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匆匆从门外进来,见着楼上有说有笑的季云扬跟路砚生,立马跑上来:“听说皇的奶奶来了,怎么样?皇没事吧?”
季云扬搂着路砚生的肩膀笑了笑:“没事没事,刚走。”
“走了?”不知道为什么,沈墨一听到季云扬说老人家走了,心情顿时有些失落。
“怎么了小墨?”路砚生瞧出了沈墨的不对劲,立马瞪了一眼嬉皮笑脸的季云扬,走向沈墨。
沈墨朝路砚生勉强地笑了笑,推门进去:“没事,我先进去看看皇。”
“老夫人明天才会回意大利。”季云扬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令沈墨的脚步微微一顿,旋即便又朝里面走去:“谢谢。”
216 对付贺宇
“看清楚了么?”将手机扔给床上坐着的贺宇,林歌笑着靠在落地窗边,慢慢欣赏贺宇眼中流露出来的绝望 。
手机上播放的是一段阳台上的视频,而视频背景正是今晚举行酒会的陆家。
贺宇蜷缩在床头,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视频上时而耳语,时而相拥的两个人……今晚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优雅英俊,侃侃而谈,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贵气从容。自己曾经偷偷抚摸过千百遍的眉好看的弯起,那双令自己深陷的眼睛此刻正深情地望着另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永远也比不上的男人。
视频上陆锦扬附在沈墨的耳边说着什么,沈墨在笑,陆锦扬就一脸宠溺的望着他……两个人的默契跟亲密,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要不是沈墨把我送进戒毒所,让我能静下来好好想些事情,我还真差一点被你骗了。”林歌环起双臂,哂笑着打量起在床头蜷缩成一团的贺宇:“还记得方竟么?”
贺宇没动,也没说话,就好像林歌说的事根本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只呆呆的停留在屏幕中的那个男人身上,绝望而又空洞。
见贺宇没反应,林歌也不去逼他,依旧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其实他说得对,那天你只要跟锦扬喊一声疼,锦扬就一定会来找我算账……”林歌抿唇哂笑:“可锦扬最后也没来找我,这件事也只字未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没疯。不但没疯,还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呆呆的目光里总算有了些许反应,贺宇从双膝里抬起头,眼神空洞的看向对自己笑着的林歌,仿佛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没有半点表情:“为什么?”
“为什么?”林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突然就大笑了起来,知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才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擦:“你是问我为什么要你离开这里,还是想知道你装疯卖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啊是没能绊住锦扬的心?”
“……”
“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林歌笑着走近贺宇,神情倨傲的俯视着他:“锦扬的心一直都在沈墨身上,他能把你留到现在,无非就是因为你这双长得像沈墨的眼睛……嘶,说到这里,你们还真是有那么点像,连我这个亲哥哥都没法比呢。”
贺宇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你们……是兄弟?”
“怎么?你的救命恩人没告诉过你,我就是他的亲大哥?”林歌得意的挑起贺宇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直视:“不过这并不重要,他没把我当大哥,我也从没把他当做是我的弟弟。血缘这东西有时候真讨厌,你明明很痛恨的人,到头来却突然变成了你的亲人……”林歌捏着贺宇下巴的手指慢慢用力,欣赏着从贺宇眼中露出的痛苦之色,林歌笑得越发兴奋:“你说他有什么好?论相貌,我不比他差,论能力……唔,可能比我高那么一点点。但他凭什么从小就可以在沈家长大,衣食无忧的做他的小少爷,而我确只能在肮脏污秽的夹缝中求生存?呵,呵呵……”林歌捏着贺宇下巴的力道一松,改为轻轻摩挲,这比直接的折磨来得更可怕,好像他一不高兴,修剪圆润的指甲便会深深嵌进贺宇的肉里:“这些我都可以忍,而且我也忍下来了,我杀了林耀军,我让他永远都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贺宇脸色一白,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歌,在他印象中,林歌应该还是那个单纯漂亮的少年,看见人会脸红,做错事会不停地道歉,有人跟他说话他会比收到小费还高兴……可为什么,他曾经想要保护过的少年,会变得这么可怕?
“哈?我居然把杀了林耀军的事告诉你了……”林歌故作吃惊的瞪大双眼,却又在下一秒大笑出声,猛地一把揪住贺宇的领口,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害怕么?别怕,这可是多亏了你是你去求锦扬帮我找律师,我才有可能离开监狱的啊?”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
“那应该是怎么样!”林歌拽住贺宇的衣领将他往上提,眼神陡然变得恐怖狰狞:“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忍,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可以做,包括杀人!可最后呢?我又得到了什么?突然有一天有人跑来找我,说我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是沈家的大少爷……哼,哼哼,可那又怎么样?脏了就是脏了,那些所谓的上等人就能看得起我了?那些下人就真的把我当做他们的大少爷了?没有,没有!”林歌声嘶力竭的吼叫着:“他们都看不起我,连下人都是!你不知道他们看我的眼神有多让人讨厌,我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都杀了!”
“你错了,你真的错了……”
“我没错!我不可能错!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他们眼里就只有沈墨!就只有沈墨!”林歌发了疯似的掐贺宇的脖子,眼底一片血红:“为什么他不爱我,为什么他要爱沈墨?沈墨他有什么好,为什么人人都把他当宝贝?不,他欺骗了锦扬,他欺骗了锦扬的感情,他跟司徒皇好了,他跟别的男人上床了……可小宇哥你知道么?他还去招惹锦扬,他那么贪心,有了一个司徒皇还不够,还要来抢我的锦扬……”
“咳咳……”贺宇被林歌掐得脸色泛青,双手在被单上拼命地抓着。
“可为什么一个沈墨还不够,连小宇哥你都要跟我抢锦扬?”林歌咬牙切齿地等着喘不过气来的贺宇,眼里满是怨毒:“我给过你机会,但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留下来?小宇哥,你不能跟我抢锦扬的,不能……”
“……你还像坐牢么?”贺宇一张脸憋得青紫,可看着林歌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令林歌不禁想起他在‘夜色’酒吧出事的那一晚,他明明被那两个老男人折磨的浑身是伤,却还是在他们身下帮自己讨小费……那时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样,亮的能让林歌在他眼睛里看清楚自己。
林歌掐着贺宇脖子的手突然一松,脸上微微出现一丝懊悔。
贺宇软软的靠在床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跟我走,否则你留在这里有危险。”林歌在贺宇床边坐下,双手抱头,将脸埋进臂弯里久久没有抬起来。
“你真的爱他?”
林歌深吸了一下鼻子:“我比谁都爱他。”
“……我跟你走。”贺宇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在林歌旁边缓慢的穿着鞋子。
林歌从臂弯里抬起脸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好好照顾他。”贺宇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换,就踉跄着走向门口:“你比我更有资格待在他身边。”
“为什么?”林歌看着脚步虚浮的贺宇,突然很想伸手去扶他一把,可坐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动。
贺宇的手握上门把,浑身的力气仿佛在一刹那间被掏空,只能紧紧攥住那唯一可以支撑的东西:“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很快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又有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
“当心!”就在贺宇双腿一软倒下去时,林歌及时上前扶住了他,脸上出现罕见的急切,可却在对上贺宇温和的眸子时,又霎时变得冰冷:“你的下半辈子我会替你打点好的。”
贺宇笑了笑,望着那张床的眼里包含了太多东西:“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林歌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却被床上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所打断。将贺宇扶正,林歌便走到床边拿起手机接听:“什么事?”
【天都快亮了,事情还没办好?你到底在磨蹭什么?】明兰颐指气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就连站在门边的贺宇都听见了。林歌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快好了。”
【锦扬正准备走了。】明兰的声音有些着急,却又竭力压低着怕人听见:【你还在陆氏?】
“嗯。”
【你在那里等着,我现在马上过去找你。】
林歌皱眉:“你来干什么?”
【让你做点事你拖到现在,我当然不放心要亲自去看看,免得你把那肮脏的男妓给放跑了!】
“……”林歌挂了电话,有些不敢去看贺宇的眼睛。
对于那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是谁,贺宇没问,只是倚靠在门板上朝林歌虚弱的笑着:“我原本的结局是什么?”
林歌咬牙:“让你从这里跳下去。”
217 见家人
天刚亮,沈墨就在老夫人下榻的酒店大厅里等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见司徒皇的奶奶,可她离开的时间越是临近,沈墨就越觉得心慌,而且这种心慌随着他在大厅里等的时间越久,就越加的一发不可收拾,比他当初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怀了孕还要严重……可即便沈墨心慌到隔了两三秒就要朝电梯那边观望,却还是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铁腕老人,让自己跟司徒皇的感情能得到家族的同意。
“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等老夫人出来我会叫您。”路西法大半夜的被沈墨叫了出来,自然也知道他休息不好,而且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八成还是瞒着少爷偷跑出来见‘家长’的。
沈墨摇了摇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疲累之色,反倒是有些紧张过头:“路西法,你确定老夫人是住在这家酒店里么?”
路西法苦笑,这个问题从沈墨进门到现在已经问了他不下百遍,每次问完之后不到一分钟就会再问,令意志坚定的路西法都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门了。
“沈少爷,您太紧张了,老夫人并没有季少爷说的那么可怕。”
“我不是怕,我是觉得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跑来见她,会不会太冒失了。”沈墨将手放在腿上搓了搓,才勉强将手心里的冷汗给抹干:“欧洲的贵族家庭不都挺注重礼节的么?”而且还是那么古老的一个大家族,万一老夫人觉得自己对她不够尊重怎么办?”
“老夫人说到底还是少爷的奶奶,而您又是少爷的爱人,老夫人是不会跟您计较的。”
“可我很紧张。”沈墨深深的吸了口气,抬头看向路西法:“帮我倒杯水吧,否则我担心待会见了她,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路西法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前台。
怎么办,还是很紧张……沈墨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的摸手腕,翻来翻去的揉搓,就恨不得搓下一层皮感觉到痛了,才能消除一点点紧张感。不过这个习惯从司徒皇为他在手臂上纹了纹身开始就渐渐地改掉了,一来是怕把与司徒皇一对的小提琴纹身给搓没了,二来是自从认识了司徒皇以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能让他紧张到重新拾起这个习惯的地步。可显然,老夫人的到来使他有了一种‘如临大敌’的压迫感,人人都说见公婆会紧张,但沈墨绝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叮——’电梯上方的红灯突然亮了起来,沈墨立马起身拢了拢西装,比见什么国家领导人都要谨慎隆重。
电梯门打开,拄着拐杖的西方女人从里面慢慢走出,沈墨只看了她一眼,那种在商场和黑道上纵横捭阖的大气就令他暗暗心惊……这种气势他只有在两个男人身上见到过,一个是司徒皇,还有一个便是东方白的老公,慕非凡。
而显然,这位年逾七旬的老妇人在气势上竟与他们不相上下!
或许是觉察到看向自己的目光,老妇人抬头扫了一眼大厅,视线在掠过沈墨身上时,微微停留了几秒钟,可随即便又收回,指挥着身后的保镖搬运行李。
在没见到老妇人时,沈墨紧张的要命,可当他真正见到了,猛跳着的心却又突然平复下来,紧张感也顿时消失无踪。
“您好,我是沈墨。“沈墨三步上前,毕恭毕敬的朝老妇人弯下腰。
老妇人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让他起身,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苍老的声音中却带着令人不容置喙的威严,沈墨维持着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