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丢的越起劲……最后,每一场的争吵,就结束在一地的碎片和酒液里,结束在他粗哑而又缠绵的呼吸里……她扶着头。她已经看不清了。眼睛里,是有些什么在流动。热。酸。她抬手按着。只是按不住。那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开始流淌……
“飒飒……忘了吧。”他看着。
忘了?
“daisy,你没办法忘记,是没办法开始的。”
自飒甩了下头。这一甩,只是甩的头更晕起来。眼泪都甩开。
他手背上,一滴热泪。
“忘了……”她低低的说,嘴角的笑在加深,眼里的泪不断涌出,她看不清眼前……这究竟是谁?她不知道……迷糊了。
有忘了的,有忘不了的;有回不去的,有回不来的。
她剪水双瞳,盈盈若宝石。
他只是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耳边是《四季》,轻灵舞动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节一节的绵软下去,热度却在一节一节的升高。鬼使神差的,她的手臂伸过来,绕到了他的颈上,将他拉近。
“你喜欢我的,是不是?”
他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她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也根本没有能力再意识到,他凶狠的吻,便袭了过来……
…………………………
自端身上穿着惟仁大大外套,还有厚厚的围巾,像一只小熊。她的怀里,还抱着teddy熊——奶白色的,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她紧紧的抱着。她有点儿发烧,身上觉得冷,抱着熊,她会觉得暖和。
惟仁将车子里的空调开到最大。
他看着自端。腮上潮红。那是因为发烧,还因为她莫名的兴奋。她在忍着不舒服,也忍着那股子激动的情绪——让他看在眼里,莫名的心悸。
他们上飞机前,她看到了熊屋,进去,孩子一样,看着哪个都觉得喜欢。最后,还是选了这个。白色的母子熊。精致的很。一直抱着。在飞机上,她睡着了,他拿过来看了好久。甜甜的笑着的熊宝宝。很可爱。
惟仁把车子开的很快。路过医院的时候,他还是问了一句,“真的不要去医院?”
她摇头,对着他笑。
他只好把车子开的更快。
凌晨时分的街道上,车子可以开的尽可能快,没有关系。
她归心似箭,他五内如焚。
他的痛楚毫不重要,他只想把她安全的送回家……那个,她决定要回去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她静静的坐着,看他。
“下车吧。”他微笑。
看一眼黑沉沉的大院和大屋,他觉得沉重。
“阿端,”他伸手,白净平展的手掌,向上,她看着他的眼睛,很慢很慢,她也伸出手来,覆在那掌上。他点头,“去吧……”
她的双眸,在车顶灯明亮的光线下,晶晶闪闪,只是渐渐的,有一层雾。
她点头。
“我走了,惟仁。”她的手,滑了下来。
惟仁掌心一凉,顷刻之间,他几乎要去抓住她的手;可是他没有,只是很迅速的,他的手收回来,搁在了方向盘上。
她推开了车门,在下车的一刻,听到他说:“阿端,记得多喝水。”
她下车,回过身来。
“我看着你进去。”他微笑。她穿着他的外套,很温暖的样子,他没有出声讨还。一件衣服,没什么要紧,重要的,是她暖和。那是他给不了她的温暖。
自端执拗的站着。
他终于是先离开了。
她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回身,仰头看他的窗口。暖暖的灯光透出来。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她忽然想站在这里大声的喊他的名字。佟铁佟铁……像以前大学的时候,女生楼下,每天、每时,都有男生在大声的叫某人的名字……然后听到那清脆可爱的一声应,心花怒放。
自端笑了。
她抬手,摸摸额头。真是头脑发热呢。他听到,还不骂她傻了啊……想到他皱着眉,瞪着她,脸上那副表情……
进门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丝酒味。很淡很淡的。还有一点点的香味……她换着拖鞋,把手里的包放下,小熊仍抱在怀里。
客厅里的灯亮着。楼梯上的也亮着。她走着,只觉得这灯光,像是特为她开的——就是,她就是要去那里。
楼梯上有一个闪亮的小物件,她弯腰捡起来。是条手链。她想了想,她应该是没有这样一件首饰,只是握在手心里,她继续上楼。
心跳开始加速。
深一脚浅一脚似的。
她轻按胸口……从来没有哪一次,来敲他的门,是这么的紧张,手心都出了汗。她的额头,轻轻的抵在橡木门上。好像那汗意,要浸润了木纹。
她没来得及敲门,门已经滑开了,只是一点点,但是开了。她伸手,将门推开。灯是亮着的,她进去……酒味、烟味……她轻轻的咳嗽了一下。站在内厅的中央,环视四周,然后,卧室门一开,她看到了从里面出来的佟铁河。
“佟铁……”她叫道。好像很久没有叫他的名字了,她有些生涩。
佟铁河吸了口烟,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自端。
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么。
他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看着她。
自端见他只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还半湿不干,“你……”
她的嗓音是沙哑的。他听到。接着,也看到。她身上穿着一件男式外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她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teddy熊,不用想也知道是哪里来的;她脸上泛着红晕、额上微有汗意、嗓音如许沙哑……他眯了眼睛。
“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他手上的毛巾随意的搭在了一边的衣帽钩上,没搭好,掉在了地上。自端下意识的,立刻弯身去捡。
下一秒,她的身子僵了。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有点儿头晕,有点儿虚浮……可总不至于眼前出现幻觉吧,她转着身,地板上,散落的这是什么?靴子……女人的……毛衣……还有……
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只是很快的,她站稳了,闭着眼睛,好久好久,她不敢睁开。他在她身后,气息很近很近。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平稳的脉搏。所以她想,刚刚看到的这些,这也许就是幻觉。于是她转过身来,将手里的毛巾稳稳的挂在了衣帽钩上。她侧了一下身,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她的目标很明确——他的卧室。
他拉住她的腕子。
第十章 茶与酒的涟漪 (七)
手底下,是斜纹外套粗糙的纹路,带着那个人身上清爽甘洌的气息,和她馨甜的味道,混合在一处,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心里来,张开口,咬住了某一处瓣膜。
“那是我的房间。”他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一点上。
她亦伸手去拉开他的手,倔强的,盯住了他的眸子。
“这是我的家。”她说。
爵他手上用力,握的更紧。
隔着厚厚的衣服,是她细瘦的手腕。她的声音,冷静沉着。他目光移回来,看到她脸上的绯红色,渐渐的消退。剩下苍白。唇边还有淡淡的印,那是他留下的痕迹,那么样的用着蛮力,想要留住她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其实,分开,也只有几十个小时……几十个小时而已。
滕她的头发乱的很,因为出汗了,刘海儿贴在额前,一绺一绺的;只用了一条亚麻手帕,将头发成一个低低的马尾,手帕的一角……他看着,丝线挑绣,英文缩写……wr
“你确定,要进去?”他问。
卧室门在他身后半开着——暗暗的,只有一点光透出来,她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确定。不管前面是什么。她确定。
这是他的房间,那是他的床。
她唯一一次靠近,还是那天他病了。
已经很久了吧。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佟铁河回手,关了房门。
把那一室的暗掩了起来。
自端站住了,她已经不用再往前走。她臂弯里那个漂亮的熊宝宝,轻轻巧巧的落在了地上。落在两个人中间。她的左手里,捏着那条手链。抬起来,正正的,置于二人视线的中央——这是谁?
过生日的那天,她从一个小小的墨绿色的盒子里,拿出一条细小精致的脚链,那精巧的卡片,说着那么可爱温暖的话……从此,她就是三十堆儿里的人了,被这链子拴住了脚……她打电话过去,说姐,谢谢你啊,真漂亮,我喜欢。
她在电话的那一头,笑的爽朗开怀,说你喜欢就好啊。然后说,世上仅此一款。我也爱呢。留了一条手链给自己。生日快乐啊阿端……
别致精巧的链子,她喜欢。还不到戴脚链的季节呢,她拿出来看了两回……
细细的手链被挑在她的指尖上,微微的晃动。
她怕人的目光,从手链上,转到他脸上,他黑黑的脸。
她一路回来,兴奋不能自已。全身都在发热。这会儿,她都能感受到那一点点冷却的过程。不糊涂,不混乱,不惊慌……不能失措。不能——是不能。
“飒飒。”她嘴唇一张一翕,吐出这两个字。
他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发话。
他没否认……自端指尖一缩,手链掉在了地板上。啪嗒一下。她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着佟铁河。
“我回来的,确实是时候。”自端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一步。两人之间,拉开了距离。
佟铁河僵直的身子,没有动弹。
她忽然间冷的像冰。
看他的眼神,已不止是冷漠。
自端觉得眼前是一团又一团的雾,她是没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这一团又一团的雾究竟都是什么。
“佟铁河,”她瞅着他的眉眼,“佟铁河我有话要跟你说的。”
她原本是有话跟他说的。很重要的话。
“可是现在,你……”她寸寸的吞咽着这冰冷的空气,那冷冷的气体涤荡着她的胸口,真真的,让她冷静如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冷静。她只是看着佟铁河,清楚明白,她大概是犯了一个错误……她自己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
她轻轻的顿了一顿,继续说:“你,应该是有话跟我说。”
他,是真的不要她的。
她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