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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简直就是他不堪回首的噩梦。

    池清抬眼对着余杭亦愤怒的双眸,惊喜的发现那眸子里除了怒气,似乎少了许多东西,清澈了不少。余杭亦整个人似乎也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大将军怎么还不走?”余杭亦继续磨刀,他要忍。作为一个跟池清没什么恩怨的好属下,他不该随便拿刀砍大将军。

    “你舍得放我走?”池清凑过去,往余杭亦脖颈上吸了一口。余杭亦再忍不住,跳起来,举着刀追着池清砍。

    半夜巡逻的兵看见这一幕,吓得差点跳江。冯罗让他们回去,这条船不必巡逻。

    余杭亦问交好的水兵要了身粗布衣裳,他们要扮河匪,自然不能穿的太好,而且余杭亦是要混到小喽喽里面,打扮不该太显眼。

    “这个插腰间。等人到了,您就从草里慢慢往水里爬,到水里之后,别人做什么,您跟着做什么就是。小的们能在水里睁眼,您能么?”

    “……能吧。”余杭亦点头。别人能,他就学。

    “在水里用不了大刀,这个小匕首最好用,磨得尖尖的,专门朝人脖子上抹。还有这个网,朝人手脚上捆,让他自己淹死。还有这个绳索,往人脑袋上脚上套。哦,还有这个,凿船好使着呢。”

    余杭亦赶紧的都收入怀里。想不到水里面作战还这么多宝贝,他还以为张子和把人赶到小湾里面会放箭,或者想办法让船沉了。不想,水底下的道道还这么多。

    “要是敌人在水里的功夫不比你们差,又该如何?”

    “跑呗。”小兵挺胸道:“不过,不是跟校尉您吹,就是南疆的水兵过来,咱们也不一定输。飞来飞去的本事咱们没有,游来游去可是吃饭的本事,不练不行。”

    等时辰差不多了,余杭亦带了些干粮和水囊,乘小船往前面,他在前面的岸上守着。这只队伍由李瑞倾带领。李瑞倾潜在水里,看不到他。

    等余杭亦啃完所有干粮,趴的快长草的时候,有个小船慢慢撑过来。等人走近了,余杭亦定睛一看,却是个农夫打扮。

    李瑞倾不发令,没人敢动。余杭亦也大气不敢出,乖乖趴着。

    不久,那个船夫开始唱起歌来,声音嘹亮,两岸寂静。船夫走出好远,余杭亦也能听见他的歌声。

    又过了半个时辰,旁边的人轻轻碰了碰余杭亦的胳膊。余杭亦伸长脖子远处瞧,果然见有几艘小船快速划来。不消一会,已经划到眼前。

    水面上有根芦苇慢慢升过了岸边。余杭亦深吸了口气,等船划过快看不见的时候,跟着众人慢慢钻到里水里。

    前面很快有了声响,两方交战的声音在水里听的不大真切。和余杭亦一起的兵给了余杭亦一根粗绳,两人分游到两边,将绳直直拉开。余杭亦身后还有一个人,拽住了绳头。

    李瑞倾把兵器拿在手里,嘴里衔着空心的草根,准备等敌人撤回来就下手。岸上有人放火箭,逼船上的人往水里跳。

    76取长补短

    余杭亦紧紧闭着眼,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听着水面的动静。声响离他们越来越近,余杭亦用尽力气拽住绳索。很快一股大力传来,他差点被带出去,还好后面的人使劲拉住了。

    趁着船不能动,李瑞倾等人立刻开始对这几艘船做手脚,他们的时间不多。

    “这里有埋伏。”上面有人在喊。刚喊完这句,他们的将领都还来不及回答,漫天的火箭扑面而来。

    “掉头。”将领发布命令。方才在前面的攻势比这个小,从前面突围的可能性比较大。

    没中箭的准备掉头,中箭的往水里跳。虽然乱,但船上的主心骨还在,船很快掉头。

    余杭亦感觉旁边似乎掉落了什么大物,他想睁开眼看看是敌是友,突然有人把他往后一拽,等他再睁开眼时,他原来待的那个地方全是血水。自己人对他扬了扬手里的刀,继续闭上眼听动静。

    好快啊。他在水里做什么事情都是慢的,就连睁眼也不敢快了。

    水上的动静渐渐小了,他们也跟着往前游。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敌人又调头回来。余杭亦等人重新拉开绳索拦截,这次几艘船不干了,非要硬闯,他们一条拉不住,可是水里面足足五条绳索,敌人又都是小船,无论无何也闯不过。

    有人跳下河来找原因,凡是跳下来的,都喘不过三口气就见了血。

    船上的人开始慌了,又调头往后走。不多时,余杭亦等人就游到了小湾口,将敌人成功逼到里面。

    很快,有船坚持不住,慢慢侧翻,落下的人往里游的还可暂时保住性命,往外游的通通格杀勿论。这是李瑞倾在船上动的手脚,那些船经不住折腾。

    等船都慢慢翻入海里,恐惧把落入水里的敌人的生气折磨殆尽之时。张子和才下令准备瓮中捉鳖。

    “厉害啊。”余杭亦对张子和抱拳,他之前还没真看出来张子和竟有这等的计谋和本事。还是说之前,张子和没露真本事?不可能啊。

    李瑞倾看着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余杭亦身上,小身板似乎连风吹都抵不过,他蹙了蹙眉,道:“谁让您扮成河匪跟我们一块下水的,万一在水底有什么危险,没人保护您怎么办?”

    余杭亦愣了愣,不是他死了才有张子和的出头之日么?

    “放肆,校尉愿意怎么做,还用跟你交代。”张子和责骂李瑞倾。

    “无妨的,我是想看看你们在水里到底是如何交战的。”前两次是他指挥,不算是完全在水上,这次可算是打开眼界了。

    张子和很满意余杭亦不耻下问的态度,毕竟之前,他们吃了次败仗。余杭亦愿意放手将此事交给他们做,这是放权,是信任他们。

    “水里面的招数,比岸上的少多了,拼的无非是划水的本事和一把蛮力。您告诉我们改怎么办,我们就好使力气啊。”

    余杭亦连道了几声厉害。就是池清的兵书里也没有把水下的交战写的这般细。打仗可用的武器太多了,他们这些北方人读书再多,也不如亲眼看一场交战学到的东西多。

    等他回到船上,换过干的衣裳,池清已经进了胡连城,要他们收拾妥当之后,尽快进城。

    胡连城往东三十里有江岸。他们的船却不往前安置,就在此地待着,以免被敌军袭击。

    正好吕铮不愿去胡连城,余杭亦就让他留下来守船。他和张子和、李瑞倾只带几个亲信过去。

    “季庄,你什么时候跟张校尉如此亲密了?”高宿不解的拉过季庄问。他们是战校尉的亲信,怎么能跟在张校尉身边。

    “你别管我。”季庄推了高宿一把,正巧被余杭亦看见。

    张子和瞧见了,没吭声,继续与余杭亦吃酒,他想把余杭亦灌醉了,好套些话出来。可是无论怎么劝,余杭亦该不喝还是不喝。再走一个时辰就能进城了,他需要保持清醒。

    “大将军待您比别人要亲密。”张子和倒酒:“是因为您救了大将军一命?”

    “不只。”

    “哦?”

    余杭亦勾唇轻笑:“是因为我曾做过大将军的亲信兵,伺候过大将军一段时日。”他早看出来张子和已经在怀疑他和池清的关系了。

    又说笑了几句,余杭亦起身去小解,李瑞倾巴巴地跟过去,脱了裤子要跟余杭亦一起,低头却发现余杭亦的衣袍整齐,远眺不知在想什么。

    他脱了裤子,放水。余杭亦侧过身,靠在树上,倒没有走开。李瑞倾边放水边同余杭亦道:“您别误会大哥,他多问两句其实没有恶意。他整天跟我们夸您来着,您要不是比他官高,他定然会收了您当徒弟。”

    徒弟?

    余杭亦眨了眨眼,没说话。

    “你跟大将军的时间长,你说说看,大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李瑞倾提起池清,双目放光道:“我们投诚以来,虽说见到的次数不少,说过的话却不多,他总是高高在上,让人觉得,即便是你说了话,他也不会用心听。”

    “怎么会!”余杭亦不假思索的反驳:“他的耳朵才厉害,你瞧他漫不经心的,其实都听进去了。你在他手下待一段时间,哪怕是不常在他面前露面,他也能把你的性子猜个□成。”

    余杭亦痛心疾首道:“千万不要质疑池大将军,他的本事永远在你我的想象之外。”

    李瑞倾点头。他们能冒险投诚,自然信服大将军的本事。只是他们自认为在大将军面前并没有露脸,怕不会得到重视。要不然之前说让他们水兵带着其它兵操练水里的本事,后来就没怎么再提了。

    “你会一辈子追随大将军么?”李瑞倾又问。

    “……当然会。”会才怪,一辈子给池清当属下?余杭亦心中冷笑,他要顶替池清的位置成为独一无二的大将军,让池清给他当属下,然后随意使唤,不听话就拿脚踹。

    正说着话,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大喊。他和李瑞倾对视一眼,忙过去看。有两个身负重伤的官员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见到他们俩,急喊道:“快去胡连城通知将军,外族劫咱们的粮草,我方已全部被杀。”

    “他们带着粮草往哪儿走了?”李瑞倾不在意将士的死活,他在乎的是,这是次露脸的大好机会,不宜轻易错过。

    “往东……”官兵想要抬起手指一指方向,可惜只抬到一半就气绝身亡了。他们俩赶紧去看另一个,也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李瑞倾马上要通知张子和去追回粮草,余杭亦却不让。“咱们一不确定来抢粮草的是哪个外族,人马多少,二不知道粮草有几车,是粮还是草,这样贸贸然追过去,出了危险怎么办?”

    “可就这样看着粮草被劫?”李瑞倾到底不甘心,把张子和叫了过来。

    张子和检查了两个官兵的尸体,只叫人把尸体带上,快马加鞭的往胡连城赶路。李瑞倾问他为何不追,张子和道:“这二人虽然身负重伤,却不是流血致死,而是服毒自尽,有人想害咱们。”

    他们过来之前又没有提前打招呼,谁想害他们?

    “先带上,咱们回去把人往大将军面前一交,追还是查,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张子和睨李瑞倾:“想立功也得找不费力气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活少动心思,尤其要看清你看伤的功劳背后是否是陷阱。”

    验尸余杭亦可不拿手,招呼人带上,匆匆赶到胡连城。

    城门紧锁,余杭亦他们一靠近,城墙上便有人拿弓箭对准他们。余杭亦表明身份,过了一会,越城跑着从里面迎出来。

    “战必胜,想死老子了,咦,怎么不见‘大姑娘’?”越城看清楚没有连峰,拉下脸,转身就往城里跑,也不管余杭亦他们几个了。

    冯罗闷不吭声的跟在余杭亦背后,抬头扫了眼越城,又垂下头,专心赶路。

    到了胡连城,自然要先去给大将军请安。请过安,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池清便让众人退下,只留了萧恒、严德以及余杭亦在。

    “这是你写的?”池清把兵书扔给余杭亦。

    余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