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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歹的狐狸精,老夫人亲自来训话是你的福气,竟敢这样无礼!真是下流!无耻!放荡!”

    我皱起眉,也歪头仔细看了看她,叹了口气道:“看起来蛮机灵嘛,怎么不太会说话?你哇哇哇说了半天,我还是不知道这位快掉牙的老太太是谁。我找个人教教你,福伯,你来说这老太婆是谁啊?”

    “是江南名门望族楼氏的当家主母楼老夫人,也就是常来的那位楼京淮公子的母亲。”福伯道。

    “听明白了吗?”我问那个红衣女子,“回答问题应该这样才对。简洁明了,没有废话。”

    红衣女子呈现极度缺氧,拼命吸气状态。

    我再把目光转向那位刚刚喘过气来,重新摆好骂阵姿势的老太太,觉得有些迷惑,回头再问福伯:“她真的是楼京淮的妈妈?”

    “真的。”

    “不可能吧……你看她都已经老成那样了,哪里象是楼京淮的妈,简直象他太奶奶!”

    老太太当场又气晕过去,红衣女子浑身哆嗦地指着我,冲身后的人大叫:“你们这群废物,就由着这只狐狸精对老太太无礼!”

    其他人顿时炸开锅一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我。

    “这人一看就没什么教养!”

    “而且笨笨的!”

    “是不是听到咱们楼家的名头吓傻了?”

    “不要脸的狐狸精,还不快跟老夫人磕头认罪,滚到天边去!”

    “无耻啊,明明是个男人,居然还勾引男人……”

    “他是男人吗?看起来不象啊?说不定是人妖呢……”

    “………”

    后面的话越说越难听,我也慢慢动了气。

    真是冲着我来的倒也罢了,这群人所骂的声声句句其实都是指的小天,我捧在手心里玩弄到大的心肝宝贝岂可任人这样欺负?

    一旁的小珠已经忍不住了,冲上前大声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闯到我们家乱吵乱骂,你们才没教养!”

    红衣女子柳眉一竖,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小珠一个趔趄,胖乎乎的脸上刹那间便出现五道红印。

    我登时大怒。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吗?

    向四周一看,正好,这堆护卫好派用场。于是一把捉住那个红衣女的手腕,猛地一拉,她立即尖叫起来:“你干什么?放肆!你们快给我打这个狐狸精!”

    楼家的人还没冲上来,我就大叫一声:“来人啊!”

    “在!”

    “把这群疯子给我拦住!”

    几个身手敏捷的护卫跃身过来,挡在我前面。楼家虽然来了二十多个壮丁,但怎么是身怀武技的护卫的对手,没多久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我拉着红衣女的胳膊,一直拉到小珠跟前去,道:“小珠,打还她!”

    红衣女尖叫道:“你敢?”

    小珠冷笑道:“为什么不敢?俺又不是你家的奴才!”

    我赞道:“说得好!”

    红衣女又惊又怒,直翻白眼。小珠挽起袖子,露出粗粗胖胖的手臂,猛地抡起来,可能又觉得气没有运足,放下来活动活动,再次抡起来,清脆响亮地还了一记锅贴掌,胳膊在空中划过的弧度真是漂亮。

    红衣女一声惨叫,好象被人割了鼻子一样,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半边脸快速地肿起一个馒头。

    “太爷,咱们要不要讨利息,这边脸也来一下?”小珠问

    “不要吧,我一向教导你们,做人要宽厚,不要斤斤计较,一点小利息,让给她算了……”

    “是,太爷。”

    正乱成一团时,席炎匆匆忙忙得报赶到,楼京淮与席天也跟着一起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席炎狠狠地拧着眉,瞪了我一眼。

    楼老太太拄着龙头拐杖,脸气得煞白,指着我浑身直抖,控诉道:“这个刁民,老身仍皇封诰命夫人,他……他竟敢派人出手打我!”

    咦?谁打她了,我们都是挑精壮的打,她一个老太太,碰都没碰一下,想不到堂堂诰命夫人,说起谎话来竟也跟吃白菜一样。哼,谁怕谁?欺负我不会说谎么?

    主意一拿定,我两眼立即泪如泉涌,凄楚楚喊了一声“小炎”,一头扑过去,抽抽噎噎地道:“你终于回来了………好可怕啊……我正准备出门,这群强盗就冲进来了,到处抢东西,要不是你刚好留了护卫下来,连我也会被他们抢走的……你快把这群抢匪抓起来啊……”

    楼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谁是抢匪?”

    那个被打成猪头的红衣女子也娇滴滴哭倒在楼京淮身上,道:“表哥,你要给我作主,你看这个狐狸精把我打成什么样子?”

    楼京淮盯着她认了半天,才勉强从没肿的那半边脸认出这是谁来:“淑珍表妹啊?谁让你们没头没脑闯进别人家里,会被误认为是抢匪也是没办法的事。”

    席炎也道:“是啊楼老夫人,我家里的人胆子都比较小,以为是强盗来了,所以被吓得乱出手,都是误会。”

    “怎么会是误会?他明明知道我们是江南名门望族楼家的人!”猪头淑珍大叫道。

    我觉得牙齿发酸,楼家就楼家嘛,非得每次都在前面加上一个“江南名门望族”,她不累,我都累了。

    “爹,你知道他们是楼家的人吗?”

    “不……不知道,”我怯生生地抓着席炎的衣角,“如果是客人,都会在门口递拜帖进来的,可他们全是硬冲进来,大呼小叫的,说要抓什么什么人出来打死,我问这老太太是谁时,他们又不肯回答,我当然以为是强盗啦。”

    一个被打成熊猫眼的男子道:“你长没长眼睛啊,我家老夫人气度雍容,高贵娴雅,哪里象是强盗?”

    我不服气地争辩道:“这个老夫人满脸都是皱纹,一说话就象开了朵菊花似的,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正在通辑的那个流窜女匪小白菊……就是现在,我还是觉得她很象!”

    楼老太太差点又背过气去,怒冲冲指着福伯道:“这个老奴曾经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们是谁的,你竟敢说不知道?”

    我为什么不敢说,不仅我敢说,福伯也敢。

    “福伯,你对我说过他们是谁吗?”我问。

    福伯一脸困惑的表情,茫然地道:“没有呀?我一个老下人,怎么会认识什么江南名门望族的老夫人?既然我不可能认识她,当然也就没办法告诉太爷她是谁了。”

    楼家人个个气得面如土色,说不出话来。楼京淮上前抱怨道:“娘,这里可是朝廷命官的官邸,您就这样闯进来,难怪席伯伯会受惊。”

    席炎舒臂将我揽在怀里护着,也道:“老夫人有什么不满的事,尽可到府衙来找下官。家父幽居在家,与世无争,还请老夫人不要打扰他才是。”

    楼老太太吃惊地看着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不敢相信地道:“他……他是……他居然是………”

    “这是家父。”席炎淡淡道。

    这次连猪头淑珍也跟着一起晕了过去。

    我好心帮忙张罗着把晕倒的人抬进客房休息,又叫阿牛拿消肿化淤的药粉来给那一群熊猫擦,充分表现出身为扬州太守之爹的海量与气度。

    在我亲自含口凉水一喷之后,楼老太太很快就哼哼着醒过来,睁开眼睛,撑起半个身子,我忙凑过去,殷勤而又礼貌地道:“您觉得好多了吧,亲家母!”

    结果她一听之下,又咚得一声倒在枕上。

    席炎忍着笑把我拉开,朝楼京淮使了一个眼色。

    楼大公子咳了一声,把一直拼命躲在身后的席天抓了出来,递到楼老太太床前,笑道:“娘,这就是孩儿跟你提起过的小天,你看看,可爱吧?”

    席天水汪汪的大眼睛雾气缭绕,雪白柔润的小脸上透着紧张的红晕,粉嫩的唇瓣轻轻抖着,细声细气道:“楼……楼妈妈好……”哪有半点狐狸精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楼老夫人坐起来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

    我看得出这个老太太是楼京淮目前唯一的麻烦,因为其他楼家的人一见到这位少主人,全都吓得噤若寒蝉,半个屁也不敢放,显然楼京淮当家作主的地位已是牢不可破。

    “淮儿……”

    “娘……”

    “我的淮儿啊”老夫人一声号叫,刹时间老泪四溅,“想我妙龄守寡,拉扯你长大,本指望你转宗接代,开枝散叶,谁想你却要娶一个男媳妇进门,这让我将来到了黄泉之下,怎么有脸见列祖列宗啊”

    我吐了吐舌头,靠进大儿子怀里。这老太太,哭功竟比我还厉害,看楼京淮的样子,多半也都习惯了。

    “娘,别哭了,事已至此,您哭也没用,总之我是决不会离开小天的。小天,拿手巾给娘擦脸。”

    听到他这样吩咐席天,席炎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迟疑了一下又没说。

    席天立即应了一声,去拿了一块湿巾和一个小盒子走到床边,说:“楼妈妈,你把手放下来,我给你擦脸。”

    “…呃……小天……我的意思是……你把手巾递给娘就行了……”

    可惜这句话说晚了,席天已经甩掉鞋子,跳上床去,趴在楼老夫人身旁,一手扶住她的头,一手拿手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擦了一遍,擦完之后,再从带着的小盒子里挖出润肤的膏脂,用手掌揉散了抹在老太太脸上,抹完后凑过柔嫩的小嘴叭答亲了一口,这才大功告成般跳下来,穿好鞋子,安安静静站回楼京淮身边去。

    屋子里一时寂然无声,过了半响,我才低低地抽泣一声,哀叹道:“不甘心哪,我的儿子……教得这么好,以前都只帮我这个爹擦脸的,现在长大了,却要到别人家帮人家的妈擦脸……我不甘心哪……”

    席炎狠狠瞪我一眼:“这套擦脸程序还不都是你教的,谁让你骗他说擦完脸必须要亲一下,不亲会长疮的?你看京淮,脸都绿了……”

    这边楼老夫人呆了一阵,看看一脸坚决的儿子,再看看那个羞怯笑着的男孩,叹了一口气道:“小天也不是有什么不好,席家跟咱们也算门当户对,可他是男孩子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楼家的香烟后代,难道就这样断了?”

    京淮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本很厚的书,翻开来道:“娘,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楼家在七代以前就断过一次,您看家谱,从这里开始,是收养子为嗣,传到现在,不也挺好的,将来我和小天,也收一个养子就行了。”

    “养子毕竟比不上亲生的贴心啊……”

    “谁说的?”我跳起来,“我家三个养子,一个赛一个的贴心!对吧小炎?”

    席炎一笑,搂住我道:“是,老爹!”

    老夫人无话可说的样子,只能嘴里嘟囔着下床来,摇摇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住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楼京淮露出得意地笑容,伸手扶住母亲,回头叫席天:“小天,给娘敬茶!”

    席天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