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们滚!滚!”
长卿,你别这样,这没什么。
我强忍着掌心的疼,轻轻的扯了扯长卿的衣袖,试图阻止他跟屋子里的人继续发疯,“他们是能救西陵的人,我这个不懂武技的人受伤,至多不过是拿不了笔,你帮我代笔也是行的,他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要如何拿得起剑来,冲锋陷阵……”
长卿不管!不管!上官西陵还有这许多的人陪着,长卿,长卿却是只有主子!长卿宁可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也不要主子有半点儿的不好!
长卿忙不迭的抓住我的腕子,伸手从衣袖里取了止血的药粉出来,拔出塞子,小心翼翼的倒在了我手心里没了皮肉的地方,“他们嫌弃咱们,不肯听咱们的,不肯帮咱们,咱们走就是了,主子相信长卿,长卿定能想出法子来,帮你把上官西陵救出来!”
王妃殿下恕罪!
臣等不敬,请王妃殿下责罚!
臣等不该盲听外人挑唆,对王妃殿下不敬!
成婚选妃,乃是陵王殿下的家事,臣等断没有资格横阻,陵王殿下说王妃殿下是他的结发之人,那,王妃殿下便是!
似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工夫,情势便再次倒向了我的这边,连着那两个押住江漓湘的人在内,偌大的一个厅堂,只剩了我和长卿还是站着的,其他人,一个不剩的跪倒在了地上,半点儿犹豫也无的朝我叩拜了下来,连江漓湘的脑袋,也被强行按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做甚么!快起来!快起来!
我强忍着手心里的疼,冲着众人挤出了一个笑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把该关起来的人快些押下去,咱们商议去救西陵的事宜要紧!快!快起来!都起来!”
接下来的事儿,就顺利的多了,我让梓潼接手了斥候营,提拔了近卫营四营的一个参议任了副将,然后,让长卿帮忙负责补给的各位管事安排粮草兵马……定了日子,在三天后朝帝都发兵,打得旗号是,清君侧……斥责上官信听信谗言,逼迫西陵悔婚不成,将他软禁帝都,不得自由……
兵书里有云,出奇制胜,我这般大张旗鼓的出兵,自然不是主要目的,恩,以上官信的狡猾,自然是要一直抓了西陵在手,以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受动摇的,哪里就会在我兵临城下的时候,乖乖的放了他?所以……我就用这几十万的大军做幌子,迷惑上官信,让他以为,我是要用强硬的手段从他的手里抢西陵的!
实际上,在第二天的晚上,我就留了长卿在城里易容成我的模样,继续依着我吩咐的事儿布置一切,我自己,则是跟着梓潼的斥候营先行一步,急行三天三夜,秘密潜入了祁国的帝都!
只是,我做梦都想不到,我带着梓潼依着霜给我的地图上画的密道进入软禁西陵的皇宫院落,会见到那样的西陵,只一眼,我的眼泪,便汹涌而出,恨,在心里埋了种子,生根,发芽……
☆、断锁
昏黄的屋子里,只燃了一根拇指粗的蜡烛,没有地龙,没有火盆,阴冷的像是地牢,唯一能算是摆设的东西,便是西陵躺着的地方,铺着的一张看不清是什么皮子的薄毯,而且……他的身上,没有半片儿布帛,竹筒粗的铁链锁着他的手腕和脚腕,另一端,连接在墙上!
数九寒天,遍体鳞伤,半身的红白之物,再清楚不过的告诉我,之前,至多不超过一天,他还被人强迫着做过那事儿!
西陵!我的西陵!我一心等着他回凌国接我去的西陵,过得,竟是这样连囚犯都不及的日子!
该死的上官信!
你不得好死!
若不是不会武技,这一刻,我定会一拳打碎了这暗道的墙,扑过去,把他从锁链上解救下来,然后,然后冲去上官信的寝宫,把他碎骨凌迟!
王妃殿下,你冷静些,咱们还不能确定,这……就是陵王殿下……
我明显的感觉到,跟着我前来的梓潼,拳头也缓缓的捏紧了起来,很显然,他也是在极力克制,“或者,这只是上官信用来骗王妃上钩的诡计,也未可知……”
霜之前已经派人来查过了,应该,不会有错。
我费力的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便要动手去摸霜地图上标记的机关,想要掰开暗门,去西陵身边,想法子放他下来,不想,梓潼却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你做什么!你没看到,西陵正在那里受苦么!我要放……唔……”
王妃殿下冷静些!那人的脸根本就看不到,又不发出半点儿声响,未必就是陵王殿下!这暗道珍贵,万不可一时冲动,毁了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咱们再等等!等有人来送饭或者探望,核实了这人的身份是陵王殿下,再动手营救不迟!
梓潼忙不迭的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来,然后,把嘴凑近了我的耳朵,压低了声音说道,“王妃殿下跟陵王殿下相处也算有些年头了,应该不会不知道,陵王殿下的武技是极好的,若那人当真是陵王殿下,王妃殿下这般大声的说话,他断没有道理不做反应才是!”
被铁链锁着的西陵似是稍稍动了一下,抬起头,有些迷茫的往密道有窥孔的方向,也就是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是,他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脸,任我怎么仔细的想要看清他,都不能……
咯吱——咯吱——咯吱——
硬底靴踩入积雪的声音,自远处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末了,突然消失了一下,门外,响起了铁链撞击的声响,想来,是有人在开锁了。
梓潼朝着我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捂着我嘴的手,依旧没有移开,待看清了进来的人,又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禁锢在了他的怀里,不让我有半点儿移动身子的机会,我感觉的到,这一瞬,他的身子,有些变得僵硬了起来,不是紧张,而是,愤怒。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袍子,样貌,跟西陵约莫有三四分的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些不招认喜欢的阴暗,西陵曾说过,他们兄弟,好好儿的活大了的,就只有三个,于今,那个什么上官铎也死了,这个人,想必,就是上官信不会有错了!
哥哥今日可有想我?
上官信解开斗篷的带子,将斗篷丢在一边,然后,移步走到了被绑缚着的人的身边,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哦,对了,险些忘了告诉你,前几日,我让人给凌国的太子府和雪园都送了请柬去,邀请他们,参加你元月十七的大婚,恩,你猜,你的小情人会不会不要命的跑来,跟你对致?”
渊离才不会上你的当!
被绑缚着的人虽有些声音嘶哑,气势却是不减半分,调子里,犹带着不屑的笑,突然,一口唾沫,吐到了上官信的脸上,“我已经让长白去给他送信了,他最听我的话,定会在十五城自立为王,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法子激将,都不中你的计,你,就死了心罢!十五城,会永远的成为扎在你肉里的刺,费尽心思,也休想得到手!没有人能伤害他,我绝不会给你半点儿的机会,让你有机会伤害他!”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想起,西陵的脸被上官信打到了一边,乱糟糟的头发扬起,露出了他没有了半点儿血色的脸,以及……唇角溢出的,赤红色的血!
上官信!你不得好死!
我的眼泪奔涌而下,恨不能马上冲过去,把上官信那个混蛋剥皮抽筋才好,只是,梓潼紧紧的把我圈在怀里,让我动一下都不能,“西陵……西陵……”
王妃殿下,大局为重。
梓潼深深的吸了口气,把我圈得更紧了些,“屋子外边,皆是上官信的人,咱们这么贸然冲出去,不但救不了陵王殿下,反而,会让咱们也身陷敌手,万万不可!”
于是……
我哭着,心疼着,生不如死,眼睁睁的看着上官信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蛋,又折磨了西陵一次……
西陵倔强的不肯服软,上官信便疯了般得折磨他,软鞭,竹针,烧红的烙铁……
末了,更是启动了机关,把西陵双腿分开的倒吊了起来,将一支儿臂粗的玉势刺进了他的身子!
我终是忍无可忍了,一脚跺上梓潼的脚,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扳动机关,打开了暗门,从腰带里胡乱抓了一瓶毒药出来,冲着上官信的后背撒了过去,“你这个混蛋!你去死!去死!”
那被我随手抓出来,撒去上官信身上的毒药发出了一蓬蓝色的光影,然后,便缠绕在他的身上,让他反应都来不及的倒了下去,这时,我才知道,这毒……是我做出来的两份寒毒里的一份,另一份,被我交给了长卓,带回去给霜解身上的火毒……但愿,长卓能顺利的把那份寒毒带回去给霜,不然,我可没有多余出来的原料,再做一份出来给他了……
渊离?
被倒挂着的西陵似是微微一愣,继而,便难以置信的盯着我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长白没有回去么?!他没有转告你,我让他转告你的话么?!你向来都是听话的,你,你这次怎,怎得,唔……”
你这个混蛋!竟敢想甩开我!我告诉你,你给我听清楚了!没门儿!
我一边哭着吻上了西陵的唇瓣,一边手忙脚乱的帮他取出身子里的玉势,然后,扳动机括,把他从倒吊着的样子解救下来,“回家,西陵,咱们回家,你若是抹不开手足相残的面子,这一日的仇,我来给你报!”
缠绕着西陵手臂和脚踝的铁链,我找遍了整个屋子,甚至连已经晕过去了的上官信的身上都没有放过,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我在哪里都寻不到,能解开西陵锁链的钥匙!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西陵,我不要留下你,我,我,要不,要不我杀了上官信,这样,这样,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门去了!
我见过不少死人的场面,却是从来都没有当真亲自动手杀过人,不过,此时,为了西陵,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这般想着,我便从衣袖里拿出了几不离身的骨针,从里面拔出了一根最长的来,就朝上官信的脑门儿上扎去……索性这骨针够结实,连千年寒铁铸的链子都能扎透!我只消把上官信这个混蛋的脑壳扎穿,他肯定,就活不了了!
梓潼!
西陵被缚着,够不到抓住我,眼见我就要把针扎进上官信的脑袋里去了,突然,冲着跟了我进了的梓潼喊了一声,“拦住他!”
是,主子。
我不会武技,速度自然比不得会武技的梓潼,尽管我已经使出了拼命的劲儿,手里攥着的针,还是在只距离上官信不足半寸的地方,被拦了下来。
西陵!你,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这链子根本就解不开!不杀了他,待他醒了,喊侍卫来,咱们可,可如何是好!
我用出全身的劲儿,甚至把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手上,却是可惜,这半寸之差,竟是连一毫,都没再多近半点儿,“我知你是舍不得这手足之情,可是,可是,我并没让你亲自动手啊!我杀了他,这,这根本就与你无关!”
你不能杀他,渊离。
西陵浅浅一笑,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色,“杀了他,你便是犯了弑君之罪,依着祁国的刑律,就不能再做我的正妃了……来,过来,把你手里的骨针给我,我能打开这些该死的链子,听话……”
听西陵说他能打开链子,我紧绷着的身子,才算是放松了一些下来,对的,我该相信西陵的,他从来都是……无所不能,从来,都是不会骗我的……他说,能,那,便一定是能!
没想到,你竟会随身带着这副骨针,这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西陵笑着从我的手里接了骨针过去,攥紧,运气,用针尖儿在缚住他手腕脚踝的铁链上划了一道,便听见“咔”的一声,那铁链,便断了!
我难以置信的凝目看去,竟见,那铁链被划断的地方,是刀削斧劈般的整齐,压根儿就不像是被一根针弄坏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沦落楚馆
你看,我就说,我会有办法的。
重得了自由的西陵冲着我浅浅一笑,伸手,自梓潼的手里接过斗篷,裹住了身子,然后,把我揽到了他的身前,低头,啄了啄我的眉心,“你这个不听话的小坏蛋,最需要乖乖听话的时候,偏偏不听,这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恩?”
你不让我来救你,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