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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间竟透着股今日一别再不知何时相见了的惜别之感,呆了半晌,雪无痕才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子。

    “想好了。就像父皇说的,念儿这几年在外面跑惯了,也疯惯了,再回来反倒过不惯这朝中中规中矩的生活了。”微微垂了视线,低了头,雪念音的声音虽然不大,话却说的清清楚楚。

    “你舅舅那里可去过了?”雪念音说想好了,雪无痕就点了点头后问道。

    “进宫的时候就已经去过了,也跟他道了别。”

    “是吗?”将视线从面前青年的身上移开,雪无痕装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很多……”想了想雪念音脸上忽然现了一抹笑意,“啰啰嗦嗦的大半个时辰,都是叮嘱念儿的话。从衣食起居,到行走坐卧,事无巨细的竟都一一叮嘱过了。念儿还真佩服舅舅,那么短的时间内竟然会想到那么多的事情。”就若送了自家孩子远行的家长一般,面面俱到。说着说着,雪念音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声线中也不自觉地带了少许的鼻音。

    “你若是难舍他,就偶尔回来看看,也免得他牵肠挂肚的。”视线重新回到了面前低眉顺眼的雪念音身上,雪无痕目光渐渐柔和,“若是不顺心就回莹碧来寻父皇和你舅舅,一国之君还是有那个能力养个把闲人的。”

    “难道父皇一直都把念儿当闲人养的?”听雪无痕的声音柔和下来,雪念音便抬头向着对面的男子挑了挑眉毛。

    “若只是闲人还好,”给雪念音反驳,雪无痕便哼了一声,“那时候朕可是每天给你闹的头疼不已。”

    “呵呵,那时候是念儿不懂事。”给雪无痕翻了陈年旧账出来,雪念音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了他的话。

    “情窦初开,你想要的父皇又给不了你,念儿会有那般激烈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一声轻叹后雪无痕才又低声道,“说到底,还是父皇对不起你。”

    “父皇不过是对母妃用情太深,求不来父皇的真情也只能说念儿和父皇没有缘分……”犹豫了一下之后雪念音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而且,念儿也已经知道,情与爱不是想求就能求来的。”又咬了咬下唇,雪念音忽然抬起头来,盯了半边肩膀靠在墙上的雪无痕后扬声道,“所以,自今日始,父皇只是念儿的骨肉至亲。”只是至亲骨肉,不再是枕边人。

    骨肉至亲……雪无痕眼中次现了一抹情绪。

    原以为伤这孩子伤的太深,虽还是喊他父皇,自己却再也无法找回这父子亲情,却不想这孩子……有些惊讶,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难掩的激动。沉淀了一下忽然有些澎湃的心,望着对面那与自己曾爱过的女子有些相似的脸,半晌雪无痕才又笑道,“你这般咬牙切齿的,父皇以为你打算要同朕断了这父子情呢。”

    “不是……”念儿不过是有些不好说出口来罢了。

    “念儿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就这一两日内。”

    “这么赶?”站直了身子,雪无痕向前两步,伸了大手,轻轻拨开雪念音额前的碎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孩子,半晌忽然低笑道,“父皇也许有些体会到你舅舅的心情了。”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可是一旦想到这孩子就真的要远离了自己,雪无痕也还是生了些许的难舍之情。

    虽然知道他这几年在外过得好好的,却也还是忍不住想要叮嘱两句,可是想到刚刚他说的柳怜枫已经叮嘱了他差不多半个时辰,这话到嘴边雪无痕也就咽了。

    轻轻拍了拍面前青年的肩膀雪无痕说道,“既是这样,前路漫漫,念儿多加保重。”

    “临行之前,念儿跟父皇讨一样东西可好?”觉察到对面的男子有些难舍他,雪念音眼眸闪了一闪,随意地瞟了眼檐外黑漆漆的天空。

    “念儿想要什么?”

    “就是……”身子向前一倾,仰了头,雪念音的唇便毫无征兆地吻到了雪无痕的双唇之上。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过后,雪念音就便又向后撤了一步,见对面男子神情若常后嘴角便缓缓扬起。

    “念儿这般的投怀送抱就不怕有人吃醋?”意有所指地瞟了眼那隐在暗处的人,雪无痕挑了挑眉。虽是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他却也觉察到了那股骤然迸发出来的杀气和……浓浓的醋意。

    “就是要让他吃醋啊!也让他知道莹碧的颖王也不是没人要的!免得他还对他的那个什么小亦念念不忘的。”

    “别太过火了。”觉察到暗中的人已经远远地往宫外去了,雪无痕就劝道。

    “他没事。”瞟了眼已经远去的凌九霄,雪念音又接着说道,“父皇,虽然这话在念儿不该说,可是您还是该对太子加些小心才是。”

    “此话怎讲?”雪念音忽然说到太子,雪无痕便眯了眼眸。

    “父皇,念儿在玉落城的人说太子从一回到莹碧就开始着手继位之事,并且为此开列了调换官员的清单,甚至还草拟了即位诏书。虽然后来因为父皇突然回莹碧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背地里的一些小动作却并未因此停下。”望了眼雪无痕的脸,见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眸中却现了一片萧杀,显见是在认真地听自己说话,雪念音才又接着说道,“虽然说这莹碧早晚都是他的,可父皇也该防着他提前逼宫才是。”

    “逼宫?他也得有这份本事和魄力。”眼眸冷了一冷后雪无痕道,“行了,这事朕知道了,你若再不去追……”意有所指地望望凌九霄消失的方向,雪无痕脸上忽然现了抹调侃的笑意,“怕是该追不上了。”

    “父皇放心,他啊,哄一哄就好了。”半是嗔怪半是羞涩地抿了薄唇后雪念音才道,“那念儿就先走了。”

    “快去吧。”言罢,雪无痕又拍了一拍面前青年的肩头。

    “父皇保重。”有些留恋地望了面带微笑立在面前的雪无痕,雪念音转身后,纵跃上那高高挑起的飞檐,往凌九霄消失的方向一路而去。

    雪轻然,羽毛未丰就生了不臣之心了?原想着让你再历练几年,不过……既然你等不得,那朕倒是想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一国之君的魄力与狠绝。

    目送着雪念音的身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飞檐上,雪无痕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随后便现了一抹萧杀之意,连带着眼底也阴冷一片。

    二月,初春的天气虽是乍暖还寒,一场夹着雪花的小雨之后,天虽然还有些冻人,却已经冻不住栖凤河的那一河泛了绿色的春水。落凤城城郊前一年的枯草下却也开始现了些绿意,官道两旁荒芜了一冬天的农田中也出现了挖松土地,准备播种下春天粒种子的农民。

    盘龙殿那间给寒亲王轩辕水寒当做书房的偏殿给殿内四角上的黄铜炭炉烘烤的暖暖和和的。殿内当做屏风用的书架后的长榻上,一身月白色织锦长袍的少年倚了堆得高高的锦被,面朝着床榻外侧,和衣而卧。

    少年微微蜷了身子,一只手伸展开来摊在长榻外侧,另一只手搭在腰间,手指微微张开,身侧落了一本打开的琴谱。

    一头柔顺的长发铺散在脑后秋香色的锦被上,发梢上松松地系了一根金丝织成的缎带。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半边贴在锦被光滑的缎面上,两抹秀气又带了些许英气的眉毛下双目微合,长长的睫毛随着少年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微微向上扬起的嘴角上含了一泓似有若无的笑意。

    斜阳透过一侧敞开了通风的窗子照在少年的脸上,暗金色的光线落在少年那白皙的皮肤和身上那月白色的锦缎上,散射出淡金色的光亮,让沉睡中的少年愈发的沉静怡然。

    一手拎了身上袍服前摆大步流星进到偏殿内的轩辕亦视线落到少年身上后,脚步先是一顿,紧接着冷峻的凤目便是一柔,紧紧地锁在一处的剑眉也缓缓地舒展开来。

    转身挥挥手,让跟在他身后的丁宁带了小太监们退下后,轩辕亦才又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来到长榻前,踩了脚凳后侧坐在了榻上。

    因为轩辕亦正处在少年和斜对了他半敞了的窗子之间,他一坐下,那原本落在少年脸上夕阳的余晖便给他遮去了大半。虽是在睡梦中,却也觉察到了这细微光线的变化,少年眉毛轻轻地蹙在了一处,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寒儿醒了。”曲了右手食指,以指关节轻轻蹭了蹭少年白白净净的脸蛋后,轩辕亦低声道。

    “唔……”似是因为被扰了好梦,水寒单手撑了身子坐起来后就伸了另一只手揉了揉泛起了些许水汽的双眸,“父皇何时回来的?寒儿好像睡着了。”

    “不是好像,就是睡着了。”曲起来的手伸展开来,以整个手掌摩挲着少年的面颊,轩辕亦的眼眸忽然黯了一黯。

    “父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朝中哪位大臣又招惹父皇了?”敏感地觉察到轩辕亦心中那一股隐忍不发的怒气,水寒才舒展开来的眉毛就又轻轻地蹙在了一处。

    “朝中的事情父皇自会去处理,寒儿不必挂心。”话音未落,轩辕亦忽然倾了身子,将唇印在水寒的额头上后合了凤目,掩了眼中一抹情愫。

    “亦?”觉察到轩辕亦情绪有些低落,水寒便伸了双臂环到轩辕亦的腰间。

    “呵呵,”腰给水寒揽了,轩辕亦便低笑一声道,“快要到晚膳时间了,寒儿该醒一醒了。”

    “哦。”应了一声后,松了环在轩辕亦腰间的手臂后,水寒才说道,“父皇先去偏殿吧,我这里还要收拾一下。”说着他的视线就落到了有些凌乱的长榻和一侧的书架上。

    “让他们收拾了就好了。”

    “不要,他们不知道哪本书放在哪里拿着最顺手。”

    “既是这样,那父皇就到偏厅等了寒儿用膳了。”又向前倾了一倾身子,以自己的面颊蹭了蹭少年的小脸,轩辕亦才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长袍率先出了这偏殿。

    “告诉喜子,让他查一查朝中出什么事了。”目送着轩辕亦出了偏殿,水寒小脸沉了一沉后扬声对隐在暗处的暗卫道。说完他又歪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先让他把这里收拾了。”随后躬身穿了放在脚凳上的靴子,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袍服后追在轩辕亦的身后出了寝殿。

    定天下 第七十三章 半壁江山

    晚膳后,陪着水寒说了一会儿话,轩辕亦就又离了寝殿往御书房去了。

    送了轩辕亦出了盘龙殿,重新回到偏殿自己的书房内,坐在长案后,捡了本书随便翻着的水寒忽然抬头看向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门口的人,待他进来后视线才又重新转回到手中书卷上,“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主子。”径自来到水寒面前,单膝跪地后,喜子有些犹犹豫豫地低头道,“主子可是想问皇上在为何烦恼?”

    听出喜子有些犹豫,水寒愣了一愣便合了手中书卷后低头看向跪在自己长案边上的男子。给水寒一看,一身黑色短打的青年就低了头,避开他探究的视线。

    “你先起来。”见喜子竟明显地躲着自己的视线,水寒心中就有些嘀咕。

    “是。”人虽是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立在长案边上,头却一直未抬起来,喜子的视线也落在了脚下漫地的金砖上。

    “喜子,你说你知道父皇为何烦恼?”

    “是。”又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喜子的头竟然垂得更低了,同时脸上现了些为难的神情。

    “你既然知道,那就说说是为什么。”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面前这人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似是想隐瞒什么,或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眼眸闪了闪后水寒便把身子靠到了那张盘了五爪龙的太师椅的靠背上。

    “主子,我若是说了……您可别闹……若是皇上问起来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张了张嘴,偷偷瞟了眼靠在太师椅上的自家主子,见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喜子忙又低下头。

    “是父皇让你们瞒着我的?”听喜子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轩辕亦让他们瞒着自己,水寒愣了一愣。

    “主子,皇上他也是不想让您因此烦心。”

    朝中之事自己虽然不怎么参与,可是他每次问起,自家父皇都毫不隐瞒。怎么这一次不跟他说不算,还让身边的人瞒着他?歪头想了想后水寒忽然道,“喜子,这事可是和我有关?”

    片刻的沉默,喜子张了张嘴,“主子,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真的是与我有关?转头看望着自己的喜子脸上现了一抹古怪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水寒的心竟忽悠悠地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他才有些心虚地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