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问单峰要粮食了?”
“他不会给。”池清陷入深思中。
余杭亦却跺脚冷笑:“这有什么难的,今晚不是得有庆祝酒宴么,往单峰他们几个将领的酒杯里放点料儿。咱们关上城门,一夜还收拾不了不识时务的人?南疆的将士群龙无首了,我想,大部分还是会乖乖听命的。”
“毒杀朝廷命官啊。”听口气,池清不怎么赞同。
“造反早了晚了还不是一回事?”余杭亦就看不上池清谨小慎微的性子。
池清比余杭亦想得更多:“你想怎么下毒,伺候他们吃酒的是他们的人,连做饭的也是他们的人。且,你没见单峰右手中指上的银指甲么?你当他带着是为了好看?”
那个银指甲啊?余杭亦挠挠头,他以为那是单峰的兵器。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去趟地方,运些粮食,还有药材过来。”
“哪个地方?”皇帝巴不得池清背黑锅呢,肯定不会发放粮草。余杭亦抿嘴,难道池清在南疆还收藏了粮草。
“你拿着我的玉佩,往东北走,见到一片梅林,里面有个大的茅草屋,就是了。你去求那户人家帮你。”
胡连城东北那片不就是南国的地界了?余杭亦心下明白,领了吩咐转身就走。
池清拉住他上下打量:“去我房间,穿件能见人的衣裳。”
“属下回去穿官服。”去求人,干嘛还要穿能见人的衣裳。
“不行。”官服容易引人注目。
余杭亦被拉着到了池清的房间,换了身银白色金丝云的长袍,宝蓝色的腰带中间嵌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头上束累丝金冠,脖子挂宝石璎珞。
“啧,丑死了。”余杭亦对着铜镜看了眼,不是很喜欢他的这身打扮,比池清平时穿戴的还要富贵上几分。不过这样的衣裳能赶路?而且更引人注目吧。
“张路,进来。”
张路!余杭亦看向门口,张路进来单膝跪下。
“送战校尉去梅林。”
余杭亦稍一思索,就猜想出来了。张路八成就是池清派到他们余府的。余杭亦不屑地扫了扫池清,偷偷喜欢他这么多年。
每次一想到这个,余杭亦还是蛮高兴的。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余杭亦终于找到池清所说的梅林。一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张路领着余杭亦找到大茅草屋,立刻猫着腰要离开。余杭亦忍了一路,对着张路的屁股就是一脚。好了,这个气解了。
“大少爷饶命。”张路哀嚎着逃走。大少爷不可怕,大将军夫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将军夫人有大少爷的脾气。
余杭亦掏出池清先前交给他的玉佩,他还没仔细瞧过这个玉佩呢,能被池清当做是兵符的玩意儿,想来应该是个珍宝。
他拿起来对着阳光瞧了瞧,成色倒是还行,不过称不上珍品。啧,很有些眼熟。他拿近了细瞧,玉佩的下面果然有一小块被磕掉的凹处。
是他的!
82媳妇奉茶
余杭亦打量池清要他找的这个大茅草屋,还真是大啊。池清让他过来借粮食借药材,想来这家人应该是十分富有。既然有钱,为何要住在茅草屋里?
他上前叩门,良久才有人将门开了。那人穿着粗布衣裳,约有四十出头的模样,眉目清秀,高鼻薄唇,神色间带着没睡醒被打扰的恼怒。
“打扰,我来找这家的主人。”余杭亦忙上前施了一礼。看这人的举止,并不像是下人,说不定就是他要找的人。
“死了。”那人模糊应了声,就将门摔上。
余杭亦耐着性子再拍门,要是不给他开,他就番强进去。
“干什么?”那人又将门开了,正要开口骂,却瞅见余杭亦腰间系着的玉佩,双眼大睁,伸手要去抢,余杭亦早退了两步,不让他拿到。“小气什么,我看看而已。”
看是可以,但是抢不行。余杭亦拿下玉佩,却不给那人,只问:“那这家的主人可活过来了,要是还死着,那就不给看了。”
“小娃娃,嘴巴还怪利索的,池清叫你来的吧,进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见他?这人不是他要找的人?余杭亦赶紧跟上去。院里没种什么果木,倒是打扫的干干净净,院西面有竹竿搭晾衣裳,余杭亦扫了两眼,可不都是粗布衣裳,外袍瞧起来像农户,里衣确实极好的丝绸,而且,竹竿上只晾晒了两个人的衣裳。
“汪。”
余杭亦“蹭蹭蹭”往后退了三步,那人嗤嗤笑了两声:“动作也麻利,怪不得池清要你过来。”
要他过来运送粮食药材,确实得动作麻利。不过,池清手下可有不少比他手脚快的。余杭亦挠挠头,踢开在他脚边闻来闻去的小黑狗。
“这只可是池清的弟弟,你莫要伤了它。”
余杭亦挑了挑眉,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天下敢直呼池清姓名的人可不多,就是王族中人也得看池清脸色办事。这人居然敢骂池清是狗,想来身份不凡。
“傅良,有人找你。”
“孙汝,你帮我见他便是,何必扰我清梦,昨夜你被人服侍,我可是下了苦功夫的。”
那个被叫做孙汝的人听了,却也不恼,只自顾自坐在上位,端着茶杯吃茶,也不招呼客人,对屋里冷笑连连:“你劳苦功高,不必下床了。池清送来的这孩子,我看着也不怎么好,你既不见,我就打发他走了。”
“等等。”
屋里传来脚步声,余杭亦侧头看去,眼瞧见那个披了衣袍趿着鞋急匆匆出来的人,他心里就知道是谁了,忙拜倒在地。“属下见过傅王爷。”两人不愧是父子,容貌相近。
“快把头抬起来我瞧瞧。”
余杭亦不明所以的抬起头。
“啧,清儿的眼光还是随我。”傅良捋着胡子满意的点头,孙汝冷哼了声不置可否。
“属下是仁勇校尉战必胜,奉大将军之令特来请您相助。”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开国公为什么用审视媳妇的眼光看自己?他是仁勇校尉战必胜,是来办正事的,不是给来见公公的。“大将军想借粮食十万石。药材不计,您能给多少就给多少,要治瘟疫的药材,最好连大夫一块给。”
此话一出,屋里就没人说话了。余杭亦小心翼翼的瞅瞅这个,再瞧瞧那个,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这位衣衫不整站着的傅王爷,不是池清的亲生父亲么,听说比皇帝还有钱,难道还舍不得一些粮食和药材?
“大将军急用,请王爷支援一二。”余杭亦忙跪倒在地。他给开国公磕个头没什么,人家本来就是位高权重,跟是不是池清的父亲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实诚孩子。”孙汝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当余杭亦诧异不解的抬头望向他时,手里突然被强行塞进来一只木制茶杯。
孙汝饱含深意的对着余杭亦笑:“还不快给王爷奉茶。”
求人嘛,敬杯茶也是应该的。余杭亦也不多想,膝行两步上前,请傅良吃茶。
“哼。”傅良哼了声,却不接茶杯,慢悠悠往内室走。余杭亦急喊了两声“王爷”,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把王爷给强拽回来。
“老东西。”孙汝翻了翻白眼,让余杭亦挺胸抬头跪好了,跟着进了内室。
一进内室,就被傅良差遣着去打水,他看傅良慌里慌张找衣裳穿,无奈笑道:“吃杯媳妇茶而已,至于你这样,当了多少年南国之主了,连点架子也端不起来。”
“这不正是要端架子么,吃媳妇茶自然不能太随意了,咱们家有咱们家的规矩,郑重些总是好的。他是清儿的正妻,入了咱们族谱的,将来清儿当了皇帝,他就是皇后,你说吃皇后的茶我要不要正式些?”
孙汝绞了帕子给傅良擦脸,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点头:“随你的意思吧。这件颜色太深,不喜庆,穿那件红色的。你没瞧见,儿媳妇是穿什么来的,人家可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才来见你这个公公的。”
茅草屋外头瞧着简陋,里头的地面却铺着层厚实的毯子。余杭亦跪着倒也不觉得辛苦,就是忍不住担忧借不到粮食。他琢磨着是不是因为池清放着南国世子不当,改了姓去当大将军,所以傅良不认池清这个儿子了。
想不明白,为什么池清会投身行伍,任他本事再大,战场上的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咳。”孙汝出声提醒余杭亦莫要走神,没看见你家公公已经坐在高位上等着吃媳妇茶了么?
“王爷,求你……”余杭亦话还未说完,手里一轻,他抬头看着傅良把茶浅浅抿了一口,心里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肯吃茶,就是答应了吧?
傅良将茶盅放到桌上,从手上将一只翡翠扳指拿下,递给孙汝。后者噙着笑转递给余杭亦:“这个收好了,这是王爷赐你的。”
“赐给我?”奖赏他跑腿?余杭亦戒备的不肯接过来。
“拿着啊,你去取药材粮食不需要信物?”孙汝笑的一脸和善真诚。
余杭亦瞧瞧孙汝,再看向傅良,见傅良点头了,方才谢恩收好。虽说敬茶求人,收信物办事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他怎么觉得就那么不对劲呢。
“那属下告辞了。”余杭亦起身要走。
傅良摆摆手,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是让孙汝告诉余杭亦去哪里拿粮食和药材,让孙汝将人送出门去。
等孙汝回来,就见傅良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心满意足道:“平时吃的也是这茶,今日吃起来怎么就这么香?”
“看着还满意?”
孙汝上前去收茶杯,里面已经空了。这老家伙在儿媳妇面前还装模作样浅浅抿茶喝,等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将茶吃干净。
“尚可。面相是个有福气的,身板看着不结实,走起路来倒也虎虎生风,最难得的是人家放着养尊处优的大将军夫人不当,跟着清儿南征北战,清儿能有人时时刻刻伴着,就是无后我也认了。”
“也不能真叫他们没个孩子,咱们这两年留点心,给他们物色个好娃娃。”
“有儿子也没用,你看我倒是有个儿子,本事不小,可人家多少年连面都不愿意在你跟前露一露。还不如我的小儿子好。来,儿子,让爹抱抱,明日带你去猎兔子。”傅良将他们养的小狗抱起来逗弄。小狗不大喜欢他这个爹,龇牙威胁,小短腿使劲蹬啊蹬。
孙汝知道他有心结,一时也解不开,只能埋怨道:“这事难道怪池清?要我说,还不是你当年把他逼得太紧,想当年,他也是个斯文性子,为了不读书不练武天天往外偷跑,连觉都睡不够。现在好了,孩子有本事了,翅膀硬了,能飞了,你倒又数落起他来了。”
他抱怨完傅良,却也心疼傅良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他哪是为我?他是为了刚才进门的人。”
“你也别拈酸吃醋的,要不是余杭亦,你儿子说不定还在街上跟着小混混们瞎跑乱逛呢。你们父子不和,别往他人身上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