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所以就更讨厌这个提议。
衣帽间里,她已经给他搭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佟铁河撇了撇嘴。
穿衣服的时候,顺便视察了一下衣帽间。他这两天要穿的,她提前拿了几套上来,都是搭配好的,整整齐齐的码在衣橱里。他在家的时候,起居总是在二楼他的套间。他的东西也都搁在那里。只是因为母亲来了,他是不方便那么做。
佟铁河的眼睛巡视着高高低低的柜子,微微的皱了皱眉。
她的衣服,永远是黑白灰三色居多。几乎没有季节性的过度。
下楼来先遇到沈阿姨。
“小铁,起床啦?”沈阿姨跟在妈妈身边快三十年了,随着佟夫人叫他小名。
佟铁河“嗯”了一声,说了声阿姨早。有点儿别扭。好像每次这么一打招呼,他又回了五六岁的样子。
沈阿姨笑眯眯的,说:“早。夫人在花园里。今天起的早呢,在后花园里转了一早上,直夸阿端把家打理的漂亮——吃过饭再上班去吧?陈阿姨已经准备好早点了。”
佟铁河笑了笑,点头答应,然后往后面去。正巧佟夫人花园进来,抬眼看到儿子,笑着伸出手来。佟铁河过去,佟夫人抱了抱儿子,笑道:“可算见着你了。”
“妈。”佟铁河笑着,语气里有些歉意,也有点儿撒娇的意思。
佟夫人打量着他,道:“瘦了。”
“有吗?”佟铁河摸着自己的脸,笑。
佟夫人挽着儿子的手臂,一起往餐厅走,道:“要不是知道你一早把手上的楼盘清了,还当你在犯愁手里的房子。”
佟铁河哈哈一笑,道:“是有犯愁的事,不过不是这个。”
佟夫人看他一眼,道:“那个牌照,不要太着急。”
佟铁河嗯了一声,道:“父亲好吗?”
“老样子。”佟夫人坐下来,看着儿子,道:“都说你像你父亲,怎么连喝酒的德行都像呢?”
“啊?”
“喝了酒好好儿的回房睡觉去就罢了,你找阿端的麻烦做什么?我看阿端就是太纵了你。把你给宠坏了。”
佟铁河这才知道敢情昨儿晚上那一幕都被母亲看在眼里了。
“阿端就算不错了,儿子。你还不知足!你还在外面胡闹,被你父亲知道,仔细你的皮!”
“您都哪儿听来的,没有的事。”他嬉皮笑脸,满不在乎。
“你少来!你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现在的孩子们,也不知道哪门子邪风,外面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是不是特没面子?”
佟铁河笑出来,道:“妈!”
“说到这儿,你小姨昨晚还跟我哭诉,家同和丹丹就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正要闹离婚。”
“他俩结婚才多久。小屁孩儿,拿结婚当玩儿呢?”佟铁河皱眉。家同的事,他有所耳闻。
“有时间你约他们吃个饭。同同别人的话不听,你的话还是听的。”
“行。您别管了。”
“丹丹那孩子躁性,心地还是好的。”
“嗯。”佟铁河点头。外祖父母去世以后,身为长女的母亲一直是在作着大家长的。只是小辈们的事,想来也不方便直接的管。他还是能体会母亲的心思。
佟夫人道:“现在看来,这些个媳妇儿里,数阿端性子好。就说你大嫂吧,那脾气,爆碳似的。钢川家里整天鸡飞狗跳。”
铁河笑了,说:“他俩没事。”
“谁说他们有事了?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这家里多安宁?还不是多亏了阿端好脾气。要跟你一样,啧啧啧。”
铁河呵呵笑着,也不分辨。
佟夫人继续说:“钢川性子也不好,伊甸倒是能煞住他。这几年钢川也浮躁了。上娱乐版倒比上财经版来的多。我说,”佟夫人看了一眼小儿子。佟铁河只觉得脑袋里有根筋被挑了一下。他从来都怕母亲这个“我说”。
“您说。”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哎?!”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不着急不着急,阿端也快30了。你父亲前几日突然冒出一句‘老二家怎么还没动静’。你知道了?”
铁河不语。
“别借口忙,又不要你生。”
“妈……阿端又要教书又要上学,明年才能拿到学位呢。”
佟夫人撇撇嘴,到:“伊甸也是怀着妥妥拿到宾大phd的!”
“我……们会考虑。”
“考虑什么!还有啊,你父亲说了,要你们回家过年。”佟夫人瞪着佟铁河,“意思是,小铁,你,必须回家过年。甭废话,不信你那破公司离了你就不成了。让阿端放了寒假就回家,趁这个机会,我给她好好调养一下身子。一看就是气血不足,怀得上孩子才叫奇怪……”
佟铁河脑子里的筋一根一根搅做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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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鸟与鱼的距离 (五)
“……景老师!”
自端停住,看着最前排的一个胖胖的男生。
“您能慢点儿嘛?记不下来……”
自端低下头,看了眼手表,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她今天的语速是有些快了。她调整了一下麦克风,重复了一遍刚才讲的要点,学生们似乎都吁了口气。
她这一堂讲的是民·国文学史。上课的这个阶梯教室里能坐200多人,几乎座无虚席。她知道这其中约莫有一半是来蹭课的。可这也没什么关系,她并不介意。况且p大一向也不太限制学生蹭课。
还有两分钟就下课,她合上书本,道:“……我们还有下周四的两堂课,这学期的课就结束了。除了期末考试卷面分,我要你们另交一篇三千字的论文。请各位同学从我们这学期讲到的作家里选一位进行分析。三千字为限。不要打印稿,a4纸手写。字迹清晰,书写工整。手写稿代表你们的态度,别给我看一副散漫的面孔——再强调一遍,三千字为限,可以七言绝句,切勿滔滔不竭——当然也不要像你们某位学长,通篇只有一句话:鲁迅,!”
哄堂大笑。
“好好准备论文。考试没有信心通过的同学,一篇好论文也许可以救你。再有,永远不要因为想及格打电话给我。如果真想及格的话。”
下课铃声响起来。
“下课。”
坐席上稀里哗啦的,安静的课堂片刻变作闹市。学生们赶着下一堂课,急匆匆的往出口挤去。几分钟的功夫,阶梯教室里空了。
自端低头收拾着桌子上散着的书本和笔记本。
连上两堂课,喉咙有些发干。她轻轻的咳了两声。拿起水来喝了一口,静静的看着空旷的教室。
她在这个教室上课已经有几年了。学生们换了一拨又一拨。那些新鲜的、年轻的面孔,如同彩色的云彩,迅速的从她眼前擦过去。很快的不留痕迹了。
她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水。
自端往窗边走过来,立了一会儿,拿了喷壶,喷着窗台上君子兰的叶子,再拿起抹布轻轻的擦拭着。那浮灰有很细的白色颗粒。是粉笔灰嘛?
外面操场上,低年级学生正在上体育课。自端望过去,知道是射箭课。忽然想起来学校请来韩国的金牌教练做客座教授。只见一班男生女生鲜有射中箭靶的,老师学生嘻嘻哈哈笑做一处。
自端脸上浮起微笑。
短讯音乐一响,倒吓了她一跳。
“一起吃午饭。学校门口见。”屏幕上闪出一行字。
是自飒。
她从来都是这样。自说自话。
自端有心不去。但是想一想,如果不想那么早回家……
于是拨了个电话回去,请陈阿姨转告婆婆,说自己要下午才回家。陈阿姨在电话里说夫人和小铁一起出门了,要晚点儿回来的。
自端收了线。
陈阿姨也是在佟家工作了很多年的。一直很疼佟铁河。佟铁河又是小儿子,佟夫人格外的偏爱些,所以他们结婚以后没多久,就让陈阿姨过来照顾他们。这也做的太明显了,嫂子夏伊甸常常据此“诟病”他们两口子,吃明醋。这六年的时间,陈阿姨则把他们的生活照顾的很好。她和铁河把日子过成这样,陈阿姨不声不响的替他们遮掩了不知道多少去。她都是知道的。
在一个大家族工作几十年,修炼出来的也都不是一般的功力。
她给自飒回了条信息:“把你车停后门。”
不一会儿,自飒回了信:“我腿儿着来的。”
自端笑了笑。她穿上大衣,裹的严严实实的。外面零下十几度,哈气成冰。不想被冻僵的方法除了多吃,就是多穿,不然就是多吃加多穿,总之是想办法把自己弄成球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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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章 鸟与鱼的距离 (六)
自端小跑着去取车。
只这一会儿的工夫,自端觉得自己都快僵了,紧赶着钻进自己小车里,搓了搓手。
看到自飒的时候,自端忍不住叹气。
1米75的身高,81、64、89的傲人三围;短裤长靴、齐腰皮草、一头金发、一身浪漫……要不是p大门前开阔,恐怕要交警出动来维护交通秩序了。
自端按了一下喇叭,正在打电话的自飒看到她的小sart,甩开大长腿,几步跨过来,打开车门钻了进来,说:“建国门picaso餐厅……没跟你说!你丫管得着吗?我爱跟谁吃饭跟谁吃饭……甭废话,有多远滚多远……你要再让我看见你那张臭脸,一准儿给你撕喽!”自飒“啪”的一声关了电话,看着自端轻轻巧巧的穿插在两排汽车长龙中间,啧啧出声,“还别说,你这车小气有小气的好处,我开着车甭想轻松进快车道,总有不上道的给我斜插一杠子,成心气我。”
“那是人想让你开慢些,好多看几眼美女。”
“屁!”自飒掏出墨镜来戴上,刚要掏烟,又顿住,笑了笑,“差点儿忘了,这在你车上呢。”
“你少抽点儿。”自端推了推眼镜。自端看着自飒,只觉得她今天气色很不好。
自飒不在意,“我打七岁开始偷着抽,烟龄快三十年啦,叫我少抽点儿,不如叫你家佟铁河少赚点儿。”
“好好儿的又提他做什么。”自端皱眉。
“你不知道吧?你家佟铁河这回又抖了,那牌照,他摘了最大那一面。昨儿晚上我在使馆区还碰见他,丫还跟我装蒜。喂,今儿这一顿你请啊!”自飒说话,一向竹筒倒豆子。
自端又推了推眼镜,道:“你这一顿少说也吃掉我半个月的工资。下半程你养我?”
“呸!”自飒哈哈大笑。
车子停在餐馆儿门前,自端和自飒走下来。还不太到饭点儿,人很少。这馆子自飒是极熟的,自端由着自飒点菜。她小口的喝着水。
自飒看着对面静静的坐着的自端。
暗紫色的樽领毛衣,衬的她越发肌肤白皙。那细细的皮子,泛着珠光,柔的起腻。一张鹅蛋脸,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那是景家的遗传特征。饱满的额头,圆润的下巴,小巧红润的嘴唇,就完全像她母亲了。一头天然的卷发,用一支水晶发簪别在脑后,简单又漂亮。
自飒笑了笑。
“干嘛无缘无故看着我笑?”自端不自在了。
“奶奶说的对,我们阿端,坐着那是一幅画,走着那是一幅会动的画。”
自端笑了,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阵红,越发的艳光四射,自飒忍不住伸手过来摘她的黑边眼镜,自端挡开她的手,说:“摘了眼镜什么也看不见!刚打电话给你的谁啊?咆哮成那样。”
自飒顿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缩回椅子里去。
“邓力昭?”自端问。想必也没有别人。
自飒哼了一声,没有否认。靴子尖儿碰着桌腿,一下一下。
“他回国了?”自端小心的问。知道自飒和力昭最近折腾的厉害。虽说不折腾就不是他俩了,但是她敏感的觉得这一回不同往常。邓力昭不见踪影有一阵子了。风传邓家是出了点儿事。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消息出来,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