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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她抹着眼泪,柔弱非常,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

    然而燕帝却不为所动,他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一语不发。

    这时,门外有太监禀告道:“陛下,禁卫统领吕熙求见。”

    燕帝微微颔首,“让他进来。”

    很快,吕熙便走了进来,他躬了躬身,向燕帝行了一个礼,之后便出言恭敬地禀报道:“陛下,属下已然按照您的吩咐,去往良妃娘娘的寝宫搜查过了,在娘娘的寝宫处,属下确实找到了宫女思若所言的那名小太监,也从娘娘的寝宫内搜到了一包药物,方才裴御医已然亲自检验过,此药物正是宫女思若往汤药里下之毒。”

    说完,他便抬起手,示意门外的侍卫把小太监押上来,又把药包呈给了走来的福喜,福喜拿了药包后,忙转身回去,交给了燕帝。

    低头看了一眼,再抬起头时,燕帝已然是怒不可遏,他一脚踹开了良妃,厉声道:“人证、物证都齐全了,证据已是确凿,良妃,你还有何话要说?”

    听了吕熙的话,又看到被抓到殿内的小太监,良妃终于是控制不住,身子一软,整个人歪到在一旁,只能用手肘勉强支撑着自己,再无力辩驳。

    此时此刻,她脸上的妆容已花,再也遮掩不住,她惨白无比的面色和黯淡的神情,转瞬之间,仿若苍老了数十岁。

    稍时片刻,她的眼眸一闪,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回过神来,然后她又猛地往前爬了几步,扒着燕帝的腿,声泪俱下地哀求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仰起头,良妃的双眸中噙满泪水,表情亦是极为哀婉动人:“臣妾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父亲和祖父双双出事,对臣妾打击实在太大,臣妾一时之间想不通,竟然把父亲的死和祖父的入狱全部都归罪到了二皇子身上,心中对他怀着愤恨,才会犯下这般滔天大错,请陛下看在臣妾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臣妾一命吧——”

    她还不能死,只要不死,那么就还有转机,淮王承诺过她,只要再过半个月,城外的大军便会攻进京城,到时,她便能重新回来,甚至成为皇太后了。

    燕帝的面容沉静无比,他抿着唇,沉默着,任由良妃扒着自己,一句一句地哀求着。

    就这么过了许久。

    舒缓了一口气,燕帝低头看了一眼良妃,之后移开目光,漠然淡声道:“良妃无德,以下犯上,意图谋害皇室,难为宫规、国法所容,自今日起,废除妃号,贬至冷宫——”

    良妃闻言,一直吊着的心瞬间回到了原地,她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燕帝,神色有些复杂,随即她又深深地朝着燕帝拜了一拜,然后轻声道:“臣妾领旨,谢陛下不杀之恩。”

    听了话,德贵妃微微蹙了一下眉,她看了看跪着的良妃,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她本以为,这一次,良妃是绝对难逃一死,却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的贬入冷宫就算完了。

    一瞬之间,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她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燕帝根本没有自己想象当中的宠爱燕文灏?

    而这一边,贤妃紧紧地蹙着眉,没有忍住,直接站了起来,她走至正殿中央,抬头直视燕帝,冷声问道:“陛下,您这么小惩大诫,是否有失公允,对灏儿何其不公?”

    福喜面上一惊,赶忙出声斥责:“大胆——”

    抬手示意福喜闭嘴,燕帝抬起眼眸看向贤妃,紧紧抿着唇,眼里的冷意一点一点的,逐渐在加深,但贤妃从来就不曾惧怕过他,仍然站得笔直,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面上皆为不满。

    在燕帝出声之前,燕文灏猛地往前几步,借着身高的优势,将贤妃挡在身后,微微低着头,对燕帝轻声说道:“父皇,母妃她只是过于关心儿臣,才会无意顶撞了您,请您见谅,饶了母妃。”

    盯着燕文灏看了一会,望着他与自己印象中十分相像的面容,燕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沉吟了一会,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随即淡声道:“罢了,朕不怪她。”

    停顿一会,他又问道:“灏儿,你也觉得父皇判得不公?”

    燕文灏摇摇头,淡声道:“父皇所做之事,自然有您的道理,何况儿臣也无事,如此惩罚,已经足够。”

    如果在这时便死亡,对良妃而言,反而是解脱,但是并不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他要让良妃在最得意忘形之时,亲手打破她的美梦,令她万念俱灰,不甘而亡。

    燕帝勾了勾唇,露出一丝满意,他点点头,承诺道:“放心吧灏儿,朕不会让你平白受了委屈的。”

    只是,良妃现在还有用处,还不能死。

    想起近日已经提前入京了的淮王,燕帝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陛下,这二人如何处置?”福喜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思若和小太监,出言提醒道。

    对这样的宫侍,燕帝向来不喜,厌恶地扫了他们一眼,他就摆了摆手,吩咐道:“拖出去,杖毙。”

    小太监高声尖叫,大喊饶命,被侍卫连拖带拽,不过一旁的思若,却安静无比,沉默着,自己主动站起来,从容地去赴死。

    处置完思若和小太监,燕帝又往跪坐在地上的良妃看了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接着就示意吕熙派人迅速良妃带下去。

    吕熙领命,连忙招来侍卫,一左一右搀着良妃,押着她去了冷宫。

    第77章 27

    此时,宫外。

    姜溪一收到良妃的信件,快速阅读完后,就变了脸色,他抿着唇,迅速换好衣裳,然后匆忙出门,疾步往宫门赶去。

    然而,他还是去的太迟了。

    他刚刚到达宫门处,正准备申请通报入宫,但宫内的消息就已经先一步传了出来——良妃无德,被贬入冷宫。

    “……”这时,他再入宫,已然没了意义。

    一时之间,姜溪心里百感交集,脸色亦是难看无比,他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仿佛瞬间就全部被卸了去一样,脚下不禁一个铿锵,险些栽倒在地。

    扶着墙面,他才勉强站好,其中一名守门侍卫见状,便问了一句:“姜大人,您可还好?”

    扯了扯嘴角,姜溪摇了摇头,“本官无事。”说完,他就转身离去。

    看他又忽然离开,守门侍卫挠了挠头,跑了几步,追问道:“大人,那您还要入宫吗?”

    脚下一顿,沉默了一会,姜溪道:“……不用了。”

    站在姜溪的身后,守门侍卫瞅着姜溪离开的模样,憨憨的面容上,露出一个茫然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姜大人今日行为怎么如此怪异?”

    无人替他解答,侍卫在原地站了一会,又跑回去宫门口,继续尽职地看守了。

    另一边,五皇子府。

    燕文志收到良妃被贬冷宫消息的时候,已是快要四更天,迅速从通房侍妾的床上爬起,他来到书房。

    烦躁地抓着头发,他心中愤怒滔天,又隐约含着一丝惊惧,总觉得,下一个便会轮到他自己。

    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内,燕文志发了好一顿脾气,气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犹如从地狱爬起来的魔鬼,他不安地在书房内连着转了好几圈,最终忍不住,直接便要冲进宫内,去找燕帝要个说法。

    不过他刚刚打开书房房门,便撞见了朝他迎面而来的姜溪,姜溪的脸色很不好,但是见到他,还是规矩地行了一个礼。

    “五殿下。”

    离开宫门后,姜溪本来是要回府的,但转念一想,又担心燕文志会失了理智,便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一看到姜溪,燕文志仿佛像是找到了一个人发泄怒气一般,对他就是一阵阴阳怪气的冷嘈热讽,没有一点好的态度。

    “是姜大人啊,你不是一直避着我吗?多日不见,怎么今日就突然来了?还是在这深夜里?”

    姜溪本来就心情烦躁,此时听了燕文志的话,更是心生怒火,于是,他再也顾不及君臣礼仪,直接出言,厉声斥责了道:“殿下,您现在还有心思责怪微臣吗?”

    蹙着眉,姜溪抬眸盯着燕文志,继续冷声问道:“如今娘娘身在宫内,尚不知情况如何,您不想着该如何救娘娘于水火,却还要在这里与微臣计较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闻言,燕文志的面色又难看了一分,他本就对姜溪十分不满,如今见姜溪居然胆敢公然责骂、顶撞自己,不禁怒极反笑,问道:“姜溪,你有何资格如此质问于我?”

    勾着唇,眼底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他上下看了一眼姜溪,笑道:“难道你以为,你此番若是救了母妃,便能让母妃对你心生感激,从而喜欢上你了吗?”

    早在几年前,良妃便把姜溪对她的感情,全然告诉了燕文志,其目的,便是要让燕文志知道,姜溪是可信、可用之人。

    而这,也是导致燕文志一直对姜溪不喜的原因之一。

    闻言,姜溪的面色一白,他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燕文志,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声调都有些颤抖:“你……”

    “是,母妃都告诉我了。”

    十分不屑地看了一眼姜溪,燕文志越过他,便要赶往皇宫,不过他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声音里包含着极大的恶意,接着讽刺道:“姜溪,收起你的小心思吧,我的母妃,岂是你这种人,能够高攀地起的?”

    说完,他便又冷哼一声,之后就不再多留,直接出了庭院,在夜色当中,出了府邸,赶去了皇宫,留下姜溪一人,面色惨白,神情木然地站在原地。

    站在一旁侯了许久,福周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一眼像是随时都可能会倒地昏迷的姜溪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道:“姜大人,您进屋歇一会吧?”

    “啊……”闻声,姜溪一惊,才终于回过神来。

    姜溪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那漫无边际地哀伤已然全部收起,他努力想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来,但是他废了好些力气,都无法牵动嘴角半分。

    最终,他垂下头,无力地摆摆手,淡声道:“不了,我这便要回去了。”

    此时此刻,他已经再无力气,能够做什么了。

    他的思绪,已是一团乱麻。

    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福周害怕他出事,连忙上前搀扶了一下,随即问道:“奴才替您备辆车吧?”

    “不必,我自己能走。”

    拒绝了福周的搀扶,姜溪背对着他,一步一晃地,慢慢地离开了五皇子府。

    独自走在街头,姜溪一个人无声地大笑着,笑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傻,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可是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

    曾经,他以为自己记忆中那个善良、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依然还是存在的,即便她入了宫,成了妃嫔,但她还会在,就在宫内,也需要自己的相助……

    可是,如今看来,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笑话,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在她心里,或许连一个宫婢都比不上。

    否则,她怎么能狠心,将他的心意如此践踏,任由他的一颗真心,被踩进泥土里?

    这一回,他是真的死心了,绝望了,再也泛不起任何涟漪了。

    ※※※

    与此同时,皇宫内。

    从凌霄阁离开后,燕帝就一直呆在御书房内,一夜未眠。

    听到门口太监的禀报,燕帝沉默了一会,方才点点头,同意让他进来。

    一踏入殿门,燕文志便直奔主题,甚至连行礼都忘了,他问道:“父皇,母妃是犯了何错,您因而要将他贬至冷宫?”

    见状,燕帝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他抬头,看了看燕文志,沉吟片刻,淡声答道:“你母妃意图谋害你二皇兄,幸好福全发现地早,你二皇兄尚未出事。”

    握紧双拳,燕文志在心中咒骂不已,恨不得冲到凌霄阁内,亲手杀了燕文灏,但是在面上,他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只是着急地辩解道:“母妃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一定是有人陷害于她。”

    燕帝垂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不去看他,也不予理会。

    一旁的福喜瞅了一眼燕帝的神色,小声回答道:“五殿下,娘娘自己已经认罪了。”言下之意,便是案情不会掺假了。

    但燕文志哪里听得进去,他已经接连失去了一个礼部侍郎,一个沐国公,如今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良妃了。

    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