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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倒是好,进了门,就开始研究店里的冰柜。听着她跟他说这儿也没有,就指着冰柜里的一大盒冰激凌,问她,你能吃不能?

    她看一眼。草莓冰激凌。

    能吃。她立即说。走了这么远,她满脸都是汗。

    他就从冰柜里把那一大盒拿出来,走两步过去,坐到了便利店门口那只长条桌边,然后让店员给他拿勺子。

    她是没想到他就要在这儿开吃。

    见她站着不动,就说愣着干嘛,过来吃冰激凌。

    她简直……眼前的这个,光着大脚丫,穿着拖鞋、皱皱的长裤、雪白的棉t-shirt、头发有点儿乱糟糟的男人……他几岁了?!他半夜缠着人煮面,吃不到想要的不行,走这么远来买面,最后竟然是坐在这里吃冰激凌,还要她过去和他一起吃!

    店员把勺子和小纸碟子送过来,对着她笑。

    她立时就窘了。

    走过去,低声的说,咱回家去吃不行啊。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她知道他是只要开始喝酒,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去。所以他半夜回来闹酒,只要说想吃面,她就给他煮……她也就会这一样。煮一碗面,连加一个荷包蛋,她都费劲。

    他说不,就在这儿吃。脸上有种执拗的神情。

    大半夜的空着肚子吃一坨冰……她话还没说完,他将一勺子冰激凌塞进她嘴巴里。好凉。她急忙抬手扶住他握着勺子的手。冰激凌那香甜的奶味立即俘虏了她的味蕾。

    闭嘴。他说。松了手。然后自己拿了勺子。

    她也坐下来。

    两人默默的吃着,也不知道吃了多久,只剩最后一颗草莓的时候,她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在看她,她咬了咬勺子,很迅速的,她的勺子对准了那颗草莓,眼看就要挖到,哪知道他更快,转瞬之间,草莓便进了他嘴巴里……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嚼着,末了儿,咂了咂嘴,说,酸。

    她恨得差点儿拿着勺子去敲他的头。只瞪着他粉粉润润的唇,气的要命。

    冤家吧,这是她的。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三十三)

    她恨得差点儿拿着勺子去敲他的头。只瞪着他粉粉润润的唇,气的要命。

    冤家吧,这是她的。

    她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去货架上拿东西,挑最贵的拿,拿了一大堆。店员扫完,等着他们付款。她站着不动,对着店员,指着他,说,他付。

    他说,我没钱。

    绢他没钱!谁信啊!

    可是看他拍拍身上,说,我连一个口袋都没有,哪儿来的钱啊。

    她盯着眼前这一堆东西。又是她破财。

    颊一人提着一个大袋子,从便利店里出来。她气呼呼的。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走了几步她就累了。他从她手里要拿过那个袋子。她不给。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她松手。然后,他说:“以后不准穿超短裙;穿超短裙,不准这样走路。”

    她低头看。出来的匆忙,她是穿了短裙。可是膝上两寸的裙子,哪儿算超短?还不准……哪儿那么多不准?他……怎么说话跟她祖父似的。她要反驳。他却说,哎,地上有一分钱。

    她好笑。说,怎么可能。这儿连跟杂草都没有……

    真的。

    他抬着下巴。

    她低头找。

    真笨啊,就在脚边。他说。你眼神儿真有问题。那么近,你都看不到。

    她扶着眼镜,终于看到了,在地砖缝儿里,一线银白。她把那枚硬币抠出来,对着光线看看,真的是一分钱。她惊讶,说佟铁,你真是……一分钱你都不放过。

    一分钱也没白给的。

    哎。她应着。这倒是。

    没听说越有钱的人越贪钱、越贪钱的人越有钱?我就是这样的。一分钱我也不放过。

    君子爱财,取之以道。她说。捡钱嘛……

    捡这一分钱,也不小人。

    他是在笑。

    他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是他说话的时候,她能看得到他亮亮的白牙。真亮。

    她把那一分钱放到银包里。她几乎从来没有捡到过钱。要不是他说,一分钱,她怎么也不会弯腰去捡的。

    回到家的时候,她又出了一身汗,就想上去洗澡睡觉。可还是问他,要不要吃面了?吃别的也行吧……他走过来她身边,就是毫无预兆的,亲她。他唇齿间还有奶香……缠的紧了,她不肯。他就低声问,你不是能吃冰嘛……她就是不肯。那半盒冰激凌,冰的很,让她不舒服……

    怎么那么冰,到这会儿想起来,还是全身发冷。

    自端看着这枚硬币,裹紧了毛毯。

    她爬到床上去,将被子都盖上,蜷成了一团。还是会觉得冷,只有手心里那一点儿热。她关了灯。屋子里漆黑一片,全是陌生的气味……她打了个寒战。

    迷迷糊糊的,只是耳边有轻声的笑。

    “一分钱我也不放过……”

    “你是我的。”

    她翻了个身……她一定是太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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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铁河一觉醒过来,天还没有亮。

    他出了一身的汗。

    口渴,胃里空空的。

    他坐起来,看着身上,连鞋子都没有脱。

    他甩掉鞋子,出去打开冰箱取了一瓶水。

    半瓶冰水落肚,胃难受。像是空转的机器。他默默的喝着水,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踱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漆黑的夜色,夜色里那团耀目的红、明艳的蓝……他一口一口的呷着这毫无味道的水。

    他问过她,阿端,你要陪妈妈去看开幕式吗?她回答,妈妈要大嫂陪着。他想了一下,又问她,你到底要不要看?

    她说,我在家看。那么热的天,不想凑那个热闹。

    他就没再说什么。他晓得母亲也是知道阿端的习性。夏天,她就是爱窝在家里。吹冷气,睡懒觉,读闲书,看电影……别的动物是冬眠,她是夏眠。

    其实他也有票有位子,听她不去,他就把票转手送了人。

    隔天,她在饭桌上,翻着报纸,忽然冒出一句来,说哎呀,别的倒是罢了,焰火想必是能好看。

    他头都没抬,就说那就看焰火,晚上一起吃饭,咱们专门看焰火。

    她隔了一会儿,问,你有空啊。

    他嗯了一声。说,晚上回来接你。

    结果她忘了。

    他提早回家,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枕着她一本厚厚的大字典,身上只穿了细薄的棉衫……被他叫醒,她有点儿惊慌失措。他就说,那就快点儿收拾吧。他先下了楼,只用了十分钟,她便下来了,他看一眼,还真是……她行动最快的时候,就是随便抓来一件这样的小黑裙。包肩的,长度只到膝盖。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头发挽着,只别了一根碧玉发簪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只是唇上一点点唇膏……他看了觉得清爽。

    路上是耽搁了一点儿时间,他说咱们等下上去房间里吃吧,不然来不及。

    到盘古这里来,临下车,他看出她的脸色已经不对。他问怎么了。

    她只是皱眉。半晌才说,你在这里也有包间啊。

    他怔了怔。

    她说,我不上去。

    说的很干脆。

    他停了车。拉了她的手便往公寓走。她别扭。他也不说话。路上不断遇到熟人,都要打招呼。他一路说着,嗯,是,跟太太来看焰火……慢慢的,他才感觉到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柔软下来。就要进房间,她挣开他的手,瞪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才说,不是包间,是公寓……我也是次上来。

    他开了门。让她进来。

    她好像有点儿尴尬。不看他。把手里的亮片小包放在门口,在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看到客厅里那面大大的观景窗,和观景窗外漂亮的景色,她低声的叹了一句什么。他正在换衣服,没有听清。回头看她,她就只是站在观景窗前……那观景窗高阔宽大,像是一幅夜景的油画,而她占住一角,那油画便像是她的背景。

    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难得这样安静的独处。

    看焰火,看灯光,看夜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正文 第九章 云与波的凄迷 (三十四)

    画轴,不是这样打开的。她坐在他身边,比划着。画轴,不是从中间打开的。这个,错了。从这一端,到那一端,一点点的展开,从平淡,到精彩。是这样看的。中间打开……少了些韵味。

    他笑。给她斟了一杯酒。

    刚刚的焰火真是美。她接过酒杯。

    嗯。他应着。

    绢那么美,就是不长久。她叹了一句。

    那一晚,他们两个,在这个还飘着一丝新家具那独有的木香的空间里,只是安静。她后来是困了,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她是不是很喜欢睡沙发?他看着,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她没醒。朦胧之间,她枕在他腿上,缩了缩身子,就那么睡着。他喝着酒,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腿渐渐的麻了,他就是不动……

    佟铁河在沙发上坐下来。

    颊就是这个位置。

    他抬着手,指尖,似乎是她柔柔软软的耳垂。她没有耳洞。因为怕疼。飒飒说,不疼,只要一分钟。她不信。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给她首饰。他母亲事先展示一下,还说,哟,这些耳环,都用不上。让阿端去扎耳洞吧……他母亲的话,她都听的,这一样,没能从命。有一次,他等着母亲和她一起出门,等的不耐烦了,上去催,看到她给母亲在戴耳环。她手里拿着耳环,还在小心的问,妈妈,这样,真不会疼吧……

    她自己怕疼。也怕把别人弄疼了。

    佟铁河抚着自己的胃。难受。除了酒和凉水,什么都没有的,空空的胃。她胃不好。最近,好像就没好过。六姨夫嘱咐过,按摩几个穴位……是哪几个穴位来着?

    他努力的想着。

    他后来没有替她按摩过……就是,不止是这个,他也没有替她做过什么,能让她记得他的事吧。这么久了,他好像,是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观景窗的色调在渐渐的变明亮。

    他直直的看着。

    他父亲说,小铁很会欺负阿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