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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扭蛋机 第19节
    殷暮去这趟也就两天,头天去,住一晚第二天回。导师是位有些岁数的教授,虽然年龄和资历摆在那儿,可憋不住这老头儿随和得很,大家都叫他老李,他也由着,一点儿不介意。老李头相当看重殷暮这颗好苗子,同行的还有大学时候的班长李纯,她也是保研上来的。

    李纯在大学的时候可不算突出那类人,可一念上研究生,那就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要和殷暮比肩。

    这场研讨会来的都是高校的拔尖人才,李纯一起也不无道理。

    直到李纯叫了老李“三爷爷”后,殷暮才恍然大悟,合着你俩一家亲啊,我说怎么这人上了研究生突飞猛进,还险些被扑倒在地,结果人家受的指导那是更进一层的。

    殷暮暗自腹诽,老李过分得很。

    老李头倒毫不避讳称,我的得意门生还是小殷你才对。

    都他妈哪儿跟哪儿啊。

    宋清乔那边也是头疼得很,他给未来小侄子买了好些玩具,小衣服回去,都可爱得不得了,要是陆衡凉不跟着一起就好了。

    知穗自然是不知道陆衡凉对自己丈夫动过什么心思,或许连他丈夫自己都不知道。谁都说不明白这事儿。

    宋呈颖先生最近是越发瘦了,一到秋季气管炎就发作得厉害,咳起来脖子上的筋骨全被勒现了形,还停不下来,直到面红耳赤才作数。

    “爸,您要不去瞧瞧病?”宋相以给他拍着背。

    “都是往年积下来的,瞧了也没用。”宋呈颖先生好歹也有一把年纪了,还不把身体当回事儿。

    要是殷暮搁这儿看见,得说宋清乔这点原来是跟宋副司令学的。

    晚上宋清乔和陆衡凉躺床上,跟小时候一样,只是俩人好久没一起睡在这屋子里过了。

    “还想去日本么?”宋清乔问。

    “不想了,现在这样挺好。”陆衡凉声音不大,却在空空的屋子里回荡。

    “努力了这么久,怪就怪生不逢时。”

    生不逢时这词儿真不好,一说出来就注定是个悲剧。

    陆衡凉微微诧异:“我对他不是那样。”

    宋清乔倒没什么想法:“小时候他对你可比对我好多了,你那么喜欢他很正常,我知道不是。”

    世界上可能只有宋清乔是最懂陆衡凉的,也只有他是陆衡凉最信任的。很多时候,朋友能带给你的安全感更令你意想不到,是一种平等且放松的关系,怪就怪他们俩怪到一起去了,才有足够的理由了解彼此,支撑彼此,慰藉彼此。

    “乔哥,樱姐去找晃哥了。”陆衡凉想了半天说了这么句。

    “什么时候?”

    “前两天飞的吧,我也记不住了。”

    宋清乔笑笑:“终于啊,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鼓的?”

    陆衡凉默认,他也没做什么,就随口说了几句,何佑樱就颠颠儿跑去了,反正早晚都要去的,他只是助了一把力罢了。

    果然还是我们小卤蛋知道心疼人,晃哥这时候估计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飞机把他这么些年梦寐以求的女孩儿送到她面前了吧。

    第二天宋清乔跟殷暮讲这消息的时候,殷暮惊得目瞪口呆。

    “他……他俩是一对儿?”

    宋清乔越发觉得殷暮是个外表聪明实则傻了吧唧的人,对感情这方面的事还真是一点儿眼力见儿没有。

    “你看不出来吗?”

    “我以为只是晃哥逗她,而且他俩不都各自谈恋爱么。”

    ……

    那真的没话说了。

    “过来,我有东西给你。”宋清乔拍拍自己张开的双腿中间,示意殷暮坐过去。

    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个黑绒面小方盒。

    “哇,乔哥,该不是要求婚吧!”殷暮朝他跪坐着,伸出自己白白的左手,一副眼巴巴的样子。

    小方盒里沉着一枚尾戒,细而弯曲的银制小戒指,宋清乔很郑重地将戒指取出来,套进殷暮的小手指,说:“希望你能万事胜意。”

    是枚饱含祝福的尾戒。

    殷暮内心动容片刻,撇撇嘴:“娘们儿唧唧的。”

    转而一把拥上宋清乔的肩,将他的祝福全盘接收。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二个生日,第一年是生日快乐,第二年是万事胜意。

    万事胜意比起万事如意更让人欢心,希望所有希望的事,都比我希望的再好那么一些,比我所期冀的模样再好那么一点。

    宋清乔的脑袋埋在殷暮颈窝,深深汲取着他需要的养分。

    如果不再发生任何事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一不小心就走到生命尽头就好了。

    殷暮在心底里偷偷许下了生日愿望,神啊,你能听见我的愿望吗?我希望我身边之人,能够永远平安喜乐。

    作者有话要说:

    陆衡凉的结也解开了~

    其实陆毛喜欢的是乔哥(? 信吗:d

    第41章

    十二月的风狂且躁,如刀子一道一道往人脸上剜,找到任何一点缝隙便钻遍全身,无一处幸免。

    宋清乔不怕冷,他只是不喜欢这种被狂风凌虐的感觉,仿佛刮过他细嫩的脸颊就能见血,而这些滚烫的血珠还未来得及落地便又凝固于面上。这般肆意又无助。

    他行在风里,肩头积落的雪停留不上片刻则又滑落归于尘土。因为出租车不进医院,才不得不从公路上步行进来。

    手术室外边已经站了位老先生,笔挺而焦灼,片刻不息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在静得人发慌的廊里咳上几声,响彻整层楼。

    “爸。”宋清乔招呼一声,希望没有来得太晚。

    宋呈颖向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继续步履不停,心焦不止。

    “进去多久了?”宋清乔在长椅上坐下,他没那着急的心情。

    “快两小时了。”老先生看看手表,叹口气,兴许是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怎么还没有个音信呢。

    宋清乔不再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抚平老头儿的情绪,一方面也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本来老头儿就嫌他话多,这时候再不识时务那就是自撞枪口,还是闭嘴的好。

    终于捱到凌晨一点零七分,传来了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宋家三位男人一齐松了口气。

    宋相以陪护在手术室里,往面色苍白,铺满汗水的知穗额头上落下一吻,撰紧了女人脱力的手:“好了好了,孩子平安无事。”

    谁知道刚才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一个多小时,婴儿头卡着出不来,被羊水呛到几乎窒息,成功脱离出来之后已经宛如死婴,整个身体都发灰青色。医生护士一通忙活,孩子的屁股都拍得红肿了才发出一声呛咳,紧接而来的便是啼哭。所幸,安然无恙。

    可对宋相以来说,他更心疼的是知穗才对,那小姑娘躺在手术台上一个劲儿流眼泪哭不出声来,那般戳心窝子的疼。

    “回病房好好休息,恢复好了我们去看他。”宋相以只抱过孩子给知穗看了一眼,便又将孩子交给护士抱走了。

    刚出生的小孩儿,脸上皱巴成一团,颇不好看。

    “是个男孩儿。”护士抱着婴儿出了手术室,给外面等了四五个小时的宋呈颖一个交代。

    男孩儿,老宋家又多了个男孩儿。

    宋清乔拍拍老先生的肩:“去看看知穗吧。”

    到病房的时候,宋相以正拧了温毛巾给知穗擦脸,本来稚气的小姑娘初为人母后转瞬身上就有了些不同的意味。

    “知穗,辛苦你了。”宋呈颖对她笑。

    知穗摇摇头,示意没事。

    “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叫宋星澈,好听吗?”宋相以问知穗,知穗虽是不懂什么意思这时候也还是笑着点头。

    总之,老师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母子平安。】宋清乔跟殷暮发去消息,那人也还在家里等着。

    没等来回复,便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小宋,你赶紧过来一趟,曾小姐快不行了!”护士长打来的。

    ……快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宋清乔来不及多想,道了别便往另一处医院去。出租车师傅嫌太偏,离医院还有好几百米就停车不再往前。

    他也只好付钱,然后自己往里面跑,这时候的风吹在脸上身上什么感觉已经不知道了,只剩下寂静黑夜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短短一夜,却如此漫长。进出两家医院,竟是全然不同的心情。

    护士长守在手术室外,看见宋清乔匆忙赶来道:“可算来了,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再等等。”

    宋清乔看着这一路蔓延至紧闭手术室门的血迹胆战心惊。

    “为什么……突然……”他想喘两口气,心脏却被揪得死紧,里面躺着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的可是他母亲。

    曾若雨是夜里割腕自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藏起来的碎瓷片,蒙在棉被里一声不响地割裂手腕,直到寻房护士走近看见棉被上染出了血迹才发现了这事,可那时候整张床几乎被浸s-hi了一半。

    “我们确实有好好检查,不可能会留下任何利器在病房里。”护士长解释道,可医院出了这档子事儿,任她再怎么辩驳亦是无用的,“更何况这段时间她状态都如常,谁能想到……”

    她只管病人,不治病人,现在手术室里怎么个情况很难说。

    宋清乔疲惫地瘫坐在椅子上,冰凉的椅面透进他骨头缝隙里都发寒,一时间无助无望,无话可说。手机在大衣口袋里拼命地震动鸣响,无力拿出来。

    心里面费尽千辛万苦重燃起的星星火苗又在眨眼间覆灭,再无复燃的可能。

    “……乔哥。”

    这声音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在他身处的空谷里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反正他站起身来时骨头咯咯响了两声,两条腿发麻得不行,站着都快要跌地上去。

    不是快,是已经。

    不过在他落地之前,被殷暮扶住了,紧紧搂在怀里。

    “坐着。”殷暮把他扶回座位上,走得急只带了些饮料来,扭开瓶盖递到那人嘴边,“咽咽。”

    宋清乔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有点担心就找来了。”殷暮打了好些电话都没接,发的消息也没回,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宋清乔在曾若雨这儿,庆幸自己对他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曾若雨家属吗?”一名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我是。”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等会儿转回普通病房。”

    宋清乔冰冻的四肢渐渐回暖,紧揪着的心也稍放松了丝毫。

    殷暮没有过问发生了什么,或者为什么会出事,因为他知道连宋清乔本人都不一定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何必添堵。

    他能做的,只是陪着他就好了。

    “你回去吧。”宋清乔突然说。

    殷暮怔愣住,问:“我不能留在这里么?”

    “别了,她醒过来看见你也不太好。”

    那做什么非要现在赶人走?

    殷暮无话,握起他的手在自己掌心里搓搓,向来是搓不暖和的:“就再坐一会儿,不碍事的吧。”

    宋清乔抬眼望他,冷着一张脸,是真的吓着了,说:“我这段时间在医院陪她,不回去。”

    “好,记得按时吃饭。”殷暮顿了顿,想问这段时间会持续多久,却问不出口,“想你的时候,我可以来找你吗?”

    宋清乔垂下眸子,沉默了许久,开口:“忍忍吧。”

    殷暮第一次有如此奇怪的感觉,感觉眼前的人陌生而怪异,就连他说出来的话都是这样的冷漠又稀松平常。仿佛这才是真正的宋清乔,做这样的表情说这样的话的人才是真正的他。

    那以前的他呢?又是怎么一回事?人是有多面性的,接触多了便能发现些什么,就像再怎么完美至高无上无可挑剔的人,也存在那么一些劣根。宋清乔亦然,只是殷暮不曾想他性格上的对立面竟会如此大的反差。

    他想说,一个人承受太累了,我陪陪你吧,可是宋清乔没有给他说这话的可能,曾若雨看见外人什么模样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歹让我天亮了再走不是?这个点外面没有车。”殷暮扣紧他无力的手里,指尖摸过他突出的指骨,细细摩挲。

    宋清乔不说话,埋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一定很喜欢她吧。”殷暮笑着同他交谈,这时候不能放他一人胡思乱想,“能跟我讲讲吗?曾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宋清乔依旧不答,像没听见似的。

    “不喜欢她吗?”殷暮继续问。

    “喜欢。”他终于开口,“她比其他人都漂亮。”

    “她会在家里跳舞给我看,也会唱歌,明明是只被囚在笼中的鸟儿,她却依然那么高兴。”

    宋清乔讲得很缓,语气里深深的悲伤和无奈铺在明面上,连回忆起来都不是甜的。

    “她很喜欢宋副司令对不对?”殷暮想,被囚禁也能够甘之如饴,那一定是因为爱了。

    宋清乔抬眼看他,眼窝有些深,像西方人的眸子,却是泛的黑亮亮的光,他说:“只是单方面的喜欢。”

    求不得。剖心噬骨的悲哀。

    宋呈颖喜欢的爱的不过是那个他们都不知道名讳的已故发妻,宋相以的母亲。

    “她也喜欢你的,对吧?”哪会有不疼爱自己小孩儿的母亲呢,只是各自疼爱的方式不同,曾若雨一定也是喜欢宋清乔的,对吧?

    宋清乔唇齿间发出一声嗤笑,一闪而过,险些没有被殷暮捕捉到。

    “你觉得呢?”他抛出如此的问题,让人难以琢磨。

    其实已经表明了答案,总结成一个简单的结论便是,不喜欢。其中的缘由却复杂,她给予宋清乔的生命是来自于她对宋呈颖的爱,而自然而然的,宋清乔爱她并不等同于宋呈颖爱她,于是这份爱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宋清乔爱不爱她,对她而言,不重要。可是她了解,所以她有恃无恐,任性刁蛮,骄纵暴戾全都往小孩儿身上撒。只是因为,宋清乔爱她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边再转过头去看第一章 感慨真的很不一样啊……

    发现自己后面屁话越来越多了……

    最近失眠状况蛮严重的有点焦虑orz

    不知道多久才能缓过来w

    第42章

    宋相以同殷暮说过一句话,他说,驯服一头野兽都比驯服宋清乔来得容易。事实是,人不能同野兽相比。宋清乔是坚定的唯心主义者,他的心作何偏向,全由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喜欢你便是喜欢了,想不喜欢你便也就不喜欢了,与你是否努力这件事无关。

    “所以这让你难过吗?”殷暮问,他是难过的,说不出来的难过,不知道是为宋清乔难过还是为自己。

    宋清乔笑笑:“时间久了也没那么难过了。”

    既然明明知道做一切都是无用的,为什么还要去做呢。就像以前说的,他付出并不一定要得到相等的回报,只是他觉得值得就够了。值不值得的衡量标准在他自己心里面,他一直在做着,就证明他认为是值得的。

    殷暮想,在宋清乔小时候,曾若雨也还正常的时候,他们一定有很多别人无从得知的回忆,她会跳舞给小孩儿看,唱歌给小孩儿听,给小孩儿讲她与丈夫的相遇相知,教小孩儿如何成为一个出色的人,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可宋清乔也还是长大了,在一些人眼里他也称得上是优秀的孩子。只是曾若雨从没在意过。

    天蒙蒙亮的时候,殷暮从医院里出来,顶着清晨狂烈的风慢步走着。他的眼睛被风吹得极疼,连带着心也被吹得极凉。他不敢去想宋清乔留在医院这段时间是什么样子,甚至他开始怀疑,宋清乔对他们这段感情作何打算。是否还是跟他的秉性一样,走一步算一步,只考虑今日之事,来日并不可期。

    越是想头就越痛。

    “老李,我感冒了,今儿请个假。”殷暮给老李打电话,发着浓重的鼻音。

    “成,报告记得好好写啊,下周汇讲。”老李还模模糊糊睡着就允了。

    殷暮到家之后窝上了床,这床以前睡的时候没觉得多大,现在少了宋清乔在身侧显得又宽阔又冰冷。他躺到宋清乔的枕头上,脸埋进枕头里吸了又吸,想把所有残留在那些棉花里的气味都吸个干净,怎么办,刚离开了一个小时,就想得发紧。这个家里,已经无法容纳他独自一人。

    这般难受着,便也睡了过去。

    曾若雨醒过来是在事发的三天之后,躺在干净洁白的病床上,没有一点残留的血迹。她的手腕却还发疼,被绷带紧紧包裹着。

    宋清乔坐在椅子上,片刻不移地盯着她。

    “我想喝水。”曾若雨扯着干涩的嗓子说话,宋清乔便倒了温水,确定了这温度不会太烫才将人扶起身来送到嘴边。

    “生气了?”曾若雨偏偏脑袋看向他的脸。

    “没有。”

    “你不笑的时候跟你爸爸很像。”

    宋清乔把杯子重重一放,努力压制住胸腔里勃勃燃起的怒气。

    “不疼吗?”他问。

    曾若雨呆愣了一下,答道:“不疼,看见你就好了。”

    说什么胡话。

    “我看未必。”宋清乔坐回椅子上,“你到底是要把我逼疯才作数。”

    曾若雨笑起来,低低的娇嗔吟笑在病房里回荡,笑够了才说:“这话说得也跟你爸爸很像。”

    宋清乔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知道曾若雨现在清醒得很,却比疯起来的时候更疯。

    “嫌我烦的是你,不让我死的还是你,你说谁逼谁?”曾若雨问道。

    “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现在不就是?”

    宋清乔掰不过她:“既然你这样想,那我走了,别再做这种事,真有一天,我也不管你了。”

    这话能不能起到作用不得而知,只是在他站起身来的时候,曾若雨又开始拿东西砸他,柜子上的水果,食物,被子枕头,只要她够得到的东西,连还在输液的针头都拔了,将东西全部推翻在地。

    “有本事你就别管我!走了别再来!”激动得讲气话都是软糯糯的南方口音。

    宋清乔停下步子,回望她,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手腕缝合好的伤口因为用力而撕裂开,眨眼间便把绷带浸s-hi。他叹口气,回到女人身边。

    “会疼的。”握起女人的手轻轻合在自己的两只手心里,“你就不能对我好些?”

    “对你好又能怎么样!狼心狗肺!”曾若雨眼泪直往下淌,落在床单上染s-hi一片。

    宋清乔抬手将她脸上挂着的泪珠抹去:“我会留在这里陪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曾若雨吸吸鼻子道:“红豆沙,里面加糯米滋。”

    宋清乔把东西都拾捡起来,放回原处,出了病房找护士重新去给曾若雨包扎缝合伤口,自己出去给她买食材回来做。

    在北方,很难找到糯米滋,更何况还是在冬天,尽会为难人。

    殷暮已经一周没跟宋清乔联系过了,怕是宋清乔根本忘了还有他这人的存在。越发觉得自己可有可无起来。

    “摆一张苦瓜脸做什么?”苏让问道。

    现在他,苏让,陆衡凉三个在第一次碰面这个小胡同吸烟区这儿。

    “没什么,想事情。”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闷闷不乐。陆衡凉掏出手机翻了翻:“宋星澈。”

    小婴儿在保温箱里躺着,瞪着又大又圆的双眼,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臂举起来似乎想抓住什么,可爱得很。

    “像知穗。”殷暮虽是觉得才生下来的小孩儿都长得一个模样,但这瞪着大眼睛炯炯有神的样子,还真是和知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听说很闹腾。”陆衡凉收回手机,狠狠吸口烟。

    “最近怎么没见宋清乔?”他们仨几乎每天都来这儿聚上半小时,吹吹冷风,抽抽小烟,可苏让好久没见过宋清乔了。

    别说是你,连殷暮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有事儿。”

    “什么事儿啊不带你俩。”

    陆衡凉把烟掐灭,揽过苏让的脖子:“不该问的别问。”

    “嘿,你这死孩子没大没小的!”

    苏让老早就接受了殷暮和宋清乔在一起这事实,尽管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不过仔细琢磨琢磨也不难以接受。小孩儿嘛,还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较好,谈恋爱这种事更是,要是都不找个自己喜欢的那还了得。

    只是看殷暮烦闷得很,也不知道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些什么问题。男人对这方面的建设性意见非常少,更何况还是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男人。

    “回学校了。”殷暮熄了烟往外走,埋着头缩着脖子好把风隔绝在身体外边儿。

    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人了,这就是走路不看路的危害。

    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没注意到。”

    “没关系。”

    这声音……宋清乔!

    殷暮唰地抬头,对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一把就拥了上去,拥得人快喘不上气儿。只要一见到他,所有顾虑烦恼通通烟消云散,只有喜悦弥留,这般的,这般的快乐。

    “乔哥,我太想你了。”殷暮在他耳边喃喃道,亲昵得不像话。

    宋清乔自然回抱住他:“怕你思念成疾所以回来啦。”

    呸,臭不要脸。

    刚才你给陆衡凉发消息我都看见了,懒得拆穿你。殷暮想着,搂得更紧了。

    果然只有这种实实在在抱在怀里的感觉才能让人安心下来。

    “想你,太想了。”他又说了一遍。

    害怕你再不回来,我就忍不住去找你了,怕你再不联系我,我就真的憋不住要从曾小姐身边把你抢回来了。可是我理智尚在,知道你不可能做我一个人的宋清乔,所以我一忍再忍,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你,我想你,太想你了。

    “你没有我可怎么得了?”宋清乔由他抱着,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身上的味道可能不会太好闻,但也没有撒手的意思。

    “是啊,我没有你,可怎么得了。”那你呢?你没有我的话,会怎么样?

    会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全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来去而改变。是这样吗?

    “借过。”苏让实在看不下去了,带着陆衡凉走过来拨开拥得紧紧的两人,“要抱滚回家抱去,少在大街上丢人现眼。”

    宋清乔喘上气儿后脸颊红红的,不像之前见他时那样冷漠的表情,而是恢复了以往的笑脸,拉过殷暮的手:“要上课吗?”

    殷暮给他问懵了,总感觉在一起之后,把前面十几年读书生涯该逃的课都逃完了,笑嘻嘻回一句:“没课。”

    顶着第二天挨老李一顿批的风险,被宋清领回家。殷暮高兴得脑子晕乎乎的,盯着宋清乔的侧脸傻乐。

    “几天不见,怎么傻成这样。”宋清乔掐掐他的脸,“口水快流出来了。”

    “你想我吗?”殷暮问。

    那人抿抿干涩的嘴唇,道:“想得下面疼。”

    疯子。

    不管什么样子的宋清乔都是宋清乔不是吗,不可能只去看他好的一面而在他表现出不好的时候就胡乱猜忌他。他一直都说过,对殷暮,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就好了。他表现出来什么样子就接受什么样子便好了。该知道的事情也总归是会知道的。

    殷暮时常会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未免也太喜欢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给自己放假……放假这事儿还是得谨慎……

    一放就完全松懈了……然后假期就停不下来了……

    每日码一章的我已经不复存在……

    第43章

    天人交战一番后,殷暮率先败下阵来。

    气喘吁吁地伏在床上,久久缓不过神,飘飘欲仙。

    压在他身上的小朋友也没好到哪里去,手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攀,然后和他十指*合。

    殷暮看着宋清乔的手,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能和我讲讲吗?关于这两道疤的事。”

    许是迷了心智才会问出来,手腕上这两道疤不仅仅在手腕上,更是深深刻在宋清乔心里面。他们谁也没有提起过,殷暮不是那么不着头脑的人,他希望等到宋清乔自己告诉他的那天,可今天,却是口无遮拦地问了出来。

    两副身躯俱是一僵,从之前的□□回神,面临着接下来的问题。都到这时候了,要说收回刚才的话殷暮是不肯的,就看宋清乔肯不肯答了。

    “对你来说,意义是什么?”宋清乔问。

    这个问题倒把殷暮难住了,他一时想不通为什么宋清乔会问出这种话,到这一步也只有硬着头皮答了。

    “或许能多了解你一些……”

    “真想和我走一辈子么?”话还没说完,又被问上第二个问题。

    哪儿跟哪儿?跳得太快殷暮跟不上他的节奏,但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真想和我走一辈子么?

    不想的是你才对。

    “殷总,你和我不一样,我头上有宋相以撑着,可你呢?”你怎么向殷书记和袁总坦白?你又怎么确定他们可以接受?不说男人,即便是女人,你都不一定有自我选择的能力。既然这样,了不了解我对你而言的意义,是什么?

    宋清乔问得深切,他相信殷暮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姥姥不都……”

    “姥姥还能护你多久?”今日的宋清乔格外咄咄逼人,“你要的我都能给,可是你自己到底清不清楚,很多事情不是我们两个人就足够的。”

    “你二十一岁,我十九岁,我们还可以过上几年,可只是几年,再久就不行了。”宋清乔从他身上起来,“了解得越多,只会让以后放手越难而已。”

    说到底,宋清乔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知道不会长久相处,那还说什么我们以我们的方式去活?

    “以前说的,都不作数了是么?”殷暮也坐起来套上衣服点烟,“你都预见结局了,一开始他妈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宋清乔皱起眉头,变成了那副寡淡的皮囊,他说:“因为我确实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

    殷暮恍然间懂了他的意思,在一起和分开都是他们感情中必然会发生的,可了解这事儿不是。了解就像催化剂一样,催生他们的感情越发浓烈,了解越多,感情就越纠缠不清,而宋清乔亲手斩断的某些部分,说不定会让以后的路好走些。这是他的想法。

    可是来不及了,宋清乔,我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再回复到理智的时候,看到最后的结局再去想前面的部分该如何书写。来不及把控着感情不过度不痴迷,所有事情全部都来不及了。

    “多亏你现在才告诉我。”殷暮发笑,又觉得舌尖太苦,“让那些事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他灭了烟拽过在那里系睡衣带的人,一举摁倒在身下,吻上他的双唇,交织得那么炽烈。

    “所以,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关于这两道疤的事,这他妈才是对我有意义的事。”

    宋清乔听他说话时,始终保持着平淡的一张脸,无悲无喜,却有些惊讶。就像殷暮头次见识他的劣根性一样,他也头一次触及到了殷暮的y-in暗面。蛮不讲理,武断□□。

    转而他笑了,冲着殷暮笑得好看,梨涡里似要开出两朵花来:“如果先叛变的人是你,我保证把你吊起来抽。”

    “滚你的,老子才是绝不会放过你!”

    宋清乔手摸上殷暮的腰,使劲儿掐一把:“你长胖了不是?”

    “你他妈欠揍不是?”殷暮看着他的脸,把他左手臂抬起来锢在头顶上,“先从这道小的开始吧。”

    小的这道位置离手腕有些偏,跟手腕上明显的那道比起来,伤疤更旧。

    宋清乔抬抬下巴,道:“再亲一下就告诉你。”

    c,ao,千年老j-i,ng怪。殷暮狠狠亲上去,咬着他下嘴唇发力,那么薄薄的唇瓣给他吸得红肿。

    宋清乔自作孽,忍了:“十四岁的时候,我妈割的。”

    ……

    “她……为什么?”殷暮望着身下人发红的眼眶,一时间竟也想流眼泪。

    “想让我和她一起死。”

    多平淡,甚至还笑着,字里行间仿佛想表达的是,你看,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那……另一道呢?”那道又长又骇人的伤口,光是一眼看上去就知道缝了十几二十针的那道。

    宋清乔的眸色黯淡,似是想起了过往的种种,道:“十七岁的时候,自己割的。”

    “做什么非跟自己过不去。”殷暮小声质问他,语气却狠戾不起来,只有连他自己都能分辨出的无奈和怜惜。

    “跟活着比起来,死要容易些,不过也没有容易到哪里去。”宋清乔缩了缩手握上殷暮钳着他的手,“别这么难过,你在问这问题之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不是吗?”

    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一直以来都做好了面对事实的心理准备,可是在真的从当事人口中听到事实的时候,所有建设起来的防护都溃不成军。殷暮一直以来都知道,宋清乔并不是那么乐观的人,他的诚挚全都夹杂在虚伪里,徘徊不安却不自知,痛苦茫然却无解。

    “幸好我以前不认识你。”殷暮吻住他的下巴,牙齿轻咬,“不然得被你气出病来。”

    “之前不还想早些认识我?”

    其实是想的,只是对宋清乔这种不负责的态度讲的气话罢了。

    “那是我年少无知。”

    “现在知道我多不好了?要拍屁股走人了?”

    “要滚也该你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去。”殷暮手探进他裤子里,“滚不滚?”

    宋清乔脸颊红红的,这人一激动就脸红的毛病还真灵,软乎乎说声:“不滚。”

    鉴于之前消失了一星期,宋清乔欠起了稿子,又是死到临头才想起挖坟的壮举。况楠极度无语及无可奈何。

    “乔哥,我觉得干脆接摄影的活儿吧,你这拖稿拖起来谁拿你有辙?”

    宋清乔懒得理他,自己画自己的:“再说一遍,我没拖稿,时间都还没到。”

    “这些稿子还有三天就要交了,你你你……你自己看看才画了多少!?”况楠气急,跟个老妈子似的叨叨个不停。

    “你行你来,不行就出去。”

    别说还有三天,就是只剩最后一天,宋清乔都不带着急的。

    催不得说不得,只得当祖宗供着,谁叫况楠就是受气包。

    “我跟你说了没,到三月都别给我接活儿了。”宋清乔在他走出去之前补上一句,“我要休息一段时间。”

    “您已经说过三遍了大爷。”况楠拉开门,“工资照发就成。”

    另一边儿殷暮也正烦着,之前上课果真挨了老李一顿狠批,说什么现在敢不请假直接旷课啦,长本事了,学得透彻了是吧。然后抛了个论题让他在期末的时候写篇三万字论文上交。

    真不是人。这论题明明就是你们教授要研究的,找理由抛给学生做。

    “研究生辛苦哈。”况楠说。

    “还好,比你们轻松点儿。”

    况楠偷摸着坐到殷暮身边,悄悄说:“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乔哥记性不太好?”

    ???

    “怎么说?”

    “就他要休假这事儿跟我讲了好几遍了,还老问有没有跟我说过。”况楠有些犹豫地搓手,“而且我发现他最近状态特别不对,这单稿子是被编辑打回来重画的,之前可没有类似情况。”

    他是想问,是不是最近跟殷暮俩闹什么矛盾了,但想想也不应该啊,两人住在一起还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