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是从背后望过去的,包括来宾,新人都是背影,只有苍老的神父有模样,花白微卷的头发和胡子,紧闭着祈祷的双眼,和面带的善意笑容。
整幅画的画幅不小,殷暮看着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宋清乔把他放下来,他便赶紧去打开灯要好好看看这画。亮了之后果然细节凸显出来,用色颠覆了宋清乔一贯的风格,明亮而温暖,就连神父衣服上的暗纹他都细致描绘了出来。纯白的婚纱,露出半截后背,隐在拖地的头纱下的肌r_ou_纹理一看就是男人。看样子是微微低着头,穿黑西装的人身边好像有一团微薄的光圈,站得笔直端正。
往下看“新娘”一只手挽着“新郎”的胳膊,一只手提起长长的蓬纱裙,两人都是打的光脚,踩在绵绵的沙子里,仿佛能听见他们在宾客的簇拥下对着不远处的大海宣誓:“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殷总有多好哄,您还不明白?
果然在自私鬼宋清乔眼里,殷暮是天使啊,天使!
第65章
“你……这两天画的?”殷暮不可置信地问他。
宋清乔摇摇头:“从医院回来就开始画了,之前一直放在学校画室里,今天刚画完裱好拿回来。”
配合着一脸“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你真是个神仙。”
回家也不过才一个星期而已,这篇幅,这细节,这上色,你敢信是一个星期画完的?
“哪儿来的灵感啊,就因为说了要和我结婚?”殷暮抱住他,一个劲儿狠亲。
“都是照着你设定的婚礼细节来的。”
越来越可怕了,宋清乔该不是活在梦里!?
看他还是一脸不相信,宋清乔拨通了徐晃的电话,打开免提:“晃哥,问你件事儿。”
“别问我!我现在一跟你说话就要被揍!”
……那你接电话做什么!
“认真的,之前我们在医院喝酒那天,殷暮是不是说要和我结婚?”
徐晃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对啊,咋了,你俩不会真要结了吧?我都还没结,等我先行不?”
“我c,ao!?”殷暮脑子里果断没有这段记忆啊。
“诶,殷总在边儿上?殷总,你先别急啊,乔哥在这儿跑不了,等我先结行不行?”
宋清乔:我看你认不认。
“真的假的!?”殷暮问徐晃一句。
“什么真的假的,你听我这见证人一句,等我先结,求你了殷总!”
“他还是见证人!?你定的!?”
宋清乔:不关我事。
“我定的!?”殷暮脑仁儿更疼了,“行了晃哥,没事儿了,你想先结就赶紧结,谢谢您嘞!”
那宋清乔说的……全都是照着他设定的画的,海边儿,沙滩上……怪不得这么熟悉。
“穿婚纱的是你还是我?”问出来觉得特傻逼,明显新娘子高了一截,“好吧,是你。”
“喜欢吗?”宋清乔笑着露出两个小梨涡。
“喜欢当然喜欢,只是我现在有点儿蒙。”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
直到第二天又是腰酸背痛地醒过来才想起来。
“我们他妈还有一场架没吵!”殷暮把他踹醒,“滚起来,我知道你早醒了!”
宋清乔迷迷糊糊睁开眼,果然还是逃脱不了年后算账这码子事。
“怎么吵?”
“你他妈背着我跟别的男人瞎搞!”
“你不给我说你在忙论文的事,还说吃完饭来接我也没见着人。”
……
“所以你就找别的小哥哥玩儿了?!”
“我又没跟他干什么,还白白赢了一箱酒。”
殷暮嗤之以鼻:“背着喂酒,你挺牛逼。”
“我知道错了,真的有好好反思。”大眼睛扑棱扑棱。
“你都没背过我!”
嗯???原来生气的点在这里?
“可是我喜欢你啊,而且只有你一个。”
……
恭喜殷暮,位列宋清乔人生最喜欢榜榜首。
结果,这场架,就这么……无疾而终。
老李这两天给殷暮放假,因为在研讨会上表现不错,给他长了脸,加上他跟李纯的论文大纲拟出来比之前好了很多,所以打算让他休息几天。前段时间可真是有点儿拼命,老李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袁总这次发短信通知殷暮说殷书记案件二审结果改判为了十五年。也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十五年之后,殷书记六十来岁了,殷暮也快奔四,到时候父子相见是个什么情景,不好说。
没过几天,正和李纯在教研室写论文的殷暮接到了姥姥打来的电话。
姥姥当时的语气和讲的话,殷暮一直没想起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打击过大,所以脑神经自动把那一段屏蔽掉了。但他记得,他连爬带滚地跑去找老李,要请长假,请大长假,脸色煞白的说:“我妈,生病了,好像……是癌症。”
当他迷迷糊糊到达p城的时候,不过下午三点,直直往医院去。
姥姥和李阿姨等在手术室外面,两位老人家脸上的表情谁也不比谁好。
“姥姥!”殷暮叫一声跑过去。
姥姥一见着他便哭了出来:“……小暮啊。”
她只是一直重复叫着殷暮的名字,靠在他怀里哭。
“李阿姨,袁总在里面?”殷暮安抚着姥姥,问李阿姨。
李阿姨点头:“进去两个多小时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姥姥抹着眼泪,道:“从一审之后她就一直在帮你爸爸找律师,想翻案,公司那边儿也被检察院的人调查了好一段时间,结果没撑到二审就病倒了。”
“检查出来是r-u腺癌中期,还好还不算太晚,现在正在做肿瘤切除手术。”
殷暮喉咙发涩,眼睛也发涩发酸:“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小洁不让我跟你说,她说看手术后的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袁总就是这样一个人,天塌下来也有她撑着,即便是她的天塌了,她也有足够的理智保证殷暮的别塌。
姥姥之所以这时候通知殷暮是因为被手术同意书吓到了,她一个妇道人家,上次进医院的时候还是老袁生命垂危的时候,这次又是女儿,怎么受得住。只能把家里还尚且安好的唯一一位男人叫回来了。
殷暮整个身体都在打寒颤,他到现在都还不能足够清醒地意识到,那面紧闭的手术门里关押着的是他母亲的生死。
r-u腺癌这病,发病率和复发率一样高,就连病因现在的医学界都还无法给予一个准确的判断,排除遗传的可能,剩下的还有好多好多诱因因素。而于袁总而言,常年的过度c,ao劳,身体欠佳,加上殷书记这事给她的打击,很难想象她一个人忍受了多少病痛的折磨,现在终于爆发出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到下午六点,“手术中”那个亮牌终于熄灭,医生出来后说:“手术进行得比较顺利,后续化疗得跟上,现在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了,等麻药过后我会去查看病人情况。”
殷暮道了谢扶着姥姥往病房去。
袁洁躺在床上,睡衣下面的胸脯一边鼓起,一边虚无地瘪着。她睡得很安静,连一贯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想必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梦境。
“姥姥,您和李阿姨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直到天黑透了,时至八点姥姥一个人端饭来,袁总都还没醒。
宋清乔姗姗来迟,在病房外站了很久。依稀想起来,病房里面躺着的人是曾若雨的时候。竟心跳如雷。
“你来了。”殷暮冲他苦涩地笑一下,笑得人揪心。
一向没有悲观情绪的殷暮此刻深深的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这辈子偏偏就得和医院过不去?
袁洁醒过来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过,宋清乔很懂事地把温水递到她嘴边。在照顾人方面,他比较在行。
起初病人还木楞了一下,瞧瞧宋清乔瞧瞧殷暮,对着姥姥叹口气,无奈地说句:“老太太您真是。”
“若不是姥姥,您还打算撑到什么时候?”殷暮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松开。
“我又不是小孩子,生病了还得跟你打报告不成?”
“又不是小问题,您自己瞒就算了还让姥姥跟您一起瞒。”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姥姥拽拽宋清乔示意让他劝劝架。
结果袁洁又叹口气:“你这孩子,现在倒会顶嘴了。你们出去会儿,我想和小暮单独谈谈。”
看样子也没有要吵架的意思,于是宋清乔带着姥姥出去了。
“小宋的病好点儿没?”
殷暮简直无语:“您先多关心关心自己。”
“看样子应该好多了。”
“就不该叫他来,省得您还要c,ao心他。”
袁洁顿了顿,说:“我不想住院。”
这脾气耍得,和宋清乔如出一辙。
“不住院能好吗?”
“去b城治吧,带姥姥一起。”
殷暮想了想,竟然觉得有点道理。
“行,等好点儿了过去,真不住医院?”
“我住医院姥姥不也得住医院?你总不能天天来照顾我吧,得个病又不是要死了。”
净讲些有的没的,生个病反倒脾气还生好了些。
“我问问我们教授,他指定知道哪家医院好,到时候我给你找个离得近点儿的屋。”
老李头没想到殷暮这么快能给他来电话,还是问哪儿治r-u腺癌治得好。
“你来念z大之前就没打听打听z大附属医院?”老李反问。
“好了我知道了,谢谢李教授。”在老妈面前还是得规矩点儿。
“问到了?”
“z大附属医院,离学校不远,就在我那儿给你找个房子。”
袁洁看着他,难得的笑了:“我不生病还没发现你这么孝顺。”
殷暮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的房东,房东太太人挺好,回复说问到了给他回信儿。
“小暮,你相信你爸爸会做那种事儿吗?”
……
“不知道,我不太了解他。”
“也对,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做父母的不称职。”
殷暮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便扯到其他事情上:“公司没问题吧?”
“交给下手管了。”
“那刚好有时间安心养病。”
没多久医生就来了,看看眼皮,测测心率,说没什么不良反应,袁总便早早睡下。
刚聊了那么会儿天的空档,宋清乔都把姥姥送回去又过来了。两人去楼下抽烟。
夜深人静,医院急诊大厅还灯火通明,时不时喧嚣。
“入冬了。”殷暮没头没脑讲一句。
“冷么?”
“还行。”他望向身旁为他挡住风的那人道,“宋清乔,我不想出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袁总生病是我最开始就想好的剧情……
所以……嗯……
终于写到了,开心!
然后故事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了
大概元旦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有点舍不得
第66章
“你有问过袁总的意思么?”宋清乔吸一口烟,烟雾从他双唇间徐徐溢出,难得的,他不太清楚自己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感想。
“不用出国我也可以在z大继续念博士,或者直接工作也行。”殷暮缓了缓,继续说,“我会找机会和她商量的。”
袁洁在医院住了几天,没有出现任何手术之后的并发症,医生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并对此表示赞同,z大附属医院的确比很多医院都要好。于是一家人提着行李回到了b城。
殷暮给她们找的住处很安静,来往的学生也不算多。秉着儿子都是为了我好的心态,袁洁把自己的钱一部分转到了殷暮账上,另一部分转到了姥姥账上。望着银行卡余额中间突然多出来的好几个零,殷暮总有种袁总好像快不行了的错觉。
第一次化疗是在出院后的第二十一天,时至年末,气候异常恶劣,袁洁在化疗前便住进了医院,做点身体检查。只有殷暮陪着,没让姥姥和宋清乔来。
换上化疗服的袁洁看起来跟到这层楼治疗的其他病人别无二致,憔悴,只是她隐约带着笑意。
“听说第一次不会特别痛。”进化疗室前她跟殷暮坐在外面聊了会儿天。
“嗯,我在外面等你。”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难熬,实际上并没有过多久就结束了,医生说还得观察两天才能出院。
第二天袁洁就开始呕吐,遭受到了化疗带来的令人痛苦的副作用。本来也没吃什么,只能吐出些酸水。宋清乔带了清粥来,搁了点儿枸杞,没什么味道。
“小暮,你之前忙的那个论文写完了吗?”她一边勉强咽着粥,一边还不忘督促殷暮的学习进度。
“写完了,等出院之后要回去准备期末答辩。”
“上次说的去留学的名额定下来没有?”
殷暮沉默了一阵,宋清乔看了看脸色,非常识相地退出了病房。
“妈,我不想出国。”
袁洁有些纳闷:“去国外学习不好?”
“我去了那你和姥姥怎么办?”
“等你出国的时候,我化疗的疗程已经结束了,担心这个做什么。”
不行,美国那边留学虽然也是修学分制,但课程是安排满的,必须上足两年才能拿到学位证。就算殷暮一年回两次家,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太短了。
“我不想去,在z大也可以继续念。”他头一次如此任性。
袁洁放下勺子不吃了,清了清嗓子:“小暮,你先把名额拿到,到时候我们看情况再做后续的决定好不好?我是希望你能去外面多学习学习,增长知识,其他事情都是可以协调的。”
果然老总讲话就是不太一样,三两句就快把殷暮给说服了。她的话不无道理,一开始殷暮规划的念学术型研究生而不是攻专业学位也是为了继续学习,现在要让他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残忍。
“可以协调么?”他弱弱地问袁洁。
“当然可以了,你要学会从多方面看问题,不是只有去或不去这两种选择。”
第二次化疗的时候,殷暮完成了期末答辩,也顺利拿到了老李给他预留的留学名额。事情好像都如此顺利的进行着,直到他想起来他去年答应宋清乔的事情。
说要去温暖的地方度过这个冬天。
“真的要去么?怎么跟袁总说?”宋清乔期待的小眼神儿盯着他。
“反正b城太冷了,带她去放松放松心情也好。”
这之中他还有另一个打算。
到三亚的时候,艳阳高照,让人难以理解凭什么处在同一个国家会有如此两极的气候?
袁洁穿了身雪白的吊带长裙,披了条纱巾在肩上,刚好把胸前挡住,姥姥可乐呵了,多久没见过海了,前不久还嚷着关节炎发作痛得不得了,今儿太阳一照啥事儿都没有了。
“干妈,您这裙子玩儿水不方便,换条短点的吧。”宋清乔收拾着行李箱里边儿的东西,给她找出条千鸟格的及膝连衣裙。
袁洁从他手里拿过来又丢回箱子里:“我不耍水,踩踩沙子就行。”
别说,来这里过冬的人还真不少,不说跟下饺子似的,但也差得不多。
四个人在沙滩上走着走着,宋清乔突然把殷暮扛起来,迈开大长腿就往海里跑。原本是追退去的潮水,结果反被潮水追。
殷暮在他身上跟个扑棱蛾子似的,没一会儿就被丢进了海里,还没骂得出来就吃了口咸海水。
“宋清乔!你他……”对上袁洁和姥姥发笑的眼神,殷暮把脏话憋了回去。
这个狗 r-i的,仗着长辈在居然敢作妖,太嚣张了!
稀得姥姥带了条毛巾,能给殷暮擦擦身子。转眼,宋清乔不知怎么说动了袁总,带着袁总去了海边踩浪花。袁总把裙子提得老高了,两人那边有说有笑的。
说起来,那还是殷暮第一次见袁洁笑成这般开朗模样。过往的二十几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姥姥,累了?”
姥姥点点头,老人家赶了飞机又跑海边来,身子骨扛不住。
“我背你,咱们再走一会儿就回去吃海鲜。”
“瞧你这一身s-hi哒哒的,我才不挨你。”姥姥嫌弃起亲孙子来果真一把好手。
殷暮远远喊了声宋清乔,让宋清乔过来背姥姥散步。他……有点儿事想和袁总说。
“妈,小心点儿。”他上前拉住袁洁的手,“凉不凉?”
“不凉。”袁洁看出他心事重重的样子,问,“怎么?有话要说?”
殷暮怕她这事儿她自然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畏畏缩缩的,别人家小孩儿拿了第一名骄傲满满地回家讨奖励,殷暮是拿了就拿了,从来没有要给父母炫耀的意思,甚至尽量躲闪着,抱有一种甘愿在沉默中灭亡的姿态。非要用简洁一点的词汇形容的话,高冷?是这么用的吗?
“有,但不是什么好话。”殷暮抿唇,“希望您考虑到您自己的身体状况听了之后别生气。”
“我尽量。”
殷暮还是很犹豫,他没有足够的自信能让袁洁完全接受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您……喜欢宋清乔吗?”他只能先铺垫一下,语文老师教过,铺垫是一种非常高效且有用的修辞手法。
袁洁愣了会儿,低头看有一下没一下的淹向她脚踝的浪潮,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小时候的殷暮,没有对身为母亲的袁洁有过太多要求。即便是他们母子会去繁华的商业街,殷暮也从来没有像很多孩子那样,见着喜欢的东西便走不动道。他多是隔着橱窗远远的看着,即便他们并没有一起去过太多次,但袁洁始终记得他看向喜欢的东西时那种纯真闪亮的眼神。可能做了母亲,在这方面会相较以前更为敏感,袁洁也不是那种傻到连自己孩子是什么性格都一无所知的人。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和殷暮的相处模式并没有改变,只是自愧不够了解这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又改变了多少。直到她再次见到那孩子眼里燃起与小时候相似的亮光,她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是看向宋清乔的时候,他眼里闪烁的光芒。
“你不是个会让父母c,ao心的孩子,但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乎人意料的大事。”袁洁意指了很多,比如拿了状元却偏走小径一类的,“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开始的,但也有几年了吧?”
殷暮此刻心惊r_ou_跳,就是那种你自以为你藏得极好的秘密其实早被人一眼看穿之后的慌张。
他只能兀自点头。
后来袁洁说的一番话跟以前宋相以讲过的有些相似。大概就是说他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可能只是彼此人生的一部分经历,至于到底如何,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了。
最后她问:“我好像从来没有支持过你的决定,就连你想吃的东西我都不准你吃,连你究竟愿不愿意努力学习我也没关心过,但即使是这样,你也自己好好长大了,小暮,你有怪过我吗?”
“我也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殷暮抱住她,把如今格外瘦弱的女人拥进怀里,“你好起来,我和宋清乔会永远陪着你和姥姥。”
袁洁也搂着他,从未发觉那个寡默的孩子早已经真真正正成为了一名大人。无奈地笑着埋怨:“你这孩子,真不知道像谁。”
宋清乔全程和姥姥在远处张望着,一会儿“殷暮表情好像不太好”,一会儿“干妈怎么低头了,该不是生气了吧”。最后见着母子俩抱上,姥姥激动得在背上直拍宋清乔:“抱上了抱上了!”
不知道得还以为您正在追八点档狗血言情剧呢。颇有“我磕的cp终于发糖了”的错觉。
殷暮牵着袁洁慢慢往回走,瞧见宋清乔真是开心得不得了。
宋清乔,你看,你以前说的问题,我都一一解决掉了,要是还想抵赖的话,绝对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你们发现没…到后面小殷总和乔哥都直呼其名了…
好吧,这是我的癖好,总觉得直呼其名这事儿放在他俩身上还挺美好的(…
尾声的剧情都是一开始想好的
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改动…可能会狗血叭
我也不知道orz
2018年的最后一天了!冲鸭!
第67章
怎么说呢,宋清乔无用问他们之间交谈了些什么,光是看殷暮和袁洁的表情都知道得出来的答案一定是好的。
度了二十来天的假,回去了之后是宋清乔陪着袁洁去做的复查以及第三次化疗。医生看着检查结果表情一滞,说:“化疗结果不太好,再做两次看看情况。”
宋清乔在一边儿听不明白什么意思,下午殷暮来了跟殷暮说的时候,他才想通。
“就是说……恶化了?”他看向袁洁,袁洁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没再出现什么不良反应。
“应该只是说恢复速度不正常吧。”门外汉殷暮如是理解。
出院之后第二天,袁洁就去剃了个光头,越发像癌症病人。
她说:“反正都快掉光了,剃了更好。”
“您倒是想得开。”宋清乔看着她,自从接触了殷暮一家人,发觉他们家个个都挺有个性,那个心不是一点点大,能包容下整个银河系。
周末一家人被邀请去宋相以家里吃饭,姥姥是见过宋相以的,袁洁反倒有点儿愣。
“好端端的,请吃饭做什么?”
殷暮也愣:“是啊,他打的哪门子算盘?”
宋清乔给予了他们合理的解释:“估计是知穗又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菜系,想跟人炫耀。”
他的意思是,宋相以这个炫妻狂魔要找人去见识见识他老婆的手艺。
妈的,吃饱了撑的。殷暮翻白眼。
地方不大点儿,坐了一桌子人。吃什么……鸳鸯火锅。你拿宋相以有什么办法。
小星澈自从满了周岁之后,语言天赋凸显,宋清乔一进门张嘴就奶声奶气地喊“小叔”,那叫一个甜。见着殷暮,叫出个“婶”字然后皱起眉头沉思了会儿,改口还是喊“叔叔”。多亏宋清乔教育得好,勒令说今天不能叫“婶婶”。
小霸王跟袁洁莫名其妙地亲热,哇哇叫着“奶奶”就抱住了袁洁的大腿。
“管管你孩子!”殷暮瞧着袁总站那儿整个人都僵住了,冲宋相以吼。
宋相以忙不迭过来把熊孩子抱起来:“袁阿姨,不好意思啊,小孩儿见着头一次见面的人都新鲜得很。”
知穗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宋姓俩兄弟去帮忙,留下小星澈坐在婴儿车里。
“我估摸着我这年纪竟然都被叫奶奶了。”袁洁捧着热水喝,“照这辈分算,妈,您得是曾祖辈儿。”
……
“人家孩子怎么看都比自己家的可爱。”姥姥缓缓地讲出这句。
“我觉得我小时候……也挺可爱的啊。”殷暮小声反驳着,好吧,他也看过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是个爱板脸的小孩儿。他们老宋家的孩子确实嬉皮赖脸比较招老人家喜欢。
三个人聊着天,“哇”一声小星澈哭了。
???什么个情况?
“殷暮,你哄哄,我们这边儿走不开。”宋清乔从厨房朝外面喊。
他想说,他才拿这小东西没办法,袁洁就过去把孩子抱起来了。
“小孩儿,奶奶抱你去沙发上坐着。”
小星澈好像就吃这一套,窝在怀里立马安静下来,哭得红扑扑的脸蛋儿上还挂着泪珠子,傻傻地望着袁洁。
我c,ao…合着,全家上下,宋星澈这死小孩就不喜欢殷暮一个人。
到吃饭的点儿,小孩儿还是抱着袁洁不撒手,宋清乔把他提拎过来:“差不多行了啊,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我不敢揍你。”
“小叔,坏!”小星澈被提着,一个劲儿要打宋清乔。
“你试试,就你这短手短脚,能打到我算我输。”
跟小孩儿较劲,真不愧是宋清乔。
可到下午,小星澈就被揍了,起因很简单,他作死地把袁洁的帽子薅了下来。被宋相以和宋清乔男子双打。知穗看电视还看得好好的。
“知穗你劝劝。”殷暮把帽子给袁洁重新带好。
知穗笑得眯起眼睛道:“没关系,要习惯。”
宋清乔打完出来重重喘了两口气:“小屁孩儿,小时候不好好管教长大了更管不住。”
人家才一岁多啊!
总之,据后来宋星澈说,他小时候老做噩梦梦见自个儿爸和自个儿叔联手抽他。童年y-in影实锤。
袁洁的化疗到三月份基本告了一段落,再做下去身体也受不住了,只能静养。殷暮倒是落了个清闲,也没什么要做的,等把这学期熬完了就准备出国。
一天晚上,他和宋清乔刚折腾完,难得的竟然没有睡意。
“我出国了,麻烦你帮我照顾袁总和姥姥了。”
宋清乔挑眉:“麻烦我?”
“还麻烦你顺便把你自己也照顾好。”
“那是挺麻烦的。”
殷暮想了想,说:“姥姥好像打算回p城了,袁总不知道怎么办。”
“就在b城呗,照顾起来也方便。”
“不是,她好像想回趟公司。”
“那不行。”
两人想得一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曾若雨最近没消息?”
宋清乔神色暗了暗:“宋相以有去看过她,说没什么大碍。”
“宋副司令呢?”
“谁管他。”
他们之前连小星澈的周岁宴都没去参加,说起来从那次矛盾过后,一次都没见过宋呈颖了。
“我想把你的事儿处理好了再走。”殷暮说。
“我有什么事儿?”宋清乔光滑的皮肤贴着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那你大学毕业之后做什么?”
“继续画画咯,别担心我了,不也就半年见一次,又不是两年都不见面。”
说实话,恐慌感还是有的,不是对时间的恐慌,是对未知的变数而恐慌。殷暮总觉得要是他离得远了,就如同被扔进了深山老林里,这边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了,别说老乌龟宋清乔能憋,就袁洁都是那种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开口说事儿的人。一个个怎么就这么喜欢瞒着人自个儿单干呢?
但转念想想,如果是他自己在国外出了什么事儿,估计也是自己扛着,瞬间就无语了。根本没资格说别人。
就这样一直磨蹭到五月初,他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的境地。这感觉格外折磨人,虚无缥缈的,时不时钻出来把你塑造起的好心情搞个稀巴烂,还没抓着它尾巴便又溜走了,循环往复,孜孜不倦。
有天半夜宋清乔接了个电话,着急忙慌就出门了,临走前还非常严肃地跟殷暮说:“我要去处理点事情,你别担心,事情完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不只是他,宋相以也一起出的门。估计老宋家又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妈的,这他妈让人怎么放心得下!?
宋清乔和宋相以赶到市区外的j-i,ng神病院时刚好凌晨三点,到的时候住院楼楼下已经停了三辆消防车,在底下忙活着铺什么东西。
两人想也没想就往楼上去,住院楼最高有九层,讨个吉利数,再往上就是天台。天台的门是木质门,之前门把手被病人砸断过一次,于是只能常年用铁锁链锁起来,相比之下,铁锁链比门锁好用多了。
起初的异样是整个五楼的消防警报鸣响,差点打盹儿的护士们赶紧起来检查是哪个消防栓出了问题,直到检查到走廊最里面那间才发现,527门口消防栓里面的斧子和527病房里面的病人都消失了。
短短几分钟,住院楼顶楼的护士向安保处打去电话,说有人在砸通往天台的门。她们并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砸,听这阵仗手上应该拿了什么工具,先是冲着铁锁链砸了几下,估计是没砸开,就直接开始劈门。她们被这阵势吓得都不敢上去。
安保处早已经接到五楼的通知赶了过来,直接断定现在在天台上砸门的人就是曾若雨。
护士长打电话通知了宋清乔,想想不妥当,又赶紧通知了宋相以。医院消防警报直接连通到当地消防署,接到通知说可能有病人预备跳楼,便过来部属救生垫。
不过十分钟左右,曾若雨已经手握斧头站在了天台的边缘线上。
宋清乔和宋相以是摩托一路飙过来的,电梯直达九楼,上面已经站了好些被喧哗吵醒过来的病人以及根本控制不住情况的安保和医护人员,声音嘈杂,甚至夹杂着可怖的惊声尖叫。就连通往天台的狭窄楼梯口都站了好些人,堵得水泄不通。
“麻烦让让,我们是曾若雨的家属!”宋相以努力跟着宋清乔往前挤,却还是被人群越分越开。
宋清乔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拥挤的人群望向他诧异的眼神纷纷在他眼前一闪即逝。他控制不住力气去推挤他们,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若不是人群的簇拥,他很有可能连站都站不住。
……曾若雨,不会吧。
当宋相以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上了天台,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清乔跪在那里。跪在高高站着,举着斧头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来的曾若雨面前。
护士长和院长站在门口附近,还有几名整装待发的消防队员。这时候一名消防队员拉住了宋相以:“你是家属吗?赶紧上去分散一下病人注意力,我们准备从后面沿着墙绕到她脚下把她拖下来。”
可曾若雨明显还没有疯到丧失理智,她甚至清醒得不得了:“你们那边有多少人我都数清楚了!少一个我就把他砍了!”
他……是指宋清乔吗?
“那他妈可是你亲生儿子!”宋相以从来没骂过脏话,直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曾若雨定睛看向宋相以,冷冷一笑:“是我亲生儿子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祝各位元旦快乐鸭!
新的一年新的征程!冲鸭!
【有新坑了……!
【就随意通知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