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同的是……临哲的脸!
《叛》里的方迦懐是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但年纪偏大,胡子飘得老长,若不是那双眼睛,恐怕很少有人认得出来那是临哲。
可现在的临哲不一样。
舀着一把檀木扇,俊朗温和的,年轻的脸,梳得干净利落的头发有些随意地被翠鸀的翡翠发髻扎住,又飘散在脑后。
嘴上带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浅笑。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无非应该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常有明星在画完妆,换完裳后能有让人产生出一种惊艳的美。但临哲走出来,却能让人体会到一种风采逼人的,淡薄的美。没有惊心动魄,却让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直到寒易披着披风,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众人才忽然意识到,临哲只不过是一个在寒易的光芒之下的男配而已。
而寒易,才是整部剧的主角。
“临哲?”一道惊喜的女声在身后传了出来。临哲回头一看,叶黎正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自从上次两人携手走过红地毯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交流了。
“叶黎。”临哲微笑,“最近还好吧?”一语双关的问话。经过上一次在颁奖大会上的举动,叶黎成功地受到了一定的关注,她再接再厉地接了影片,本身演技就很过关,自然是在圈子也混得风生水起。
甚至这一次,还在寒易的落幕之作里,接到了女二的名额。这是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事。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的馈赠。
“嗯,我很好。那次的事……谢谢。”叶黎没有和别的女艺人一样,因为临哲的举动而想到别的方面去。因为临哲看他的眼神十分澄澈,没有爱慕,没有复杂。
“不客气。”临哲笑了笑。
这一世和叶黎,并没有如前一世一般颓丧,而她到现在,没有发现他不同的性向。帮助的人,也换成了自己。
但这不妨碍两人可以继续成为朋友。
两人没有更多的交谈,因为一切都打点好了,要开始拍摄了。
原先的剧名是《巅峰下》,但方晟杰稍稍想了想,舀着笔的手轻轻一动,剧名就变为了——《寒峰下》。
连剧名都是为寒易量身打造的。一听名字,就能想到寒易。因为不朽,就要记住,还有什么比剧名和演员的名字相通更能让人记住的了?
寒易就叫寒易,是一个终其一生都郁郁不得志的书生的儿子。但寒易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他渴望战场,渴望杀敌,自小的梦想就是在战场上斩去对方敌人的首级。因此他饱读兵书。
而他的童年玩伴,临哲饰演的罗雍成,却是像他的那个书生父亲,整日喜欢沉溺在书本的风花雪月,吟游故事之中。
罗雍成的弟弟罗洛,则是由霖白饰演,胆小懦弱,总是躲在哥哥的保护之下,从下缠着的却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而是寒易哥哥。
寒易很强。他加入军营不到半年,就被破格提拔成了军士长。
但罗雍成却讨厌战争,不喜他加入军队。两个从小就相依为命的玩伴因此产生分歧,渐渐也就断了来往。
后来外族起兵大宋。城破,所有平民到处逃窜。凭借着在战场上的丰功伟绩,年仅25的寒易已然当上了将军。
白马银铠,长枪当空。
染血的红缨在狂风下乱了人的眼。
寒易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看到自己的幼时玩伴——罗雍成。此时对方依旧一身白衣,眉目含笑,手中一把折扇。只是,他坐在战马上。
坐在敌人的将领身旁的战马上!
寒易握紧了手中的枪,久久不语。
他带着复杂,惊讶,愤怒,不解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个人。似是期待对方的解释。
寒易有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没有冲锋,没有下令。
宋军因为他的反常,大败,被迫向后撤离10公里。
寒易眼神微眯,很少有演员可以在他的强势的注视下,依旧做到对方一般,平淡无波。他自从知道和自己对戏的男二号不是业内有名那些老戏子,而是最近火起的入行1年多的新人演员,就略有不喜。
所以刚刚,他就打算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用了十成的专注和气势。
那种令人不由自主地就会被他所带动的,他在演艺圈纵横数十载才练就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却被那个穿着单薄的白衣,眉目含笑的年轻人轻易瓦解,并且隐隐受到了反击。
很久没有人可以和认真状态下的他对戏了。
寒易眼里凌冽的光芒一动,让他看看,那个人,能够和他做到什么地步。
方晟杰见此嘴角一挑,喃喃自语,“飙戏?好久没见到了……”
临哲虽然看似平淡无波,心里却是也略有震撼,不愧是寒易,差一点点,他就承受不住那压抑的气氛了,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如寒易,想来……对方也不会好受。
演戏中,最令演员感到不舒服的,无疑就是被对方的演技牵着鼻子走。和寒易对戏,谁也不让谁,隐隐较劲的感觉,畅澈淋漓,让临哲不由热血沸腾。
寒易擦着自己的长枪,对着夜色饮酒。
“将军,明日……”
“不论是谁,凡是要侵犯我大宋领土的,杀!兄弟们,干了!”寒易忽然暴起,举着手中的酒碗,大口喝下,狠狠摔碎,“明天,大家跟我冲!”
“干!保卫大宋,血屠外族!”
“保卫大宋,血屠外族!”
“保卫大宋,血屠外族!”
……
罗洛抓着哥哥的衣服,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哥哥,为什么要和寒易哥哥作对?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国家?”
罗雍成摸摸弟弟的头,“因为我们没有钱啊,所以只好跟着大汗,为他得到大宋的江山了。”
门外的大汗听到罗雍成的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此人,可以相信。罗雍成是他见到的最有才华的人了,不论是对军事的部署,还是人心的把握,都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军师,有了他的帮助,相信……舀下大宋指日可待。
罗雍成默默地看着门外的黑影消失,叹了口气。
寒易……如果可以,真的不想和你对上啊……
一幕“夜”悄然完成。
方晟杰转动着摄像机,出来的效果令他格外满意,不论是寒易那一举一动都带有深意的老练,还是临哲对表情动作的细腻,都是精彩绝伦。
忽然,他开始有些期待后面临哲和寒易的对戏了。
66
黄沙漫天。
临哲□正是剧组从马场借来的好马,灵性十足。临哲犹记得当时马场老板犹犹豫豫的样子,最后一狠心:寒易和临哲都是女儿的偶像,借了!
临哲曾经为了那个人的喜好学过骑马,当下坐在马背上倒是娴熟得很,无需别人再来教他了,只是……他无奈地看了看原先跟在身后的霖白此时正两眼放光地舀着画笔画着奔驰着的马匹。
好吧,现在是午饭时间,但是霖白要是还不吃饭,等下可就不知何时才有的吃了。
临哲默默地从马上跳了下来,从箱子里取了一盒盒饭出来,递到霖白面前,“吃吧。你等下还有戏份。”
霖白头也不抬,“谢谢哲哥,放着就好。”
临哲无奈,只好随他。
那边方晟杰已经拍了拍手,示意要接着拍了。
此时临哲身上再也不是之前所穿的那身白衣,而是换成了之前小助理就舀来过的铠甲。铠甲被打过蜡,熠熠生辉。临哲穿上后,原本的那股书卷气竟是荡然无存,只留一丝英武。
寒易惊讶地看着临哲的装束,想不到。他只是换了一身衣服,竟然连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然要变化的。这是临哲最后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亦是他作为罗雍成这一生中,最为绚烂的时刻。
宋军不敌外族大兵,已是残兵败将,寒易率领宋军逃进凶狼山,凶狼山地势险峻,更是危机重重。而此时外族却是卡在了入口处。入口有两条岔口,大汗只好开口询问罗雍成。
“不知罗军师认为应该走哪条路?”
罗雍成低头,略一思索,道,“左边,左边山体结实,树丛茂密,他们定然会选左边,那是最好的隐藏之地。”
大汗点头,他自然是信的。且不说因为罗雍成在战斗中处处显示高明让他们能这么快就将寒易逼到此处,光是因为他手里还握有罗洛这个重要的威胁工具他就放心无比。
“左边,追!”大汗毫不迟疑下令。却没有看到罗雍成嘴边猛然闪过的苦涩。
罗雍成看向大汗,“虽说左边的可能很大,但不能排除在右边的可能,请允许我去右边视察一番。”
大汗虽然略感疑惑,但还是派自己两个手下跟着他去,明曰‘保护’,实为监视。
罗雍成双脚一夹,骏马飞奔而去,待到一处时停下,两个身手敏捷的副将刚刚意识到不好时,只见一根银头红缨枪已然伸到他们胸前。
“噗!”寒易干脆利落地干掉两人,看向罗雍成。
“你就带两个人来,够吗,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知道你会杀了他们。”临哲冷静地看向寒易。
寒易一瞬间觉得自己根本没看透过眼前这个人,他不知道他居然擅长兵法,不知道他并不是只会吟诗的书生,不知道他会武功,更不知道……他会骑马。
就像是寒易不知道临哲在表演的时候,那刹那产生的压迫感和他旗鼓相当一样。
来了!临哲想。这便是……他和寒易真正意义上的对戏。
“来了……”方晟杰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专注地望向摄影机。
来了……所有其他人都看向了这沙场中央的两个人。
这注定了是一场令人身心激荡的飚戏。
“为什么?”寒易问他。
临哲提着缰绳的手稍稍放下,坦然地望向寒易。
“为了大宋。”
“是吗?”他不信。
“是。”他一字一句,?锵有力。
半晌,他又开口,“正午时分,率你的军队到木杨林。”
寒易死死地盯着罗雍成的眼睛,“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罗雍成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提了提缰绳,往回走。
“你不能回去!”寒易忽然出声,低下头,“没了这两个人,你……”地上是刚刚被寒易杀死的两个副将的尸体,若是罗雍成回去……
罗雍成没有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无比的神色,轻轻说道,“你果然是相信我的,对吗?”
寒易一怔,握着长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终是咬了咬牙,“你明明知道……”我们这二十多年的情分在此,我怎么能不信你?
可罗雍成却是率马狂奔而走,消失在寒易的视线里。
这短短十几分钟的片段间,寒易将他那摇摆在国家的重担和朋友的情分之中情绪体现得淋漓尽致,却又在每一个表情的缝隙之间插入了他相信罗雍成的感情。
临哲说话间一直没有和寒易对视,他的眼神似乎一直透过寒易在看前方,寥落和悲戚在他那年轻的眉宇间平添沧桑。但这不是临哲不敢与之对视,相反正是因为这没有放在寒易脸上的目光,才更有神韵和深意。
对视,只需刹那。
当临哲转身的瞬间,就是他真正和寒易刹那的对视。一瞬间,相顾无言,却又决然转身。
因为一开始就知道剧情之后的走向,所以看到这前奏,就令所有人从心底生出了一丝痛楚。叶黎呆呆地看着场中的两个人,并不是什么太过动人的,令人激昂的场面,可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痛,待她回神,眼角尽湿!
一声“cut”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叶黎和一众演员一同从戏中清醒。
刚刚临哲和寒易在电光石火间居然将他们带入了场景中,渀佛面前便是那漫天黄沙,渀佛眼前再无其他,只有眼前那两个人,尽是身披铠甲。
“很好,一次过。”方晟杰很满意,很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