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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偶尔也要闹点儿小别扭,不然他们家一直当你软柿子。尤其是那佟铁河,最会欺负你就是了。”

    一出了房门,外面彻骨的寒气包裹过来,自端不由得一激灵,只觉得浑身的骨节都往里缩了一两寸似的,“真冷。”

    自飒伸手揽过她,“你说你都还没好利索,就到处乱跑。”

    自端呵呵笑着。

    自飒看她一眼,心里明白她这是在担心自己。有点儿无奈,也有点儿窝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到有事的时候,这个小妹妹就总是在她身边。

    她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抚了抚自端的肩膀。

    自端点点头。她知道的。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十三)

    css=‘l93’span css=‘l93l93’大门外停着一辆橘色的lot,车门边站的是个斯斯文文的男人。零下十多度,穿着整齐的礼服,恭候佳人。见她们出来,微笑。那笑从容而温柔,竟是纤尘不染的味道。自端心下赞了句此人好气度。看看自飒,她却丝毫没有介绍那人给她认识的意思。

    自飒嘱咐过自端小心开车、注意保暖,跟自端挥挥手告别。

    男人扶自飒上了车,回头对自端微笑着点了点头。

    自端微笑。

    看着那车子翩然而去。

    车子拐出胡同的一刹,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纤细的身影还在。

    “那是你妹妹?”他问。温和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今晚的自飒和往日不同,典雅、华贵而慵懒。

    听到他问,她笑了。

    “怎么?”他又问。她笑的有点儿不同寻常。

    “美人吧?”

    “嗯。”男人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是很特别的美人。”

    是感觉很特别。站在美的妖冶夺目的自飒身边,像《向日葵》旁边的《睡莲》。

    自飒笑,“有眼光。”

    他轻声笑着,“府上和佟家是姻亲,应该就是这位?”

    “知道的还不少。”

    “总要多了解一些,才好接近你不是?”他说的直接。

    自飒没话,只是撑起手臂,倚在车窗边上。

    天色已暗。

    这又将是怎样一个夜晚?

    自端在柳荫街吃过晚饭才回家的,进门就接到顾悦怡的电话,告诉她承敏和惟仁已经在来的路上。她根本就忘记了顾悦怡要她带东西的事情,不禁有些歉疚。倒是顾悦怡在电话里听出她声音略有异常,问长问短,知道她生病,嘱咐了半天。

    自端觉得冷,抓了条披肩围好。

    她下楼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大门的方向。

    从这个位置,其实看不到大门的。前庭植了水杉,错落有致,掩住了雕花大铁门。依稀看得到门前的灯光,可是也不分明。有车子进来,自会顺着卵石小路开到屋前的。

    她略略的放了心。抬腕看看表,八点过五分。

    自端走到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她大口的喝着。水很烫,喝下去,唇、舌、喉……直到胃,一路如火焰滚过,在胃里沉淀下来,烫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可是拼命的忍着。

    手心里也是火。好像要把玻璃杯烫化的火团。

    ……

    顾惟仁开车刚进入丰园,就有园区内的巡逻车跟了上来。惟仁很耐心,停下来给他们查验证件。听到装备精良的保安随身携带的步话机里传来的声音,看着酷似警车的巡逻车,惟仁有点儿小感慨。知道他们是去丰园19号,园区的保安很客气,详细的告诉他怎么走。

    一路上就没有再遇到盘查。

    惟仁觉得这小区安静的好像荒郊野外。如果不是住宅里的灯火,和偶尔因车子经过而扑到铁门边的凶恶的看门狗,他都怀疑是否有人住在这里。

    承敏少有的安静,看着那一所一所精美的欧式建筑,忽然小声的问:“惟仁,你妹这叫傍大款吧?”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十四)

    css=‘d93dc’span css=‘d93dcd93dc’惟仁笑笑,没说话。他知道承敏是在开玩笑。

    很快就到了丰园19号的门口。

    “是这个了吧?”承敏看着眼前的雕花描金黑漆大铁门,由两边花岗岩的围墙衬着,显得极有气派,“唷唷……这可真够漂亮的哎。这么多树啊,看不到院儿里面呢……”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抓住了,絮絮的议论着庭园的外观。

    惟仁看一眼东边花岗岩门柱上嵌着的铜牌,上面两个隶书大字:佟宅。他没下车去,只按了按喇叭。大门便缓缓的打开了。门边站着一个警卫,车子经过,行了个礼。惟仁点头,把车子慢慢开进去。宽阔的卵石路往前伸了大约二三十米,就有一个岔口。惟仁习惯性的往右拐。车子在林中穿行。密密的、高高的,植的是水杉。

    “设计这庭园的人一定很喜欢水杉。”承敏道。

    惟仁握住方向盘的手心在出汗。

    设计这庭园的人,谁?佟铁河吗?他也喜欢水杉?

    惟仁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这是自端最喜欢的树。她曾说过,这树像化石一样,穿越千古来到现代,不知道见证了多少世间悲欢。她还说,以后有地方,一定要种一片水杉林。要它们,和他们一起慢慢变老……

    惟仁的心一阵刺痛。

    她如今,果真有了一片和她一同慢慢变老的水杉。

    也有了一个和她一起慢慢变老的人,是嘛?

    车子停在大屋前面阔朗的空地上。

    但两个人都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

    承敏伸手抓住惟仁的胳膊,探头打量眼前的这栋房子,也许是在跟前的缘故,房子显得很是雄伟,单单楼上那窗子看起来就有两三米高的样子。

    “惟仁……这得用多少花岗岩啊……这大屋真舍得用材料。”

    “他们管它叫‘佟宫’。”

    “谁?你妹他们?”

    “不,佟铁河的哥们儿。”

    承敏知道惟仁不是佟铁河的哥们儿。她微笑着摇了摇惟仁的胳膊,“咱下去参观一下。看到底是不是意大利运来的石头铺地,美国运来的红松搭架子,法国运来的天鹅绒做窗帘……”

    “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惟仁慢条斯理的说。

    “啊?!”承敏睁大眼睛。

    惟仁觉得好笑。

    自端在屋内听到车子的声响,手里的水杯“嘭”的一下沉下去,撞在台子上,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从餐厅出来,手指勾了一下鬓边的散发,拢在耳后;手腕抬起来,她愣了一下,左手腕上那枚表……她摸了一下,温润,又坚硬。

    此时早接到门卫电话的陈阿姨已经去开门,自端听到,于是将毛衫的袖子又往下扯了扯,袖口齐着掌心。脚底下加快了速度,往外边来了。

    站在门口的承敏和惟仁仰头看门廊里挂着的两盏八角宫灯,承敏不知说了什么,惟仁正笑出来。

    自端看着惟仁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承敏回过头来,对自端摇着手,“这宫灯好漂亮!”

    陈阿姨笑着说:“是自端从娘家带来的呢。”

    惟仁看着灯下的自端,恰好一片阴影投在她脸上,表情看不真切。越想看清楚,就越不真切。好似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她。明明知道那就是阿端,偏偏抓不住、叫不应、看不清……所有的挣扎,最后都成了徒劳。

    。

    正文 第三章 月与星的分歧 (二十五)

    css=‘f78612c’span css=‘f78612cf78612c’承敏拉着惟仁一起进屋来。自端请他们坐。承敏看起来很兴奋,坐在沙发上,一边脱外套一边说:“阿端,你家里真热……阿姨说要让人送东西来,正好我们请柬也印出来了,想要送给你。我就央及惟仁,说我们过来得了。而且我还特想来看看你住的地方。呵呵,就这么突然闯了来,你不会不欢迎吧?”承敏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更是亮晶晶,十分有神彩。

    自端笑着,摇摇头。陈阿姨端了茶点上来。自端招呼二人喝茶。

    惟仁闻到那茶的香气,抬眼看自端。自端正为承敏递茶。承敏忙道谢。

    “咦?六安瓜片!”承敏惊奇。

    自端点头。对承敏能一口道破茶名,并不意外——毕竟,是他的身边人。

    正在倒茶的陈阿姨听到,微笑着说:“柳小姐识得?如今很少见年轻的小姐们能这么快辨出来茶叶的名头。”

    承敏摆手,“陈阿姨别笑我,换一种茶我就尝不出了。”承敏笑着,看向惟仁,“因为惟仁只喝这一种。跟他在一起久了,好熟悉这味道。”

    原来如此。

    陈阿姨含笑,给自端也斟了茶。

    自端将茶杯拿在手里,低头闻一闻那茶香。

    袅袅的水雾扶摇直上,温柔的扑到面上,暖暖的,淡淡的,稍稍一停,鼻尖唇畔,又有一点点凉意了。

    惟仁拍拍承敏,温和的说:“喝茶吧。这是真正难得的好茶。”

    陈阿姨点头,“顾先生识货。年初南方雪灾,茶叶歉收。市面上的顶级瓜片都成倍的涨价,还千金难求。”

    “嗯,我让同事给我带,遍寻不到。”惟仁说。母亲是有托人给他捎过。母亲对他的这类嗜好,极愿意满足。他转手就送给上司了。心里,是不愿意让自己剩下的这点子心头好,也沾了些别的东西。

    承敏笑,“你要的这茶原本就稀有。何况赶上这年份。”

    自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儿奇怪——她知道今年不同往年,央供上品也少,但顾阿姨对惟仁,那是何其上心,必然是替他准备好了的,他却说要自己去寻……于是说:“我这儿倒是有富裕,等下去拿……差不多就喝到新茶上市了。”

    她家里还有一些。佟铁河某天回家,带回来一只纸袋,进门便丢在一边。她问是什么,他只说是茶叶。她打开来看,没想到是极好的六安瓜片。他甚少喝茶,家里的茶一向也都是她准备,所以觉得好意外。她问起,他就说了几句。原来是有个开茶行的朋友,曾经得过他的恩惠,所以总找机会报答他。开茶行的人,最不缺的就是茶。铁河见她开心的什么似的,还说,不就两斤茶叶,至于嘛,赶明儿让那人再弄个百八十斤来……她白他一眼,心说这人真真是牛嚼牡丹。就这二斤,一个茶园也精选不出来好不好?佟铁河还说,回头把那朋友的电话给你,你要什么,自管让他给你备上。自端就笑了。她能要什么,又能要多少呢?只是那些日子,寻不到好瓜片的慌,在那一刻,消弭殆尽。她心头有一种快活,但是又要紧紧的摁住;这本是她隐秘的心思……

    自端抿了唇。

    只见惟仁将茶杯端在手中,并不急着品茶。而是望着那碧色的杯,状如荷叶,薄如蝉翼,对着光线一看,叶脉竟都是清晰的;内里盛着的茶汤,更像是清晨叶底汪着的露珠;耳边是她的轻声细语——这都是极美极美的。

    他抿口茶,顿觉齿颊留香。太享受了。

    承敏看他的样子,笑道:“还是阿端知道惟仁。”

    自端心里一跳。

    承敏接着“哦”了一声,侧过身子,从手袋里取出一只黄色的信封,双手给自端,郑重其事。自端亦放下茶杯,双手接过。

    “希望你们同来。”承敏说。

    自端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黄色的长方卡片,银色的字:请柬。打开,抬头是景自端女士、佟铁河先生。那字是清秀文雅的,让程式化的语句变得赏心悦目。

    “恭喜你们。”她静静的合上请柬,又慢慢的装好,放在茶几上。大理石桌面触在手上,她丝毫不觉得凉。大约,她此时的身体温度并不比那高。

    “谢谢。”承敏笑着。

    屋子里的光线很足。水晶吊灯洒下的灯光从四面八方聚到承敏脸上,似乎在发出异样的光彩。自端只觉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