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了两声,总算有人接了。
“喂,哪位?”手机那端很吵杂,激烈的音乐穿透听筒扑进了月琅琊的耳中。
而开口大声说话的人,是个陌生男人,并非乔逸飞。
“我找——丁俊。”月琅琊想提高音量,但嗓音太哑,怎么说都沉的听不清。
“你说什么?”彼端显然没有听清他的话。
“请帮我——叫——丁俊听电话。”月琅琊低咳了两声,加高了音量,喉咙口在阵阵刺疼下,竟隐约窜出了淡淡的甜腥气。
看来喉咙声带真被高温烧坏了。
彼端朗声问道:“你找他什么事?”
“他在吗?”
彼端有点不耐的说:“他在忙,你要没什么大事,最好别烦他。”
“我是他、老公林飞。”月琅琊无意识的捏紧了话筒:“叫他听电话,立刻。”
“林飞!”彼端似震了下,说:“别挂电话,我现在就去找他听电话。”
月琅琊等了半天,终于在震天响的激越音乐和尖叫嘶吼的吵杂人声中,听到彼端传来刚才那男人的声音。
“你老公的电话。”那男人几乎是用吼的在说。
“阿祺,你胡扯什么?阿波罗什么时候找的老公?他就是要找,也该找个像我这样风情妖娆的做老婆才是。”这是——
清脆悦耳的嗓音在震天的音乐中拔高,稍微变得有些尖锐。
这是,苏文昊的声音?
“我胡扯?”阿祺对着手机冷哼,似乎很想将他的声音传递到月琅琊的耳中。
“林飞的电话,丁俊你到底接不接?”
他话未落音,手机就被乔逸飞一把抢了过去。
“喂!”乔逸飞挤开舞台上的人群,往下走去。
“——乔逸飞”月琅琊:“我回n市了。”
“——木华?你是木华吗?怎么声音这么哑?”乔逸飞下了舞台,一路穿过走道,向蓝调酒吧的门外走去。
月琅琊:“恩。”
“你现在哪里?”乔逸飞脚步如风的冲到门外,抬脚就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
“瑞安医院——7号楼707——”月琅琊话未说完,乔逸飞就急冲冲道:“你怎么在医院?”
“——受了点伤。”
“受伤?!”乔逸飞感觉心脏一下被狠狠攥紧,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声音道:“等着,我一会就到。”
“——喝酒别开车,打的。”显然,月琅琊已猜到乔逸飞晚上喝了酒。
“阿祺!”乔逸飞在彼端叫唤:“快去把车开出来,立刻送我去瑞安医院。”
“别担心,阿祺晚上没喝酒,现在正好兼职我的司机。”乔逸飞紧接着在彼端说道:“你的声音听起来真是糟糕透顶!好了,你不要说话,我很快就到。现在把电话挂了,乖乖在被窝躺着等我。还有,我很想你。”
于是,月琅琊挂断电话,开始等待。
不能否认,他现在——
也想着乔逸飞。
——
22时27分。
乔逸飞冲到了707号病房前。
这层楼的走廊,十步一个大汉站位。
可见这楼是受了严加守护的。
不过却没人盘问和拦阻乔逸飞。
房门需要插卡才能进入。
门前左右各立着两大汉,在乔逸飞走过来时,就插卡打开了门。
事实上,与其让乔逸飞踹飞了门,还不如打开门请他进去。
乔逸飞可没空跟他们客气,抬脚就往里冲。
门被随手关紧。
“木华!”乔逸飞旋风般扑到床边,看着床上卷成一团的蚕蛹,心脏又狠攥了下。
单膝跪到床上,伸手将裹紧的被子向下拉开了。
于是,他看到了一张泛着寒气,惨白如僵尸般的脸庞。
“木、木华!”
呼吸瞬间停止,乔逸飞被骇的浑身都簌簌发抖起来,眼前更是阵阵直发黑。
木华看起来就像、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
不!
木华是我的,是我的。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夺走他。
他眼中泛起血丝,伸手一把将人紧紧抱进了怀中。
怎么这么冰!
连被子都透出了寒气!
这冰冷的触感骇的他无法言语。
手臂绞紧,几欲将人融进了血肉中。
月琅琊被搂的窒息,喉咙嘶哑的说不出话,他就在乔逸飞肩头咬了一口。
“木华——”乔逸飞被咬的浑身一颤,立刻放松了手臂,一把将他扑压在床上,低头就吻住了他的唇,温热有力的舌头似利剑般戳开了他的牙关,刚刺进去就感觉一阵烧灼般的炙热。
嘶~!
好热!
这他妈怎么回事?
身体这么冰,口中又这么热!
这诡异的状态,好像——
好像有点印象。
尽管炙热难耐,乔逸飞还是用力缠住他的舌,狂烈粗暴的吸吮舔咬起来。
好热!
热的令人浑身都着火发烫起来。
真想就这样被他融化了。
想必,要不是察觉到他呼吸细弱到无力继续,乔逸飞是很乐意不管不顾的长吻下去。
离开他的唇,听他深深的喘息,惨白的脸颊染了几分血色,那素来幽邃如子夜星辰般的眼眸泛着湿润的朦胧雾气。
连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羽睫也沾了淡淡的雾气,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泽,魅惑着人去亲吻。
乔逸飞根本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
伸手捧起他的脸颊,凑过去,张口含住他微颤的眼睫,舌尖细细的舔舐。
“别闹。”月琅琊被他舔的闭上了眼睛,待喘息稍定,才嘶哑着嗓音,低声道:“你打算就这样一直压着我吗?”
不错,我是很想一直压着你。
乔逸飞心中回答。
翻身下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伸手将他搂进怀中。
“身上怎么缠了这么多绷带?你到底伤了多少地方?”
虽然月琅琊穿着睡袍,但丝质的面料下,可以很清晰的抚摸到身上缠绕的绷带,乔逸飞伸手在他腰侧轻抚,心一刺一刺的难受。
“你——”靠近后,月琅琊极清晰的嗅到他身上的烟酒味,以及某种幽然四散的香水味。
这香味——
作为一个经受过战争洗礼,五感灵锐的军人。
月琅琊可以很肯定的说,这款香水味,他不久前还闻过。
其实,稍微猜测下,就很清楚了。
这是苏文昊身上的香水。
上次在蓝调酒吧接乔逸飞时,就因为乔逸飞和苏文昊一起跳了贴身热舞,才沾染了这香味。
现在竟然又来一次!
月琅琊心底多少有些恼火。
乔逸飞染上别人的气息,这让他不爽。
按住乔逸飞在腰间抚动的手指,说:“去洗澡。”
乔逸飞微怔,继而又微眯起眼眸,有些邪恶的笑道:“讨厌我身上的气味?”
月琅琊没否认。
乔逸飞坦白:“我跟苏文昊跳热舞了。”
“恩。”月琅琊表示知道了。
喂喂!反应这么冷淡?乔逸飞暗暗不爽,猛地一只腿挤进了月琅琊的双腿间,唇瓣贴近他的耳畔,语声温柔如水道:“我和他就像这样贴在一起跳舞,他像只发浪的小母猫,总是不停的在我耳边求我操他。木华,你说一个市长的公子怎么就这么下贱呢?不过,这小母猫长的也确实挺漂亮,是不是?”
“去洗澡,别让我说第三遍。”月琅琊嘶哑着嗓音,喉咙再次窜起甜腥,口中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操蛋的!
喉咙疼死了!
这货就不能安分点。
“好好,我去洗澡。”乔逸飞看他说完话,唇角都溢出了血丝,哪里还敢故意去惹他生气,说着就一溜烟的钻进了卫生间。
月琅琊闭上眼睛,又将被子裹成了一团。
——
乔逸飞这个年纪的人,爱玩爱闹是正常的。
事实上,月琅琊对乔逸飞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要求。
年轻人热血冲动,只要留个底线,爱怎么玩都可以。
自己当年这岁数,不也肆意狂妄的很吗?
只不过,当年自己一腔热血都洒在了战场上。
男欢女爱之类的事,月琅琊并不上心。
当初和文欣才成亲两年,家中长辈便要他纳妾,被他一口拒绝了。
连乔文欣也亲口劝他多纳几房小姨娘。
多找几个女人,为的什么?
不过是让她们多为月家生养子孙。
月琅琊并非不喜欢女人。
相反,他对女人一贯是比较疼惜的。
他对父亲感情淡薄,最爱的女人便是自己的母亲。
母亲是个聪慧睿智的女人。
父亲三妻四妾,母亲从不争风吃醋。
但私下却常守空房,夜夜孤单。
母亲从不在他面前说父亲的不是。
母亲是喜欢父亲的。
所以,她为父亲付出所有。
孝敬公婆,照顾儿女,管理家宅。
样样都尽心尽力。
即便父亲时常只在醉酒后才想起来母亲房中欢爱,母亲也不忍对父亲多加苛责。
而他却知道,酒醉的父亲总是撕去了平日的儒雅,像一头凶残的野兽。
母亲与一头野兽欢爱,哪一次不是满身伤痕?
为此,月琅琊12岁时就曾伫立在母亲门外,阻拦醉酒的父亲进屋。
父亲没有参政做官,而是入商道做了个生意人,虽会点拳脚功夫,却是花拳绣腿,没那份练武的资质和天赋。
父亲是打不过他的,也不敢打他的。
父亲的野兽面貌,只有对着母亲才能施展开。
作为月家娇宠的长孙,太爷就是月琅琊的后台。
父亲向来惧怕太爷,连带着对自个受宠的儿子也有点忌惮。
毕竟,月琅琊要是跟太爷面前告上一状。
父亲是肯定要受训挨罚的。
可惜当父亲呵斥他几句,转身要离开时,母亲却走出来将父亲挽进了屋里。
对此,月琅琊又气又恨,简直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郁闷。
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母亲喜欢父亲。
喜欢,便让自己卑微了。
委屈、难过、心酸、泪水,母亲都忍了。
她说,父亲也是喜欢她的。
只是,父亲是个男人,还是个有权势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都是和父亲一样妻妾成群,风流多情。
月琅琊不想变成和父亲一样的男人。
他想他要是娶了一个同母亲一样温婉聪慧的女子,他就全身心的去疼爱这个女子。
一个,已经足够。
——
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早在岁月的流逝中,刻进了他的骨子内。
两个人在一起,忠诚和信任,是最基本的条件。
所以说,他信任乔逸飞。
乔逸飞怎么玩都没事。
他从未想过干涉乔逸飞的私人生活。
但是乔逸飞要是胆敢在精神和肉体上背叛他,那什么也不必说了,他会立刻和乔逸飞断绝情人关系。
月琅琊可以对一个人专情到生死不弃。
自然也可以对一个人决绝到永不回头。
——
乔逸飞应该早就看透了月琅琊的性子,怎么非得一而再再而三去踩人家的底线呢?
这不找抽吗?
要是一不小心踩过界了,怕是乔逸飞拿刀抹脖子,也无济于事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