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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玩玩的吗?为的不就是一纸卖身契?

    周正过来住的时间渐渐多了。经常放学回家都能看到他坐在客厅,每当这个时候,蒋捷的心情也会无来由的好。周正送给他一套游戏,蒋捷小时候没玩儿过,开是很感兴趣,后来也上了瘾。有时候周正过来,两个人坐在地板上双打,一玩就玩到半夜。

    “打游戏时候的你,和平常的你,不一样。”周正说。

    “有什么不一样?”蒋捷坐在餐桌前吃粥,他最喜欢“强记”的“鳕鱼粥”,周正路过唐人街,总会给他带。蒋捷吃东西很讲礼节,喝粥喝汤水从来不出一点声音,也不喜欢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吃东西。

    “比较放得来,象个快乐的年轻人。”

    “哈,你说我平时象个悲伤的小老头啊?”蒋捷笑着说。

    “人是会变的,象你以前吃东西,从来不说话,现在也能边吃边聊天了。”

    “噢,”蒋捷放下碗,好象在沉思,说,“我小时候要是在饭桌上说话,妈妈就会惩罚,用木勺子打手心,很疼,很害怕,慢慢就养成习惯了。”

    其实那时的周正很想说,蒋捷,从此再没有人会强迫你,为难你,惩罚你,我要你做个快快乐乐的小捷,永远这么坦荡纯真地笑着!可是,周正又很矛盾,这一切是不是又在重稻复辄?他能给蒋捷什么?他的接近,会给蒋捷带来什么?

    8

    蒋捷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边拿毛巾擦头,一边走进客厅,给一股冷风吹得哆嗦。四下检查了一下窗户,都关得严实,阳台的门也紧闭。

    “奇怪,哪里来的风?”

    周正书房就在蒋捷住的小房间旁边,门没关,里面的一扇窗开着,冷风迎头吹进来,窗帘也给卷得老高。桌子上的文件更是给风掀得“忽啦啦”叫着要飞散。蒋捷犹豫了一下。那是周正办公的地方,为了避嫌,他从来也没进去过。可是窗外已经开始下雨,桌子靠窗,风携着雨点打进来,恐怕会湿了那些文件。蒋捷想了半天,还是迈了进去。伸手大力地拉上窗户,把窗帘卷好,别在钩子上。桌子果然给打湿了,他扯了两张纸巾,细心擦干桌子上的水渍,这才注意封面写着“密宗”两个字,蒋捷呆在那儿,有些为难。

    周正一手捏着香烟,一边看着手机上的录像,蒋捷擦干了文件,又检查了其它的窗户,才离开书房。周正合上手机,放进口袋,深深地吸了口烟,含在口鼻之间,品味了很久,才缓缓吐出来。青色烟雾在大风之下,瞬间无形。

    阳台的门给打开,蒋捷惊讶的笑脸露了出来:

    “你在啊?我以为你出去了呢。怎么不在屋子里抽,这里怪冷的。”

    “我怕你咳嗽,快抽完了,这就进去。”

    “我咳呀咳地就习惯了。没什么的。”蒋捷停了一下,“好久没回家看看了,今天没有课,回去一趟。你晚上在这儿住吗?”

    “不好说,有事情吗?”

    “没事儿,随便问问,那我走了。”

    “去吧!别忘了多带两个人在身边。”

    “嗯,知道了。”

    周正看着蒋捷拿了外套走出门,转身拨了个电话给江山:

    “警方那里最后一批卧底名单拿到了吗?”

    “刚到手里,没有他的名字。”

    “这两天书房的门没关,他进也没进,刚才进去关窗,我们的‘名单’就放在桌上,他也没翻。”

    “和蒋捷相处越久越不觉得他象卧底,他也就是聪明的戒备心比较强的人罢了。”

    “他最近和姓林的有联系吗?”

    “没有,林源结婚都没通知他。”江山叹了口气,“正哥,你说我就是现在告诉你蒋捷就是个卧底,你能离得开他吗?你问问自己的心,是怎么想的吧,别问我。我只提醒你跟我和沈兵说过的话‘兄弟可以做一辈子,情人总有一天要翻脸。’到了翻脸那天,想开点儿就好。还有就是把蒋捷看得紧一点儿,你要让蒋捷对你死心塌地,那条路可长着呢!有你走的。”

    周正关了手机,叉开双手,倚在栏杆上,头埋在胸前良久,才重新抬起来,对着无穷无尽的灰色的湖天一色,长长地叹了口气。天很冷了,连呼息也清晰可见。

    “蒋宅喜事”的红纸已经退色,糊在巷口暗灰的墙上,给风撕得破烂,此刻浸了雨水,黑色墨字向四处湮开。蒋捷在原地站了很久,撑开的黑伞无力垂在身侧,身子给阴湿的风打透,心也仿佛结了冰。一群因为即将到来的万圣节,而佩戴了面具的小孩子,从蒋捷的身后笑叫着跑过,带来一阵肆狂的风,拍在他的后背上,又打湿了一片衣衫。手中的雨伞给掀开很远,翻了几次,停在巷子的角落。蒋捷自嘲地冷笑了一下,从小疼爱自己的姐姐结婚了,没有邀请他观礼或赴宴,甚至连家里的门锁都换掉。时间没有帮助他们原谅伤害,时间让他们淡忘了自己。

    一把同样黑色的伞遮在蒋捷的头顶,是跟在不远处的保镖不放心走过来确认:

    “捷少,没有问题吧?”

    “噢,没有,”蒋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我们回去吧!”

    蒋捷转身,随他们离开,经过垃圾箱,他从兜里掏出那串再也打不开任何一扇门的钥匙,看也没看,扔了进去。

    副食店的大鱼缸里,几条鲤鱼傻瓜一样游来游去。蒋捷呆呆看了一会,指着其中游得最快的一条:

    “我要这条。”

    店里的师傅用大网捞起来,问他:

    “要杀吗?”

    “不用。”

    蒋捷几乎出神地看着鱼在砧板上挺身跳跃,师傅费了很大的劲逮住,用塑料口袋层层裹着,再用绳子扎起来,才放进干净的纸袋。蒋捷付了钱,拎着一条还是活蹦乱跳的鱼走出了店门。保镖走上前,给他撑伞遮雨,鱼在纸袋里垂死挣扎。

    周正接到保镖的电话,马上赶回湖滨的公寓,进门就闻到一股腥味。蒋捷已经做好了鱼,卖相要比上次好看一些,他一口也没吃,只楞楞地看着。

    “上次吃自己煮的鱼,吐得那么厉害,怎么又想起吃鱼了?真的想吃,咱出去吃。”

    蒋捷也不看周正,说:

    “你上次都不敢尝,你知道我们的鱼是什么味道吗?是苦的,很苦。怎么会是苦的呢?”

    周正拉开一把椅子,坐在蒋捷的对面,柔声问道:

    “今天这是怎么了?”

    蒋捷依然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浅握的双手,长久无言。周正试探着伸手盖在上面,轻轻拍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嗯?”他说话还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不禁也给自己吓到。

    “我能喝点酒吗?”蒋捷扬头看着周正,又重复了一次,“我想喝酒。”

    “什么酒?”

    蒋捷想了想,说,“一喝就能醉的酒。”

    周正看了看蒋捷给雨水打湿,却一直套在身上衬衫,喝点酒也好,不然准感冒。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两杯琥珀色的酒杯摆在蒋捷的面前,蒋捷伸出有些抖的手,把酒杯握在手里,眼睛征求意见地看着周正。周正鼓励地点点头,就见蒋捷的嘴唇贴在酒杯边缘,鼻翼轻耸嗅了一下,不料,眉头皱了起来,一只手捧着杯底,仰头喝了下去,酒一入喉,是烧灼一样的剧痛,强烈的辛辣得差点要了蒋捷的命,趴在桌子上暴咳。周正几乎跳起来夺过他的杯子。

    “我的天,不是这么喝的。”

    说完手忙脚乱地去倒水。回头见蒋捷脸色在剧烈的咳嗽下涨得通红,眼睛瞬间充满了血丝,他的手掐着脖子,明显的呼吸困难。周正一手掰过他的头,连灌了两杯水,折腾了好一会儿,蒋捷的咳嗽才消停下来,竟给周正吓得一头冷汗。

    “我的酒呢?”蒋捷声音沙哑地问。

    “都呛成这样还喝?”

    “喝,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心疼你的酒给我糟塌了吧?”

    “我!”周正有苦难言,高声说,“我是心疼你!”

    “不用你心疼,给我酒,我这次慢点喝。”

    周正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小杯,只倒了浅浅的一个底。蒋捷接过去,摇摇看着,说:

    “真小器!”这次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一边问:“这个是什么酒?”

    “伏特加。”

    “噢?原来这就是伏特加?呵呵,我喜欢。”

    周正也陪着他喝,“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喜欢?”

    “嗯,要是能真要了我的命,就更喜欢了。呵呵。”

    蒋捷醉得比周正预料的还快。趴在沙发上,脸掩在手臂里,一动也不动。酒品倒不错,喝醉了不闹事。周正推了推他:

    “困了回床上睡,蒋捷,喂!”

    蒋捷依旧不说话,身上跟着热起来,隔着衣服,周正也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可能是热了,蒋捷的双手开是脱衣服,却一直摸不到扣子,手掌在身体上摸索着。后来索性从领子开始扯,周正连忙捉住他的手:

    “别脱,蒋捷,会着凉。”

    蒋捷睁开双眸,目光迷离,仿佛浸在水里的黑宝石,此刻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放肆,衣服给扯得乱七八糟,精致的,充满少年弹性的身体若隐若现。

    “别惹我,蒋捷,别在这个时候勾引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谁知蒋捷忽然坐起来,大力推开周正,朝着卫生间跑去。周正坐在原处,放平呼吸,心里想:

    怎么又是呕吐,上次就给他吐。

    蒋捷在卫生间吐得很厉害,还伴随着搜肠刮肚的咳嗽,一直持续了很久,才慢慢平息。周正走过去,蒋捷跪在地板上,手扶着马桶边缘,脸歪歪地枕在胳膊上,冲着门口的周正傻傻地笑:

    “呵呵,周正,我喜欢伏特加,呃,喜欢。”他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捶着胸口,“这里,这里不疼了。”

    周正蹲在蒋捷的跟前,手抚摸上他黑发的头,温柔拨弄。

    “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不,我偏不哭,又不是女孩子。”

    蒋捷倔强地摇头,眼睛却飞快地潮湿了。

    “该哭的时候就该哭,男人女人都一样。”

    “我不想哭,一点儿也不想,我讨厌哭可,是,他们不要我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地顺着蒋捷的脸颊流淌下来,“周正,他们不要我了。”

    周正其实想说,当初他们把你送出来,就不打算要你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