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 于雷自嘲地说,“但中国的现实就是这样的,要是
有人起来革命,暴力夺取政权,那谁也没话说;但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会主动放弃自
己的利益,哪怕只是一个间接的利益相关者,比如我,也高尚不了,只能龌龊地活着吧
。”
陈可笑了起来:“毕竟你还是自己考进京大的,广大群众就冲着这一点也多原谅你
几分。你是龌龊地活着,我又怎么说呢?不照样是大把大把地花父辈挣下来的钱么,那
也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呢。”
他走了两步,站到落地窗前面,看着成都的夜景。
于雷也走过来,和他肩并肩站着,“罢了,咱们也别又要做婊子还想立牌坊,只要
自己卖劲学了,以后能自食其力,就不算是对不起谁。”
陈可扭过头来看着他,笑了,“说得对,各家自扫门前雪吧,比我们强的多着呢,
也没见咱们气谁有笑谁无啊。”
舟车劳顿,陈可提议还是赶紧洗个澡睡了,明天一早就得起床。
于雷的心砰然而动,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他想和陈可一起睡,这里面没有任何涩情的意味。于雷唯一想做的就是看着他在被
子里沉沉地睡去,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在咫尺间亲口向他道一声晚安。说实在的,即便
是有发生任何其他行为的可能,于雷也不愿意用这种平静的幸福去换取身体的快感。这
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要知道,他从十四岁就开始追逐欲望,现在更是既有手段又有魅力,怎么可能主动
地放弃这种机会呢!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哪怕现在把陈可放在床上让他做,他也
不干了。
陈可收拾出来了两件衣服,进去洗澡。于雷听着里面哗啦哗啦的水声,心里乱哄哄
的,手心的汗又是一层叠着一层。怎么办呢?我该怎么跟他说呢……
他还没想好,陈可已经出来了,头发蓬蓬的,穿了一件宽大的t-shirt,下面就穿了
一条平角内裤,只在t恤下面若隐若显地露出一点裤角。他匀称修长的双腿正站在于雷面
前,可于雷却慌张得没有时间去欣赏它们。
“水真好,赶快去洗吧。”陈可说。
“哦……你今天晚上就在大房间睡吧……” 于雷糊里糊涂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了点什
么,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制止自己了。
“哦。”陈可答应了一声,就象是把于雷推进了万丈深渊。
“不过,”陈可说,“咱们不是说要夜谈的吗?今天兴奋过了,估计上了床也睡不
着。”
万丈深渊里的于雷忽然看见了一线光亮,立马打起精神顺着悬崖爬了上来。
“那怎么办呢?要不你先上床,我洗完了就来陪你。” 于雷的语气温柔的可以杀死
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还有一个就是不解风情的陈可。
“好,那你快洗吧。”陈可冲他笑了笑,转身走进了东厢的卧房。
于雷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洗手台是玻璃做的,上面镶着一面与墙等宽等长的大镜子,靠门一面的墙
上安着吹风机和电话,地上还摆着一个秤,提醒前来游玩的客人不要饮食过度。
洗手台上放着陈可用过的毛巾,于雷拿起来深深地嗅了嗅。能闻出什么来呢!傻瓜
。于雷暗暗地骂自己。可是,在毛巾下面还放着一样东西。
陈可的内裤。
于雷对自己肮脏的想法很是愤怒,他狠狠地敲了敲脑袋,把毛巾严严实实地摁在上
面。又看了半晌,他最后还是掀开毛巾,拿起那条白色的内裤贴着鼻尖闻了闻。
于雷,你这个变态!于雷对自己绝望了。
他对着镜子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镜子里映出了一个十七岁男孩健康的体魄。于雷
凑近镜子,呲牙咧嘴地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这张帅脸还是值得人喜欢的。
于雷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乐了,他转身拧开了淋浴器。水一会儿就热了起来,雾气
蒸腾,把镜子里的帅哥遮了起来,不让他对面的色狼看到。
冲完澡,于雷仔仔细细地刷了牙,他可不能给陈可留下一丝不卫生的印象。因为定
期洗牙和检查的缘故,他的牙齿很干净也很健康,那年长智齿,医生警告说有把牙齿挤
乱的危险,于雷立刻决定把它从革命队伍里清除出去了。于是这口可以用来制作牙模的
完美牙齿便成了于雷另一项值得骄傲的资本。
洗漱完毕,于雷从他妈买给他的一堆护肤品里翻出了一件h2o的晚霜,因为它没什么
味道,效果也不错,于雷很喜欢用它。
穿上内裤,终于大功告成了。于雷吐了口气,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可等他走进主卧房的时候,陈可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身体蜷着,向左侧卧在松松
软软的床上,头发一缕一缕地搭在纯白的枕头上,真的活象只小松鼠一般。
于雷怜爱地俯下身子,在他可爱的侧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陈可,小可,可可……你知道你旁边有个人在爱你么?要是你知道,就请做个好梦
吧。
于雷想帮他把被子盖上,这里的气温比北京冷了许多。
但陈可的身子压在床罩上,显然,他是在等于雷的途中进入梦乡的。
没办法,于雷只好拍拍他的脸:“小东西,起来进被子里睡去。”
小东西是于雷父母对他最亲昵的称呼,他也把这层温暖的含义继承了下来。
陈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洗完了?”他的喉咙有点哑,于是努力地清了清。
“是啊,我帮你把床罩掀开,你快睡吧。”
“不行,”陈可认真地说,“咱们还没夜谈呢,不是前几天就说好了么。”
于雷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著在夜谈上,但他却难以自拔地爱上了陈可现在的神情
。
“可是你都困成这样了,咱们后面的机会多的是呢。”
“不行,你也上来吧,咱们就象红楼梦里宝玉和黛玉那样‘歪着说说话’。”陈可
坚持道。
“你也喜欢红楼梦?” 于雷觉得有些惊喜。
“你在开玩笑么?遍览古今,无出其右。”陈可一本正经地说。
“没错!”说到红楼梦于雷有些兴奋,他爱红楼爱得成瘾,任何一本书只要他看上
两眼,就可以准确地说出这是哪一个版本的,“上次听人说《源氏物语》是日本的红楼
梦,我还专门去跑去上海图书馆翻了翻,简直差得不知道哪去了!”
“你最喜欢里面的谁?”
“王熙凤失之狠毒,薛宝钗失之世故,勇晴雯失之刁钻,花袭人失之愚懦。宝玉别
有性情,不拘尘俗之见……”
“惟黛玉不以俗言语之,又倾心爱慕,况是前世因缘,故独此二人方成绝配也。”
陈可笑着接了下去。这是他次看到于雷的另一面——那专注得甚至有些傻乎乎的一
面。这张为了一个书中的人物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脸陈可平时只能在镜子里看到。
于雷击掌称绝,顿时与陈可有了相见恨晚之感。要是陈可也象很多人那样对黛玉说
出些语带不恭的话来,于雷就真得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脸色了。他太爱这个人物
,爱得不需要任何条件和基础,他不允许别人说她的不是。
于雷打了个喷嚏,确实是有些冷了。他把被子掀开,钻了进去;又把陈可的那半边
也掀开,半拖半抱地把陈可拉进被窝里,把被子给他和自己盖上。他们两个于是面对着
面躺在一起,于雷朝左躺着,陈可冲右躺着,两个人的眼神对到一块,不约而同地笑了
起来。
“我背上痒。”陈可说。
于雷搂着他的腰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右手轻轻地在他背上摩挲。
“哪儿痒?”
“就是那儿。”
于雷的手从陈可的腰际环抱过去,男孩子的热气在彼此的身体之间交换着。陈可在
这股热气之中,舒舒服服地合上了眼睛,于雷的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打着,他渐渐失去
了意识……
不知在什么时候,于雷发现陈可已经完全不再回应自己说的话了,他睡着了。于雷
把他在怀中抱抱紧,闻着他的发香。他往下看到了他的唇,那样惹人沉醉。所有的冲动
都要他就这么吻下去,但他克制住了,因为他要把这个爱情的象征留到它开始的那一天
。
快要两点的时候,于雷也睡着了。
他在梦里吻了陈可。他们在一起,幸福地。
27、 陈可和于雷的旅行·山中
陈可睁开眼睛的时候,于雷还在甜甜的梦里,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环绕着。陈
可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几分、几秒、几个小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于雷毫无反应,他只
有在音量足够吓到他的时候才会苏醒过来,陈可只好把于雷的手轻轻放下,坐起来,越
过于雷的身子去接电话。
电话的那一头是小江,说他马上就开车去招待所,要是他们还没吃饭的话就该尽快
去吃了,早点走就能多玩一点地方。
陈可看了一下床头柜下面的电子钟,已经是七点四十了。
他连忙把于雷晃起来,“快点去刷牙洗脸了,车马上就到。”
于雷费劲地张开眼,打了个哈欠,象是没听到一样,转了个身又睡下了。
陈可翻到于雷的身前,坐到他肚子上,硬是抓着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你力气好大……” 于雷糊里糊涂地说。
陈可抓过于雷的t恤给依然睡眼惺忪的他套上,说:“这儿天气冷,出去的时候还是
再加一件衬衫吧。”说着便翻身下床,自己去洗漱了。
等于雷终于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套着一件t恤。
我昨天晚上不是没穿衣服么?于雷想了想,隐隐记着似乎是陈可给他穿上的。
懒虫!要在睡觉上头误多少事!于雷对自己很是不满。
陈可在洗手间里刷牙,于雷去了浴室。十分钟以后,两个人都洗漱完毕走了出来。
他们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各添了一件衬衫,便背着包到楼下吃早饭去了。
在餐台前面取早餐的时候,于雷发现陈可身上的衣服和自己很象,都是大格子的长
条纹衬衫,只不过颜色略有不同,于雷的是天蓝色,陈可的是栗红色。
真象是情侣装。于雷心想,而且周围的人肯定也都会这么想。想到这儿于雷有些得
意。
陈可早上一向胃口不佳,只拿了一个鸡蛋,烤了两片面包,随便抹了点果酱在上面
,又去倒了一杯牛奶,就行了。于雷的食欲则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包子油条烧卖装了满
满两盘,就着一杯豆浆几分钟就全部解决了。
“你怎么能吃那么多?不觉得早上脑子不够用么?”陈可好奇地看着他。
“没事,我消化得快。”
“算了,反正够不够用也就是那么回事。”陈可笑着说。
吃完早饭,于雷把房卡退了,两个人就跟着小江上了车。这次就已经不是奥迪了,
换了一辆日产的越野车,这在当时国内算是首屈一指的车型。
在车的座位后面堆着很多水、干粮和真空包装的各种肉类。小江说这段路上经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