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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无月见状,唇边的笑意更深。他确信只要钟鼓看到了杀阡陌与花千骨的过往,那么他就已经身在自己这盘棋局之中。而接下来自己所要做的,就是隔山观虎斗而已。

    杀姐姐,莫要怪我心狠,不把你推给钟鼓,我又怎有余力去部署我的计划?东方彧卿只不过是我放出去的一个饵,只等你和白子画乖乖上钩……

    话分两头,再说那日白子画与杀阡陌分开之后便匆匆赶回长留。然而当他回到长留之后却被笙箫默告知几日前七杀来袭,门中叛徒潜入禁地带走了花千骨,至今下落不明,而更糟糕的是,白子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时之间情绪失控,险些抑制不住体内的魔气。幸好当时只有笙箫默与幽若在场,若是别其他门派的掌门弟子看去,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千骨的事交给我和幽若,你且在这寒冰洞中好生调息静养,千万不可再催动体内的魔气。”

    笙箫默忧虑重重地看着冰床上的白子画,那日他魔气发作的情形犹在眼前,实在让人既心忧又心疼。想他师兄这一生清风皓月无尘无垢,如今却魔气缠身,仙骨尽毁。

    “我现在如何能够安心调养?南无月一心想要恢复妖神之神,而小骨是解开十方神器的最后一道封印,为此南无月定会不择手段伤害她。”

    想他当初信誓旦旦对杀阡陌说长留禁地必可保小骨周全,如今却发生这样的事,要是小骨有个好歹,他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唯有尽力补救,好在千骨的验生石并无异象,她应该暂无性命之忧。”

    笙箫默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他派出去的长留弟子几乎已把六界翻了个遍,依旧毫无消息传来。要不是这次白子画突然回来,他可能已经出发前往瑶歌城向异朽阁求助。眼下彦月失踪,千骨被掳,十方神器已失大半,一场大祸已近在眼前。

    “对了师兄,你们在宛梨城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的身体怎么会被魔气所侵蚀?还有你的横霜剑……”

    横霜剑乃上古名匠以万年精铁所铸,曾在不周山的原火中淬炼千日,莫说斩妖除魔,便是劈山凿海亦是不费吹灰之力。然而如今这柄剑却已完全被魔气腐蚀,面目前非。由此可以想见白子画体内的魔气有多凶悍。

    “此事说来话长。”白子画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他猛地抓住笙箫默的手急切道:“我入魔之事师兄可曾知道?”

    笙箫默摇了摇头,安慰道:“师兄此刻正在太白山与诸位掌门商议退敌之事,我与幽若会替你先瞒下了,不然以师兄的性子,非得杀上七杀活剥了杀阡陌不可。”

    这也正是白子画心里最大的担忧,若是摩严知道他入魔,恐怕无论如何解释师兄也会迁怒于杀阡陌。

    然而白子画与笙箫默并不知道,就在此刻摩严已然回到了长留,不仅如此,他在前往绝情殿的时候,还无意之间截获了七杀殿用于传讯的焦明鸟……

    ☆、赤水之约 杀机重重

    小不点有难,速来赤水一见。

    焦明鸟留下的讯息仅有这短短两句话,然而在摩严却如临大敌,如坐针毡。当初白子画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只身前往宛梨城时候摩严就已有不好的预感,之后七杀来袭,仙界各派皆受重创,而白子画非但拒绝了自己的提议,还多次替杀阡陌解释开脱,这就让摩严愈发感到不安。如今从他截获的这封信上来看,杀阡陌与子画恐怕私下往来甚密,因为这种修为浅薄的焦明鸟是绝对无法穿过绝情殿的结界,除非是子画事先为它施过法,允许它自由出入长留山,这么看来,难道自己最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杀阡陌这妖孽素来以六界美人自居,当年多少正派弟子拜倒在他的美色之下,莫非连子画也……

    不,不会的!子画的心气眼界是何等之高,岂会将他这个魔头放在眼中?况且子画向来心怀天下,远绝红尘,断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凡尘俗爱所迷惑。

    可是……万一……万一呢?

    当年花千骨惹来的祸事犹在眼前,这次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子画,绝不能让他再入歧途!

    摩严正下定了决心要亲自斩草除根之时,绝情殿外忽然传来了幽若的声音。

    “世尊,您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也不让弟子通传一声?”

    幽若一听说摩严已经回到长留山,马上便赶到绝情殿来想把他稳住。笙箫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让摩严知道尊上入魔的事,结果幽若还没做好准备他就回来了。

    “我听说子画已经回到长留,我正好有要事与他相商所以就提前了行程。”摩严说着目光在空荡荡的绝情殿里转了转,目光骤然严厉地看向幽若:“你师尊呢?”

    “师尊他……”幽若在来之前就已派人去给师尊儒尊送信,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从寒冰洞出来。

    “支支吾吾的,莫非你们有事瞒着我?”

    “幽若不敢,师尊他……”面对摩严那刀子一样的目光,幽若只好硬着头皮道:“师尊应该在儒尊的销魂殿议事……”

    “在销魂殿?好,我这就去见他。”

    摩严说罢转身便往绝情殿外走去,可刚走两步就看到白子画与儒尊两人迎面而来。

    子画!”

    摩严一看到白子画就忙迎了上去,在他去西极的这段日子,摩严没少为他担心,如今总算看到他平平安安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心头的这块大石才算是落了地。不过看白子画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莫非是受伤了?

    “我方才在销魂殿与师弟商量营救小骨的事,让师兄久等了。”

    一听他提起花千骨的事,摩严的气势上便弱了几分,说到底这件事终究还是他们的疏忽,子画要责怪他无话可说。如今比起花千骨这件事,更让他在意的是那个杀阡陌。他越想越觉得不安,越想越觉得后怕。

    “我已派出门下弟子前往六界打探她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也不必太担心。”他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让笙箫默都忍不住连连摇头,更别谈白子画心里是什么滋味。

    然而白子画的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只是淡淡道:“小骨的事有劳师兄费心了。”

    摩严听到他这副语气,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是比起花千骨这件事,摩严更担心的还是白子画:“子画,你是不是受伤了?我感觉你气息似乎有些虚弱,不如让桃翁来……”

    “师兄只是一路奔波,有些疲累,我已经替他好号过脉,没有大碍。”

    笙箫默抢在前头替白子画把话头挡了下来。摩严目光犹疑地盯着他们看了两眼,虽然对笙萧默的话有所怀疑,但因为心里惦记着杀阡陌的赤水之约,所以也没有深究此事。

    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杀阡陌,唯有如此才能彻底铲除七杀殿,也彻底断了子画的这段孽缘!

    “子画,你既然身体不适,我也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花千骨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至于其他的事,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吧。”

    笙箫默和白子画都没想到这次会这么轻松就过关,所以听到摩严这话格外意外。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来他近日也是忙于门派事务所以无暇顾及其他,如此也好,省的笙箫默还要想着法子替白子画隐瞒。

    摩严在绝情殿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趁着白子画在绝情殿养伤,他要尽快做好部署,赶去赤水了结杀阡陌。

    虽然并不能肯定子画一和杀阡陌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倘若师弟真的被这魔头所迷惑,那他一生的清誉就将毁于一旦。

    杀阡陌,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摩严未免再生枝节,所以赤水之约的事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离开长留时只说是下山与其他各派掌门商议保护神器之事。他这一走,笙箫默和幽若都不觉大松了口气,然而白子画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有蹊跷,不像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摩严走后,笙箫默便索性搬来绝情殿陪着白子画。麒麟目虽可压制魔气,但毕竟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所以这几日笙箫默一直用长留心法为白子画清心除秽,可是效果却也并不十分理想。

    “师兄,你且放宽心在绝情殿好好休养,不要总是愁眉苦脸的,所谓心平则气顺,气顺则事和,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绝情殿内,茗茶清香,袅袅如烟,笙箫默亲自为白子画斟了一盏,双手递到他的面前。可是白子画却有些心不在焉,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将茶盏接过去,结果却又一个不小心溅了自己一身。笙箫默看着他白衣上那浅浅的茶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师兄,魔在心中,你越是如此越无法摆脱心中的魔障,只会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非是我不肯放下执念,只是小骨下落不明,妖神祸乱再起,我实难闭目塞听,把自己当作局外之人。”

    “有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身为局外之人反而能看得更透,观得更远。”

    “而我已在其中,如何脱身在外?”

    笙箫默看着白子画紧锁的眉头,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道:“师兄,你变了。”

    白子画闻言微微一愣,良久后轻叹道:“我确实是变了。”

    “变得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笙箫默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白子画也跟着莞尔一笑,可是这笑容很快就凝固在了白子画的嘴边,笙箫默看到他的眼神直直地定在不远处窗台上的某个地方,他循着白子画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那窗台上落着一片银灰色的鸟羽。

    这绝情殿有结界保护,又怎会有鸟羽落在这里?

    “这是……”

    白子画忽地一抬衣袖,那鸟羽被掌风送到了白子画的面前。这下笙箫默也认出来了,这种鸟羽应该来自七杀殿的焦明鸟,可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遭了!”

    看着那片色泽黯淡的鸟羽,白子画猛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他和杀阡陌分别之时,曾约好以焦明鸟互换消息,如今焦明鸟的鸟羽出现在绝情殿,可是他却没有看到焦明鸟的踪迹,那么就是说……

    难怪那日回到绝情殿时觉得摩严的诸多表现十分反常,而这几日他又领着弟子匆匆下山,莫非是他截去了杀阡陌送来的消息?

    ☆、何为正道 道在于心

    为了尽快救出花千骨,杀阡陌与东方彧卿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赶往钟山。东方彧卿毕竟是凡人之躯,不能像杀阡陌那样驭凤而行,而杀阡陌亦对他有所防备,所以纵然再心急也不得不放慢脚步以便更好地监视他。

    杀阡陌与东方彧卿结伴而行多日,一直暗中观察他的言行。结果发现他果然一日比一日虚弱,甚至已渐渐可以看出老态。生死之事杀阡陌已看过太多,更何况对方还是他痛恨之人,所以对此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反而日日催促逼他上路。东方彧卿知道杀阡陌是有意为难自己,可为了花千骨也只能咬牙忍耐,直到这一日他们三人终于赶到赤水北岸。

    即使隔岸相望亦能感觉到那慑人的真龙之气。杀阡陌毕竟是魔,功体至阴至寒,这至刚至阳的龙气对他来说可谓是天生的克星。不过如果连他都抵抗不了这里的龙气,单春秋又是如何自由出入的?

    “钟山在西北之海,赤水之南,乃上古神祗烛龙长眠之地,早在千年以前此地就被龙气隔绝于六界之外,单春秋能够进入钟山,恐怕也是因为他非活人,而是行尸。”

    东方彧卿实在是玲珑剔透之人,杀阡陌没有出声就被他猜到心中所想。然而他所说出的真相却让杀阡陌脸色陡然一白,沉声道:“什么意思?”

    可是他话音刚落,东方彧卿忽然抬起了手指向了河岸边,杀阡陌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河滩上似乎伏着一个人。他的大半个身体都浸在河水之中,灰白散乱的头发浮在河面上,看样子已然了无生息。

    杀阡陌盯着那道人影仔细看了片刻之后,突然起身飞掠而去,东方彧卿只看到他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倏忽之间又落回了远处,但此刻他手中却已多了一个人。

    而那人,正是单春秋无疑。但此刻他满身是伤,而且一条手臂齐肩而断,气息更是半点也无,杀阡陌将他扶起来的时候,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怀里的是一具尸体。

    “该死,到底是谁伤了他,若是让我知道,绝不轻饶!”

    杀阡陌说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