变得单纯仁慈,如同神父一样想要救赎天下的所有人。
这样温厚而清澈的性子,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他自己其实是不太相信的。
“其实,探讨的还是不同角色,对力量这个东西的定义和运用。”白凭喝着热牛奶慢悠悠道:“从云烨记事起,它就一直被力量所伤,被力量折辱,所以当它恢复力量以后,第一反应就是去伤害和报复回去。”
但作为天生的巫祝,玄幽从记事起,就被族人引导和教育着,跟着老巫祝们到处行医游走,见证着天下皆苦。
所以他们最后的选择和结局也不一样。
戚麟不知不觉地和他聊了一个下午,等反应过来时间过了很久的时候,抢先起来去前台买了单。
他在付账的时候,下意识地想问问三试的结果,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哪怕没有过,公司那边应该也会通知的吧。
白凭是开车过来的,刚好顺路把他载回学校,一路又闲聊了些别的。
直到下车之前,白凭随手拿了颗柠檬糖,递给了他:“这是附加的奖励。”
“——什么的奖励?”戚麟茫然道。
“你通过四试了。”白凭笑了起来:“提的几个问题都非常不错,是有认真思考过的。”
戚麟愣了一下,接着那颗糖大脑一片空白:“四试——四试?!”
“在你之前,我去面试了三个人。”白凭笑眯眯道:“三个人都试图跟我套近乎刷好感,就一个人问了点剧本相关的东西,而且很肤浅。”
一个好的演员,如果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只能跟着剧本当个念台词的机器,真的有些失败。
戚麟直到下车目送着白导远去,都还没回过神来。
他剥了糖纸,尝着酸甜的味道,任由其他路人注视着自己。
没过多久,兜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你一定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林久光压低了声音道:“刚才,就在刚才,江皇约我喝咖啡了——是江皇哎!!!”
“然后呢?”戚麟有种不祥的预感。
白凭刚给他发了个特等奖,别是开玩笑吧。
他的心脏最近被考验太多次了。
“然后……她说我通过四试了!!!”林久光直接欢呼出来。
戚麟差点没站稳,努力保持着语气道:“真的?那恭喜啊。”
“我要演画画的那个神仙了哎!!”林久光扬高了嗓门道:“虽然不是男主角,但是可以去剧组找你们打拖拉机炸金花了,有没有很木奉木奉!”
你这小鬼说话能一口气说完吗?!
戚麟终于缓了一口气,把狂跳的心脏又摁了下去。
“我们大概不会玩炸金花,以及任何扑克。”
他顿了一下,还是颇为好心的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要和江皇,白导,以及江绝中的任何一个人,玩这种游戏。”
“麻将也不可以。”
这是他在《鎏金钥匙》的剧组呆了八个月学到的血淋淋的教训。
“怎么了?”林久光呆了几秒钟:“他们很厌恶这种游戏吗。”
“不,恰恰相反,他们几个都挺喜欢玩的。”戚麟一路回了宿舍,慢悠悠道。
“问题是,他们每个人,全都会记牌。”
哪怕把麻将洗三遍重新码好,江皇也能一眼找到自己要的那张牌在哪个位置。
他们一家子从来不在一块打牌,就是因为全都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根本没法继续下去……
期末汇报演出结束之后,其他选修课和主修课的考试陆续结束,而金梧桐奖的颁奖之夜很快也要到了。
戚麟终于不用在暑假里到处跑综艺,难得的能在家帮妈妈打扫下屋子做做饭。
吴秋一女士表示非常欣慰,一度希望儿子趁着机会去重新学医好了。
戚麟第一千零一次拒绝了这个愿望。
他在spf激流勇退其实已经让老爸得罪了一帮人了,要是真的息影转行,别说微博炸不炸,他爸的办公室肯定第一个炸。
而江绝也住在时都,不过暂时没空和戚麟一起出去玩儿。
现在是暑假,刚好还要去时戏院演出。
金梧桐奖的邀请函是同时递到他们手中的。
很巧的是,两个人都入围了最佳新人奖。
江绝在看到相关说明的时候,头一回开心的脚步都急促了,噔噔噔上了楼就去找正在敷面膜的老妈。
然后就撞见了白凭悄悄在面膜上画猫胡子。
江烟止听见脚步声突然醒了,看见白凭手里的记号笔,瞪了他一眼,把面膜给摘了下来。
后者假装无事发生,飞快地溜下去煮面去了。
“妈——《星途》入围了三项奖,而且我入围新人奖和最佳男主角了!”
他一脸的惊喜难以掩盖,快乐的像个小孩子:“怎么样!”
江烟止心想这孩子的性格真是被戚麟带跑偏了,扬起笑容道:“你爸爸也是颁奖嘉宾哟。”
江绝眼睛亮的像藏了星星似的,立刻道:“我去挑西服!”
一柜子的各种剪裁各种款式的西服跟服装秀似的换了一轮又一轮,白的藏蓝的深灰的全都试了一遍。
江烟止喝着咖啡看着他换衣服,慢悠悠道:“别紧张,你不会比我还好看的。”
白凭正端着小甜饼上楼,听见这话时非常配合的点了点头。
戚麟那边也跟过年了似的。
戚鼎虽然知道儿子喜欢演电影,可没想到
第一部 就能入围。
《人鱼歌》入围了四项奖,而且票房也炸裂的颇为漂亮。
要不是因为这个重量级的电影有戚麟的演出,他想推掉spf的那些工作其实颇要费些力气。
戚麟其实反应不大,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演的是小配角,跟江绝争最佳新人奖不太可能,所以表现的还算淡定。
然而吴秋一女士直接请了一天假,陪他挑领带袖扣皮鞋,一度跟着戚鼎嫌弃儿子的品位。
“要稳重大方!奶油小生才穿白西装!”
戚鼎露出尴尬的笑容出来:“白色也还好……”
戚麟怕老妈期望太过,还是小心道:“妈,我可能就是过去走个过场,荣誉没有这么高。”
“不是第一名又怎么了?”吴秋一挑领带的动作一秒都没停下,不断地拿过来对着戚麟比划完又卷好了放回去。
“你看你小时候考第四名第十名,咱们也出去吃饭庆祝来着——大了倒是扭扭捏捏的了。”
她转身把卷草米色领带对着他的脖子一比。
“这条好看。”戚麟由衷道。
“不行,太轻浮了。”吴女士摇摇头:“社会青年才用这种款式的——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旁边的戚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肯定是麟麟偷偷买的。”
戚麟默默看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
金梧桐奖的当晚,几乎所有的看客都在饶有兴味的看着各种表演,听着主持人和各路嘉宾c-h-a科打诨。
只有入围的一众候选者心情紧张,台上的歌舞魔术根本看不进去,跟排着队领爱的号码牌似的非常忐忑,生怕轮到自己就没号了。
戚麟一路看着各个嘉宾上台领奖,看着魏风搓着手接过奖杯发表得奖感言,看着江皇在众人的高声欢呼中接过最佳女主角奖,几乎呼吸都有些紧张。
他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得奖,但害怕江绝也落选了。
哪怕自己只是来走个过场,可江绝那么优秀,总该有姓名。
最佳男主角的奖项颁给了另一部电影的男主角,特写镜头切换到魏风和江绝的脸上,两人都笑意温和,没有面露遗憾。
时间的每一分秒都煎熬而漫长。
“那么,下面由我来宣布,最佳亚洲新人奖是……”白凭拖长了声音,忽然顿了一下,看着名单露出了笑容。
“先等等——我可以请江烟止女士上台一下吗?”
第64章
江烟止?
为什么要找江烟止?
台下的众人露出意外的表情, 显然不太理解。
这入围的四位电影新人里, 和江烟止有关系的显然只有戚麟, 江皇也确实在公开场合夸奖过他的天赋和勤奋。
可是一般都没有颁奖人叫嘉宾代为颁奖的吧……
在一众的小声议论中,一束灯光打了下来,江烟止拎起裙摆款款上台。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美, 乌黑的长发被盘起宫廷式的发髻,耳边的祖母绿坠饰和脖颈间的钻石项链都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珠光宝气而又从容优雅,就连微笑的弧度也恰如其分。
当她站在儒雅而不失风趣的白凭身边时, 两人看起来实在般配极了。
江烟止拿奖无数, 如今拿了金梧桐奖的最佳女主角也是实至名归。
而白凭在业内还有一个称号,基本上都是粉丝们的称呼——白帝。
他本人横跨商业片和文艺片多个领域, 在国内外都拥有极高的声望,本人也已经是金球奖的终身评委, 可以说见证和参与了过去电影界最为辉煌的二十年。
荣耀如他也长期低调且深入简出,遇到粉丝也只说叫我白导就好。
白凭与江烟止合作的三部电影至今都展现了教科书级别的电影艺术, 可哪怕是最后一次合作,也在十五年前了。
在那以后,两人各奔东西, 再也没有合作过, 一度令两人的死忠粉们都颇为遗憾。
“大家肯定觉得,我是不是弄错人了。”白凭取下了话筒,忽然伸出了他的右手。
他们为了保护这一段婚姻,从恋爱结婚到生子后的共同养育,犹如避难一般隐匿了整整二十二年。
如今, 再也没有可以阻碍他们一家人在一起了。
江烟止在无数人的惊呼声中,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掌心上。
台下的议论声和惊讶的眼光越来越多,再淡定的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戚麟从看见江烟止上台的那一刻,就感觉连呼吸好像都有些跟不上来。
他们要公开了——他们要公开了!!
戚鼎与他相隔数十排,两个人连对视的机会都没有。
在这种时刻,他突然遗憾自己没办法和父亲坐在一起。
“答案是,没有。”白凭握紧她的手,晃了晃话筒旁边的得奖名单:“因为,我们应该共同给这个孩子颁奖。”
江烟止接过了那张洒金笺,对着话筒笑道:“获奖者是——江绝!”
众人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媒体们倒是对着他们一通狂拍,甚至联系后台开始写颁奖事故的通稿。
——为什么要江烟止给他颁奖?
——白凭到底在做什么?
——这绝对是主持事故了吧?
江绝穿着深灰色的笔挺西装,在纷纷响起的掌声中走向了执手并立的他们。
然后与他们抱了满怀。
他接过话筒,回头望了一乐的父母,再次看向台下闪烁的无数镜头。
台下的魏风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一家子,已经准备好捂住耳朵了。
“这是一个赌约。”
江绝开口的时候,声音依旧清澈干净,气息平稳。
“我和爸妈说,如果我能靠自己的能力,得到这尊奖杯——”
在爸妈两个字出口的那一瞬间,台下的人几乎要疯了。
什么爸妈?
他为什么要在说爸妈的时候回头看向他们?!
等等,这个成名作就爆了票房和热搜,而且年纪轻轻就在时都戏剧院任职多年的小年轻,难道是——
“爸,妈。”江绝再度侧身看向他们。
江烟止在这一刻眼睛都红了,隐约有些哽咽。
白凭温和的拍了拍她的背,眼睛也注视着他们的孩子。
“我也一直为你们而骄傲着。”
台下的惊叫声和起哄的唿哨声此起彼伏,有好些记者甚至直接开始给公司打电话催稿,几乎所有人都拿起了手机,用镜头记录下这世纪性的一刻——
千万点银光交错连环的闪烁着,竟像是天上的星河散落一室,让璀璨的光华四处流散。
江绝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任凭自己终于曝光在了无数人的眼睛下,继续开口道:“我选择在这一刻,和爸妈们一起公开,也同样是因为《星途》。”
他看向出席的评委们,屏蔽掉绵延不断的惊呼声和交谈声,声音依旧坚定。
他知道,他们会听见这些话的。
“《星途》其实不是一个商业片。它探讨的,是公众人物应有的基本人权,和人活着时所渴求的尊严。”
人如果毫无尊严和隐私的活着,其实内心会不断的陷入泥沼之中,甚至会慢慢死亡。
越羽活在自己是普通人的幻想里,始终不肯再接受曾经拥有的一切,是因为这个社会默认高收入的公众人物,活该被侵犯各种权利,根本没有被保护的理由。
“《星途》的成功,得益于在场的各位,得益于所有观众的选择。”江绝加重了语气,眼睛搜寻着戚麟的位置,却被镁光灯闪的有些眩晕。
他站稳了一些,露出郑重而严肃的神情。
“这部电影没有在微博砸钱营销,却引发了众多的讨论,比起不断上升的票房,我更欣慰的是,它引起了大家的争议和反思。”
“正如魏风导演所说,‘一部合格的作品,应该为文化,为社会,为思想的迸发有所触动。’”
而电影人的存在,不仅仅是为了给大家带来欢乐和泪水。
我们可以影响和改变这个世界。
哪怕只有一点点,哪怕最后只剩下远去的风声,也是值得的。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
“这部电影,虽然没有被我爸妈指导过,但我也感谢他们长期给予我的爱与关注。”
“感谢魏风导演的塑造,感谢编剧团队和所有幕后团队给予我的无数帮助,也要再次感谢所有选择《星途》,和选择我的观众和评委。”
江绝深深的鞠了一躬,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终于看见了坐在第四排的戚麟。
由于距离的缘故,他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两人遥遥相对,仿佛在共同保护着一个秘密。
正如白凭和江烟止守护了整整二十年的秘密一样。
这个秘密的名字,是爱。
“最后还要感谢的,是陪伴和引导着我的挚友,戚麟。”
在他的名字响起的那一刻,无数记者开始搜寻他的位置,连屏幕的特写也对准了他。
戚麟也眼眶微红,调整着呼吸控制着表情。
他发自内心的,为他,为他们一家人而快乐感动。
江皇和白帝十指相扣的画面实在是太让人泪目了。
而且他们居然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这个美好到不真实的人竟然还是自己的爱人。
这一切都让人想流眼泪。
“戚麟。”江绝站的挺拔笔直,犹如风中墨竹。
“越羽这个角色,始终都沾染着你的影子。”
“我记得你教我跳舞唱歌的每一个瞬间。”
“这个奖项,其实也有你的一半。”
在江绝想要再次鞠躬的那一刻,戚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两人遥遥相对同时久久深鞠一躬。
无数的敬意和尊重,也蕴含于此。
白凭和江烟止没有再占时间发表感言,三人在无数的镜头下再次拥抱,然后江绝牵起母亲的手,一起共同走下舞台。
江烟止其实去特意染了头发,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年轻了。
哪怕鬓中夹杂细微银丝,哪怕皱纹难以掩饰。
可她垂眸低笑的样子,与二十年前也毫无区别。
时间对美人终究是宽容的。
几乎是在江绝以爸妈二字称呼他们的那一刻,多方媒体在多个平台同时刊载了配套的图文,微博豆瓣兔区还有多个平台同时都瘫痪了。
本来程序员们都已经下班回家看电视了,此刻不得不紧急回去加班给服务器扩容,多个话题直接被引爆到瞬间能刷出成千上万条转发评论——
#江皇白帝曝光婚讯# #江绝 皇太子#
#江绝真的是江烟止的儿子吗#
#江绝 戚麟# #第二十六届金梧桐奖#
#江绝为什么姓江# #最失败的一届狗仔#
后半场的颁奖几乎都没有人关心谁是得主了。
现场的无数嘉宾都开始掏出手机来看相关转发,而白烟夫妇的新老cp党直接开始回溯过去二十年的各种综艺和采访,试图找出他们相爱的各种蛛丝马迹。
这已经彻底变成一场狂欢了——
伴随着江绝各种特写的照片上传到网络,他的长腿和腰身被衬搭的显露无疑,各种路人粉死忠粉开始第n次翻出《星途》里的各种动图和截图来,试图多舔一会儿男神。
而各路cp党也全都疯了,#白烟夫妇#的相关同人文当晚出产数篇,而戚麟和江绝遥遥鞠躬的那一张照片被七绝党直接记录为历史性的一拜天地,有的姑娘看着这一幕感动的都哭出来了。
再然后,各种讨论也如暴风雨般开始席卷各区。
黑子们试图反压对家,骂戚麟才是那个舔狗和拉踩党,打着#挚爱皇太子#的名号开始嘲讽戚麟这个流量咖是靠着江绝才拿到好资源的,戚麟才是那个吸血虫。
七绝党们试图劝架,最后发现劝不动,继续蹲回大本营开始产粮啃粮。
不过少数人开始反转攻受,试图写皇太子攻x独角兽受,然后同人圈也开始腥风血雨的撕起来。
年轻人们各自j-i血的狂喜或愤怒着,阅尽千帆的许多成年人反而开始感叹这一切有多不易。
他们也都看过《星途》,懂得越羽绝望和迷惘的原因,更明白为什么他们久久的不肯公开一切的消息。
像江烟止和白凭这样的人,哪怕息影退出游戏,也会身不由己的站在无数舆论和追踪的暴风圈里。
二十年里,他们是如何守护着这孩子默默无名的长大,如何共同面对捕风捉影的盘问和偷拍……
这才是艰难而又真实的爱情啊。
戚麟直到跟着老爸回家的那一刻,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想了半天,还是给江绝打了个电话。
对方的声音疲惫而又温柔。
“睡了吗?”
“没有。”
“微博到现在都还瘫着呢。很多人今晚恐怕都睡不着了。”戚麟小声道:“你那边还好吗。”
“怎么说呢……”江绝看了眼窗户外面:“小区保安已经拦不住暴动的媒体了,有些人直接搭梯子翻墙到我家楼下叩门。”
“那岂不是又跟被囚禁在孤岛里一样……”戚麟颇有些不放心:“你这几天岂不是都不方便出门了?”
“不,我在想,要不要出去转转。”江绝忽然皮了起来:“你说我们要是出去逛街,会怎么样?”
戚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会意道:“我把诚然和久久他们都叫上。”
反正在家里也会被拍,在外面也会被拍,倒不如趁着放假玩个痛快。
-2-
江绝从地下车库坐戚麟的车出去,副驾驶和后座上还有两个男生,也都是口罩木奉球帽的配置。
方诚然和前排的林久光都轻微的变装易容过,愣是在后门蹲守的两列狗仔记者的眼前就这么招摇过市的离开了。
方诚然开起车来比戚麟还要轻快敏捷,一看就是没满龄就摸过方向盘。
他们为了保险,还是在二环错综复杂的立交桥上兜了几圈,再一路向东去了戚麟家附近的商圈。
真出了篓子,也能立刻撤回戚家的宅子里,一般人都进不去。
今天是工作日,来逛街的人并不多,加之他们身边并没有保镖跟着,一路顺着扶梯上楼都没有谁注意到。
服装区自然不用逛,四个人家里的衣服多到穿不完,吃饭看电影又太早了一点。
林久光看见超大的电玩区时眼睛一亮,先冲进去确认了下敌情,然后大手一挥买了几百个币。
江绝原本有些抵触这种吵吵嚷嚷的场合,可被久久带着玩了两把极速飞车以后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在这种赛车游戏里只用跑一条道,而且绝对不会迷路,踩足油门打好方向盘还能拿前三名。
戚麟在旁边笑的直不起腰来,又带着他去玩别的项目。
他们四人经过跳舞机的时候,还驻足看了一会儿。
好几个逃课来玩的大学生聚在一块,看台上的少男少女在跟着电音的节拍踩按键,有个小姑娘披散着长发一边踩键还一边跳起舞来,表情相当的放松。
戚麟看的颇有些心动,旁边的方诚然推了他一下:“先去玩别的,等会过来就不用排队了。”
林久光去柜台那又买了各种饮料回来,开始拉着他们玩太鼓达人。
江绝还真是第一次玩这些东西,虽然动作比较生疏,却也玩的颇为尽兴。
他们把一溜娃娃机扫荡过去,方诚然还特意要了个大袋子把十几个皮卡丘小羊驼全都装了起来,然后拎着战利品去了空空荡荡的跳舞机前。
“江绝要先试试吗?”方诚然抓了一把镍币放了进去,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电影咖和电视剧咖一脸乖巧的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显然并不打算运动一下。
戚麟已经站了上去,扭头替绝绝解围道:“他应该不跳舞,咱们先来一把?”
方诚然脱了帽子和外套,开始活动各处的关节。
戚麟显然对这个机器颇为熟悉,直接用手触碰虚空切换模式,跳进hard难度,然后挑了一首梦龙的《believer》。
两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站在变幻画面的屏幕前,动作同步的抻了一下胳膊。
节拍声和鼓点响起的那一刻,纷乱着闪烁着的无数方向键在屏幕上飞跃而去,而他们两人竟如同镜像玩偶一般开始跳跃舞动起来——
i was broken fro<B>http://www.wuliaozw.com/<B>oung age
自年幼时我便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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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教导着麻木隐忍地随波逐流
他们默契的同时摆胯顶腰,长腿踩着鼓点手指也如羽翼般张开,在隔离式片段平移的同时又一模一样的滑步回去,流畅的肢体动作仿佛又回到了在spf做练习生的日子。
戚麟一站在那台上,就连气质也骤然转变,极度的自信与控制力在刹那间流溢而出,连对着屏幕勾指的动作也撩人的很。
write downpoems for the few
我的诗篇只为那少数人歌颂
that lookedme, tookme, shookme, feeling me
他们关注着我支持着我与我并肩携手 感同身受
他们同时腾跃落地,踩点与踩键一分不乱,屏幕上还在滑动着音符般的无数个方向键,每一个在过线时都被标记出perfect bo。
singing from heartache, from the pain——
自苦痛和心碎中奋起高歌——
江绝眼神变了一下。
他不是抗拒跳舞,只是不习惯在人流涌动的公众场合进行这种类型的游戏。
这不是话剧演出,而且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看他们两酣畅淋漓跳舞的样子。
戚麟在这一刻是这样的令人夺目。
无论是肢体的舒展还是扭头晃腰或者手臂的wave,几乎每一秒都完美的如同那一场演唱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出错过一次。
只要他站在那里,就好像所有的光都打向了他,就好像每一个动作都是挑逗和引诱,身体的每一个线条也在动作中被衣物勾勒的无比漂亮。
“久光。”他忽然开口道:“把你的饮料给我下。”
林久光正看得带劲,略有些不放心道:“哥,我这是酒j-i,ng饮料。”
“不要紧。”
江绝接过那盛着橘子味j-i尾酒的玻璃瓶,给自己倒了浅浅的半瓶盖,然后喝了下去。
第一支舞跳完的时候,方诚然就热的颇有些受不了,跳下台擦汗喝水。
戚麟玩的颇为开心,一扭头发现江绝走上身边的另一侧。
“我来选歌。”他淡淡道。
江绝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看起来镇静从容,而且还多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你应该是第一次玩吧?大概是这九个键,”戚麟又给他指了一遍手部的四个感应器,挑眉道:“我们选easy模式?”
江绝已经锁了hard模式,安静地等待着音乐响起。
两人穿着同款的兜帽卫衣,戴着黑口罩双手c-h-a兜,连气质都一模一样。
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台上的戚麟和台下的林久光才突然感觉不对劲起来。
江绝跳的这支舞,是当时越羽在失忆前在演唱会上跳的最后一支脱衣舞,是simon curtis的《flesh》。
“——thisjustwayunleashing the feelings deep insideme.”
他们两人在同一个节拍下如同猫一般摆动腰肢抬手勾勒身体曲线,在同一秒撩起头发反身侧转——
两人的荷尔蒙都在同时飙升,连带着暧昧又充满情欲感的音乐都仿佛彻底溶进了空气里。
“bite intoharder, sink your teeth intoflesh——”
在节奏加快的那一瞬间,两人如对着镜子舞蹈的同一人一样面对面地压腕曲腿,连掌心都碰触游移向下再贴合。
这跳舞机本来就是扒各种名曲和名舞做的键谱,节奏找准的情况下闭着眼睛都能跳完全程。
没有任何提示和语言,他们同时滑步交换位置背靠着背继续摇摆,屏幕上的计数依旧一个不错。
已经有人认出了江绝和戚麟,惊呼着开始拍照发微博。
越来越多的学生和路人开始挤过来,试图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这跳热舞。
然而江绝已经完全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他现在完全是那个性感而神情慵懒的越羽,撩发叹息抚触胸膛的样子简直蛊惑到了极点。
汗水一路滑落到他的肩颈锁骨,连露出来的手腕都漂亮的让人想俯首亲吻。
戚麟在这一刻享受到了极点,直接和他交缠着跳了起来。
两个人在此刻都进入绝对的偶像角色里,霸道又充满控制欲的肢体动作在激烈胶着缠绕着想要引诱对方。
扭胯摆腰等所有性暗示的动作都互动到了极点,紧致的腰肢连带着挺翘的t-u,n部也肆无忌惮的展示着线条。
他们甚至卡着节拍用手臂与指尖来勾勒对方的性感带,将爵士舞的挑逗与性感诠释的淋漓尽致。
“so you'd better believ<B>http://www.wuliaozw.com/<B>ikerough——”
江绝像一束因烈酒而绽放成火焰中被点燃所有花瓣的白桔梗,碎发垂在额间的样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音乐还没有结束,两人甚至开始同步转换成了恰恰走步,用之前在练习室里的改编版本继续跳了下去。
从脚尖到大腿的发力让他们的身体看起来如此灵动轻盈,连眼神的交换也恣意而又直接。
在最后一个定点时戚麟仰着脖颈撩起衣服,小腹上的马甲线若隐若现。
江绝直接双手扶着他的腰屈膝跪地,墨黑的碎发早已被汗水s-hi透,连脸上都泛着微微的酡红。
那玄墨色的一双眸子沾染着雾气,漂亮的好似晨星。
作者有话要说: 1) 晋江经常吞歌词的空格 不确定阅读会不会被影响
第65章
他们并没有在那玩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