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搂着一个灰色的破烂熊睡觉的,一日也离不了;妈妈离开的那天,她也拖着那只破烂熊……很多年了,她既不穿粉色的衣服,也不再有熊仔的玩偶。
自端将熊仔抱在怀里,定定的看着佟铁河。
“我来,只有几句话要和你说,”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戴眼镜,微微的眯着眼,长长的睫毛,扇子一样,扑扇、扑扇的,扇起了他心湖上的波纹……“我说我要你的时候,我知道你是景自端。对我来说,你是唯一的。以后,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允许他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她没有回应。
“我这样强留你,你可能会说我卑鄙,甚至说我无耻。我不在乎。我要你,景自端。我欠你许多解释,在你愿意听的时候,我会一一解释清楚。”他的拇指,按在她的嘴唇上,“别伤害自己,也别伤害孩子。你知道我受不了这个。”
他的指纹,粗糙,磨着她柔嫩的唇,两个人,都怔怔的。
“我先走。这几天,我出门一趟,等我回来。”他的手再贪恋这片刻的宁静和温柔,也不能不克制。他知道他大概需要长久的等待。
门在他面前关上。
站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
走的时候,看到陈北已经来了。
他沉着脸,“我不在的这几天,若是出一点纰漏,唯你是问。”
楼上的自端,紧抱着熊仔,靠在门边,一动也不动。
胸口疼。
疼的很凶。疼的眼前都有些模糊。
他说他有很多要跟她解释的,在她愿意听的时候,他会解释。
在她愿意的时候。
她转了身。
…………………………
“陈北……你能不能不跟着我?”自端无奈的看着陈北。
陈北微笑一下,不出声,接过自端手里的电脑包,说:“我送您进去吧。”
“陈北,”自端拦住他,“回去吧。回去做你的工作。”她早上出门上班,陈北就等在楼下。她上车,他开车不疾不徐的跟着——他这是哪里学来的本事——这不同于以往的“暗岗”,这是“明哨”。
“现在这就是我的工作。”陈北认真的说。
自端从陈北手里拿回包,“回去!”
“这个……”陈北有点儿为难。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老板发狠,才把跟着她的任务派给他了——他看到老板买那一大堆育婴书,才明白过来,他到底错误犯在哪里了。
“我会同他讲。”自端说。她不能为难陈北。为难陈北是不对的。
陈北微笑。
“还不快些走?”自端板起脸,“你念外国大学拿博士学位,就是为了替人拎包?”她赶他。
陈北笑着行礼,转身离开。
自端吁了一口气。她知道他会按时在这里恭候她下班。
佟铁河……他说他这几天不打扰她,可他派人看着她!
她眼前晃着佟铁河那对猎豹似的眸子,不禁气结。少不得忍下,待日后和他理论。算一算,他今天就应该回来了。想到这里,她心一沉。
下课的时候,她接到学院办公室的电话,请她去一趟。秘书电话里语气很是客气,她没有多想。她等下还要去医院,最好就是快一些。进去的时候,倒是看到几位同事在外间办公室,她匆忙的打了一下招呼,并没有留意同事们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而院长正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子,听到敲门声,说了声“请进”,站住了。见了来人,脸上浮上一层笑,“来来来,小景,快进来……坐坐坐。”
“老师,您找我……”她对着院长,微笑。院长是她做学生时候的老师,她一直是那样称呼的。
院长示意自端坐下来,他笑着,“这个嘛。”
自端看着头发花白的院长,静等下文。
院长似乎有些为难,沉吟片刻,才说:“这个事情……小景,你看,你在咱们院里工作好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业务能力也很强,从领导到同事,对你评价都很好,而且,学生们也喜欢你的课。”他给自端倒了杯水。
“这都是我该做的。”自端忙接过水来,说了声“谢谢”。
“这几年,院里年轻的女老师多,这个,一有状况,都一起有,课程就是安排不过来,你和小苏两个,兼了不少课,确实辛苦……”院长说的慢条斯理,似乎这个话题让他多少有些尴尬,他抬手搔了一下鬓角。
自端顿时便有些窘,她轻声的说:“老师……”欲言又止。
院长看起来明白她要说什么,摆了摆手,继续道:“小景啊,这个学期,院里的专业课,加上公共课,你是每天都有课,已经算超负荷运转。现在呢,院里准备返聘几位退休教授回来任课,可以减轻大家的负担。这样,小景,你暂时只要上本院的现代文学史就好了……”
自端愣了一下。
院长微笑着,看着自端,说:“其实,你有什么要求,跟院里提,院里会好好考虑的……”
“老师,我……”自端握紧了手。
“你看,昨天校长给我电话,我才知道,真让我吃了一惊。”院长说着,点了点头。心想那何止是吃了一惊,简直像是脑袋后面挨了一棍子。“不过,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也是可以理解的。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身体还是最重要。工作,先放一放。”
自端刹那间已经了解了怎么一回事。她将杯子放下,“老师,我真的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院长笑着。
自端看着院长,她是很想说她自己的课她能够完成。可是,她明白,她的状况不允许她这样。她心里一阵酸楚。
“谢谢您。我该早跟您说的。”她抬手触了一下鼻尖, “我也没想到。”
院长点头。
自端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了。
她是没想到。既没想到,孩子会来的这么突然,也没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状况,来迎接她的个、也可能会是唯一一个孩子。
她心里虽是难过,可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定了一下神,说:“老师,谢谢您。”
院长温和的笑着,“好。那有什么问题,以后我们再研究。”
自端顿了一会儿,跟院长再次道了谢,站起来转身出了办公室。听得到同事们在议论,看到她,都收了声,她只对她们笑了一下,没有停下脚步。
笑容从她脸上迅速的隐去,心里的酸楚和难过,渐渐的化作了一股怒气。她急需要见到佟铁河。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她直接上了陈北的车,还没有坐稳,她便拿起手机来,一接通,她不待佟铁河有反应,直接问:“你现在哪里?”
听到他在那头回答:“在公司。”
“二十分钟后我上来。”自端迅速的收了线。她对陈北说,“去公司。”
那边佟铁河将电话握在手里,看着一众望向他的目光,轻轻的咳了一下,说了声“抱歉”,他下巴微微的抽紧,“继续开会。”
电话里,听得出她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可是,要二十分钟内就见到他,这绝对不是寻常的怒火——对怀孕初期的孕妇来说,情绪不稳是正常的;可是,这么暴躁就不好了。
他有点儿担心。
他是早上刚回北京的。陈北一日三次汇报,没有提到她有什么异常……他想着,提笔在面前的纸条上写了句话,推到了旁边的grace眼前。
grace看一眼,起身出了会议室……
正文 第十一章 莲与杉的迤逦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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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端第二次来光亚。
她下车之后,略停了一下,示意陈北带路。
上一次来,是晚上,她印象模糊,此时完全不记得该怎么走。
陈北在进入大厦的时候挂上了名牌,公司保安看到自端,也跟她要证件。陈北刚要解释,就只见grace疾步向这边走来。
浚 grace跟保安稍加解释,微笑着对自端说:“您请这边走。”她侧身请自端先行。
自端点了点头。
grace 关了电梯门,从如镜子一般铮亮的电梯门板上看着佟太——看上去平静的有些阴沉。她不禁明白了几分。这些日子,boss的脸色又哪里好过?这boss还是号称从来不为女人的事影响情绪,公事私事永远井水不犯河水——刚刚明明开着会,就好意思一张纸条推过来,交代她下来接人——嗯,原来是,太太不算在内的。 grace有些想要笑。
藐电梯到了39层。
grace请自端先出了电梯,她说:“佟先生有个重要的会议在进行中……您先请到办公室。”
自端知道他在开会。
此时会议室那间,垂着白色的纱帘。
她记得自己次上来的时候,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对着众人,像是在指挥千军万马。
当时,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直到他察觉了她的目光。
她低了头,走在grace身后,
他的办公室并不大。只是这一层玻璃隔断的办公室中不大不小的一个。摆设的都是线条简单的桌椅用具,没有赘物——要算有的话,就是在他的办公桌上,有一只水晶镜框。她记得的,那镜框是她选的,同一款式的,她在他们俩的书房里各放了一只,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就拿到这里来了——那是张全家福,妥妥周岁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拍了张照片。自端走近些,看着照片里,偎在婆婆怀里爱娇的小姑娘妥妥,像一朵柔美的花蕾一样。
再过不久,也许,她也会有这么一个小女婴。
她想着,心里有些发紧。带着一股酸疼。
她转开了脸,看着外面,大片透明玻璃墙,再往前一走,好似人就已经腾空一般,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她忙扶住了手边的座椅靠背。
这时grace敲门进来,给她端来了一杯热牛奶。见她没有坐在沙发上,就给她摆在了boss的办公桌一角。
自端看了grace一眼,说了声谢谢。
细心的女秘书。
“boss 交代的,给您来杯牛奶。”grace就是在一瞬间,决定要越界一次,多嘴说这一句。果然,她看到佟太转开了眼睛。
她出去的时候,贴心的将纱帘放下来。关好门,抬眼便看到了boss。
“boss,佟太已经来了。”她忙说。
佟铁河 “嗯”了一声,人已经如同一阵风,“呼”的一下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