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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书房窗子,没有拉窗帘,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这么晚还出门去,在她,几乎是没有过的事情,她心里,竟然有一点点放纵的快感,小小的兴奋,让她的手都有点儿发颤。

    她不知道,她一离开,佟铁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窗口。

    堙他拿起手边的那支雪茄,轻轻的嗅着。

    自端的车子开的很快。

    都不顾自己还不舒服,也不等和他交代清楚,就这么急匆匆的赶着出去?

    他眼睛微微眯了。

    去吧。尽管去。回来,你得给我解释的清楚。

    他转过身。

    不经意的,看到了那只黄杨木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时候被放到这儿的?

    他不记得自己动过。

    想必是陈阿姨,又或者是她。

    想起她那气恼的神色,他嘴角一翘。

    他把盒子打开。

    将小酒瓶慢慢的拿出来,放好。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起开信刀,轻轻的,开信刀钝钝的刀尖沿着酒瓶的线条缓缓移动……有些东西,因为得不到,总念着那份好,其实,真在眼前了,也就罢了。

    他有些出神,脑子里有个念头倒是一直清晰:景自端,你今晚出去,最好不是去见邱潇潇……

    自端很少开夜车,她尽量的小心。心还是有点儿怦怦的跳。像是逃课的小学生。她从小就乖,几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想到这里,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一种冲动。她知道自己心里不知何时住了一个妖怪。她已经很用力的,铸了个铁笼来罩住它,可是,它慢慢在长大,她知道。这种放纵的冲动,会时不时的冒出来,最近尤其是这样的。

    路上灯火通明,两边的大厦林立,夜里亮了灯,暖光和冷光交织,荧光棒一样,热闹和繁华,在眼前铺张开来,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她不怎么有机会欣赏这样的夜景,只觉得这流光溢彩,对她来说,陌生,但是,又有着某种诱惑。

    这么美,她不能停下来欣赏。

    。

    前面,在某个地方,惟仁,在等着她吧。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突然的消失,让人寻不到……他是不是已经习惯了这样?

    自端一下车,立刻被一股寒意包围了,于是快走几步,进了酒店大堂。她没有打电话给惟仁,而是直接去了咖啡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那里。惟仁,是不怎么喝酒的,如果他在reitz,一定是在那里,不是酒吧。她偶尔会和自飒约在这里喝下午茶,自飒喜欢这里的枫糖蛋糕。总是来,她也轻车熟路。

    当她走进位于酒店二楼的咖啡厅的时候,几乎是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惟仁。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没有几个人。

    衣着整齐的惟仁坐在沙发里,一动也不动。

    那么孤单。

    那孤单一下子把她击中。

    她张了张口,很想叫一声“惟仁”,让他快些回神。然而她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

    见她站着,有侍应生过来轻声问候她,她指了指惟仁所在的方向,问:“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侍应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似的,对她点头,说:“那位客人在这儿坐了一天,喝了好多咖啡了。”

    自端吃惊。咖啡?好多?惟仁从来不喝咖啡。

    “他喝了好多咖啡?”她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儿古怪。但是,惟仁……她又看向惟仁。

    “至少八杯。”侍应生忙点头。她今天就只见了这一位古怪的客人——长的很好看的客人,她会多看一眼;但是,这位客人,这样一杯接一杯的咖啡续下来,不光是她,很多人都已经开始留意。

    自端心里一沉,接着问:“他吃过什么东西没?”

    “没有,只喝咖啡。”

    八杯咖啡!还没吃东西!惟仁,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皱着眉,匆促间对侍应生笑了一下,轻声说:“给我两块枫糖蛋糕,两杯矿泉水。谢谢。”她站在前台,等着侍应生给她拿。等候的工夫,她就远远的看着惟仁——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一尊石像。她看着看着,心尖儿微微的疼。

    从适应生手里接过托盘,她超惟仁走去。站在他身边。

    “请问,我可不可以坐下?”

    惟仁转过脸,他的视线,慢慢上移,遇到她低垂的目光。

    她把托盘放下,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去。伸手过来,把他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杯推到一边,又将蛋糕往他面前推了几寸,看着他的眼睛,说:“你都几岁了,还玩离家出走?要离家出走,至少也照顾好自己。回头若是病歪歪的回家去,多丢人。”

    惟仁看着自端,嘴角扯了扯。

    分明是责怪他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在他听来,是这么的温暖。就算是石化了的心,也会被浸润的生出新芽儿似的。

    她在电话里说,惟仁,你等我。

    她这么说的时候,他并没有十分的指望她真的能来。

    华语。

    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二十三)

    幻想里,他每去一个地方,她好像都会在,都会跟他说:惟仁,我来了,惟仁,你也在呢……清醒过来,他知道那只是、只会是幻觉。只除了那一天,她真真切切的坐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他能细心的照顾她,能跟她分享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偷来的一样;就像现在。

    他此刻真的想笑。给她一个很好的笑容。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每次见到她那样。

    “笑不出来,就别勉强。”她喝了口清水。

    他眼里布满了血丝。如果像顾阿姨说的,已经几天没有见到他,那么他,这几天,可睡好了、吃好了?她看在眼里,心里钝钝的疼。

    就“阿姨很担心你。”她低声说。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拧了眉,“惟仁。”

    堙他看她。

    “你和阿姨,那么难过的关口,你都过来了。”心里那钝钝的疼在慢慢变的尖利,她尽量语气和缓平整。

    那些痛苦纠缠的过往,她不愿忆及一丝一毫。那是伤痕,阴天下雨的日子,会疼;不小心触到,会硌。可那也是不能回避的东西。他清清楚楚的告诉她的,他不恨他们,他不能、也不愿恨,也不让她恨。她明白他是想让她痛的轻一些。她在努力,那么,他呢?

    他知道她的意思。他的阿端,真善良。眼眶在发酸。他克制着,不让自己显出脆弱来。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惟仁,我不是关心她。我只是关心你。”她听得到自己的心在咚咚的跳,可即便是这样,她也要说出来,“阿姨,这些年,我从未见她遇到什么事慌乱过。可是惟仁,今晚她给我打电话。”

    惟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要找你,找到了我这里。我就知道事情一定很严重。告诉我,你怎么了。”

    “阿端……”

    “告诉我,你怎么了。”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转开了脸,看向窗外。

    他就这么着,已经坐了一天,就在这里,这个地方,看着人来人往,浮云一般。他也像那浮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她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可是他不说。

    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渐渐的生出一股子难过——什么都不说,什么都自己扛着,让人担心,是吧?

    “惟仁,你说话。如果不想说,你至少也得回家去。你知道,找不到你的人,是种什么感觉?”

    那是在漆黑的夜里,摸不到脚下的路,觉得自己随时都要跌倒,随时都会坠崖,随时都会粉身碎骨。只因为找不到你,只好逼着自己往前走。在心里,相信往前走,再走一步,说不定就有一盏灯,说不定你就在那盏灯下。

    惟仁,你不要再这样。

    你别对我这样,也别对其他人这样。不管是谁,不管是阿姨、承敏……她胸口一滞。细细密密的痛卷了过来。

    “阿端,那个,不是我的家。”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自端摒住了呼吸。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惟仁……”

    。

    “阿端,”他转回脸来,“阿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在这里,已经坐了十四小时又二十四分钟。我抽了一盒烟,喝了十一杯咖啡。这里的侍应都换了两班,看着我的眼神已经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有毛病。你刚才,在那边站了好久……一定是和侍应生谈过了,所以你拿过来的是清水和蛋糕。你知道,我不喝咖啡的,一杯咖啡会让我一整晚睡不着觉。你还担心我没吃东西。阿端,十一杯咖啡,足够我保持头脑清醒。所以,我知道我现在突然的心跳紊乱,大概是因为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她。

    “你说,惟仁,你等我。你让我等你……”

    “惟仁,”她打断了他的语无伦次。是什么样的心慌,能令他如此混乱?“到底出了什么事?”

    好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在桌子上。

    “是,我从来没期待过的事情。”似乎是想了一想,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来,端详了一下,和先前那一张摆在一处,“还有一张呢。”

    自端疑惑的拿起来那两张卡片,英文的,看得出来是一男一女,头衔和职业都很普通,医生,和工程师。她看不出什么。

    “这两张卡片,代表了我生理学上的父母。”

    自端捏住那两张卡片,真的呆住了,她低低的“啊”了一声。

    “惟仁……”

    “阿端,”他摇着头,“拜托你,别安慰我。”

    他受不了。此时,他甚至不能看她的眼睛。如果她眼睛里是怜悯,他真的受不了。

    当妈妈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回来找他的时候,那一刻,他以为妈妈在跟他开玩笑。可是不,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妈妈也不爱开玩笑。妈妈说,惟仁,要不要见他们,由你自己决定。他们,对你是犯了罪的,要不要宽恕,惟仁,这是你的权利。你要去,妈妈支持你;你不去,妈妈也理解你。只是无论如何,妈妈要你知道,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儿子。

    永远都是吗?

    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被再一次的抛弃了?

    也许,在很久以前,他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但是他不愿承认。因为如果那样,他在这个世上,就真的是个孤儿了。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他有些怕。

    他眼前有些发黑,他闭上眼睛。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握的很用力,想要拉他起来。她手劲儿其实挺大的。弹钢琴的手。以前,偶尔给他来个爆栗,他的额头会疼半晌。她这么牢牢的握住他的手,他觉得安定。他抬起眼来,看到她的眼睛,没有,没有怜悯,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关心。

    自端站在惟仁身边。他的头,齐着她的胸口。她很想这样抱抱他。可是她不能。拉住他的手,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吧。他抬起头来,她看着他的眼睛。

    “你想去见他们的,对不对?”

    。

    正文 第七章 木与石的偎依 (二十四)

    他握紧了她的手。

    她说:“惟仁,我懂。”

    虽然,他们没有陪你走过童年、少年,但是,生你的人,你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会不懂。

    就她曾那么恨她的妈妈,可是,偶尔看到报纸上她的照片,她还是会忍不住瞄一眼……原来,她是那样的人;瞄一眼,只瞄一眼,再把那影像,从脑海中抹去。

    他跟她还不一样。她也知道。

    可是,那些都不计较了,都已经走出了步,为什么要停下?

    堙“他们,住在这儿?”她问。无缘无故的,他不会来这里。

    他点头。

    自端看着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说:“惟仁,十四个小时,一场战争都该结束了。”

    她稍稍退远半步,看着惟仁。

    衣着很整齐。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