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的意味,但是圣零鹭泽是笑着说的,非常非常温柔。如同一个父亲对待一个淘气的孩子时三分指责七分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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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龙沉寻禹的家,鸿煊便借口‘换下淋湿的衣服’躲进了自己的房间,迟迟不肯出来。连龙沉寻禹‘奉旨’给志儿熬药扎针,都无法将他从屋里叫出来。
圣零鹭泽知道鸿煊还是在躲自己,在门外叫了两三次便作罢。
鸿煊的头伏在案上,胡思乱想着。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谁?”
“子蝉。”子蝉穆青站在门外,低声说着。
鸿煊半信半疑,走到门边,没有开门,隔着门板便直接问道,“师父,有事么?”
“你见到千夜希了没?今天早晨龙沉才给他检查过身体,吩咐按时熬药的。可是我刚刚给他熬好药,转身就找不到人了。”
鸿煊撇了撇嘴,“希少爷嫌龙沉给他准备的药太苦了,怕是不肯喝药,故意在躲你。”
“二殿下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那好,我出门找找。”
就在鸿煊嘘出一口气的时候,子蝉穆青又这回头来,“鸿煊,还认我是你师父把?”
“当然。”鸿煊被子蝉穆青突如其来的严肃口吻吓了一跳。“怎么?”
“那我现在告诉你一句话。”子蝉穆青说,“有些事情现在不做,一辈子也许就再也不会做了。皇上来这儿的母的只是想见见你,他的时间有限,今晚就要连夜回宫。”说完,子蝉穆青便端着冷凉的苦药,撑着雨伞,出门找千夜希去了。
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也许就再也不会做了。
鸿煊一阵恍惚。
呆呆地站在门前,半晌也没有挪动脚步。
子蝉穆青说的都是真的么?难道他真的只是来见一眼自己?比特莫尔斯,距离贝弗利这么遥远……他仅仅为了来看看自己?
鸿煊垂下了手,却攥紧了拳头。
圣零鹭泽刚刚牵过了他的手,似乎还残存着依稀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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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堂。
管家柠檬为圣零鹭泽端来了一杯茶。她知道坐在主座上,器宇轩昂的男人是当今的皇上,所以格外殷勤温柔。
“皇上,这是刚采的桂花茶,您尝尝。”柠檬纤纤玉指为鹭泽捧上了茶。
鹭泽的心思不在这里,顺手接过了茶水,随意喝了一口,还想着如何去找鸿煊。深邃的鹰眸看向门外,明亮的刺眼。就在这时,阿大和小六领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走了进来。
龙沉寻禹在为志儿扎针,子蝉穆青出门去找千夜希,千夜皇也不知去了何处。所以,当六只猫人站在圣零鹭泽面前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走上前来为圣零鹭泽解释这一切。
柠檬看见圣零鹭泽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便知趣地退下了。她也知道猫人族是十三年前的遭遇,只是没有想到,这些小猫人竟然会老实到这种地步。明明龙沉将他们藏得好好的,竟然主动出来。
不是找死么?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下令灭亡猫人族的罪魁祸首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小猫人们均低着头,服服帖帖地跪在了地上。
圣零鹭泽放下了上手中的茶杯,扫了一眼站成一排的小猫人们,冷笑,“你们倒懂规矩,知道来请安。”
没有一个人说话。
“没有什么要对朕说?”圣零鹭泽问。
依旧是沉默。
圣零鹭泽并非柠檬想象的那般无趣,他挥了挥手,“平身吧。朕无暇处理你们的事。”
“皇上。”阿大站直了身体,开口说道,“我们是来请罪的。”
“过去的事情,都不必再提。”圣零鹭泽看了阿大一眼,眼神并没有变。他早已忘记了十三年前的失去,早已忘记了阿大的脸。
圣零鹭泽的大度,并没有引起阿大的感激。相反,他重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请皇上饶了小六。”阿大哀求。
“小六?”圣零鹭泽想了想,才回忆起来。鹰眸看向了站在角落里身子骨细瘦的少年,指了指,问阿大,“他?就是胸膛纹有紫星的?”
阿大点了点头。
圣零鹭泽轻轻地说,“不行。”
小六必须死。
只要小六死,才能释放他体内封印着的星辰。也只有小六死,这个世界上才会出现第二个胸口印有紫色小星星的人。宛若死亡塔罗牌的游戏,小六是个,只有杀死个,才会进入第二关,找到第二个人。
不可能跳开小六。
一个星辰是小事,但是不杀死小六,便无法进行下去。
“皇上,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小六不死,而且可以知道第二个体内封印着星辰的人是谁。”阿大咽了口唾沫,一脸坚决。仿佛,这件事情他考虑了很久,想了很久,觉得妥当后才敢全盘向皇上说出。
【今天小遥写二万字好像不太现实……望天吐气,只好以后再补了,表pia……小遥在电脑前坐了一天了,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晚上再拼死写文,争取凌晨再发一章……】
第63章 今天,格外想你
“小六不死?”圣零鹭泽板着脸,摇头。
没有什么意义再交谈下去,圣零鹭泽心情算是不错,能过耐心地听阿大说上一句两句话。若换做往日在宫里,恐怕早就被轰出大殿之外。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太监小耳朵将这些扰乱自己的心情的小猫人赶走。他现在是在等鸿煊,万一鸿煊突然出现,没有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就是最糟糕不过的事情了。
小耳朵领旨后,便去敢阿大他们。
阿大的双膝仿佛钉在了地上,小耳朵竟然拉不动他。就连小耳朵最后没别的方法,去扯阿大最敏感柔弱的尾巴,阿大也是咬着牙,拼命僵持着。
“别为难咱家。”小耳朵低声威胁着不肯配合的阿大,“惹恼了皇上,谁都吃不来兜着走。”
阿大的额头已经沁出了汗,额角满是青筋,他的眼睛格外有神,炯炯地看着圣零鹭泽,“皇上,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完。如果这个方法没用,阿大我,包括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的命一律任凭皇上处置。”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心肠再硬的人也会被说动一些吧……小耳朵心里想着,松下了手里攥着的长尾巴,不由得看向圣零鹭泽。
“还愣着干什么?轰出去。”
圣零鹭泽脸色冷漠,终于露出了些微的不耐烦的神色。他的心比钢筋还硬,并没有被阿大这句话打动。
主堂的窗户非常宽大,正对着厅堂,狂野的风,伴随着大暴雨,吹进了房间。
天色越发昏暗下来。被呼啸的大风吹着,门闩咣当咣当响个不停。谁都无法再保持平静、安详。
况且,等到傍晚,圣零鹭泽就要离开这里了。而他的鸿煊,却时时不肯出来见他。
“不要以为有鸿煊撑腰,你们就可以在朕的面前为所欲为。”
圣零鹭泽眉宇间仿佛结了一层冷霜,脸色僵硬。他生气了,只是在勉强控制着。
“皇上!让我替小六去死!”
圣零鹭泽说,“小六是小六,你是你。”
“不!只要请皇上饶了小六!我一定会履行自己的职责,指出下一个体内封印着第二颗星辰的人!”
“放肆。”
“给我一次机会!皇上!”小六拼命地想要证明着,“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圣零鹭泽阴沉着脸,“你说什么?”
瞬间的功夫,嗖嗖的风声、哗哗的雨声、还有树叶摩擦发出的簌簌的零碎声音全部停了下来。仿佛戏剧般地,霎那后恢复了平静。
雨停了。
盛夏的雨,总是风风火火地来来,风风火火地走。
黑压压的乌云还在逐渐消散着,仿佛发泄了内心怨言后即将要放晴的心。屋里的气氛却依然诡异紧致地可怕。
阿大听到圣零鹭泽的这句话后,憔悴而面带倦容地笑了笑,安了心,皇上他终于肯听自己把话说完了。组织好言语才清楚地说,“我的灵魂被山神看上了。让我去见神,讨好神,问出下一个体内封印着第二颗星辰的人。”
话音落定后,阿大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他抬起了头,看着气定神闲的圣零鹭泽。
“荒谬至极。”
这是圣零鹭泽对阿大的想法做出的评价。
阿大的脸开始抽搐了起来。他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吐出了接着要说的话,“皇上,即便这种方法不可行,再杀小六也不迟。”
是的,阿大也是明白的。
自己只是猫人。普通的人说话,圣零鹭泽都不会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最卑微的猫人族?圣零鹭泽能与他说话,恐怕多半的原因,也是看在鸿煊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因为鸿煊,恐怕小六就回不来阿拜僵了。自己也无法与小六相见了。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可怕。明明在石洞里想圣零鹭泽想的要死,仿佛停止一天思念他,自己的世界就会瞬间沦陷。可是,自从见到了鸿煊,阿大觉得,自己对圣零鹭泽的坚固的爱就已经开始瓦解了。
要是有人问他,还爱圣零鹭泽么?他一定还会说,爱。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痴迷。时间是可以粉碎一切的,粉碎了他对圣零鹭泽的崇拜,粉碎了他对有朝一日也许可以同圣零鹭泽在一起互相畅谈的希望。他是人类,而自己是猫人。除了鸿煊这种仿佛特别喜欢自己这一种族的孩子以外,基本上没有多少人类可以在工作之余,考虑到他们猫人族的。
本就是一个世界,两个阶级。
并没有多少共同的语言。连神赐予他们的身体都不一样。
阿大觉得一阵恍惚。
不知怎的,圣零鹭泽突然起身,鹰眸变得格外锐利而明亮。他看都没看跪在他面前的阿大,脸上毫无预兆地露出欣喜与微笑,大步走向敞开的大门外,错过了跪在地上的阿大的身体时,阿大毛茸茸的大耳朵都能感觉到圣零鹭泽带动着的风。
阿大并没有转身。他知道是鸿煊来了。
只听身后传来两人的交谈。
“怎么不进来?”这是圣零鹭泽想责备,却不知怎的变成了温柔的寒暄。
“你怎么还没走。”这是鸿煊没好气地嗔骂。
鸿煊躲在主堂外偷听刚刚的谈话,却被圣零鹭泽逮了个正着,难怪鸿煊声音里带着狼狈和心虚。
“等着见你。”圣零鹭泽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暧昧至极。
又是一句甜腻的情话。
鸿煊语塞,几乎要丧失了所有鼓起的勇气,溺死在圣零鹭泽这个温柔乡中。但他还是片刻后打起了精神,不紧不慢地说,“听、听说你是来、来专门见我的,很、很快就要走了么?”鸿煊的声音很清脆,听后宛若在贪婪呼吸着夏天暴雨后清爽的空气。
“难道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圣零鹭泽扬眉。
鸿煊撇了撇嘴。
“今天……格外想你。”圣零鹭泽轻轻说。
鸿煊翻了个白眼。
圣零鹭泽说来就来,来也不说明缘由。谁能猜出来他是为了专门见见自己?况且鸿煊平日里在后宫没少干错事,尤其是瞒着圣零鹭泽的事情。鸿煊嘴上不说,心里却怕得要命。
圣零鹭泽将鸿煊拥入了怀中。
鸿煊的长发还湿湿的,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新的味道。被雨水淋湿后,鸿煊有特意洗了洗头发,擦干了头。在圣零鹭泽的拥抱下,鸿煊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在忐忑跳动许久后,才得以平息。
迷迷糊糊中,鸿煊突然想起了两人次以君臣之礼相见的场景。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曾经抚摸着自己洗过后湿漉漉的长发,对自己说,‘你真漂亮。’
这句外人听来都觉得可笑滑稽的情话,用在自己身上,却是另一番滋味。宛若一条小船在海水中飘荡着,被海风吹着,轻飘飘的,格外悠闲,格外恬静。
“我都不知道我该唤你做什么。”鸿煊将头深深埋入圣零鹭泽的手臂,压着鼻音,叹了口气。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