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皇叔与寒翠宫主之间已成往事,不知国师今日再提此事是何用意?"紫楚梦显然有些不悦,俊逸的脸一沉,神情与语调亦变得清冷起来.
紫楚梦不知道刘奇人明知故问此事到底做何意图?难道他不知道他眼前的国主陛下与冷墨莲的关系吗?难道他深夜入宫见驾就是为了来告诉他这件对他来讲甚是忌讳的事吗?
“请陛下息怒,臣之所以要提及寒翠宫主与永信王的往事,就是要为陛下解开所有关于寒翠宫主冷墨莲的疑团。”刘奇人答得毕恭毕敬,却从容不迫,他并不惧怕因为他提及冷墨莲与紫如风的往事而略有怒意的紫轩国主,当他决定在这日将所有他所知的事实告诉紫楚梦时,他就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什么。
“此话怎讲?”紫楚梦的怒意稍减,颇有兴致地问道。
“陛下可知当年是因为何事导致冷宫主与永信王分开的?”刘奇人并不急于直接切入正题,因为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却不是那么三言两语便可以说清的。
紫楚梦微微蹙了一下俊逸的眉,显然是对于刘奇人这般的叙事方法有些不适,但却见刘奇人一脸肃穆,神情认真也便做了罢,况且他当真有太多的疑惑要等待他人的解答。
于是紫轩国主耐着性子同他的国师玩起这一问一答的游戏来。
“是父王有意从中阻挠,从而异致一个天大的误会让当时的一对有情人分离!”说到”有情人”三字时,紫楚梦的心竟有些许地抽痛,他甚至有些嫉恨起他那早已死去的皇叔,在许久之前,他比他早认识了墨莲,并比他早得到过墨莲的爱。
“确实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刘奇人像是恨恨地,又像自嘲地说着此话,嘴角那神秘的笑意缓缓地凝住了,那眼中的神情也慢慢变得复杂起来:有痛苦,有悲伤,有憎恨,更有一种深深的悔意。
是啊,正是这个天大误会才让冷墨莲离开了如风,也更是这天大的误会让他永远失去了紫如风。
“当年的永信王确实深爱着冷墨莲,只因两人皆是男子便注定无法在紫轩国被接受,当时的国主陛下想尽了办法要让他们分开,包括让我这个天下笫一毒师制毒害天下医术的冷墨莲。”刘奇人整个人就像被吸入了记忆之中,眼神开始变得有些飘渺起来,那神情也开始跟随着他的回忆变得起起伏伏。
记忆之门一旦被开启,那点点滴滴的往事便被源源不断地倾倒而出,再也无法阻止。
“若是没有那次祈连药谷之中与如风皇子相遇,我定然不会为任何人出谷半步,也定然不会心甘情愿帮助当年的国主陛下去对付当年的冷墨莲!”刘奇人缓缓地叙述着往事。
“那后来是何原因让你出谷,并心甘情愿帮助父皇去对付当年的冷墨莲?”紫楚梦心有疑问,难道只是因为在药谷中遇见了皇叔?
“因为我爱上了紫如风,为了得到他,我费尽了心机,可是如风的眼中却始终只有冷墨莲,我想如果要是没有冷墨莲,那么如风的心里是不是就会只装着我呢?所以我决定出谷帮助当年的国主陛下去对付的冷墨莲,也因此我会在后来将要对付冷墨莲的消散他内力的药,换成一种更为恶毒更为卑鄙的,更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说到最后刘奇人竟然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来。
“那是一种怎样的毒药?”紫楚梦焦急地追问。虽然到如今一切都已经过去,但一听到”生不如死”四个字,紫楚梦的心便跟着狂乱绞痛起来,就仿佛自己中了那一种刘奇人所言的更为恶毒更为卑鄙的,更会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一般。
刘奇人苦笑,对于紫楚梦的问话仍是答非所问:”陛下,你本来已经知晓了所有的秘密,只是因为你少了一天的记忆!”
"莫不是就是那日在祈连药谷所发生之事?"紫楚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心情竟有些激动,他记得自己那日分明是去过祈连药谷为皇弟求药的,为何之后会毫无印象?
刘奇人点头:"因为陛下中了我所制的毒烟之毒!"刘奇人说得坦诚.
"怎么又是你?"紫楚梦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心中倍感疑惑,怎的以往他所知的事件中却从不曾听说有刘奇人的介入,想来他当真是失去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的记忆.
"是的,因为当时来谷中的客人除了陛下,还有冷墨莲."刘奇人的神情有些淡然,时至今日他从没有后悔自己那么做过.
"你原是要杀墨莲的?"
"是!"
紫楚梦有些无语,刘奇人今夜所说的事情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不过陛下此时最想知道的该是冷墨莲、冷秋寒与另外一位与冷墨莲有着同样相貌的女子之间的事吧?"刘奇人再次语出惊人.
第七十六章 夜已深沉
夜早已深沉,白日里这喧嚣鼎沸,极尽豪华的偌大紫轩皇宫到了这深夜亦显得格外宁静。
今夜注定无眠。
紫楚梦禀退了这房中的宫女侍卫,他只想静静地看着这安然睡梦中的小小人儿。
手轻抚上冷秋寒那粉嫩的小脸庞,这眼眉分明有着墨莲那清秀却绝不失男子英气的影子,这口鼻竟与自己的这般相像,这小小的人儿这张小小的脸蛋竟无所不在地隐蕴着他与黑莲两人的相貌特征。
寒儿初见自己时那不认生的亲热劲儿,想来便是冥冥之中的那种父子亲情所致的吧?
“我不得不佩服冷墨莲那高超的医术,因为我当初给紫如风的药是我独门所制的一种并无药可解的秘制怪毒——百花露,而并非一般的散功之药,饮过百花露之人会在一瞬间内力尽丧,且再无法恢复。然,此物最恶狠之处尚不在此,而在于使中毒者在每月十五之日遭受一次生不如死的性别更替。”
耳旁是刘奇人在此之前向他吐露的真相,就在听到刘奇人的这些话时,紫楚梦仿佛可以感受到墨莲在遭受那种生不如死的性别更替时的巨大痛楚。
想来他与墨莲注定会有着万缕千丝且绵绵不绝的缘分。当日红枫林所救的莲姑娘,红枫国皇宫邂逅的叶倾城及如今他离不去,忘不掉,爱入骨的冷墨莲,却原来都是一个人,彩莲便是叶倾城,叶倾城便是冷墨莲。
那时黄宣国中一时的意乱情迷,及那时黄宣国中荒唐的一夜,本来已在他的脑中渐渐淡去,因为那时即使整颗心已是千疮百孔,破碎不堪,但却始终能容纳一个人——那时的叶倾城。如今在知道这其中的真相后,那段他打算彻底尘封荒唐记忆竟一一变得清晰起来。
“墨莲,你怎可以瞒我至此?”看着熟睡中的他与墨莲共同的儿子,紫楚梦禁不住阵阵心痛。
“每到一个月的十五,百花露的毒便会定期发作,届时冷墨莲将会由男儿身变换成女儿身,身上的骨胳的紧缩,男女生理特征的转换,都会产生难以让他忍受的疼痛!如此持续女儿身体三日后,便要再忍受一次由女变男的过程,也就是说冷墨莲每月都要忍受两次极其痛苦的转变过程!”耳边再次响起刘奇人那缓缓道来的可怕真相。
这真相像是一股强而有力的寒流,让紫楚梦不由得为之颤悚,他的墨莲怎能忍受那般非人的痛苦?
“寒儿,父皇真恨不得插翅飞到你爹爹身旁?”去拥抱墨莲那饱受折磨的身体,去抚慰墨莲那难言疼痛的心伤。
紫楚梦从冷秋寒的床榻边站起来缓缓走至那洞开着的窗边。
冰凉的月光拖着长长的影子照进房内,不远的院中那蔟蔟艳丽的紫轩花在微微的夜风中摇曳,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韵。
像是许久都不曾闻到过如此清新的紫轩花香了,曾有那么些天,宫内宫外处处弥漫着”紫笕藤”焚烧时的奇异药香,那药香更是一度弥漫在整个紫轩国,为的是驱离笼罩在全国上下的可怕疫病,如今这奇异的药香已在国内慢慢地消减了,那他的墨莲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此时那仍在那个破旧的祠堂为他及为了他的紫轩国的人民,在不辞劳的施药救人的墨莲不知可曾安睡?
“为何到这般时辰却仍不入睡?莫不是相思成疾,宿夜难寐?”像是有着独有心电感应般,突然至身后传来令紫楚梦朝夕想念着的人的声音。
紫楚梦显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这般时候怎会听到墨莲的声音?莫不是自己当真相思成疾而产生了幻觉?
“若是如此,可需在下为国主陛下诊脉施药?”直至这声音越来越近,紫楚梦才意识到这并非幻觉。
猛得回过身,正巧对上那人那张绝美的脸庞,且此时那绝美的人正挂着浓浓的笑意用他那仿若此时窗外那绞月般明亮的眼睛看着他。
“你怎会在这般时候回来?怎的也无人事先通报一声。”紫楚梦又惊又喜。
“这怨不得我,因为在前半个时辰我才得到冷月的通报———瘟疫彻底驱离,紫轩上下再无一例染病未愈者。”冷墨莲的笑颜如盛开的紫轩花般令人迷醉,然那略有零乱的发丝,不甚往日洁净的白裳,及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却难以掩饰得住他那故作轻松的笑颜下那略显憔悴的身形。
不知是因为疼惜此时为了他的紫轩国尽心竭力变得如此憔悴的冷墨莲,还是因为心疼当时被他紫轩一家迫害至生不如死地步的叶倾城,紫楚梦的眼不由自主的有些湿润起来,那本在此之前有着千千万万要说的话语,顿时化作无言的泪水静静地往下滴落着。
“幸亏寒儿已经入睡,若是不然,也不知他会以此做何种榜样?哎,显然寒儿那爱哭的禀性就是源自你这个容易掉眼泪的父亲!”冷墨莲将紫楚梦轻拦入怀,略带宠溺地擦去紫楚梦眼角的泪水,用一种尽可能轻松且温柔的语气说出这个早已明了的事实。
依偎在这个他所爱的人的怀里,身着紫衣的的紫轩国主有些诧异,方才那伤心的泪水全然随着冷墨莲的这句话而暂止,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刚刚回来的绝美的人:“你?你知道了?”
擦去紫楚梦未曾干去的泪水,冷墨莲漾开一丝了然的笑意:“刘奇人刚刚也去找了我,估计明日你父王也会知道了!”
墨莲像未曾看到紫楚梦那一脸不可思议一般,松开自己环着紫楚梦的手,转身径自走向那睡着冷秋寒的床边,看着安睡中的自己亲生的儿子,墨莲感叹道:“哎,想来这也未免就是一件坏事,我虽有意隐瞒寒儿乃我亲生的事实,但他的另一个父亲却始终是你!”
紫楚梦方从刚刚的惊诧中转过神来,正欲问墨莲为何要将此事隐瞒至此?为何要故意隐瞒寒儿是他儿子的事实时,墨莲又转过身来向紫楚梦招了招手,带着一脸的轻松写意,说:“梦,你快过来,你觉得寒儿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这眼眉像你,这口鼻像我!”紫楚梦亦走床边,顺着冷墨莲的目光看向床上熟睡的小小人儿,轻轻地说道。墨莲虽不曾回头看紫楚梦,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出紫楚梦此时是何种表情,此时的紫楚梦定然是眉梢眼角与声音均藏着浓浓笑意与温柔。
“你可知我为何会帮他取名冷秋寒?”墨莲眼看着床上的小人儿,像是极其随意地问道。
“为何?”紫楚梦做着与墨莲同样的举动,同样问道。
“你可曾记得那红枫国中的秋寒院?”
“记得!那里就是你为我疗伤驱毒的地方,我们还一起在那里住了许久!”当然那秋寒院留给他的还远不止是这样的回忆,如今想来那段住在秋寒院的时光是自己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之一,所以说着说着,紫楚梦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