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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了光亮向四面八方飞出去,闪着各色的光芒,如一朵朵盛开的花。

    随着光芒渐失,那在苍茫天幕中划出来的弧线还未全部消失,就又有烟花腾起,遮了那些渐渐变淡的轨迹。

    坐在金銮宝殿的九重屋檐之上,水寒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又往身侧男子怀中偎了偎。

    低头看看水寒那清可见底的眼眸,见那眸中倒影了满城的灯火。轩辕亦忽然觉得,无论是头顶那无比绚烂的烟火,还是脚下这灯火通明的落凤城全都渐渐远去,眼中所看的,心中所想的就只有偎在身边的少年……

    江湖卷 章 后宫传喜

    新年一过便是春天,一连几天的小阳春,煦暖的阳光照在才摆脱了冬日寒冷的人们的身上,让他们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街道上,行人渐多,身上的冬衣棉袍也全都换成了夹衣长袍,毛的,皮的外套披风虽偶尔还会看到却已过了季。

    随着天气转暖,万物复苏,落凤城内栽在市井街边,种在大户人家房前屋后的杏花几乎在一夜之内全部绽放,一团团一簇簇的热热闹闹的告诉人们春天的到来。

    殿外清朗明净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洒在御书房殿前那九级的汉白玉台阶上,明晃晃的。

    尽管院内几株老树才开始卷叶发芽,那空荡荡的院子,还有那动也不动的才返青的枝条,却多少让人产生一种初夏午后般慵懒的错觉。

    殿外是阳光明媚,碧空如洗,温和煦暖的春日,御书房内却现了一片晚秋一般的萧杀阴冷。

    书房内,轩辕亦冷了一张俊脸,皱了两道剑眉,凤目错也不错的盯着跪在书房中央那个全身抖成一团,满头满脸都是冷汗的着四品官服的御医。

    轩辕亦身后,丁宁的额头上也见了星星点点的汗水。拢了双手,微低了头,垂了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出。

    御案前左右两张长条大案后的太师椅上,静亲王轩辕静和左相莫言相对而坐。

    莫言左手擎了一道本章,右手擎了一管毛笔,微微向前倾了身子,圆睁了双目,微启了双唇,如木雕泥塑一般动也不动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那名御医,竟是给惊的呆住了。

    莫言对面,静亲王轩辕静目光不时从坐在龙椅上的轩辕亦和跪在地上的那名御医身上来回游移,脸上是毫不避讳的兴奋与调侃。抱了双臂,斜靠在长案后的太师椅上,摆足了置身事外却又要看上一场好戏的架子。

    长久的沉默,如一块巨大的岩石压在那名御医的心上,越来越沉。额上冷汗顺着鬓角一滴一滴的滴落到身前四品官服的前摆上,身前后背冒出来的冷汗几乎湿透了身上的官服。

    “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良久,就在这御医快被那沉默压到窒息的时候,御案后忽然传来轩辕亦低沉的声音。

    “启禀皇上,从美人传喜,已是有孕在身。”那御医乍一听到轩辕亦问话心头忽地一跳,身子抖了抖,忙趴伏到地上。

    啪嗒——一声轻响,握在莫言右手中的毛笔滑落,掉到桌上放了半池墨汁的砚台上。墨花四溅,星星点点的染了桌边几本已批改的奏折。

    随着那声轻响,轩辕亦和轩辕静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莫言身上。给两人一盯,莫言终于从震惊中转醒,忙放了左手的奏折,手忙脚乱的移开桌边那几叠还未弄脏的奏折。

    “什么时候的事情?”瞟了眼莫言,轩辕亦的目光再度回到跪在地上的御医身上,平静的声音中未带着任何的感情。

    “三天以前。”跪在地上的御医有些惊讶,在十多年后宫都未有后妃传喜的情况下,听到自己的妃嫔怀孕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皇上连一丝喜悦都没有?

    “既是三天以前的事情,为何至今才报?”

    “回皇上,因后宫中多年未曾传喜,所以臣怕万一自己辨脉不清,就请了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同去。”

    会诊?又过了三天的时间,这件事怕是早就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吧。

    传不传言什么的对他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存在,他真正担心的却是他的寒儿,一旦听到这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这宫中水寒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这事他多半是早已知晓了。

    知道了却并未前来兴师问罪,还如没事人一样往铸剑山庄去了,是在看自己如何处理么?轩辕亦忽然有些头疼,伸手用食指的指尖揉了揉太阳穴。

    “你先下去吧。”

    “是——”低低的应了一声,那跪在地上的御医如蒙大赦一般抬起袍袖擦了擦额角鬓边的冷汗站起来,躬了身子,低垂了双目,倒退着出了御书房。

    “告诉红叶,两日内把这事给朕查清楚。”待那御医退出御书房,轩辕亦微扬了头,冲着隐身在暗处的暗卫说。

    虽未有回应,但是除了丁宁外,这殿内的三人都知道那暗卫已经往三卫的总堂去了。

    “呵呵,”一声低笑忽然传来,斜靠了太师椅的轩辕静嘴角扬的高高的,抬了袍袖掩了满脸的兴奋,“皇兄啊,你也真是的,偷腥就偷吧,可偷完了也不知道处理好了,留了这满屋的鱼腥。这下子,寒儿的那个醋坛子可该是要打翻了。”

    不是他兴奋,自几年前大年三十的晚膳桌上看过水寒吃醋外,三年多的时间,无论自己怎么往自家皇兄身上黏,往怀里钻,他的那个九皇侄全都如同未看见一般,直接忽略到自己的存在,该干什么干什么。

    甚至有几次,还未等水寒吃醋,轩辕亦到先恼了,生拉硬拽的把他甩到一边不算,还以为君王分忧的名义把一整天的奏折全都堆到他的桌案上,害他接连两天都顶了一双熊猫眼上朝去,让朝中大臣们以为他又给哪个男宠迷了。

    如今终于有机会看一看自家皇侄吃醋的样子,也顺带看看自家皇兄吃瘪的样子,他又怎能不兴奋。

    “从美人是哪个?”自动忽略了轩辕静声音中的兴奋,轩辕亦转头问身旁的丁宁。

    “回禀皇上,从美人是前年才进宫的美人,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偷偷抬头瞄了眼轩辕亦,见他脸上似是没什么不快,就重新低了头接着说道,“皇上应该从未宠幸过她才是。”

    “从未宠幸过又怎会传喜?”靠在太师椅上的轩辕静单手撑了下巴,看着垂手侍立在轩辕亦身侧的丁宁,“你又不是一天十二个时辰跟在皇兄身边,又怎会什么都知道?”

    就算不是十二个时辰都在皇上身边,自己却也是后宫大总管太监,皇上宠幸了哪宫妃子也应该由这座宫殿中的总管太监报到他这里才对。最近几月……不止几月,细算下来,已经有几年没有这类事情报到自己这里了。

    还是说,这从美人虽为皇上宠幸,却怕一旦报到自己这里来后如数年前那些妃子一般,一碗汤药绝了生皇子的念头,买通了宫中太监,隐瞒了这事?

    做这事虽然是胆大包天,却也不是不可能。想至此,丁宁便低了头,回避了轩辕静的目光,未再争辩。

    看丁宁回避了自己的目光,轩辕静便当他默认了,起身离座,抱了双拳,满脸笑容,外带调侃的看着御案后的轩辕亦,“皇兄恭喜了,这要不了几个月皇兄就要再添一位皇子,静也要多出来一个皇侄……至于寒儿么,也就会多添一个弟弟了。”

    对于轩辕静的话,轩辕亦先是当成了耳旁风一听而过,待他突然说起了水寒,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一道寒光自凤目中迸出,俊脸顿时冷了几分。

    呃……自家皇兄好像有些恼了。

    给轩辕亦那如数九寒天一般冰冷的目光一扫,轩辕静只得讪讪的收了脸上的笑意,摸了摸鼻子,乖乖的重新坐回到长案前,拿了一道尚未批复的奏折,低头,展开,摆出一副别理我,我很忙的架势。

    见此情景,一直都坐在太师椅上一声未吭的莫言也重新低了头,摊开手头的奏折。御书房内重新静了下来。

    见轩辕静和莫言两人重新低头批奏折,轩辕亦也重新拿了架在笔山上的朱笔,看着摊在桌上的奏折,犹豫了半晌,低叹一声,又把毛笔重新放回到了笔山上。

    寒儿,你既是早已知道此事,为何不来向父皇兴师问罪,甚至连提都未曾提起……是不屑于为此事烦心,还是不相信父皇了?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父皇不愿意看到的啊!

    将手肘支在御案上,单手撑了下颌,微仰了头,看着头顶上那雕了团龙图案的屋顶,轩辕亦的凤目暗了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御书房院外当值的小太监,拎着袍服的前摆,低着头一溜小跑的上了殿前的台阶,往书房的门口来了。

    能在宫中当差之人一个个都生就了一番察言观色的功夫,机灵的很,尤其是能在皇上身边当值的,就更是如此。那小太监才跑到殿门口,就察觉到殿内那分外压抑沉闷的气氛,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把到殿门口的门框上探了头往殿内看。

    丁宁瞟见那小太监把在门框上冲自己丢眼色,就悄悄的拎了袍服的前摆,点了脚尖,从轩辕静身后绕过去,绕到殿门口。

    那小太监看见丁宁过来了,就躬了身子,微低了头,低低的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丁宁的脸色变了变,皱了皱眉毛,挥挥袖子让那小太监退了,自己又拎着袍服的下摆进到殿内。

    “何事?”轩辕亦支着下颌把目光从屋顶转下来,看着丁宁。

    “启禀皇上,从美人在殿门外求见。”丁宁听轩辕亦一问,身子不由抖了一下,躬了身子,大气都不敢出的立在一旁。

    从美人求见?轩辕静和莫言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都齐刷刷的看向御案后的轩辕亦。

    “丁宁,后宫妃嫔无传召不得擅入御书房你可知道?”

    “回禀皇上,”轩辕亦这番话吓的丁宁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皇上,宫门外的小太监们已经说了,可是……从美人说有要事要跟皇上禀告。”

    要事?凤目危险的眯了起来,本想着待红叶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在说,她却先来了?既是如此,且看看她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好了。

    “既是如此,就宣进来。”

    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顿去,轩辕静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转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莫言,见他也望向自己,便与之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共同的想法是,这个从美人怕是要倒霉了。

    显然这殿内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轩辕静和莫言两人,跪在地上的丁宁身子先是明显的哆嗦了一下,才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往殿门口去传从美人。

    “臣……是否需要回避?”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见丁宁往殿门口去了,莫言忙站起身来。

    “不必。”

    既是轩辕亦都这样说了,莫言便重新坐下。瞟了眼对面的轩辕静,见他学轩辕亦刚才的样子,单手托了下颌,笑嘻嘻的冲着自己眨眼睛,就低了头,埋首于案上堆着的一叠奏折上。

    片刻,随着环佩轻响,莲步轻移,一名女子低垂了粉颈,单手提了长裙的裙摆,迈了高高的门槛走进御书房。

    那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一张俏生生的瓜子脸,如黛一般的眉下一双杏核眼,眼角微微上挑,眉宇间带了无尽的媚意。挺直的鼻梁下的双唇水润,唇角微微上翘,即便不笑,看起来却也带了几分喜意。

    若单看这张脸,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却也算得上是难得的美人,只是……

    这女子身上穿了一件杏黄色长裙,杏黄色腰带束了纤纤细腰,腰上挂了一只金线织就的香囊。

    长裙外罩了件掐金丝走银线的纱衣,纱衣随着女子的动作反射了光线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头上乌黑的发髻绾了一个简单的发式,插了一根凤头金簪,簪头上那只展翅欲飞的金凤嘴里衔了一串金珠。耳上也挂了一串金凤耳环,那凤头咬在耳唇上,长长的凤尾垂至肩膀。

    这打扮却也俗艳的很……自家皇兄这品味……托了下颌的轩辕静忽然抿了双唇瞟了眼坐在御案后的轩辕亦。

    那女子来至御案前,曲了双腿,冲着坐在龙椅上的轩辕亦双膝跪下,“臣妾见过皇上。”

    片刻的沉寂。这从美人本以为自己行礼之后必会听到一声爱妃平身,哪想等了片刻这御书房内依旧静静悄悄的,有些不明所以,就悄悄的抬了头。

    “从美人。”

    头还未完全抬起,耳边忽然传来轩辕亦的声音,吓的她忙低了头,“臣妾在。”

    “刚刚御医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