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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那边迟早会发现我们失联,会采取行动,但现在唐川生死未卜,我们一刻也不能等。如果我们想向外界传递消息,目前最快的办法,就是去驻军指挥部,那里的通讯可能还没断。但是——我怀疑那里有内奸,贺兰在那里,可能也并不安全。”

    “难道他们还想在前线下手?!”伊莉娅不可置信,那群人简直疯了!

    “不一定。但是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得跟贺兰接上头。”钱少泽指着地图,“我们在中部,按照机甲的速度过去,半天就到。但是去找贺兰这步棋,是所有人都能猜到的,一旦我们过去,很可能就会落入内奸手里,根本见不到在前线的贺兰。所以,必须兵分两路。一路,直接去驻军指挥部要求见贺兰;另一路,由昆汀带路,我们直接绕过指挥部,去前线!两条线,去的人都不能多,而且危险无比。”

    “你不能去,你是军医,而且这里还需要你坐镇。”薄荷抱臂靠在桌子上,沉声,“我去。”

    “我也去。”伊莉娅紧跟着举手。

    “我也去!”

    ……

    “好了。”钱少泽把声音压下,“名单由我来定,其次,这里没有外人,我问你们,谢宁还联系得上?”

    闻言,张潮生摇头,“我们大多是单向联系,而且具体的联系方法在唐川那儿。”

    “那你们觉得如果他发现联系不到唐川,那会把谁做为第二联络人?”钱少泽问。

    张潮生环顾一眼,“如果仅仅指这里的人,那么应该是我。”

    “好,你留下。”钱少泽飞快地下达指令,“薄荷你去驻军指挥部,赵毅、西贝、马恩,你们跟昆汀去前线,所有人马上出发,快!”

    整个肃峰小队宛如一个巨大的齿轮,快速地转动起来。

    两路人踏着破晓的缕阳光出发,风里,有从禁区里带出来的迷蒙黄沙。而仅仅只是一夜时间,少年们就仿佛长大许多,眉眼中生出坚毅。

    今天,是9月1号,这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哗——!”一盆冷水狠狠泼来,唐川像被浪头猛拍了一下,船翻了,他醒了。

    动动手,手腕上却传来一阵刺痛。唐川赶紧甩甩头把头发上滴滴答答的水甩掉,也让自己恢复些清醒,定睛一看,才发现手腕套在椅子扶手上的金属圆环里,只要一动,那圆环就会释放出像电流一样的东西,让他动弹不得。

    低头一看,脚踝也是,他现在整个人都被固定在身下这把银白色的金属椅上,而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他和这把椅子,以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唐川。”对方冷冷得俯视着他,脸上带着白色口罩,“钥匙在哪里?”

    “什么钥匙?”

    “你别跟我装傻。”对方忽然俯下身,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一双鹰眼近距离盯着唐川,“钥匙,打开圣苏里的钥匙,在哪里?”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唐川反问得淡然。

    鹰眼男却忽然轻蔑一笑,“唐川,你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没有了贺兰,你不过就是一只随时能被人碾死的小虫子罢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纡尊降贵地来跟我这个小虫子说话?”

    鹰眼男眯起眼,很不悦,唐川接着说:“你们大费周章把贺兰调开,又安排了那么大的排场来抓我一只小虫子,也真是用心了。”

    “嘴皮子倒是跟传闻里一样利索。”鹰眼男讥讽着,这时,房间里又响起另外一道略显浑厚的声音,“不要跟他啰嗦,尽快问出钥匙的下落。”

    “喂喂,这就是狄恩教给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唐川不满。

    “你现在可不是客人。”鹰眼男倏然捏住了唐川的下巴,手指收紧稍一用力。

    呱嗒一声,唐川发现自己的下巴动不了了。他心中一凛——对方卸了他的关节,想必是怕他咬舌自尽。

    要上刑。

    “料你也不会乖乖交代,没关系,我们给你准备了些小节目,你可以慢、慢、享、用。”鹰眼男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身旁的地板忽然打开,升起一个工作台。

    他拿起个不知道什么用途的工具,拍拍唐川的脸,那力道打得把他的脸都拍到了一边,语气里带着令人胆寒的戏谑和恶意,“让我们来听听看贺兰的小情人惨叫起来,跟别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唐川紧紧地攥住椅子扶手,人在危机到来的情况下,总是免不了全身紧绷。

    尤其是在这样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

    然而唐川的大脑依旧清醒,只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理清楚了现在的处境——把他抓来的是狄恩,对方筹谋已久,圣汀城的事情就是他跟军部内奸的手笔。从这件事来看,这个内奸的职位很高,非常高,最起码是上将级别的。而且狄恩竟然知道钥匙在他身上,可见他掌握的信息远比他们预料得多。由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救援不会太快到来,唐川最起码得单独熬过几天。

    但这个几天,究竟是多少天呢?

    唐川心里也没底。

    一阵刺痛很快从手臂上传来,唐川没有去看,鹰眼男却狠体贴地为他解说,“这一针,可以让你时刻保持清醒。”

    紧接着,又是一针。

    “这一针,可以提高你的恢复能力,吊住你一口气,放心,我们只是向你打听一个消息,绝对没有要杀——你的意思。”

    唐川干脆闭上眼,两耳不闻。

    另一边,薄荷安全抵达驻军指挥部,毫无意外地被告知无法跟贺兰取得联系,指挥部也分不出人手去找唐川,让他等着。薄荷提出要跟华京取得联系,可是这里也说联系不上。

    赵毅一行四人则还在赶路,一刻也不能停留,甚至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但是进入战区之后的路,可就不那么好走了。这里到处都是战火,危机四伏,没走一会儿,四人又遇见两股正在交火的队伍。

    “怎么办?要不要绕过去?”昆汀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踪影,回头问。

    赵毅眸光微沉,“绕过去耗时太久了,我们打过去!”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得飞快。

    然而对于唐川来说,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时间像是被施了魔法,在每个人的世界里,以不同的流速往前走着。

    “滴答、滴答……”嫣红的鲜血顺着唐川的指尖滴落,他闭着眼恍若未闻,唯有睫毛轻颤着。

    他清晰无比地醒着,一个嘀嗒,就是一秒。

    嘀嗒,天亮了。

    “啪!”一份电子文件被重重拍在会议桌上,电子档被激活,自动弹出文档内容。向来沉稳持重的贺上将冷面扫过在场众人,“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墨索尔是怎么回事?”

    “是我监管不力,但坦丁的行动太过突然了,我们在那边的驻军本来就少……”坐在左手第二个的正是墨索尔所属战区的司令官,海登上将。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贺敬山给打断了,“我不是想听这种陈词滥调,那只会显示你的愚蠢。”

    海登立刻黑脸,忍着怒火,“贺上将,我不想跟你吵架但请你注意你的言辞。”

    其他人心里却咯噔一下,来了,贺敬山嘴一毒起来就证明他真的生气了!一生起气来简直没完没了,十四年前肃峰那件事,贺敬山一个人把军事法庭艹上了天。

    关键他还能打人,分分钟让你进你家祖坟,否则军事法庭怎么可能那么快偃旗息鼓。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大家都以为随着年纪的增长,贺敬山已然成为了一个真正老成持重的儒将,没想到……

    “我注意什么?”贺敬山蓦地一笑,“已经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这句话了,海登上将。墨索尔全境失联超过十二个小时,你竟然不去考虑事情的起因和解决办法,不去反思自己的监管能力,却来叫我注意用词?我看你才应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脑袋,看十二个小时后它是不是自己长脚跑了。”

    “你!”海登被气得拍案而起,“这里不是你的一言堂,贺敬山!公然威胁跟你同级的上将,你眼里还有没有军法!”

    贺敬山一脸你智障的表情,“从现在开始,你被降级了。”

    海登的表情都裂了。

    贺敬山冷峻异常,“把海登中将拖下去,现在以渎职、企图谋害军部将领的罪名将他暂时收押。”

    话音落下,一直站在会议室四周的警卫员们快速上前将海登擒下,二话不说拖了就走。海登被捂住嘴,全程都讲不出一个字。

    全场寂静,坐如针毡。

    这时钱通笑呵呵地把那电子文档翻了个页,“老贺就是太担心他儿子跟儿媳妇儿了,大家体谅体谅。顺带一说,我儿子也在那儿,还有秦海啊、罗明光啊,很多人,全民法庭开到一半还没结束呢,所以,大家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吗?”

    明白,怎么能不明白!那翻开的页面上,赫然就记录着海登的一系列可疑行径,有些甚至是已经有证据的,还有贺兰在上前线之前传回的情报。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军部里绝对有内奸。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太岁头上动土,这事儿绝不能善了。

    贺敬山双手按在桌面上,眸光森寒,“军部不允许有叛徒,一旦被我发现,必挫骨扬灰,撒在我贺兰山上。即日起,由第九军团暂时接管墨索尔一干事宜,即然坦丁敢在这个时候发起进攻,那应该就是不想活了。”

    闻言,在座诸位将领顿时头皮发麻,贺敬山装了那么多年和平小天使,总算原形毕露。

    不过……

    “我觉得我们北部边军离得更近嘛,这个任务完全可以交给我来做,”一个身材有些微胖的上将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保证打得那帮孙子哭爹喊娘!”

    “闭嘴死光头。”贺敬山火还没发完呢,“你早干嘛去了,一听打仗就起劲。”

    “妈的贺老毒我跟你说你别叫我光头!要不是看在贺兰的份上,我才不会让你呢!”

    钱通立刻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干得过他似的。”

    光头怒了,“钱贱人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一吵,年轻时候的绰号全给骂出来了。

    贺敬山拍拍桌子,“都干嘛、都干嘛?!一帮四十几岁的大老爷们在这里打嘴炮是不是没吃药?别人拿我们军部当软柿子捏,那就赶快给我捏爆他、们、的、头!”

    ☆、第169章 等

    “说!钥匙在哪里?!”爆裂的嗓音,吵得唐川几近耳鸣。

    脑袋里有嗡响,跟思路一样清晰的是无处不在的痛感。真正让人感到折磨的不是那些层出不穷的拷问手段,而是在这种拷问之下,仍然像机器一样快速运转的大脑。

    唐川仍然不松口,这让鹰眼男感到愤怒。

    他用了很多办法,先进的、古老的,做贴面的时候差点没把唐川憋死,看他整个人在椅子上抽搐着扑棱,实在没多少美感。

    他不喜欢把人弄得血肉模糊,所以尽量都挑些干净的法子。

    割开唐川的手腕,控制血液流速,让他看着自己和贺兰订婚的视频享受生命的流逝这也是一种击溃人心的办法,但是唐川的意志之坚定绝对是他审问过的人里拔尖儿的。

    一般人在感觉自己快死的时候,看着从前的甜蜜视频,就算不屈服,至少得留几滴眼泪,可唐川没有。

    他留的只有血。

    鹰眼男最擅长的就是摧毁一个人的内心,但这些招数对唐川来说显然不够用。于是后来又进来一个人,方式就简单粗暴得多。

    强烈的痛感让唐川逐渐回忆起过去的十几年里,每年做手术的场景。把麒麟的芯片储存在大脑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行为,所以每年唐川都会跟那个假舅舅消失一段时间,去伽蓝星动手术。

    他骗查理自己是去探亲,实际上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但那时他孑然一身,并不怕死。

    可现在唐川怕死啊,怕极了。

    看见贺兰的影像想哭啊,哭不出来。

    兰兰你在哪儿呢?

    贺兰还在前线,战火烧得正旺,他的视线看出去,连天空都是一片红色。机甲的残骸和人的尸体杂乱地倒了一地,还活着的人都累得宛如一滩烂泥。

    贺兰打得狠,每每都冲在最前面,用自己的节奏强行拉起整个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